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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根喜进了马棚,倒出一些谷子秧铡碎的稻草,马就把头伸入槽里要吃,赵根喜用拌草的小棍轻轻地打了马嘴一下,马一摇头离开了,赵根喜用水把草拌湿,倒上一些申,拌均匀了,才回头把马头拉过来,马就不抬头地大吃起来。
赵冠男正在屋子里面睡觉。
李红梅摆好桌子朝着西屋喊:“吃饭了,吃饭了,起来了没有?”喊了两遍,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赵根喜说:“行了,别喊了,这两天男男累得够呛,让他多歇一会儿吧。”赵根喜夫妻俩吃饭。
吃完了饭,李红梅说:“我先上地里去给咱把麦个儿搬搬,给你腾腾道儿。”
赵根喜说:“啊,你去吧。”
李红梅骑上自行车走了,赵根喜开始抽烟。
赵根喜来到院子里,把两扇门都开开,把车从棚子里面拉出来,从牲口棚里把已经吃得肚子鼓鼓的马拉出来,拴在车上,用桶舀了半桶水,马低头一气儿喝个差不多没有了。马吃饱喝足了,赵根喜把马套上,刚要走,回身对屋里喊:“男男,我和你娘都到地里去了,饭在锅里,你吃了饭再上地里去,今天拉麦个儿。不吃饭哪来的力气干活儿?你听见了没有?”
屋子里面传来赵冠男的声音:“知道了。”
赵根喜这才驶着马车向地里走去。
赵冠男听见院子里面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了,躺在炕上心想“老人这么大岁数了还在为生计奔波,我一个大小伙子怎么能还睡懒觉呢?”一骨碌身子就起来了,出了他睡觉的屋。
赵冠男洗了把脸,揭开锅盖,拿出一个窝头,从锅台后面拿出一个碗,盛了一碗粥,也没有放桌子,在锅台上三两口就把窝头吞了下去,几口就把一碗粥喝完了。一抹嘴,就往院里走。关上屋门后,看不见了他的身影。
赵冠男开大门,出来,回身用身子靠住车子,回身锁上大门。一翘腿,自行车飞快地向地里驶去。
太阳老高了,张端才喊:“吃饭了。”
李存起慢悠悠地走了出来,在饭桌上,已经摆好了一个炒茄子,一个生杀黄瓜,几个白面馒头,两碗粥,碗上面放好了筷子。李存起拿起馒头,撕下一条,夹了几筷子茄子送入嘴里,又吃了几根黄瓜条,把筷子一撂,说:“饱了。我出去溜达溜达。”就出门了。
李存起边走边哼唱:“我正在城楼观山景”还用手自己给自己打着拍子,摇头晃脑的,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眯缝着眼睛左边看看,右边看看,挺悠闲。
赵冠男风风火火地骑着自行车向北飞驰,到了拐弯的地方,速度减了不多,直接就拐了过来。
李存起这时候已经到了拐角,谁也看不见谁,谁也躲不开谁。看见了就已经晚了。赵冠男的自行车直冲着李存起就来了。吓得李存起往左躲闪,赵冠男的车把也往左拐,李存起往右躲闪,赵冠男的车把也往右拐,三拐两拐,赵冠男的自行车的前轱辘就正好撞在李存起的腰上,赵冠男连人带车都倒了,车子还压着赵冠男的一条腿,后轱辘还在转。李存起也被撞倒在地,痛得直哎呀。李存起想自己站起来,试了几次也没有成功。
赵冠男双手支地坐了起来,把压住自己腿的自行车搬开,站了起来,身上的土也顾不上拍打,就直奔李存起来了。他伸出双手想把李存起搀扶起来,结果,李存起抓住赵冠男的胳膊,一使劲儿,就哎呀个不行,自己根本起不来。
赵冠男无计可施,正在低头想办法,这时候,他听见牲口铃声,抬头一看,是成党套着车经过这里,冠男连忙喊:“党叔。”
刘成党“吁”一声叫停了马车,问:“这是怎么回事?撞人了?”
