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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位朋友,因工作原因,周期性地要到美、日、欧、非、阿拉伯、东南亚等地区贸易会商。所以,若说他那份工作是“云游世界”,确乎不为过,且称其为“周游列国”,也算得上名副其实了。
夸口有这样一个朋友,旁听者或许不屑一顾,甚或对于这种类似吹嘘、流涎、媚俗般的话语,给予嗤之以鼻,也不为过。当然,在一些有见识人那里,每当遇到这般开篇即大言不惭、夸夸其谈者,总免不了升腾出莫名状愤慨,或公开直讲,或暗地里蔑视:“那是你朋友的事,与你何干?”
的确,在朋友之间,而且经常会是一些彼此关系还算不错的情况下,面对某一人或自鸣得意或苦痛不堪的言行举止,虽说一般都不会故意回避,而是进一步沟通,或共同随喜,或一起劝慰,彼此分享人生喜怒哀乐吧。但是,即便就是这样,无论其中的喜乐得失如何,总归不是发生在自己身心上的东西或事情。所以,即便当时曾经表现出或快乐欣喜、或惺惺相惜、或听之任之等等,一旦时过境迁后,也就不了了之,一般不会有多少人,还会再去挂念或回头追问。不过,在我上面提到朋友的之间,却与社会的一般情况,略有不同。究其原因,不过就是因为朋友自身的一个癖好,进而促成了我们一伙人,形成了“圈子”样的德行,并且伴随这位朋友周期样涉外工作,反而成了我们近年来的一种特征生活。
朋友每一次启程出国,通常要在外面呆上半个月以上吧。最初,我们幼年好友相聚中,若恰逢他回来,就会把他也拉进来。于是,原本闲适逗乐的聚会饭局,也就变成了接风宴。这样到餐桌上,自然由他来点菜,而每逢这一关节,他总是要求按照家常里巷的土做法,从不顾及别人的口味或是否节食与忌口,每次点的菜肴一定包括猪头肉、肥大肠、蹄筋、腰花、酱菜、花生米等货色。追问其原因,他说每次出国最不习惯和难挨的就是饮食,国外的中餐或西餐吃一两顿还可以,不出一个礼拜就会惦记起家乡菜了。
正是朋友的这份惦记,近两三年来,往昔我们一伙人偶或的聚会,基本变成了因他归来的碰头会。也就在这种逐渐习以为常的“相聚”中,彼此之间,早就没有了论吃拼酒上的矜持和热闹,基本演变成了回忆往事、品味人生、喟叹沧桑、交流思想或沟通成见一样的“座谈”了。
“没喝多吧?不像喝多了!你们三天两头在一起聊些什么哪?”最近一次聚会回到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了,一见面妻子就十分不解地问我。
“没什么,瞎扯呗。”我即刻回答。
“瞎扯什么呢?”她接着问我。
“素质、民主、自由、多党制、反封建、说真话……”我一边往卧室里走,一边一脸认真地回答。
“有毛病了你们,现在谁还关心这事!”妻子跟在我身后,一脸不屑地说道。
上面的对话,好像只是老夫老妻之间赌气般的扯淡。然而,近些年来,凡在我们这个小群落里,每言国内与国外间的差距,尤其是凡出过国的朋友,总爱提及素质问题,随后,经常会论及物质生活和经济基础的重要性。记得我这位经常出国的朋友,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形象比喻:走在散布烟蒂、垃圾、痰迹的场所,人们一般会想当然地去吐痰、随手乱扔杂物。但是,若走在一条特别清洁的路面上,人们又通常会克制与环境不和谐的不良习惯,并会自然而然地变得文明起来,而这样一种客观环境的根本改造,亟需的不过就是富足资金的大量投入。
对于朋友的这一观点,我自己觉得这里面存在着不是有无道理上的问题,而不过就是一种社会的常态现象,或说是一种再平常不过的人格心理反应。然而,仅就这样一种现象和心理而言,可谓由来已久,久得可和春秋初期,那个国人皆知的管仲所说“仓廪实而知礼节……”本无二致。不过,在我看来,时至今日如若人们眼光始终停留在这样一个认识水平上,其不仅是十分幼稚,而且是极其危险。其幼稚和危险性,不仅仅在于只是看清了物质丰腴可能会带来的环境及精神生活外观上极端表象化的转变,而在根本上是没有认准伴随政治、经济、文化和科学技术在“时限、阶段、程度”上的进步,所谓人性社会、人文社会或文明社会,所应该努力发展的方向、趋势和结果。
大约1992年左右,当时苏联解体不久,我的另一位朋友,曾经在莫斯科逗留过几个月,那会儿即便在苏联首都商场内,其日常生活用品匮乏的极其可怜和寒酸,若用这位朋友的话来说:“从橱窗往商店里看,货架上都空荡荡的。”即便如此,在当时莫斯科多层而繁忙的地铁车站内,那些通过自动售票且无人看守的进站口,依然秩序井然。面对曾经有人亲历所见的这样一种事实,毋庸讳言,即便不是在一般市民的餐桌上,而是放置于国内名流学者的研讨会中,都不难想象会得出何样结果和论调。但是,在那样一些不管是“左、中、右”的议论、依据和说明之中,不知有没有人由此去追溯或考虑到:在近三百多年以来,以欧洲为代表的西方文明究竟是怎样在其他民族和国度传播、吸收和进步的?事实上,在俄罗斯民族及其国家整体发展的历程中间,有一个方面始终没有被国内政治和文化界引起高度重视和论证,即俄罗斯也是通过类似德国人民一样,通过百余年来在文化艺术与哲学思想方面艰苦卓越地创新开拓及其社会结构巨变,才从被欧洲老牌列强和权贵们十分鄙夷蔑视的地位下而一跃成为欧洲乃至全球科技和文化强国,而俄罗斯民族近百年以来,之所以能够挑战世界霸权,绝非我们国人一般认为的某一单纯思想主义的成果,而是这一民族曾经有一批恰似鲁迅先生称为“脊梁”的人物,为其民族和国家能够在欧洲和世界的崛起,不仅仅局限在科学技术领域上凸显出大无畏的冒险和牺牲,更重要的在精神文化艺术方面,一样付出了无数精英人物的心血和生命。
尽管在今天,我们都可以自豪地高呼,亘古至今的地球上,所谓四大文明古国,唯有华夏文明延绵不绝。但是,就在眼下的你、我、她、他和他们,或发自内心,或人云亦云,或故作姿态,一边说着这样一些类似像是自信、豪迈并极其振奋人心的话语之际,依然无法掩饰彼此之间,都心知肚明的一种不尴不尬之姿态之心虚。
(2006年6月25日草。2014年5月修。2015年3月1日夜整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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