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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路的尽头坐着一个胖子,满脸横肉,披着个蓝绿色的褂子,一脸笑意的望着讨价还价的人群。
熊淍走到了他面前,道:“这里的钱太少。”
胖子这才抬起头,打量了熊淍一阵,缓缓道:“太,少?”
熊淍重复:“太少。”
胖子摸了摸藤椅,笑道:“你很缺钱?”
“缺。”
熊淍初下山时,在梁州城集市里看到了一匹马,他当时就觉得,自己要想尽快到达江南,就非得买下这匹马。后来马贩子告诉他,依他的经验,这匹马一个月内都不会有人买得起。
所以熊淍有一个月的时间。
如今已过了二十五天,熊淍在暗河集里做成了三笔买卖,可惜这些钱还远远不够。
“小张!”
胖子嚷了一声,仅呼吸功夫,一个灰衣小厮跑了过来,对胖子作了一揖道:“在。”
“你认得这位公子吗?”
那小厮瞧了熊淍一眼,面无表情道:“知道,算上今天,这位公子来咱这二十又五天,一共收了三笔菜,第一笔用了十二天,第二笔八天,第三笔五天。”
“这样啊……”
胖子搓了搓油光发亮的鼻子,思忖片刻道:“按理说来我们这不到一个月,是收不了好菜的,但我瞧你小子挺顺眼的,年轻人嘛,就该多锻炼锻炼,好吧,我便破例一次,小张,你带他走吧。”
“是。”
灰衣小厮从怀里掏出一条黑布,转对熊淍恭敬道:“公子,请戴上这个。”
熊淍瞧了他一眼,依言照做,对方又道:“公子,请将你的右手搭在我左肩上,跟着我走。”
熊淍仍然照做,跟着对方出了土路,走进山林,很快,耳边就听不到暗河集里叫卖的声音,又走了片刻,二人到了一处瀑布边上,这时小厮道:“请公子不要睁开眼睛,按我说的做。”
先前听对方报出自己信息,熊淍便已谨慎起来,这会他心道:“我与暗河集无冤无仇,这小厮该不至于害我性命,我且依他所言,步步留心便是。”
于是熊淍在对方吩咐下,慢慢爬进了一个木箱,熊淍在进入时特地摸了摸箱壁,厚约三尺,质地坚硬,却不知是什么木头。
箱子并不大,只容他一人栖身,里头还散发着一股淡淡花香,甚是好闻,熊淍方才吸了两口,便听那小厮在外头道:“公子,我要封棺了,请不要乱动。”
随后耳边传来“砰砰”的声音,想是木箱的口被人封上,熊淍勉强伸手摘下黑布,四周一边漆黑,木箱之内,竟连个透气的孔都没有。
忽然间传来失重之感,熊淍心生警兆,料想自己正连人带箱被人从高处推下,正担心间,失重感消除,身周起伏不定,想来是在水中浮沉。
木箱隔音效果极好,熊淍进入之后便再也听不见外头声音,他心道:“难怪当今武林,将暗河视作最神秘的杀手组织,这般进入手段若非亲身体验,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漂流了一阵,熊淍已隐隐觉得有些气闷,料想这木箱里的空气就要用完,忽然顶上木板被人掀开,熊淍抬头一看,原来自己不知何时已进了一处溶洞。
溶洞内气温不高,熊淍经过一番折腾,此刻衣裳冷冰冰贴在背上,颇有些难受。
熊淍向下一看,木箱果然浮在水上,他被晃悠的有些难受,正欲从木箱里出来,忽听到外头有人道:“公子且不忙起身。”
借着溶洞壁上的火把,熊淍看清说话的是一个黑衣人,那人套着黑袍,浑身上下没有一处露在外头。
黑衣人声音甜美,该是个那妙龄姑娘,她继续道:“公子可是第一次来?”
熊淍点头回答:“不错。”
“好的,奴婢知道了。”
黑衣人转身道:“小蓝,这位公子第一次来,你来带他。”
“是。”
被称为小蓝的黑衣人走到熊淍面前,递给了熊淍一条毯子,一个头罩道:“公子,奴婢名叫小蓝,是暗河的引渡人,暗河规矩,但凡第一次来的客人,都会有一个引渡人。我们这儿温度较低,毯子是保暖用的,至于头罩,公子可以自行选择是否佩戴。”
熊淍听这小蓝声音与先前那声音一般无二,难以区分,心中不免对这暗河集更是好奇,接过毯子头罩道:“好。”
“在进去之前,有两件事情最重要,还请公子记住。”
小蓝的声音不但清脆好听,解释的也十分清楚:“第一,暗河里除引渡人外,任何人不能离开木箱。”
“不能离开木箱?”
熊淍借着火光,发现前方洞内,一条地下河蜿蜒而去,心中了然,暗河暗河,原来是这么来的。
“第二,暗河内严禁私斗,同一单菜,先到先得。”
熊淍点了点头,暗河里的人满手血腥,严禁私斗的确是很重要的一点。
“公子若是明白了,那我们就出发?”
熊淍点了点头,将毯子披在身上,想了想套上了头罩。
小蓝回身拿来一根细长的竹棍,将带钩的一头搭在木箱边上,细声道:“公子请坐稳,我们这便进去了。”
一人宽的河道上,小蓝在岸上引路,熊淍则坐在木箱里随水漂流,进来后四周便再无火把,只能看到两边壁上用磷粉写着的一个个数字,有些数字底下,还标着文字。
熊淍见其中一个写着:“九十八,九千五百,擅长外功。”
熊淍不明所以,漂了一阵,又看了一个:“八十四,一万五千。”
熊淍想不明白,索性不想,开口问道:“这上面写的是何意思?”
“暗河中一共有一百单菜,第一个数字就是菜的排名,排名越高,菜价就越高。”
熊淍恍然道:“这么说第二个数字就是菜价了?一万五千的意思是一万五千两?”
“不错,有的菜里还会写出目标的特点,这是为了方便选择。”
“原来是这样。”
说话间,熊淍眼前忽然闪过一行字,隐约是:“擅长快剑。”
他心中好奇,开口道:“小蓝,往回走,我想看看前面那个单子。”
哪知小蓝道:“这可不行了,公子,暗河里只许向前,不许后退。”
熊淍不解道:“这却是为何?”
小蓝没有回答。
熊淍回头一看,水流虽不快,却始终向前,再往前看,小蓝走的虽慢,却不曾停下。
“公子,难道你不明白?从你进了暗河的那一刻起,便只剩下眼前路,再没有身后身,你已不能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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