赵冠男说:“哎,别提了,我急着去地里拉麦子,没想到刚一拐弯,就把他撞了,他还起不来了。叔,这可怎么办呢?”
刘成党走到李存起跟前,一看,说:“这不是存起哥吗?”
李存起说:“是呀。看你跟这孩子这么熟,这是谁家的孩子?”
刘成党说:“哥,你不认识他吗?”
李存起说:“不认识”
刘成党说:“这不是根喜家的男男吗”
李存起又仔细端详一会儿,说:“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像,那孩子不是上学吗?怎么现在回来了?放假了,还是不上了?”
刘成党说:“这孩子回家几天,还在上学。”回身把赵冠男拉过来,说:“见见你存起伯伯。他和你爹关系可好了。你小时候他净给你糖吃,你忘了?”
赵冠男有了主心骨,这才敢正眼看李存起,一看,可不是嘛,他连忙叫:“伯伯,伯伯,你看,我不小心把您撞了。先送您回家吧,等一会儿我和我爹去看您。”
李存起说:“你个傻小子,看什么看?没事儿,你大伯这把老骨头还经得住你撞这一下子。可能是腰闪了,站不起来了。”
刘成党说:“大哥,正好,我这儿有马车,我和男男把你抬到车上,送你回家吧。”也不管李存起答不答应,叫:“男男,快,快过来搭把手,把你大伯抬车上去。”
赵冠男和刘成党费力地把李存起抬到车上,刘成党小心翼翼地驶着马车向李存起家走去。赵冠男把倒在地上的自行车扶起来,正了正把,在马车后面推着自行车跟着向李存起家走去。
马车驶到李存起家门口,站住。赵冠男支好自行车,刘成党把马拴在李存起家门前的树上,两个人又合力把李存起搀扶下马车,刘成党一手扶着李存起,一手把门推开,两个人合力把李存起扶进院子。
听见门响,屋里门一开,张端走了出来,一见李存起被两个人扶了进来,立刻就抹开了眼泪儿,说:“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转眼就这样了?这可让我怎么活呀?”
李存起大声斥责说:“哭什么哭?屁大个事儿,也值得你去哭!”
听见丈夫说话声音底气很足,张端止住了哭声,看着刘成党和赵冠男把李存起扶进了屋。张端也跟了进来。
屋里门还好进,两个人架着李存起进了屋,进了屋以后,截扇门小,不好进,刘成党在里面,先进去,探出半个身子,双手把李存起扶住,赵冠男在外面把李存起的一条腿抱住,帮他使劲,连脱带推,总算让李存起进了屋。
张端在一边干着急,什么忙也帮不上。
李存起上了炕,赵冠男赶紧把李存起的鞋给脱掉,放在炕角,用手把李存起的双腿推到炕上,李存起在炕上倚着背撂坐好以后,张端才从外边进来,咬牙切齿地问:“怎么回事?谁撞的?咱让他养一辈子。”
李存起:“没事儿,死不了,”
张端一把把刘成党的袖子抓住说:“就是你把我家老头子撞了,要不你不会那么好心用马车把他送回来的。走,拉着我家老头子去医院检查检查,看有没有什么内伤。”
张端正在不依不饶的时候,李存起说话了:“老婆子,松开手,你这是干什么呀?别说不是人家撞的,就是人家撞的,乡里乡亲的,你能怎么着呢?成党老弟,别往心里去,你嫂子和你闹着玩儿呢。”
刘成党尴尬地一笑说:“没事儿没事儿。”
赵冠男赶紧说:“大娘,人是我不小心撞的。和成党叔没有关系。有什么事情你就冲我说就行了。”
李存起嗔怪地说:“这孩子,真是的,这种事儿也有应承的,你还别说,这一点儿还真像你爹,算了,算了,没事儿,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
刘成党说:“哥,你先躺着,我去地里拉麦个儿,还有一车,拉完麦子我再来看你。”
李存起说:“你还是歇歇吧,不用专门来看我。”
刘成党转身出屋走了。
赵冠男说:“大伯,我爹让我去地里拉麦子,我也走了,回去我告诉我爹让我爹来看您。”
李存起说:“哪来那么多废话?地里活儿忙,叫你爹别来了。我没事儿。”
赵冠男没有应声,转身出了屋。李存起在炕上冲着赵冠男的背影说:“你听见了没有?叫你爹别来,我没事儿。”
张端数落李存起:“你呀,就是光为别人着想,不为自己着想,你看那个小子把你都撞成这样了,你怎么还不让他叫他们大人来说道说道?”
