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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白色身影,以迅雷之势闪掠到那幅画之前,也没有多余动作,只见其袖子一挥,白霞涌出,始作俑的那幅画就凭空消失在正对着门的墙壁上,画中那一丝意志的气息也一并消失不见,似乎被那白衣人隔绝开去。
那意志的陡然消失,令季戎的身子轰然一震,噔噔向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奇怪的是他眉心的那道血色元力凝成的竖眼自那人影的出现后就怵然消失不见,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这回事。
脑海中若游蛇般的黑色丝线寻不到目标,左突右撞之下也没法逃离出去,逐渐安稳了下来,继续在一缕缕魂丝中畅游,仿若转瞬就忘记那道让它感觉到危险的同类气息。
可先前因为其震怒后,缭绕在周身的魂丝被震开的空处表示这一切都存在着。
……
少年的脸庞上滑落豆大的汗珠,倒没有什么体力消耗,只是太过惊险而已,本想最后自己凭着不灭意志殊死一搏,但看来这个忽然出现人没给自己机会呢。
从季戎进门,视线扫到那幅画,再到白衣人影忽然出现,这一切说是复杂,其实只是在片刻之间而已。
那白衣人影除了宁怀玉也不能是别人了,他一直都在这间房内,只不过施展了些障眼法,并且用自己的修为加以掩饰,结果季戎就没有发觉。
“这人是谁,为何进来时完全没发现?”季戎的背后冒出冷汗,若这人是杀手,那可真够自己去向冥王那报道几个来回了。
那白衣人可能也是因为突然出现有些尴尬,收了那幅画后,迟迟没有转过身来,但是没办法,刚刚正在细心打量季戎的他也是没有料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事发突然,心急的他完全没多想,但现在脑中忽然浮现出一些东西。
那幅画是他栖云谷的开派祖师的画像,也是几经波折才出现在他的手中。虽然知道这画为名师所作,所画亦非凡人,但当初得到这幅画时他自己也十分吃惊,因为祖师的眼中竟然存着一丝武道意志。
正因为这一丝意志的存在竟然将本是死板的画作衬托的栩栩如生,每当看到这幅画时,他都仿佛看到祖师本人在注视自己,让他心潮脉动。
这恐怕也是他自己一生虽是辗转却依旧把这幅画带在身旁的缘故。
先前看季戎目光发直盯着这幅画,让他感到好奇,但怎想到变故突起,现在想来季戎定然也是拥有武道意志,不然的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毕竟那画除了有可以让武者互相感知的意志外,再就实在没有其他足以引起这种变故的特点了。
虽然这一变故来得有些措手不及,但是却好像让他抓住了另一个重要的东西——季戎有武道意志
这不禁让他有些汗颜,也有些发怵,因为能蕴出意志的武者实在不多,尤其在这自辟世以来已经过了万载的修武世界,原本的武道意志该遗失的遗失,就算出现了武道意志,也再不如远古那般纯粹。
可就算这样,此时的季戎在他眼中不再是那样简单了,变得更加神秘和危险。
这样年纪的武者,若加以雕琢就是一块耀世灵玉,若是加以污浊,很容易就会成为手持利刃的极恶之徒,并且还武力超凡。
可见过季戎处世为人的他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倒是很小,但是即便今日自己不能把季戎拉入自己的阵营,也定要做些额外的事情。
“那幅画,画的是我栖云谷的创派祖师星云子,至于我的身份,你应该猜的出来。”仍旧是没有转过身来的宁怀玉缓缓地说。
对于他为何突然出现的事情,则是闭口不提。
季戎缓了缓神色,抱拳躬腰,直声道:“小子季戎,见过城主大人。”
其实他早猜得出这男子的身份,这城主府守卫松散,可那是极为自信的松散,料得常人不会乱闯。但真到了有人闯进来的那天,多出几名守卫也是无济于事,原因,可想而知。
所以此时公然出现在此的男子身份不言而喻,虽是知道自己该是没有见过这个人,但不知为何总有一丝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哪里打过照面的那种熟悉。
想没有想出个结果,就不再纠结,双眉挑了挑,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背对着自己的男子,目光熠熠,显然脑中是在极速地运转。
“今年才十五岁吧,能做到这样已是十分不错了!”
