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刚在看什么呀?”晏姝收回自己的手机,朝右挪了挪,又挨着傅野坐着。
他一下子把手机扣着,简单地解释:“池铮发来几张照片。”
晏姝好奇地问:“你看的那么认真,是什么照片?”
“这是要查岗吗?”他把锁屏解开,大方地把手机放到她面前:“那查吧。”
这样的坦荡,晏姝反倒不好奇了。
“不查不查,我妈妈说两个人要有一定相处空间和距离感,婚姻才能持久存续。”晏姝摇手。
“倒是有趣。赶哪天,我一定要去拜访下阿姨,”他把手机抽回,熄灭屏幕。
“等你看我爷爷的时候,自然能看到我妈妈。”晏姝捏捏他的手指强调:“你说过下了岛就去,你答应我的。”
她希冀地看着他。
“去,忙完手头就去,”他反握住她的手。
晏姝满足地戳了下珍珠,而后吸了口奶茶说:“我爷爷一定很喜欢很喜欢你。”
“希望是。”
他忽回忆起她刚提到的关于查岗的话题,半真半假地试探:“那如果,我在你身上放了监控呢?”
晏姝一愣,而后忽然笑了:“我不信,这是演谍战片吗?”
他揉了把她的头发,把她揽在怀里。
晏姝直接在这片庄园里吃了晚饭。
像一个小小庄园主,一层层欣喜地去观赏了她的领土。
直到晚上的时候,她才逛完一遍。
最后,她气喘吁吁地登上了古堡的最高处的露台。
从这,才一点点看清这片玫瑰园的全貌。
这是她的玫瑰庄园。
庄园建在郊区,少有人烟。
在这样静谧的夜里,静得能听到虫鸣。
傅野没跟出去,反而去了相反的露台,点了根烟。
本来贺南初和他谈的生意,是他来池泽市面谈。
可他今早,在搂着怀里人的时候变了主意。
如果不能解决这个一而再、再而三打乱他生活的人,那么他怀里的人便要跟着不得安宁。
昨天,小姑娘哭着钻进他怀里的时候,他真切感受到什么叫心如刀割。
于是,中午他便和贺南初说,合作项目改在之斤岛谈。
后面的事需要一点点布局。
原本打算订婚这事放傅冶一马的。
近几个月,对面出奇的安静,他们相安无事的共处着。
可昨天,他被母亲叫过去。
却再次目睹了他们两个吵架的场面。
母亲刚嫁进来的时候,年纪很小,也就二十出头的样子,大好年华。
父亲外表俊美,听说她是对父亲一见钟情。
大家闺秀、容貌俊美,父亲也一眼相中。
可故事是美好的开头,却不能完美持续下去。
他们起初的生活还算郎情妻意,父亲每日勤勉工作,母亲则沉浸在音乐世界里。
母亲是个极单纯的人,心思直白、人又简单。
从来不懂得揣摩人心与讨好别人,也更不会懂得去讨傅炙承的欢喜。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觉得她一切便是好的。
父亲起初最喜欢她的天真烂漫。
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后来,他厌倦她的寡淡。
等后来便被人钻了空子。
就再也称不上什么恩爱夫妻。
傅炙承外面有人的事,她从来都知道。
母亲家里到底有些声望,出于真挚的初心以及想要维持一个光鲜的表面,从来不许傅炙承提离婚。
傅炙承忌惮母亲家里的势力,便也一直这样处着。
可他心里却从来觉得亏欠他的情人。
近几年,父亲搬回来和母亲一起住着。
他身体不好,但是精神气足的时候,便会找茬和母亲吵架,甚至动手。
还有另一种情况,如果他那个便宜弟弟跑来哭诉不公命运,那父母亲那日便一定是安生不得。
傅野曾经有过站出来为母亲还手的时刻。
可傅炙承身体底子不好,他轻轻一碰,他便倒下,叫了救护车。
母亲跟在医院陪护,守了三天三夜,也心疼得哭了三天三夜。
他有时并不能分清,这是爱情,亦或是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可最后,这些年,他和傅冶达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不能动他,不然自己的母亲便会遭殃。
人有软肋,便是如此受人牵制。
他不想再有第二根。
昨天,傅野被母亲叫去老宅。
却恰好撞上了父亲大发雷霆的时刻。
那天在综艺录制现场吃了瘪,果然傅冶跑过去和傅炙承一通控诉。
虽然不知道他具体说了什么,但是凭他那颠倒黑白的本事,哭诉必不可少。
他到老宅的时候,父母亲吵得很凶。
话题的重点,他听出一两句,便是那桩婚事。
闹剧的终场,以他帮母亲结结实实挨了一下结束。
后背的伤口传来隐痛,警醒着得把这样的事趁早了结。
他从父亲那里一无所获,除却遗传下来的头痛。
“傅野,你过来呀!”晏姝在另一边露台招手喊他。
闻声,他掐灭烟,将烟头扔进烟灰缸。
一步步从那侧开着灯的露台里、经过未开灯的黑暗房间,又重新站在光明里。
“你过来,你过来,”晏姝朝他招手。
“怎么了?”他的眉目重新沾染上笑意。
“你瞧,晚上这个角度看去,那个亭子好漂亮!”晏姝朝下指着他们下午休憩的亭子。
亭子上的灯带散着柔和的光。
和点缀在花园的明灯,汇成一片梦幻的灯海。
“嗯,”他颔首,轻轻从后面圈住她:“你这侧倒比我那边风大。”
不知道怎么的,在最亲密的接触后,她反而对这种级别低些的接触更加不自然和紧张。
她朝他贴近的头的另一侧,躲了躲。
“等明天白天,我要拍几张图给我爷爷带回去,”晏姝雀跃地说:“他还没见过在这样的庄园呢!”