李存起双手枕在脑后,眯缝着眼睛说:“叫什么呀叫,他是根喜家的小子,我和根喜是光屁股长大的,你能怎么招他呢?再说了,就是根喜老弟来了,我又能说什么呢?算了吧,又不碍事,养几天就好了。”
妻子“唉”了一声,没有说话。
只有窗外知了烦人的叫声。
赵根喜驾驶马车,李红梅坐在车箱子上,马车一路颠簸,直奔地里而去。
地里已经有很多人家正在往车上装麦子。
赵根喜驾驶马车,来到自己家的地里,李红梅下了车,把碍车回弯的麦个儿都搬走了,赵根喜驶着马车回过弯来,让马车停住,开始往车里装麦个儿,李红梅也帮忙往车前搬麦个儿,赵根喜:“这小子八成还没有睡醒呢!要不怎么这么半天还没有到?”
李红梅:“让他多睡会儿吧,这孩子没有排练过,已经累得不行了。”
赵根喜:“你呀,就是妇道人说妇道话,你看吧等他毕业以后找不到工作再才排练地里的活儿就晚了。”边说边继续搬麦个儿。
马车附近的麦子都搬完了,车上已经有了一堆麦子了,李红梅:“往前走走吧,搬着太远了。”说完自己朝前走了。
赵根喜把自己手里最后一个麦个儿扔到了车了,也没有用绳子揽一下,就吆喝着马车往前走,马车刚一往前走,就听“哗”的一声,装车上的麦个儿掉了一半儿还多,赵根喜赶紧停住马车,手忙脚乱地往车上装掉下来的麦个儿。
李红梅听见后面马车动静不对劲儿,扭头一看,发现麦个儿掉了,急忙转回身小跑着来马车旁边,和赵根喜一起装起车来,跑得太急,跑过马车时,马抬头要动,赵根喜急忙吆喝了一声,马才没有动,赵根喜急切地说:“你慢点儿行不行”,边装边说:“不是什么好兆头!你看吧,准有事儿”
赵冠男骑车拐到通往自己家麦地的东西道路上,边骑边想:“我可怎么和父母说呢?”一走思,骑过了地也没有停下来。
李红梅把麦个儿向车前面一扔,抬头一看,发现赵冠男已经骑过了自己的地,还在往前骑,就喊:“男男,咱们的地在这里,你要往哪里去呀?”
赵冠男回过神来一看,这才发现已经过了自己家的地,把自行车骑到道路最南边,绕了一个大圈,从最北边转了回来,又往西骑,到了自己家地头儿,下了车,把车子支好,进了地。
赵冠男来到车前。看见车前已经有了一堆麦个儿没有搬到车上,就对正搬了麦个儿往车前走的父亲说:“爹,你上车吧,给咱把麦个儿好好整理整理,多放几个麦个儿,少跑几趟空车。”
赵根喜看了赵冠男一眼,没有说什么话,把手里拿的麦个儿都扔到了车上,对李红梅说:“牵住牲口,让它别动。”
李红梅走到马前,牵住马的笼头,让马不动。
赵根喜上了车辕,把先扔上车的麦个儿左边放一个,右边放一个,重新整理了一遍,使车上面形成一个平面了,这才从车辕上了车,站在车中间,对赵冠男说:“把下面的麦个儿扔上来吧。”
赵冠男用手扔了几个麦个儿,嘟囔了一句:“真费劲”
李红梅说:“有叉,叉有把儿,扔起来还省些力气。”
赵冠男从车不远处把叉在地里的叉拿起来,叉了一个麦个儿,一举,麦个儿高过了车上的麦个儿很多,果然不用费劲就把麦个儿扔到了车上。
扔了一会儿,车上的麦个儿渐渐高了,赵冠男举着叉也不能把麦个儿很轻松地扔上车去了,就把叉着的麦个儿靠在车上的麦个儿上,等赵根喜来拿。赵根喜用手一搂麦个儿,突然“哎呀”大叫了一声,把手缩了回去。抬起手来,低头看了看,用嘴吹了吹。对赵冠男说:“你叉麦子的时候,不能让叉尖儿露出麦个儿,露出麦个儿容易扎手,你看刚才就扎了我一下,幸亏我不莽撞,没有用忒大的劲儿,扎得不重,没有流血,要不然,这一下就扎透了。扎透了也就对了,这一麦里你就别上学了,在家干活吧。”说完继续左右整理麦个儿。
赵冠男这次小心了许多,用叉叉麦个儿的时候,小心翼翼地不让叉尖儿露出来。正装着的时候,车上的赵根喜突然朝南边一指:“小兔,小兔!”
