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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起坐在炕上,拿出烟锅,要抽烟,用手一指烟布袋,说:“给我拿过来。”
张端没有拿说:“就知道抽烟,怎么也抽不死你!”
赵根喜赶忙把自己的烟布袋递了过去,李存起挖了一锅,点燃,烟雾腾腾,说:“一抽这烟呀,疼就好了一半!”
赵根喜也想抽烟,在自己的裤兜里面掏烟锅,手一下子碰到了装在裤兜里的蛋糕上面,心说“我怎么把这茬儿忘了?”从兜里把蛋糕掏了出来,说:“听说把你撞了,我也不知道撞得怎么样?怕你吃不了什么东西?给你买了一袋蛋糕,要是不愿意吃饭就吃点儿这个先冲冲饥,过后咱再想办法。”
李存起:“行了吧你,这个东西儿什么事儿也不顶。你赶紧给我拿回去,要不就退了,反正俺是不吃。”
赵根喜把蛋糕放到了炕头。
一见赵根喜掏出蛋糕,张端脸上有了一丝笑容,语气也不像刚才那么冰冷:“哟,大兄弟,你嫂子只是觉得胸里憋得慌,向你们说一声就算了,怎么?还真拿东西来呀,快拿回去。”
李存起脸一沉也说:“兄弟,你这是干什么?埋汰人是不是?你怎么也学会世俗了?咱哥俩谁跟谁呀?甭说撞得不重,就是住了院,你哥也不能让兄弟掏一分钱!快快快,快拿回去。你要是不拿回去以后就别上俺们来了。”
张端也说:“就是,就是,快拿回去吧。一个外人也没有。我就是说说当了吧,没事儿的。”
赵根喜:“哥,有事儿你可得真说话。”
李存起:“兄弟,你就放心吧,哥真的没事儿,歇两天就好了。好了找你喝酒去。”
赵根喜:“就这么说定了。哥,我不耽误你歇着了。家里面还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肯定翻了天,我先家去了,改天我再来看你。”
李存起:“不用来了,现在正是麦收的大忙季节,你先收麦子吧。”
赵根喜站起来,转身就向外走。蛋糕就放在李存起家的炕上,赵根喜没有拿。
李存起喊:“快把你的蛋糕拿回家去!我不稀罕你这个!有时间咱哥俩在一块儿聊聊比什么吃的都有用。”
赵根喜:“有时间我一定来。”继续往外走。
李存起对张端:“快,快把他的蛋糕给他拿出去!”
张端心不甘情不愿地磨蹭着,不愿意把蛋糕拿出去。
李存起吼道:“你怎么回事!见不得吃得了,想吃自己买去!”
一见丈夫发了火,张端没有办法,拿起蛋糕向赵根喜追去。
赵根喜已经开了大门,就要出去了,张端喊:“兄弟,等一下。”赵根喜站住,等张端。
张端紧走两步,到了赵根喜面前,说:“给你”
赵根喜说:“给我什么?”
张端:“你的蛋糕”
赵根喜:“让大哥补补身子吧”转身走出了大门。
张端手里拿着蛋糕,进了屋。
张端轻手轻脚地进了西屋,把蛋糕轻轻放入西间一个箱子里面,轻手轻脚出去了。
张端如同平常走路一样来到东屋。
李存起:“把蛋糕给他了?”
张端小声地说:“嗯,咱们吃饭吧。”
张党育在傍晚时候来到刘成党家:“成党在家吗?成党在家吗?”
刘妻出来,开门一看,见是党育:“党育哥,有事儿吗?成党出去了。”
张党育:“干什么去了?啥时候能回来?”
刘妻:“干什么去了他没说,啥时候回来没准儿。你家来等他一会儿吧。”
张党育:“不了,我也没有什么事情,既然他不在,我就走了。”转身往回走。
刘妻:“大哥,没事常来串门啊。”
张党育啊了一声,一会儿走没影了。
刘妻望着张党育的背影:“哼,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少来才好。”回家关门。
赵根喜正往前骑着,迎面来了一个人,离得远看不清楚,走近了,赵根喜:“这不是党育吗?这么晚了干什么去?”
