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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是私人的世界,它代表一个人的极限,也映射一个人最彻底的情感。
昏暗,伤痛,敌人,一切元素,构成了这个噩梦,然而这还不够,最后那个最可怕也最残忍的事就是,这分明是一个现实。
或许,这也是最后的幸运。
这样的现状,让季炀想起了许多的梦,那些贯穿前世一半人生,代表唯心真实的梦中生活,就是这般光景。
有刀剑加身而只能绝望的看着,还有脚下多出一个手雷却动也不能动,或者持枪战斗却子弹无力垂地,还有前一刻的超凡能力在强敌面前彻底无效……种种诸事,无能无力,比起那些不了抗拒的恶魔怪兽,更加残酷冷嚣。
毫无疑问,现在便是那般景象,这样熟悉,反倒让季炀心中多出一股疑惑,这一世的轮转,所谓仇恨血脉,还有这些离奇的经历,是不是只是一个梦呢?
倘若如此,自己何去何从?
“砰!”
剧烈的疼痛袭来,季炀的脸又被踹了一脚。
纵然觉得周遭只是一场梦,然而这样真实剧烈的痛苦还是无法轻易忍受。勉强睁开眼睛,仔细分辨那个攻击自己的家伙。
如果不是实在虚软,季炀一定会惊叫一声,眼前这个人那里算得上活人,他的脖子上有一条无比可怖的伤口,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直接连到胸部的刀口,刀口深处只有一层薄薄的隔膜包着他的内脏……纵然是季炀见过了不少尸体,也感觉脊背发寒,这样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他眼睛里的血腥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季炀下意识护住自己的头脸就要质问他为什么,然后他又愣住了,这个人,他有映像。在峒关被编为炮灰的时候与人厮杀,这个家伙居然临阵激活了图腾,自己险些死在他的手上,当时小雪儿站出来,让他想起某个人而失神,自己趁机用匕首划破了他的喉咙来着……
季炀对这个人映像很深,是以这种昏暗的环境也清楚的分辨出对方。想清楚原由后,他不禁悔恨交加,要是当时注意一下彻底砍掉对方的脑袋,也不会落到如此境地。
在这样的昏暗环境中,季炀没有注意到他已经被恐惧控制住了,对方身受这样的致命重伤,也没有在施展出图腾,而他本身只是脱力而已,大家都没有兵器,周围虽然有一堆人看着,却没有插手的意思,两人都没有武器。一对一,强弱也不好说,但季炀确实怕了,直到这会,他也没有拼命的心思。
勇气是有时限的,无畏的人或许不会永远无畏,但勇敢的人是决然不会一直勇敢的。因为勇敢,本身就是在恐惧中的一种偏激选择!
季炀想退,却没有退路,这种危局给他一种格外熟悉的感觉,这一幕和那些无聊而可怕的噩梦何其相似,身体不停的颤抖着,怎么都爬不起来……
天幕绯红,弦月皎皎,一队骑兵快速的奔驰在原野上。
不明的谣言悄无声息的传遍了九幽,第七幽的国主骫尊在第四幽打通了连接迦陵的接引之门,掳来了上万甚至近十万的人族,后来被迦陵世界意志重伤险些陨落,虽然最后被九幽四界主之一救走,但也油尽灯枯不得不潜伏九幽最深处疗伤,而那几万人族,被他手下的死灵骑士奥丁押送,不日即将抵达第七幽的始源天坑。
这个消息一出,九幽骇然,不少大势力派遣探子火速探查消息的真实性,探查得到的结果让整个九幽轰动了,这个消息居然是真的,而且各大势力之主也得到了更“确切”的消息,第七幽的国主骫尊在十多年前发现一个小型空间节点,预谋十年,随后在第四幽打开接引之门掳获大量生者,却被世界意志反击,虽说那位出手救了他一命,但他也伤的不轻。
重头戏还在后面,第四幽的国主得知这事后,与他大打出手,最后掠夺了上万罗刹,骫尊重伤垂死,遁入九幽深处。