赵冠男此时面向北方,扔下叉,转身一看,只见一只小野兔正向自己这边奔跑过来,后面有一群人正在追赶,小野兔边跑边改变方向,试图把追赶它的人群甩掉,可是越围人越多,渐渐把小野兔包围了起来,小野兔左冲右突,始终突不破人们的包围圈。赵冠男一见,扔下叉,飞奔了过去,加入了逮小兔的行列。
赵根喜没有阻拦,只是站在车上眯着眼睛看着。
李红梅在车阴凉里歇着。
赵冠男的加入使本来就已经很小的包围圈更小了,小兔已经到了无路可逃的地步了,已经有人伸手要捉了,有好几个人伸手了几次也没有捉住,突然一只大手从小野兔头上掠过,要抓小野兔的耳朵,小野兔情急之下,突然一个急刹车,身子在奔跑中突然停了下来,两只耳朵一耷拉,那只大手从它头顶上方一掠而过。小野兔就停身麦茬里面,耳朵耷拉着,赵冠男身子前倾,右手一捂,小野兔一缩脖子,赵冠男的右手落在小野兔的前方,小野兔一转身就要往后跑,赵冠男的左手随后就到了,一把正好抓住小野兔脊梁上的毛,把小野兔抓了起来,小野兔四脚乱动,可是却再也跑不了了。
众人见已经有人逮住了小野兔,一哄而散,都各回处地干自己的活儿去了。
赵冠男举着自己的战利品――小野兔,欢快地向自己的地里跑去。
赵冠男跑回自己的地里,向车上的赵根喜说:“爹,你看,我逮住了小野兔,回家我养起来。”赵根喜没有说话。李红梅忙着拿来盛着麦穗的编织袋,从里面又拿出来一个编织袋,张着口对赵冠男说:“来,把它放这里面吧,透气儿,憋不死的。”
赵冠男把小野兔放在编织袋里面,李红梅给拿着,赵冠男继续往车上面装麦个儿。
装着,装着,突然听见道上有人喊:“截住,截住,给咱截住。”
赵冠男抬头一看,只见道路的东边跑过来一头驴拉车,车已经没有了轱辘,只有上栅和套还套在驴身上,驴好像惊了车,正拉着上栅往西跑,道上的行人纷纷躲避,谁也不敢拦,赵冠男不装车了,扔下叉就往道路上跑。
赵冠男跑到地头儿的道路上的时候,那辆驴车还没有过来,赵冠男站在道路中间,等着那辆驴车。
李红梅看着赵冠男站在道路中间,自言自语:“傻孩子,别让驴给撞喽啊?”
赵根喜在车上:“行了,那么大个人了,还能叫驴撞喽?你瞎操什么心呀?”
