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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辚辚,马萧萧,路程不长,从李家到城主府也只是穿过了几条街而已,街上行人见到这辆马车,先是都不以为意。
但眼角瞥到车厢上那块云团徽记时都是心中一凛,赶忙闪开道,倒不是像遇见什么洪水猛兽那种迫切和惶恐,而只是为了以此来表达一种尊敬的姿态而已。
自昨天起,城中就再也没有人不识得这辆看似普通到极点,但若知道其出处后都会觉得好似萦绕着神秘气息的物什。
“这么早,城主大人也不知是去了哪里。”
“去了哪里?那还用说,定然是李家,昨日他们三局两胜战败夏家和周家的三名武者,应该是亲自去送与说好的彩头吧!”
“呵,李家哪里来的那么大面子值得城主大人亲自送去,我看多半是差人前去的而已,车中都不一定坐着人嘞!”
“时不同以往,如今李家夺得那传说中的凝神丹,并且李寂根本就是升元巅峰,如此一来,破镜在即,这玉凉城又会多出一名凝魂境的强者,城主对李家重视也实属正常,反倒另两家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呢。”
“照这么说来也是,想当初夏傀和李寂都是同一时代的人物,明争暗斗这么多年,如今看来,算是分出个上下了!”
……
见到马车走得远了,街边的留意到马车一来一去的两名商贩不禁互相插话来猜测着,但交谈间反映出的,与所谓旁观者清却是相差甚多。
单不说李寂的真实境界,就是连车里坐的人是谁也都是没有分清楚。
但这样的胡乱猜测本不就是作为他们不能亲身参与其中,但却向往无比的谈资么?那又怎会有人真正偏执于它的对错呢!
是以,若被事所关乎的人知道了,也只会付之一笑,不做言语,被无所事事的闲人懒汉听到,也只会自以为剖析得体地发表下自己的观点而已。
没人会在乎他们的说法言论,因为那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事实是要建立在同一层次上的,就像蝼蚁安知鸿鹄之志那样贴切。
……
就在车中的少年思前想后的时候,城主府就已经近在眼前。
马车在府前缓缓停下,清脆的蹄声在不知不觉中隐没,驾车的男子将车前的帘子掀开一道口子,对季戎说道:“季小兄弟,到了。”
这一路上二人也没有过交谈,这时那男子忽然说出这么句话把他拉回现实。
一前一后下了马车,季戎站在府前看着这座好似经历无穷岁月洗磨,却依旧在人们心中有着无边威严的城主府。
这些日子季戎也听说过,城主府怎样神秘,怎样涵而有序地管辖着这边陲小城。
可当亲自看见这平凡素朴,古意甚浓的府邸时,之前心中的焦躁不安情绪有了一丝消减,但依然存在着。
走过黑甲守卫看护的府门,走过一条颇长的双面空廊,府中装饰布局略显老旧,不过和苍冥界中族人后来搭建的居所倒是有些相像,看来是同一时期的建筑,让季戎警意甚重的双瞳略显追忆之色,转瞬即逝。
让一直都在观察季戎的那名仆从打扮的武者都是没有留意到,毕竟一个人若是想刻意遮掩情绪不使表现出来,谁又能发觉呢。
“不要太紧张,大人很看重你,不过少年人要把握好机会啊,毕竟有时正确的选择决定我们武者一生的命运呢。”那人见他眼中闪烁不已,于是安慰般说道。
话语诚恳朴实,听得季戎暗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想要招揽我?”
不过明显这句话很有效用,让他一直怦然不定的心有所沉寂。
若是想要招揽他,那还好说,就怕是看出自己的来路而有所图谋,那他今天怕是就没法全身而退了,毕竟自己的对手有多强他是知道的。
但此刻也不容多想,走过长廊,在那名武者的引导下,二人径直来到一座屋宇之前。
这间屋子倒是鳞脊翘角,很有气势,于是向那名武者询问似的看了一眼,但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复,他却只是轻轻推开房门,示意他进去,自己却立在门口不动不再往里迈出一步。
季戎双目一沉,抖了抖袖中的双臂,好似要震去来时身上的沾染的灰尘一般,看得那武者的眼中却是更为满意,因为这小子很有涵养。
但又有些介怀,因为那些涵养做得足足的,多半是大家族中所受规制极多的子弟,那意味着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所以心中猝然间袭来不大好的预感。
没法再多说什么,很是担忧地向屋内深深看了一眼,在少年进去之后,便合上了门,吱呀声响,隔绝了屋外想要钻进来的阳光。
进屋之后,感觉身后温暖的光线骤然消失,他也不再慌张,毕竟该来的总是躲不过,用他新学会的一句话来说就是:“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屋内倒是宽阔,不过却是物件稀少的那种宽阔,除了正中的两把梨木椅和桌上几盏茶具,剩下的就只有略显繁复墙壁了。之所以说是繁复,因为上面不仅刻着各种版式的云纹,还有几张字画。
目光四下一扫,并没有发现有人,心中稍奇,不是要来见那位传说中的城主么,就把自己撂在这屋子里,算是下马威?可是自己小小年纪,也没什么威风嘛!