“好,我找人拿相机来。”
“不用那么麻烦。手机拍就可以。”
夜晚的风很凉,她重新朝他怀里躲了躲,又不好意思地说:“我爷爷一直对我没有兄弟姐妹这件事非常遗憾,所以他一直有个愿望。”
“什么愿望?”
晏姝咬咬唇:“嗯……他说找人算过卦,他会有个重孙和重孙女。”
说完这句,晏姝朝他怀里又藏了藏,整张脸都看不见。
“孩子么?”傅野一愣。
“……嗯。”
“其实,我可能……”他躲躲闪闪地说:“我没想过有孩子。”
“……嗯?”晏姝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答案。
他的产业那么大,按理说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只当他没有想清楚,乖巧地小声说:“那就以后再说。”
静谧片刻,却忽然说:“你是不是抽烟了?你身上有烟味。”
在他说话之前,她又问:“你是不是心情不好?”
“有点。”他简短地答。
她蹭了蹭他的颈侧,想起他曾经的经历,小声说:“别的事以后再说。你还有我。”
“嗯。”
像是为了转移话题般,晏姝指着她的玫瑰庄园说:“你说,为什么玫瑰这么好看?”
一整片殷红花海。
他微微低头,熨热的鼻息在她耳侧:“可能因为他的寓意并不完美。”
他这样低沉的声音,在紧密的夜里钻入她的耳膜,她打了个冷战。
她诚恳地说:“你声音真好听。”
“是吗?”
“对!”晏姝想起昨天他接电话时撞到床头的声音,本着严谨求学的态度说:“我还从你那捕捉过这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等下次,我要把那个声音录下来。分析下,它为什么可以那样冲击耳膜。”
“什么声音?”傅野反问。
“……等我录到分析完和你说。”晏姝心虚地低下头小声说。
他笑:“我的声音,还这么小气。到时候联系下律师,看看要不要对你开放授权。”
“好了好了,”晏姝不好意思和他探讨这样严谨的问题,她指了指下面的玫瑰花田说:“为什么说红玫瑰寓意并不完美。”
傅野:“古希腊神话中,爱与美神阿弗洛狄忒喜欢上俊美的阿多尼斯。阿朵尼斯生得好看,却喜欢打猎。在一次狩猎中,被野猪袭击。阿弗洛狄忒听到情人的惨叫,心乱如麻,不顾一切跑去营救她的情人。”
晏姝紧紧地揪着他的胳膊,紧张地问:“后来呢?她救到了吗?”
“森林里长满了白玫瑰,玫瑰的花刺勾到爱神的腿脚和手,她的鲜血洒了一路。可还是来晚了,阿朵尼斯最后死在了阿弗洛狄忒的腿上。”
空气沉寂好一会。
然后晏姝叹息一声:“啊,他们好可怜,没能在一起。”
“被鲜血浸染过得白玫瑰开出红色花朵,变成了红玫瑰的由来。”
晏姝站在古堡上,看着满园鲜艳的红玫瑰,有些唏嘘。
为什么这样美丽的花朵的背后是这样一桩遗憾的故事。
圆满是每个人美好的希冀。
可她并不知,在神话传说里,阿弗洛狄忒其实另有丈夫,是战神阿瑞斯。
她有点落寞的看着楼下开得正艳的花,想着他们的鲜红是爱神的血蜕变。
“好了,”他紧了紧圈她的怀抱:“你的庄园倒也不是完全那么伤感。”
“你就把它想成,它是阿弗洛狄忒对人类的怜悯和祝福。她的香气娇柔却没有丝毫攻击性,它的外形也是被神特别的赠予。”
“嗯,”晏姝蹭了蹭他的脖颈。
“还是不高兴?”他轻笑了下:“刚刚都是神话传说,我说点有科学依据的。”
“科学依据?”晏姝莫名。
“科学研究证明,玫瑰精油能刺激多巴胺的产生。所以我想送你一片玫瑰庄园。”
我想让你多喜欢我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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