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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铺的生意不好做，但有一处银子可白取，不知二位老板感不感兴趣？”胡睐却转换了话题。
“世上只有嫌钱少，哪会有人嫌钱多？银子谁会没兴趣？”钱眼笑道。
“就是，什么都可以有，但千万不要有病，什么都可以没有，但千万不能没钱。对钱不感兴趣的人，那才真是猪头一个。哈哈哈哈——只不过，咱还从没听过何处可以白拿银子的。”赵金山也笑着说。
“现今就有一处，只要兄弟你我诚心合作，银子要多少有多少……”胡睐压低声音，细说一番。
……
“好！好！好！”赵金山、钱眼连说三声好，与胡睐干了一大杯。
从此，三人成了死党，三天两头到辣酣酒楼饮酒作乐。
石安镇上的人，只知道赵金山和钱眼是两位看起来很有钱的当铺老板，却不知二人十几年前曾是大唐南方法卡城闻名遐迩的武师。
但赵金山和钱眼的过去，有一个人略知一二。
谁？
时任石安太守的高依瞪的夫人。
高依瞪的大儿子高大尚，曾在“鹏程书屋”就读，胡睐对其关照有加。那年，高大尚中举，谢师宴后，众人都散了，高依瞪特意留下胡睐一起品茶。
高依瞪道：“犬子能有今日，先生功不可没，真不知道该怎样感谢先生啊……”
“此乃为师职责所在，不敢言谢。”胡睐谦虚地说。
“先生经纶满腹，品貌又好，前途不可限量……”高依瞪夸起了胡睐。
“唉，男人没钱，犹如菜里少盐，多少欠些味道。赵金山和钱眼那才叫钱途无量，咱穷教书一个，哪有赵金山和钱眼那样活得滋润呀。”胡睐叹了口气。
“哈哈哈哈，赵金山和钱眼的钱多？多过石安银库吗？”高依瞪笑道。
“石安银库？”胡睐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
“哦，石安钱庄，石安钱庄，哈哈哈哈——”高依瞪自知失言，打起了哈哈。
“刚才大人您说……”胡睐还想再问问底细。
“什么赵金山赵银山的，那俩武夫也就拳脚厉害点罢了。”旁边的高夫人插嘴道。
“夫人此言差矣，赵金山和钱眼明明是两个生意人，哪来武夫一说？”胡睐纠正高夫人的错误。
“不是我喜欢瞎咧咧，先生有所不知，赵金山、钱眼本不是我中原人，二人出生在“生獠”山寨，从小习得一身好武艺。十三四岁时，不甘于“生獠”山寨的贫穷落后，走出山寨，闯荡江湖。二人头脑灵活，口才又好，结交了许多绿林好汉，听说还习得许多黑道手段哩。
他俩不认识我，但我可认识他们。想当年，他们多少次出现在我的梦里，嘻嘻，说起来都不好意思。先生别笑话我哦，呵呵呵呵——”高夫人说着说着，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夫人可别这么说，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嘛，哈哈哈哈”胡睐也笑了起来。
高夫人又接着说：
“可惜的是二人目不识丁。二人本想通过武举，走上从军之路。记得那年，他俩在法卡城报的名。”
“哦，那他俩中举了吗？”胡睐来了兴趣，问道。
“没有。他们考都没法考，还中什么举。”高夫人道。
“哦，他们不是报名了吗？怎么没法考？”胡睐越听越有兴趣。
“先生你有所不知。在他们到来之前，法卡城有个武师，名叫花权秀，人送外号叫花拳绣腿，是我大叔公、当今右相杨国忠在法卡城的老相好的弟弟，那年也要参加武举。我那大叔公本事就是了得，暗中使计，使赵金山与钱眼不仅没法参加武举，而且背了命案，逃出法卡城，从此杳无音信。自从我嫁给高依瞪，到了石安，才知道原来两个小子逃到杨州石安小镇，改名换姓，开起两家当铺。现在俩小子还开窍，每年都将些银两孝敬我们。我也不是喜欢多事的人，当年死的人，与我八竿子打不着，没嘛关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我也懒得去揭他们的底。不瞒先生说，老娘高兴也就罢了，不高兴，哪天老娘到官府举报一声，叫他半夜三更死，绝不留命到五更。呵呵呵呵……”高夫人快人快语，得意地笑了起来。
胡睐是个心细的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自从在高府听到“石安银库”这个词后，胡睐悄悄对石安钱庄留意起来。他发现有好几次押运银车的都是千牛卫，他们总是在傍晚天快黑的时候才到石安钱庄或离开石安钱庄。