赵冠男站在道路中间,看着那辆驴车跑过来,心里挺害怕,他边看驴车,边四下里寻找东西,他看见一棵树下有一截树枝,他跑过去拿了起来,来到道路中间,挥舞着树枝,那驴好像挺害怕,也可能惊吓劲儿过去了,驴车到了赵冠男跟前不远处停了下来,驴也跑累了,站住不动了,赵冠男就在道路中间那么站着,看着驴车。
不一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从东面气喘吁吁地赶来了,到了驴车前,一把把驴缰绳抓住,对赵冠男说:“你没看见吗,在道上的人谁也不敢截,你用树枝儿一晃,它就站住了,你可真有法儿,谢谢。”说完,驶着驴车走了。
赵冠男返回车前,继续装车,不一会儿,车装好了。
李红梅牵着马。
赵冠男在西面车辕上拴了一根大粗绳,把这根绳盘了盘,盘成一个圈,对车上的赵根喜说:“我扔上去了啊,西边的。”一抖手把绳扔到了车上,往车后走。
赵冠男来到了车后面,抓住绳子,使劲的拽,
赵根喜在上面沿着绳子来回的踩,只见绳子一点点儿地往麦个儿里面走,随后赵根喜双手又拽起绳子,使劲往上提,嘴里大声说:“拽”,
赵冠男在后面使劲地拽,然后在车尾巴上面盘了两圈后,又把剩下的绳子盘成一盘,对赵根喜说:“我可扔了,东边的,”,又把绳子扔到了东面的车辕上。赵冠男来到车辕东面,使劲拽这根绳子,赵根喜和赵冠男重复西面那根绳子的动作,不一会儿,就把车系结实了。赵根喜抓着绳子,顺着绳子下了车。说:“男男,敢不敢驶车?”
赵冠男说:“敢,有什么不敢的?”说着就过去接过李红梅手里的缰绳,驶着马车向地头儿走去。
地头儿的东西道上,种着两排榆树,道南一排,道北一排,树下面麦子长得不强,草倒特别茂盛,树与树之间的距离有远有近,两棵树离得远,中间的空隙就大,下面的草就茂盛,两棵树离得近,中间的空隙就小,下面的草就稀疏,赵冠男驶着马车,马摇头蹬地使劲拉车,四条腿全部用力,头摇得铃当晃晃晃直响。
赵冠男边驶马车边观察路况,他发现两棵树近下面草稀疏,(画外音)“草少车不打滑,好走。”赵冠男吆喝着马车直奔两棵树近的树空儿就过去了。
到了近前,马是过去了,可是拐弯的时候却拐急了,车尾让树挡住了,车走不了了,后面的赵根喜赶了上来,用手指着旁边的宽树空儿说:“你看,这两棵树之间这么大的空儿什么车过不去?你怎么非走那么窄的树空儿不行?”
赵冠男说:“下面草少,我感觉车不打滑,”
赵根喜说:“是呀,现在车是不打滑了,可也不走了。你说怎么办吧?”
赵冠男急得一脑门子汗水,使劲吆喝牲口拉车,马干使劲,车就是不往前走。
赵根喜生气地说:“你起来吧,这么大了什么都干不了?”说着接过赵冠男手里的缰绳,低着头看了看车的阻挡部位,又抬头思忖了一会儿,下定了决心,把马往自己怀里拉了拉,马随着缰绳动了动,只见阻挡车的西边的那棵树冠摇了摇,赵根喜(画外音)“行了,车能出来了。”冷不丁的一嗓子“驾”,马一激灵,突然一使劲,车噌的窜上了道路,赵冠男跟着车也到了道路上。接着,赵根喜“我我”的吆喝着牲口往东一拐,顺了道路的方向,停在了道边,把车拴在树上。马浑身是汗,全身直突突。赵根喜往回走,
赵根喜走回车被挡住的地方,回身一招手,叫过赵冠男。
赵冠男走到赵根喜跟前,赵根喜指着树皮被挂下来的一棵树说:“你看,就是那里挡住了车,这不,挂下来一块树皮。你是车拐得太急了,得学会顶弯儿,马过去了以后,你得估摸着车也能过去的时候才拐弯,你可倒好,马过去了,就拐弯,没有给车留路儿。再说了,这么一大车麦子压着车,车打不了滑,下面那点儿草什么事儿也不顶,打滑?什么也打不了?还不等打滑呢车早过去了。去吧,驶着车,没有不好走的道儿了,拉到场里去吧。”
赵冠男驶着马车往场里走去。
赵冠男正驶着马车在道路上走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拖拉机的轰鸣声。他扭头一看,只见几辆拉砖的拖拉机正向他驶来,他连忙让马车停在路边,等着拖拉机过去了再走。
拖拉机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近,赵冠男扭头一看,见是自己村的人,领头的是何大伟,他一挥鞭子,大声喊:“大伟叔。”
何大伟看见了赵冠男在朝他挥鞭子,以为他有事,就在他面前停下了拖拉机,拖拉机没有熄火,何大伟探出头来大声问:“男男,有事吗?”