张党育肩膀上面扛着铡刀:“我去地里铡麦根儿。黑街(夜晚)凉快!加个夜班。大哥,这么晚了你干什么去了?”
赵根喜:“没事儿,我串了个门。你什么打麦子?”
张党育:“说不准,什么时候有机子什么时候打呗。”
赵根喜:“用谁的机子?”
张党育:“不知道,我也没有找,碰上谁的机子有空儿就用谁的。”
赵根喜:“这么着吧,你打完了,我接着打”
张党育:“行,我先走了。”
赵根喜:“你去吧。”
赵根喜在回家的道路上摸黑骑着车子,心说“可把我吓坏了,一说把人给撞了,我琢磨着不定把人给撞成什么样子了,完了,麦也别收了,给人家看病吧。一看不碍事,又是老熟人,还好说点儿。赶紧家去吧,家里肯定翻了天了。”
赵根喜拐进了自己家的街道,走到了自己家的门前。
李红梅也没有心思做晚饭了,坐在煤油灯前面发呆,赵冠男知道撞人了事儿小不了,也一声不敢吭地坐在一边。屋子里面一片寂静,窗外的蟋蟀倒是嘟嘟的叫个不停。
突然,李红梅冲赵冠男吼道:“你个小兔崽子,没事儿净给我惹事。你说你回来这几天都干什么了?除了给我惹事还是给我惹事,家里活儿不用你操心,赶紧给我上学去!气死我了!谁知道上辈子作了什么孽呀?怎么修下你这么个惹事精?”
赵冠男一声没有吭。
屋里面传出李红梅的声音:“你个小兔崽子,活儿干得不多,事儿惹得不少。你看你把人家撞坏了,咱们家这个麦怎么过?忙完了人家的才能忙自己的,要是赶上个闹麦场(收麦时下雨),你让咱们一家老小喝西北风啊!你倒是说话呀,哑巴了?啊!”
赵根喜进了院子。
赵冠男低着个头,一声不吭,李红梅气得脸红脖子粗,呼哧呼哧直喘粗气。
赵根喜急匆匆进了屋,对李红梅:“别和孩子闹了,再把孩子闹傻了?你看孩子现在这个样儿,你不心疼呀?我怕你心眼小,和孩子闹,一见没有事儿了赶紧往家走,怕就怕你和孩子闹。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还没进门呢,就听见你高八度的喇叭声音了,喔哩挖。边说边两只手作捂喇叭状”
赵根喜的这个动作把李红梅逗乐了:“去去去,也不看看是什么时候,谁还有心思和你闹着玩儿呢?被撞的那个人真不碍事儿?你可别糊弄我,真有事儿今年麦收咱就得拼命!”
赵根喜:“真没事儿!我亲眼看见的。再说了,你知道被撞的人是谁吗?”
李红梅:“不知道,是谁?”
赵根喜:“是存起大哥。俺们可是有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他从来不说瞎话,他亲口对我说没事儿,肯定没事儿,你就放心吧。怕你们在家闹翻天,我才忙着赶回来的,你看果然被我猜中了,这是屁大的个事儿啊,值得这么大动肝火吗?以后你这脾气是得改改了。”
李红梅一声也不言语。
赵根喜:“干了半天活儿,又跑了这么半天,没事儿了,心也放下了,肚子也觉得饿了,吃饭吧。”
李红梅:“哎呀!”
赵根喜:“怎么了?这么一惊一乍的?”
李红梅:“光顾着急生气了,把做饭这事儿忘了,笑着说现在不是没事儿了吗,你们都歇着,我给咱做饭去。”
张党育走着到场里去铡麦根,边走边哼着:“穿林海,跨雪原,气冲”
迎面走过来一个黑影,大声说:“党育哥,你可真轻闲!”
张党育:“成党,你干什么去了?我到你家里去找你,你媳妇说你不在。”
刘成党:“我溜达溜达,怎么?有事儿?”