“石安钱庄已升格为银库！”胡睐心里肯定地说。
胡睐心里萌生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盗银库！
这就是胡睐对郝好先生提起过的“大事”。
石安银库呈四边形布局，东北角直抵石安山绝壁。石边银库有东南西北四座门，北门为正门，处理日常业务。石安银库有三个库房，北、南两座是银库原库房，贮存原钱庄财物。东面那座库房是专门贮存朝廷财物，设有地下库房，地下库房分九十九间，朝廷所缴银两、铜钱等财物，一日送入一间库房，朝廷有关官员登记、落锁、封条；另一日财物又送入另一间库房，朝廷有关官员又另外登记、落锁、封条。这样一来，每日财物每日有单独的台账，单独的库房，杜绝了帐目差错。朝廷所缴财物一般两到三个月收讫，择日由千牛卫统一押运进京。
地下库房只有持有朝廷令牌者方可安全出入，外人止步。里面机关重重，一般外人进入，结果只有一个字——死！
石安钱庄以前的正门是东门，与赵金山和钱眼的两座当铺正门相对，对当铺存钱取钱，相当的方便。但石安钱庄升格为银库后，依朝廷之命，银库正门改为北门。因为银库东北角围墙直抵石安山石壁，当铺存取银两就不那么方便了，需绕道银库南、西门，才到银库北门。不知怎么搞的，银库正门改变后，赵金山和钱眼的当铺生意就不怎么好了。两人于是也把正门改了，把当铺东门作为正门，西面围起围墙，直抵石安山，只在围墙各开了一个小门。
从那时起，银库东门和当铺西门之间，成了一条死胡同。银库东门守卫在这值班，百无聊赖，只有赵有财和钱全牵着驴从当铺小门出来时，才有人跟他们说得上话，他们也才觉得有了点乐趣。
这，就为胡睐实施自己的计划创造了条件。
胡睐那天与赵金山、钱眼一拍即合，一起合伙作案。
别的盗贼一般都是晚上作案，胡睐却让赵金山和钱眼白天“干活”。
胡睐先让自己的聪明儿子和赵金山、钱眼的傻儿子把石安银库的守卫引往西门，再由赵金山、钱眼入库作案。胡睐在胡同口望风。一般情况下，路人都被胡图等与银库守卫们的“好戏”吸引过去了，没人会到这死胡同来。就算有人路过，胡睐会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缠住此人，保证赵金山和钱眼有足够的作案时间。
赵金山和钱眼武艺高强，又跟江湖好汉们学过许多黑道手段，地下银库那些机关，三五日赵金山和钱眼就摸得比自己的手指头还清楚。避过机关，开锁、启封，用布袋装银两、铜钱，背上布袋，出门，落锁，封条，离开……
那锁子，那封条，赵金山和钱眼离开银库时仍和原来一样，半点差别都没有。
赵金山和钱眼两人轻功又好，力气又大，一人背个二三百斤就像拎把小菜一样简单。但胡睐规定两人每人一次最多背二百斤，以保证有足够的体力和耐力避开银库机关。
但每次作案，胡睐只允许他们在银库里待半个时辰，无论是否得手，半个时辰后一定撤退。
晚上胡睐绝对不允许赵金山和钱眼作案，即使二人自称对银库机关了如指掌。
银库的安保级别，在晚上是最高的，不但有银库守卫把守、巡逻，有时还会有护送财物进库，第二天才离开的千牛卫参与巡逻。
而白天，只有照常营业的北门安保极严。
就这样，赵金山和钱眼从入库趟路，到偷盗钱财，时间已过月余，胡睐决定收手。
因为胡睐估计，朝廷千牛卫把上缴国库的财物押往京城的时间快到了，于是让赵金山和胡睐收手。
不出胡睐所料，五日之后，石安银库库长、守卫一干人等就被千牛卫押走了。
赵金山当铺地下密室内，胡睐、赵金山和钱眼三人望着银堆，脸上发光，那还用说？
赵金山道：“胡兄、钱兄，这该有多少钱啊？”
“不知道，咱们数数不就知道啦？”钱眼说。
“不用数，到时候会有人告诉我们的。”胡睐摆摆手，止住心急的钱眼。
“这事只有咱三人知道，我们都还不知道这有多少钱，谁有那么大的神通，能未卜先知？”
胡睐笑笑，没有说话。
银库库长、吴统领和守卫等被千牛卫抓走的第二天，朝廷贴出了告示。告示上说，石安银库失窃银两三十万两，铜钱三十万贯。
告示前的赵金山和钱眼对视一眼，会心一笑，心中暗叹胡睐的聪明。
银库库长、吴统领和守卫等被抓走的第三天，朝廷又贴出了告示。告示上说，据官府再次认真核查，石安银库失窃银两应为六十万两，铜钱六十万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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