赵冠男说:“事倒是没有,我是想问问,叔你这是给谁拉砖呀?怎么不往村里拉,往村外拉呀?”
何大伟说:“你小子还不知道吧?咱们村要建庙了,我们这些砖都是给建庙工地拉去的。你看看,”说着他指着车上的砖说:“你看这砖这火候,这形状,你看俺们开车时候的小心翼翼的劲头儿,给庙宇拉砖,心诚则灵,我们可是一点儿也不敢含糊。观音菩萨在天上看着我们呢!”说完,一挂档,一加油门,慢慢一松离合,拖拉机就冒着黑烟,吼叫着一点一点开动了。
赵冠男看着拉砖的拖拉机走远了,才吆喝马车继续往场里走。
李存起斜倚在背撂上,两条腿伸着,用自己的右手捶打自己的腰部,发出“啪啪”的响声,
张端:“别拍了,听着烦人!你说咱们家那二亩地的麦子谁给咱割吧?要不我找他们去,让他们给咱们割。”
李存起说:“别价,我和根喜是从小光屁股长大的,能为了这点儿破事儿闹别扭吗?再说了,我歇两天就没事儿了,到时候让他和咱们拉两车就行了。你别管了。”
张端:“行我听你的,你快点儿好起来吧,咱家还指望着你哩”(画外音)“一会儿我就找他们去。”“你歇着吧,想吃什么?你说话。”
李存起:“吃什么都行。你看着办吧。”
张端:“那你歇着吧,我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捞面去。”
李存起用手一指窗台上面的阳光说:“这才几点呀?着什么急做饭呢?”
张端:“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做饭慢,你不是尽嫌我这一点儿吗?今天我早点儿做,省得又落埋怨。”
李存起没有说话。
张端出了屋,关上屋里门,推起自行车,轻轻地关上大门,出去了。
赵根喜坐在车上,驶着马车拐进了自己家的街道,赵冠男驮着李红梅跟在马车后面,拐进了街道以后,李红梅说:“天黑了,你眼神儿不好,慢点儿,别撞车了。”
赵冠男一捏闸,车子速度明显降了下来,李红梅噌从车子后座上跳下来说:“干了一天活儿,也累了,到家了,我走一会儿吧。”
赵冠男:“娘,忙上来吧,我不累。”
李红梅:“我还是走一会儿吧,这不到家了吗?”
李红梅跳下自行车,走了不远,用手一指自己家门口的黑影说:“这么晚了谁在咱家门口站着呢?”
赵根喜跳下马车,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挽着缰绳,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到自己家门口,一看,说:“这不是存起嫂子吗?你找我们有事?梅梅,快开门,让咱嫂子家来。”
张端:“我还是别家去了,就在门口说吧。”
赵根喜说:“有什么事儿你就说吧”
张端:“你们家的孩子把李存起撞了,你们大人可倒好,装得像个没事儿人似的,真轻松啊,我们地里的麦子还没有往回拉呢,你说这要是赶上下大雨,一地的麦子都毁了,我们一家一年可吃什么呀?”说着抹起了眼泪。
赵根喜回头看了一眼车后面扶着自行车的赵冠男,吼道:“你个小兔崽子,净给我惹事。”回头对张端说:“嫂子,我存起大哥碍事不?我去看看。”说完,对赵冠男说:“你先把车卸了,把马牵棚子里面去,喂点儿草,等一会儿饮饮,把车拉进去,我上你存在大伯那里去看看。”
张端:“光看看能顶什么事儿呢?”