张党育:“我想忙着打麦子,今晚加个班儿,把麦子给铡喽,找你帮个忙呗。”
刘成党:“没问题!我还说要家去了,正好,我就不家去了,走,咱直接到场里干活儿去。”
张党育和刘成党一道往场里去。
月亮渐渐升起来了,林荫道路上透过月亮朦胧的月光,把他们两人的身影切割得一块儿一块儿。地里的麦子有割了的,有长着的,有割倒了没有捆的,有捆了没有拉麦个儿的,有脱了粒的,有正在脱粒的,有拉到场里去了还没有脱粒的,这一段时间正是大忙季节。一路上他们总共碰到了十来个人,由于天黑,谁也没有理谁。远处人声鼎沸,机器轰鸣,有一家正在给麦子脱粒,是谁家不知道。
张党育领着刘成党到了场里,李美丽已经拿着绳子(捆麦根儿用)等着他们了。刘笑嘻嘻地说:“嫂子,你和我哥加夜班啊?”
李美丽:“去你个没正经的。”对张:“找了个帮手啊?”
张一边把肩膀上的铡刀往地上放,一边说:“我怕累着你喽。”
李美丽:“去去去,往常年哪一年不是咱俩铡麦个儿呀?就今年知道心疼人了?”
刘成党说:“行了,别逗嘴了。干活儿吧,这会儿凉快,出活儿!”
张党育把铡刀一抬,说:“来吧”李美丽摸索着把麦个儿把捆的地方(腰儿以下)往下的一截塞入铡刀,刘成党说:“嫂子,注意别把手也给铡喽!那就不美了。”
李美丽:“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刘成党说:“你那嘴里要是真能吐出象牙我党育哥就对了,缺钱花了就让你吐一只象牙呗。”
李美丽不说话了。
张党育:“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你嫂子就是缺了一只手那也是缺陷美。”
刘成党:“还是我哥会说话。不愧是两口子,我一张嘴说不过你们两张嘴。什么时候啊,你们两张嘴变成一张嘴了,你们就说不过我了。”
李美丽:“真是没有一句正经的”
张党育:“留神手,”一弯腰,一使劲,就听斥拉一声,麦根儿整个全部断下来,散落在铡刀一侧,刘成党:“行,这刀还真快。”
张党育:“那是,不快能干活儿吗?”
李美丽抱着麦头,站起来,走到场的一边,把麦头放在地上,又回身搬过一个麦个儿,继续刚才的动作。有多少个麦个儿,就得重复多少次这样的动作,不一会儿,麦头堆成了一堆,铡刀旁边的麦根儿也成了堆,刘成党用叉子把麦根挑了挑,问:“放哪儿呀?”
张党育:“就放我和根喜哥的地头儿中间吧,他现在不是没有铡麦根儿吗,等他铡的时候我再动。”
刘成党把麦根儿一叉一叉挑到张党育和赵根喜的地头儿上,占张党育地一半,占赵根喜家地一半,麦根儿堆的中间正好是伙边儿。
挑完了,刘成党说:“党育哥,你歇一会儿吧,我换换你。”
张党育喘着粗气:“不用,我能行。”
李美丽:“成党又不是外人,你就让他换一会儿吧。”
刘成党:“是呀,加夜班活儿累,一个人不行,得两个人,是不嫂子?要不你不痛快?”
李美丽在地上摸了一把土,扬了过去:“我叫你个没正经的。”
刘成党扑扑地吐了两口:“嫂子,你这是干什么?君子动口不动手。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是说,我来帮忙要是累着党育大哥你不痛快。”
李美丽没有说话。
张党育已经点燃了一锅烟,烟头在黑暗中隔外显眼,他用烟锅点了点刘成党,抽了一口烟:“你呀,吃亏就吃亏在你这张嘴上”,就着烟火,张党育的脸上露出欢愉的笑容。
月亮快升到半天空了,张党育:“成党,咱歇了吧,反正今晚也铡不完,剩下点儿我和你嫂子明天一天肯定能铡完。”
刘成党:“别介,反正今晚我来了,就让我干个痛快吧。”
张党育:“兄弟,着什么急呀?你哥用你的地方多着呢,不差这一会儿。歇了吧。”
刘成党:“行,嫂子,那就听你的,不干了,歇了”
张党育把铡刀、叉子往麦根儿里面一埋,李美丽推着自行车,三个人一块儿往村里走去。
刘成党:“那你没有割的麦子怎么着呀?”
张党育:“着什么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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