年三十，快中午的时候，居然开始出太阳了，屋顶上的积雪化成了水滴滴答答，伴随着早早吃年夜饭人家的鞭炮声，和成了一道和谐的乐章。
刘海棠托着面颊看着冷冷清清的街道发呆。
这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在年三十这天还在工作。
不过，感觉还不错，至少人很充实。
“看来没有人来了。”崔秀也端着凳子过来坐在她身边，“早知道你跟着三老爷的车回家去，我们在这里就好了。”
刘海棠侧目看着她，笑着道：“感觉怎么样？”
“空。”崔秀笑着道，“心里像是少了什么，空荡荡的有种孤独感，但是这种感觉很不错。”
刘海棠最近一直是这样的，像是被孤立在这个世上的感觉。但就如崔秀说的那样，感觉很是不错，像是从身体不停的把以前储存的垃圾往外排放。
微微的疼，但是疼过之后，却一身轻松，如释负重。
“刘东家。”忽然，街面拐角一家人说说笑笑过来，“还有没有空桌子？我们一家人看过你们的宣传来吃年夜饭，要是没桌子我们就等会儿再来。”
刘海棠和崔秀对视一眼。
有一桌也可以啊，总比一桌都没有好。
“有的。”刘海棠笑着道：“你们来的早，座位随便你们挑。”
一家加上孩子和父母一共七口，点了八百文的年夜饭，坐在里面最大的桌子。
“鸡蛋糕。”刘海棠将热烘烘的鸡蛋糕端出来给他们，“趁热吃，免费送的。”
三个孩子都不大，一下扑上来一人一个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念着，“好吃，好吃。爹，毛毛天天和我说他吃到养生堂的鸡蛋糕，说多好多好吃，我今天终于吃到了。”
“爹，我还想吃。”最小的孩子三两口吃完了，眼巴巴看着还剩下的四个，他爹笑着道：“把爹的这个吃掉，你爷爷奶奶的不准动。”
说着，给自己的父母一人取了一个，又给自己媳妇拿了一个。
“给他们吃。”老两口要让出来，男人摇着头，“吃多了一会儿吃饭就吃不下了，再说，您什么都让，会养得他们不识好歹。”
老两口笑盈盈地吃了。
“姐姐，还有吗？”小孩吃完了又看着刘海棠，她笑着道：“一人只有一个，这是我这里的规矩。”
小孩哦了一声，规规矩矩地坐回去。
男人冲着刘海棠善意的笑着，道：“东家很会教孩子。”
“我有个弟弟，和他们差不多大。”刘海棠笑着将门口的凳子拿回来，用扫着扫着路面的积雪的，便有人在她后面问道：“刘东家，我们来吃饭，有桌子的吧？”
“有的。”
又是一家子，定的是三两银的年夜饭。
天色越迟，陆陆续续居然来了十一桌人，因为是年夜饭不好让人吃了就走，刘海棠就从楼上抬了两张空桌子下来。
如此，不大的大堂内，挤挤攘攘塞了十五张桌子。
都是一个地方人，大家就算不熟悉也都是面熟的，都是一边说话一边吃饭，间隙端着酒盅来回的敬酒。
光酒就卖掉了十几坛。
“刘东家。”外面进来十几个年轻的少年郎，笑盈盈地进来，“我们听周师兄说你这里有年夜饭吃，而且全城只有你这里有年夜饭，所以我们就来了。”
“是啊，想着有的人过年不能回去，所以就开着门了。你们人多楼下肯定是坐不下了，要不然上楼去？”刘海棠道。
大家互相看着，有人问道：“楼上的价格是不是很贵，我们都是学子身上的钱不多。”
“一共凑了十两银子，够吗？”
刘海棠道：“放在平时自然是不够的，但是今天不一样。你们去吧，吃过饭再结账。”
“谢谢刘东家。”他们没吃过也知道，养生堂楼上一顿饭，三四个人去吃至少也得十两银子，人多点的时候几十两也是有的。
因为太贵了，他们也只是想想，没想到过年居然进了楼上的雅间。
少年们兴奋地上了楼，刘海棠亲自配得菜，按照十两银子吃的极好、又能吃饱的菜式。
“忙的过来吗，要不我来帮忙？”刘海棠去了厨房，张厨和两个徒弟穿着单衣忙的一头汗，他摆着手道：“就三个灶台，东家你来了也是等，我们三个人足够了。”
刘海棠就笑着道：“那我去前面了。”
“东家快去吧，我们再忙都不累的。”张厨道。
刘海棠去端了鸡蛋糕送楼上去，十四位少年一时高兴，竟是开着窗户看着外面的雪景诗兴大发，一人一句在做对句。
“刘东家，你也来一句。”一位高高瘦瘦眉清目秀的少年道：“像东家这样能干又貌美的女子，定然是有才气的，你也来一句吧。”
刘海棠道：“恐怕要让各位失望了，我的才气都在这里呢，尝尝吧。”
“这就是鸡蛋糕啊。”大家顿时丢掉了时兴，一拥而上，一人一个转眼分掉了，小口小口的品尝着，赞不绝口。
刘海棠也很高兴，给他们关了门任由他们闹着玩儿去。
一顿十几家人的年夜饭，在一起吃，这对于刘海棠来说不算新鲜，但是对于来这里吃饭的人来是，却是生平第一次。
“这吃饭感觉好，不知不觉都外面的天都黑了，要是往年我们放了鞭炮冷得就上炕躺着去了。”
“是啊，今年我们大家一起过，真的太热闹了。孩子们也有个伴儿。”
“明年还来。”随着看着刘海棠，“刘东家，明年我们还来吃饭。”
刘海棠含笑道：“可以啊，明年我多开几桌，等大家吃过饭再请个说书的先生来。”
“这个可以，有的吃还有的看，这过年才有意思。”
大家说说笑笑，年晓抱了两个大烟花出来：“放烟火喽！”
乒乒乓乓的烟花声响后，黑色的夜空顿时五光十色，亮若白昼，孩子们拍着手高兴的跳着。
一直玩到近宵禁，大家才说说笑笑的散了。
“我们也吃饭吧。”将碗筷收拾好，刘海棠道，“明天上午再来收拾，先搁着，我们吃年夜饭。”
大家笑着应是，端了个铜锅上来，这是京城传来的涮锅，摆了一桌子的菜，想吃什么涮什么。
“上酒。”刘海棠道，“前提是不要喝的烂醉如泥连路都走不动，除此以外，随便喝。”
张厨就起身拍了拍肚子，“东家，我都好些日子没喝酒了，今晚可是您说的，我敞开来喝了。”
“喝吧。都忙了一整天了，喝点酒还不行的话，我这样的东家也太苛刻了。”刘海棠笑着道。
大家都斟了酒，张厨带头敬刘海棠，“这个年虽过的累，但是忙忙叨叨的充实。原本以为没人来，没想到了最后来了这么多人，我们激动得都快要哭了。”
“我也很高兴。”刘海棠和大家碰杯道：“大家辛苦了。辞旧迎新，希望明年的养生堂越来越好。”
“为了第四间、第五间、更多间的养生堂，干杯！”
大家喝酒大笑着。
“好！”刘海棠道，“为了今日的好的开端，干杯！”
吃晚饭，刘海棠一人包了一两银子的封红，大家就更加高兴了，趁着酒劲把收拾干净了才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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