一时间九幽哗然,在九幽,生灵是最重要的资源,无论是生魂还是生者的精血,对于死者的实力提升,寿数延长,都有着不可估量的帮助。最重要的是,一旦拥有这么多的生者,势力的传承基本无忧,可以说,这是关乎几代基业的资源。
无数势力闻风而动,只是虽说骫尊重伤垂死遁逃了,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各方势力也不敢做的太过,只是派遣手下小股部队去试探。
一开始还只是小股势力,但随着消息的推广,越来越多的势力加入角逐,九幽就像染血的海洋,无数鲨鱼在暗处游戈,随着这些势力与奥丁所率的队伍碰撞后,血腥味也越发浓重了,也是使得越来越多的势力按耐不住。
在这般山雨欲来的压抑气氛中,其他几幽也是沉不住气了,纷纷请示各国主,但这些国主却不约而同的下达指令,不发动大部队,但允许手下势力自行出手,但考虑到各方势力的平衡,只允许在第七幽的始源天坑周围千里“大动作”。
这个命令下达后,各方势力疯了一般暗自运转起来,无数强者纷纷呼朋唤友,打算干一票大的,却也有部分强者嗅出其中的不对劲。
一处气氛森寒诡异,怪石嶙峋的石林深处,有着一处古朴的城堡,城堡内部有着与古堡外部极不相称的华丽,其中灯光炫丽,大厅中放着优美的音乐,一群人聚在大厅中,这些人衣着考究,优雅斯文,男的英俊,女的娇媚,与这九幽之地格格不入。
“父亲大人,我们不出手么?”
位于上首端坐的英俊男人端着酒杯,悠悠细品了一口,微笑道“枪打出头鸟,看着就是了!”
刚才说话的是一位同样英俊的少年,明明长相与上首的男人没有半点相似,但任何人看到他们都会有这确实是一对父子的诡异感觉。
少年明显有些激动,急道:“那可是生者啊,我们尼古拉斯一族毕竟是血族后裔,生者精血意味着什么我想父亲大人你也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们吸收死气,吸食那些腐尸的污血,与那些号称冥族的变异杂种为族,先祖的荣光被我们败坏的干干净净!”
“放肆!”
说话的是一位面容俏丽威严的女子,“别忘了你的身份,先祖的荣光,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上首的英俊男子却摇了摇手,叹息一声“罢了,凯奇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们现在毕竟属于冥族阵营,这么多年了,冥族在这九幽依旧被当做外来势力,在冥族阵营中我们又被列作异类,看似风光,实则危险无比,此事牵扯太大,九幽的事,能不插手就不插手,你们都回去,别乱生事!。”
生命凭依环境而生,同样,对环境也会有不可思议的适应能力,九幽是一块死地,只有死气,没有生气。然而当年九幽成型的时候,吞噬了大块世界,也也携裹了无数迦陵大陆的生命。
这些被携裹而来的无数生命本来是决计无法在这种死地中生存下去的,然而天道五十,天衍四十九,还有遁去的一。所以万事万物都自有一线生机,大量的生命灭绝的同时,也有诸多生命在这种环境中变异,凭借死气生存下来,算是生命却与常世的生命截然相反,是以自称冥族。
常世之中,生机之力分布在万物之中,花鸟鱼虫,鳞羽毛虫,从草木到人类,无不蕴含着丰富的生气,所以生灵相互捕食摄取生气,得以维生。然而在九幽界,因为世界本身就是由死气怨气腐蚀原本的世界而自成一界的,死气充分弥漫世界,想要生存下去就须得可以吸收这些死气。
生气与死气就像是生命的阴阳两面,在生命的体内相互依存也相互克制,生气旺而生命滋长,死气旺而生命枯朽。可说到底,生气死气却都是可以维持生命的,否则那些亡灵死者何以依存。
秉持着这种理念,一些强者创造出了以死气维生,滋养灵魂的功法。通过这些功法活下来的种族都是名副其实的“活死人”。他们算是活人,却以死气维生,可以繁殖生育,却只有极为短暂的先天寿命。