赵根喜说:“嫂子,你先走吧,我一下儿就到,去了咱再说,行呗?”
张端骑上自行车走了。身后传来赵根喜的话音:“嫂子,慢点儿。”(张端画外音)“话说得真好听,真是狗掀帘子――全仗着嘴,我看你去了怎么说。”
赵根喜接过赵冠男手中的自行车,李红梅说:“两家离得又远,天这么黑,不行你就走着去吧。省得俺们担心。”
赵根喜没好气儿地说:“没事儿。你做饭吧。”说完骑车走了,一拐弯,身影消失。
村里的小卖部里面,点着一支蜡烛,窗户里面透出一些光亮,在夜晚格外显眼,人们进进出出。
赵根喜骑车直奔小卖部而来,到了近前,支好车子,迎面碰上一个熟人,说:“根喜,你买点什么?”
赵根喜说:“看看再说。你买点儿什么?”
那人一举手里的篮子说:“我买点儿盐。家里等着呢,有时间上我那儿玩去。”
赵根喜说:“啊,有时间我一定去。你忙你的吧,不忙喽咱哥俩儿好好喝一盅。”
那人说:“就那么着吧。”转身走了。
赵根喜进了小卖部。只见女掌柜正给一个女人打酱油。
女掌柜一见赵根喜进来,说:“稀客稀客。稀客买点儿什么?”
打酱油的女人一听女掌柜说话,转过脸来看是谁,看了看赵根喜,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赵根喜说:“什么稀客?我常来,你先忙吧,我看看。”
女掌柜给那个女人打好酱油,那个女人拿着酱油走了。
赵根喜在柜台前面转来转去,不知道该买点儿什么,就问:“我一亲戚病了,你说买点儿什么好呢?”
女掌柜说:“买袋蛋糕,又软又能撂,还好吃。”
赵根喜说:“行,那就买袋蛋糕吧。”
女掌柜给赵根喜拿了一袋蛋糕,赵根喜出了门,骑车直奔李存起家而去。
赵根喜兜里装着蛋糕,在黑暗中摸索着骑着,蛋糕塑料袋随着他骑车时腿的摆动发出沙沙的声音,到了李存起家门口。赵根喜喊:“存在大哥在家不?”
等了一会儿,张端开门:“进来吧。”张端看见赵根喜两手空空,很不高兴。嘟囔着说:“看人也没有这么看的嘛。”
屋里面传来李存起的声音:“是根喜老弟吧?我一听就听出你的声音了,快快快,屋里坐。我动不了,不出去接你了。”
赵根喜越过张端,很熟悉地走了进去。
屋里点着煤油灯,比外面亮堂多了。赵根喜说:“我听嫂子说,怎么咱们小子把你撞了?怎么回事?要紧不?上医院不?”
李存起说:“我说老弟,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的了?咱哥俩谁跟谁呀?没事儿。没事儿。快坐,快坐。”说着就在炕上站了起来,只是腰疼得他呲牙咧嘴,赵根喜赶忙说:“哥,你别动,快坐下。”
张端也进了屋。一见妻子进了屋,李存起吼道:“谁让你去说给根喜了?多管闲事!我没说不碍事吗?歇两天就好了。你可倒好,就是嫌事儿小,非得把事儿闹大了你才高兴呢!”
张端也吼道:“这怨我呀?你说你躺在炕上动不了,我一个女人家怎么能把咱家的麦子收了呢?有能耐你别躺着,现在给我收麦子去。还兄弟呢,狗屁不是,看人就这么看吗?”
赵根喜赶紧打圆场:“大哥、嫂子,你们别吵了,为这么点儿小事犯不上。”
张端火气儿明显小了许多:“小事儿?对于你们男人来说是小事,可是对于我们女人,地里活儿哪一样都是大事。”
赵根喜说:“那倒也是,嫂子,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办吧?咱都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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