“谢城主夸奖,但愿小子做的那些没有给您添乱,影响您掌控大局。”季戎眼中光芒一盛,但随即又消敛下去,也明显没有纠错他年龄的意思。
“呵呵,倒是谦恭,不过去却少了些朝气啊。”宁怀玉含笑说道。
“少些朝气活得长。”
季戎惜命,这点他不反对,一直以来他都颇为低调,隐藏着锋芒,不想被人发觉,但实在没法隐藏时的作为也是无奈之举。
就像当初现身救下李锦,那是从心所为,他想救下李锦。
像昨日上场比试,那是想要帮助李家,不想使其遭难,即便知道就算输了校武场上那场武斗,对他李家照样不会有太大威胁,因为李寂是凝魂境。
“人生在世,周边亲人的离去,俗世的纷扰,年轻人的朝气和勇者的锋芒总是隐匿不了的,想要不被人留意,何必出现在世间。”似看穿了季戎的想法,宁怀玉笑意不见。
季戎道:“因为有必须要做的事。”
“那岂不是还是要让自己散发光芒,引人注意?”宁怀玉似乎被这少年听着都纠结的话语整得有些无奈。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想要得到就一定会付出同样等分的东西。”季戎双目中黑芒愈发暗淡,隐隐有红光闪动。
“我可以帮你开一条路,让你走得容易些……”说到这里,他已然明白这个少年定然是没有太强的后援,但一定是从很深的潭水中趟出来的,也就不再遮掩自己的意图。
可还未等他说完,季戎说道:“我习惯靠着自己走。”
屋内的气氛有些凝固,但转瞬就被打破,因为两人都没有要让这场谈话僵持的意思。
“那只能祝你顺利了。”宁怀玉只是有些可惜,但却完全没有要挽回的意思,因为这种能形成武道意志的人下的决定就不会再轻易更改。
话语间季戎虚虚实实,倒也没有透露出丝毫关于自己身份有关的东西。
……
“这有两颗凝神丹,一颗是昨日赌斗的彩头,另一颗就权当是你我有缘在这边陲小城相遇的所赠之物吧。”
既然没有办法留下季戎,那他就想办法让他欠下自己的人情,毕竟这样的好机会可是很少的,
翻手出现两个玉盒,转过身来走到季戎的身前,这时他才看得到宁怀玉的面容,不禁也颇为惊叹,是张年轻的脸,亭台阔朗,剑眉长及鬓发,很是出尘。
那目光却是黏在他的身上,一时间给他种不能推脱的感觉,鬼使神差地伸手接下下来。
但是,转瞬反应了过来后就要退还回来。
“无功不受禄,在此遇到城主大人是小子的幸运,但是要收您的东西那可就不在情理之中了。”季戎手托着两支玉盒不紧不慢地说道。
“呵呵,日后我们会再相见的,那时定然有事情求于你,现在就要推迟下去?记住,我叫宁怀玉。”很是开怀地说道,好似完全没有因为没有拉拢到季戎而失望。
不等季戎回过神来,本是面向他的白色身影就缓缓后退,宛若鬼魅般消失在这间屋子内,诡异之极。
但季戎明显没有太过吃惊,宁怀玉能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面前,若是再不能随意退开去,那才令他意外。
听得那人虽不见,却仍旧久久不散的声音,一时间那玉盒在他手中有些烫手,他不否认,这凝神丹正是他急需之物,即便此时距凝魂境很是遥远,但总是有期的。
别看这小城中有很多凝神丹出处,好像不是太过稀缺,但实际上此物在中州任何地方都是金贵之物,虽然仅有三成破境加成,但也足以让无数人垂涎。
眼中不乏挣扎之色,但转瞬他就释然了,此物他现在需要,那就收在囊中,到了需要偿还那日再去偿还也是不迟,若在这方面迂腐那就不是他的性格了。
牢牢记住了那白衣男子的面容,手上一晃,两个玉盒便消失不见,看了一眼墙上剩下的四幅字画,再也没了之前的事情发生,随即不再犹豫,转身推门离开。
不出其意料,那名仆从打扮的武者亦是在门外等着他,好似一直站在那里不曾离开过一样。
那人向季戎微微点头,二人便一前一地向府外走去。
刚才季戎进过的那间屋子的屋檐翘角上,陡然出现了一抹白衣身影,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怅然。
自己沦落至此,当初哪里想得到今日都还需要用如此厚颜地手法去拉拢一名前途未知的少年,一时间有些颓然无助,但想到自己曾经遭受过的,一张本是无欲无求的脸竟然变得有些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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