这些自称冥族的存在成了九幽的特殊存在,低等亡灵当他们是同类,高等亡灵却排斥他们。冥族就像是站在阴面的生者,他们的寿命都是自己挣来的。冥族的孩子一生下来就进入了寿命倒计时。一开始孩子的父母会为孩子灌输大量死气,阴极生阳,造出一丝生气吊住命。然后孩子就要靠自己吸纳死气,直到死气盈~满之时就会生出一丝生气,这丝生气立刻渗入孩子身体牵引魂魄,维持孩子的生命。
同样,通过这种阴极生阳的方法,承载阴阳调和生育后代。冥族体内的能量都是死气,滋生的那丝生气全部用来滋养身躯维持灵魂。肉身属阳而魂属阴,死气虽然对身体有着极大的害处,却格外滋养灵魂。阴阳相吸相斥,肉身为舟承载灵魂,灵魂之所以能留存于肉身中也正是靠那一丝生气牵引。是以冥族以死气造出的那一丝生气也只能用来牵引灵魂,他们的身体主要依靠死气催生,所以冥族普遍肉身暗弱而灵魂强大。
也幸亏如此,冥族滋生的生气除了生育后代维持灵魂基本无法剩余,是以虽说那些九幽死者也曾打过他们的主意,却都纷纷作罢,就是如此,冥族方能勉强留存九幽。随着时间流逝,死者传承艰难,一代一代数目减少,冥族却蛰伏起来,慢慢发展,到如今死者也不敢说能将其轻易灭族。
而在冥族中也有一支特殊存在,——吸血鬼。十元时代亡灵天灾时,曾有一个种族徘徊在生者与死者之间,他们就是血族。既是生者,也是死者,据说他们起源于五纪时期的一位大能,那位大能被不可想象的存在诅咒,被生死轮回所抛弃,所以既算得上死者也算得上生者,相应的,他们既不是死者也不是生者。
虽说如此,但血族的强大却不可质疑。所以生者和死者纷纷拉拢血族,一部分血族支持死者,一部分血族支持生者。最后竟导致血族十二氏族分裂,六族支持死者,六族支持生者。
毕竟那是一场波及整个大陆的战争,没有谁能置身事外,无数种族也是因此而灭。血族如此特殊,又分裂各自加入不同阵营,也就理所当然的不被两大阵营信任,所以也是元气大伤,战争将近结束之时,十二氏族只剩下七个,这七只氏族的实力远不能与之前比,才堪堪幸存下来不至于灭族。
九幽封界时有三支血族氏族遁入了九幽,这么多年过去,有一支氏族灭亡,另外留下两支就是这尼古拉斯一脉和德古拉一脉。血族凭借其特殊性,最早适应了九幽的死气。
讽刺的是,这两只氏族又走了祖先的老路,尼古拉斯一族加入了冥族阵营,获得部分冥族支持,接纳部分冥族作为后裔,通过初拥获得后代。而德古拉一族投靠了第八幽国主,通过秘法生殖后代。站在不同立场的两族继承了祖先的仇恨,也延续了血族内乱的传统。
凯奇缓缓走出大厅,不同于大厅的富丽堂皇,古堡的走廊与卧室格外~阴沉昏暗,黑暗中有一双猩红光点亮起,那是凯奇的眼睛。
“果然如那位大人所说,尼古拉斯一族一味容纳那些贱种作为后裔,祖先留下来的血脉荣光已经被彻底抛弃,既然已经烂到骨子里,就该彻底毁灭,破而后立!”
他摸了摸自己耳朵,似乎是冷笑一声,露出几颗无比锋利的獠牙,他的耳朵居然也在迅速拉长,“呵,炼血术果然有用,我的血脉又提纯了不少,只要这次不惜一切代价得到那上万生灵,召唤祖灵血炼己身,说不得我就可以提升到初代血统,血族的古老荣光,由我凯奇重拾!”
英俊少年一抖披风,化作黑雾,自一个破窗中飞出,夜色宁静,却隐隐有无数蝙蝠振翅声传来。
遥远的地平线上,一支队伍无声无息的迅速前进着,忽然,为首的骑士停了下来。他身后的队伍亦瞬间停下,依旧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让人心寒。
顺着骑士的目光看去,前方的地平线上有一座仿佛倒立的山峰,山路盘旋而下,正是联通九幽诸层的通幽山。
奥丁定定看着这座山峰,他身后一个裹在黑袍中的巫妖开口,声音干涩“冕下,还请不要耽误时间,尽快上路吧!”
“急什么,夜色还远远不够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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