几句腹诽倒是冲缓了心中原有的无措和忧虑,巡视无果,于是很是自然而然地把视线转移到那几幅书画上。
准确来说是五幅,张挂在那两张椅子后上方的那一幅画着名身着白衣,体型稍显瘦弱,一手托着占星盘,另一只手负在身后的中年男子。
面容倒是平平无奇,甚至普通得与他在校武场上毙掉的那名杀手有一拼,但出彩的是在那一双眼睛上。
那双眼,分不清是张是合,仿佛蕴含苍茫大道,不禁让人沉沦其中。
季戎进门之后就站在这幅画之前,因此留意到这幅画的瞬间,四目相对,身体不由猛得一颤,似乎想要摆脱画中人的视线。
“这到底是什么人,竟连画像中都带上了武道意志!”季戎心底怒然喊着。
与此同时,脑海中被魂力围绕的黑色丝线本是游蛇般在其中徜徉地游荡着,好似对这个居所很是满意,其实不满意也没办法,谁叫它是因为季戎而生,自蕴生那一刻便被打下了永不可除去的烙印。
黑色丝线自然是自雨夜中悟出的不灭意志,最初都能只是这个模样,若是在季戎晋升到凝魂境时那情景就会与此时大为不同。
因为到那时,意志凝成的丝线会混合武者破境之时充沛的魂力,进而形成意志的另一种形态——意志塔
意志塔才算得上是武者意志最终得以体现和运用的根本,并且会赋予武者超凡的战力,所以能自身衍化出武道意志的武者,都会为此受各大势力的拉拢。
可是那些真正拥有意志的武者要么天赋无与伦比,要么机缘得天独厚,但都是心高气傲之人,谁会甘心寄人篱下、受人摆布、听人号令。是以,大部分都成为了这天地间雄霸一方的强者。
……
但此时的季戎却有麻烦了,他没想到那画中人竟然也凑巧地拥有意志,并且居然连画里都带上了一丝气息,这是他始料未及的。
若早知如此,他怎会贸贸然去看那幅画,因为他知道意志相遇定然有所争锋,而且被绑在了画中的意志早已没有了太大灵性,怕是更会奋不顾死。
于是乎,季戎脑海中本是悠闲地到处游荡的黑色丝线陡然若灵蛇探路,探起了半边身子,就像毒蛇正伺机对敌人进行致命一击。
心中惶急到了极点,但又无可奈何,眼看两种意志就要轰然相遇,一个初生不怕虎,一个茫然不知归处,都是意识淡薄,但因为这样,才会更加疯狂,一条路跑到黑。
季戎心中叹起一抹无助,有些消沉。
但转瞬就被惊醒,“我有着不灭的意志,还要惧怕何人何物,若是遇事就缩,惶然后撤,那怎对得起意志中的“不灭”二字。”
心中吼着,面上表情随之变化。
平静之下暗显老成的俊逸脸庞,此时竟涌出一股吞天吃地的疯狂,一抹血色浮现在眉心,浮动间宛若一只眼睛,但却不似人眼,因为那是竖瞳。
荡然无畏的他都没感觉到自己眉心的异样,只是觉得脑海中的意志似乎与他沟通得更为顺畅,明确体会到了它意识中的决然,并且一念之下,它便可如蛟龙出海般狂啸而出。
时间似乎凝固在这一瞬间,季戎决然出手,是因为避无可避,不然在这种环境下,连城主府究竟是不是安全之所都不知道,以他的性格,怎会如此鲁莽。
季戎避无可避,是因为他不够快,没有足够快的速度去闪避开画中那丝意志,可有人够快。
在季戎走进房中的那一瞬间,就有一双眼一刻不停地打量着他,即便之前见过多次,甚至交过手,可那眼的主人似乎仍旧对这个少年充满了顾忌和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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