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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声音小蓝年纪并不大,可熊淍不知道,为何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
他忽然对她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你很聪明。”
熊淍夸奖道。
小蓝并没有反应,过了良久,她才道:“公子,你若是有了选择,还请将岸边对应的石块取下,稍后会有人给你具体任务,但请千万记住,选择一旦确定,除非任务完成或者公子被杀,否则任务不能更改。”
常年为奴,熊淍对死亡并不十分敏感,他心道:“这暗河里的任务一旦领取就不能放弃,可若不领取,就没法知道任务的内容,当真叫人不好选择。实在不行,我这次便先不选,大不了重头再来一次。”但听对方语气颇有些焦急,其中还流露出些许关心,于是问道:“小蓝姑娘,不知你今年多大,又为何会在这暗河里当引渡人?”
对方没有回答,但熊淍能察觉到竹棍轻微缩了一下,心知她此刻紧张,想来年龄并不太大。
不知不觉二人身边石壁上的排名已到了二十号,菜价也已涨到了十万两之上,小蓝出言道:“公子,越往前虽然菜价越高,可是难度也越大,你要选最好早些,否则到了前十……”
熊淍问道:“前十怎么了?”
小蓝细声细语道:“我也是听人说的,前十里的目标大部分都不是人了……”
“不是人?”
熊淍闻言一惊,要说这世上精怪鬼魅的确不少,真要遇上他们倒也难缠的紧,熊淍道:“既如此,那我这次便不选了。”
小蓝愣了片刻,将熊淍坐的木箱拉近了些,低声道:“公子,暗河里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了考验杀手意志是否坚定,如果他一次什么也不选,那就不能活着出去。”
“这暗河里的狗屁规矩倒是不少。”熊淍心中如此想着,一咬牙,出手从岸边取过一枚石块,抬头一看,排名十八,菜价十九万两。
石块被取下后,墙上的磷火蓦然一闪,旋即消失,小蓝在前头道:“公子选好了?”
熊淍见小蓝单纯可爱,打趣道:“十九万两,我只要十五万两,多余的钱可以帮你赎身,却不知够是不够?”
小蓝道:“公子莫要再说笑,既然已经选完,那便离开这里。”
小蓝顺势一拐,竹棍拉扯,将熊淍带进了暗河一处支流,此处没有半点亮光,满目漆黑,睁眼闭眼已无分别。
“你会和我一道出去吗?”
熊淍出言相询,却迟迟不见对方回应,一摸边沿,原来竹棍早已抽离,小蓝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
熊淍颇有些郁闷,心道:“不知这小蓝年纪如何,长相怎样,听她说话并不冷漠,却如此不告而别,这暗河故弄玄虚,实在让人烦闷。”
正自思量间,黑暗中忽然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把石头丢过来。”
熊淍心有不爽,有意想试试对方能耐,将石头轻轻一抛,料想这石头掉入水里,对方要想寻觅可得费上一番功夫。
谁料平地里忽然卷起一阵风来,风势很快消散,耳边却迟迟不闻石头落水之声。
熊淍心中暗道:“操控气流变化,非内力极其深厚不能为之,想来这人修为不弱。”
那人似见惯了这般场面,也不指责熊淍,而是道:“的确是第十八单菜,这两日不要离开梁州,自会有人联系你。可还有什么疑问?”
熊淍道:“你们这赎一个人要多少银两?”
“你想赎谁?”
“小蓝。”
“我们这没有小蓝。”
“就是先前带我的那个姑娘。”
那声音顿了顿道:“除了赎一具尸体,还有没有别的问题?”
熊淍心中一惊,起身道:“你们杀了她?”
就在熊淍起身的一瞬间,他忽然觉得四周气息变了,那是一种极冷极寒的感觉,就好像四面八方正有无数弓箭对着你,那是死亡的感觉。
杀气。
熊淍很熟悉这种感觉。
阴寒的溶洞里,熊淍开始流汗了。
他忽然响起小蓝一开始对他说的话:“暗河里除引渡人外,任何人不能离开木箱。”
他又坐了下去。
那中年男声道:“这世上有两种人总是活不久,一种是太聪明的人,一种是太蠢的人,这两种人虽然看起来并不相同,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话太多,言多必失,这种事不应该我来教你。”
男声接着道:“可还有什么疑问?”
“没有了。”
“很好。”
熊淍出了暗河。
和进入时一样,蒙着眼睛,莫名其妙的就出来了,等他摘下眼罩,又回到了那个喧闹的土路上。
先前的胖子正笑眯眯的望着他,说道:“年轻人,难得你还活着,我就说我的眼光历来不会错的。”
熊淍不知自己先前暗河一行,实是九死一生,他听对方话语调侃,沉声道:“我还不至于被淹死。”
胖子打了个哈哈道:“小子这你可误会了,胖爷可不是在奉承你,暗河里处处禁忌,第一次进暗河的人,有一大半是出不来的。”
熊淍闻言不由想起小蓝,心道:“若不是她处处提点与我,只怕我也要死在里边了罢?”想到小蓝因自己丧命,熊淍心情十分低落,也不理那胖子,转过身兀自回了梁州城。
熊淍步行进城,其时早已过了晚饭时分,他寻了一家快打烊的客栈,硬是点了半斤牛肉三壶烧酒,他本不会喝酒,可这回他想好好的醉上一场。
他见过太多死亡,初时也许很有感触,时候一长,倒也麻木了,可是这回小蓝的死,他虽未亲眼所见,带给他的影响却十分巨大。
一时间,对岚的思念也涌将上来,他拿起酒壶,大口吞咽。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以及胃肠道火辣辣的烧灼。
在一个人真正醉倒之前,他喝的酒越多,其实是越清醒的。
熊淍此刻就觉得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
他放眼一望,发现整间客栈里除了他,就只剩下了一个客人。
那个客人身着青绿长衫,面前摆着一盘花生米,正一粒一粒的挑着吃。
熊淍情滞于胸,不吐不快,一拍桌子道:“喂,兄台,你喜欢吃花生?”
那人不理熊淍,也不看熊淍,熊淍又拍了几下桌子,喊道:“你怎么不说话?来,我请你喝酒!”
那人说话了:“我不喝酒。”
“那你面前摆的那是啥?”
“是水。”
“骗人!明明是酒!”
“我不骗人,我说它是水,它就是水。”
“说得好!”
熊淍站起身,一脚踩在椅子上道:“那你过来,我请你喝水!”
“你那是酒。”
“哈哈!这你可错了!”
熊淍一口吞下一碗酒,嚷道:“这不是酒!是水!我说它是水,它就是水!”
“说得好。”
那人起身来到熊淍边上,拿起一壶酒道:“那我便陪你喝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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