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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问你，那日你与你家师父是如何脱险的？”
华亭县眼看到了。秦了了却被一个半大孩子关进了小黑屋里，接受审问。看他一本正经的德行，真想一板砖拍他个春花灿烂，但念及到这东西是御武堂的红衣执事，只好暂且忍忍。俗话不是说了么，民不与官斗。况且秦了了现在还是一个没有办理身份证的黑户。
大约十分钟前，姬媛儿口中的“那俩东西”被一条船捎了过来。根本不是东西，一大一小两个活人。见到他们的第一眼，秦了了的脑子里便跳出三个极其符合他们形象的词汇，锦衣卫！头戴青钹帽，身着飞鱼袍，腰挎秋水雁翎刀。一张朱红色的披风迎风猎猎，好生威武。
两个锦衣卫一个鹰眼，一个娃娃脸。他二人跳过来，朝着姬媛儿便拜。与之前两位水兵不同，他们单膝跪地，抱拳施仆礼。阴郁的鹰眼一脸恭敬，娃娃脸却有些脉脉含情，但都不约而同的呼了一声“二小姐”。
官二代啊，很可能是衙内。秦了了听老四说过，他们御武堂的执事不信天地鬼神，只拜君王。由此可见，这姬媛儿的身份必然很不简单。十九岁左右而已，凭什么当校尉长，凭什么指挥六百来个大老爷们儿，毫无疑问，根儿硬。
也许她是皇亲国戚，也许她是皇亲国戚相中的姑娘，可这些和秦了了又有什么关系呢，类似的场景在很早很早之前便见怪不怪了。唯一让他感到诧异的是，人家能量巨大，茱萸却不屑一顾，这自家媳妇的身份看来也不单单是个武林侠士。刚才听到两女对话，他八卦的想，茱萸之所以被酒鬼父亲撵出来，莫问出于血缘问题？她和亲老子莫非和姬媛儿的父亲是同一个人?但怎么又扯到茱萸的师父了？茱萸的师父和姬媛儿的父亲之间有剪不断理还乱的暧昧关系？可若说茱萸和姬媛儿是姊妹，秦了了又觉得不像。一个冷艳明媚，一个英武帅气。比较一番，还是自家媳妇赞......
胡思乱想着，在两个红衣执事看到佛头后，他就被那个娃娃脸拉进了船舱。娃娃脸让他别怕，只是了解一些事情。
秦了了不清楚老四和他这两个同事会合后说了些什么，也就没怎么装傻。没怎么装傻的意思，就是看上去没傻彻底。
娃娃脸自称十三。最先问佛头是怎么回事。佛头为何会出现在海盗船上，连鸟取绝都不知道。秦了了只好貌似很紧张，很结巴的说佛头是他师父茱萸在船舱里找到的。
十三让秦了了说明劫下海盗船经过。关于这没必要隐瞒，磨磨唧唧嘟囔了半天，总算讲清楚了。老十三听完，大赞：不愧是茱萸，不愧是我武朝儿女。
接下来老十三问起有关泥菩萨庙之事。秦了了和茱萸早就串好供了，但并不急着说出来。如果马上回答出半个月之前发生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人家也会听成假的。说的那么顺，编好的吧。为了避免他的怀疑，秦了了一梗脖子，反问：“哪天？”
“半月之前。”
“半月之前，是几天前？”
“半个月十五天。”前些日子，十三与鹰眼找到茱萸询问雷公被诛一事。茱萸先说不知情，他们自会不信。他手下一黑衣执事不自量力的对茱萸动起手来，结果便是他被茱萸一剑刺伤了手臂。当时情况危险，若他不及时阻拦，那名手下非被茱萸挑断更桑不可。茱萸虽说不是什么躲一跺脚会令武林颤上三颤的武尊，可她却是江湖上少有几个敢不鸟他们御武堂的人之一。至于原因......概括起来只四个字，身份特殊。她是剑阁金兰院的院长，她的武艺出众，她的倾慕者上至皇亲国戚下到贩夫走卒，其中一些人足以让御武堂喝上一壶。她与军中一些大佬交情匪浅，且又受当今陛下赏识......最最关键的，还要当属她师父和姑老爷的关系。不论什么原因，只要茱萸不触十恶不赦之罪，他们御武堂对她出手，不论胜败，吃亏的一定会是他们。那个手下眉眼不济，事后便打发他回主堂待审了。
隔几日后，茱萸主动找十三谢罪，并述说了泥菩萨庙一事。还让他们代为隐瞒她家红菱师祖回归的消息。他与鹰眼表面信而心不相信。武尊司马红菱突然回来是有可能的，正巧碰上自家弟子被人欺负而出手是有可能的，司马红菱诛杀雷公是一定可以办到的。雷公在江湖中嚣张，但在这些不常出世的武尊面前，是连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的。但十三和鹰眼是万万不信什么司马红菱学到了仙家法术，才可穿山开地的。先不说世界上到底有没有神仙，若司马红菱真有了如此本事，那剑阁的末日恐怕也就到了。这样的人物，不论是不是武林中的武尊，若不被陛下所掌控，必定被陛下所杀。此事可大可小，二人连夜派人把消息送往京中。如何定夺，那就要看皇帝的意思了。当今陛下的父亲，也就是先皇，是司马红菱众多弟子之一。所以陛下见到司马红菱本人，都要给五分颜面。
前日，陛下的密旨和副掌门到了。
皇帝的密旨只有三个字：看着办。
这三个字着实令人头疼。办轻了不行，重了不行，不管还不行。关键在于尺度。和什么样的尺度又未言明。看来需要先找到司马红菱。在案发现场，十三并未发现什么特别的足迹。暗中打探了方圆数十里的民众，也没有人听说过谁见到什么神仙一般的人物。难不成她当时是从天而降，或飞去的不成。
鹰眼猜测，茱萸定是说了谎。恐怕连她也不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说她天资聪慧，为人又很机警，若真是她红菱师祖所为，她不可能不明白其中利害关系，又怎会胡说。若真是司马红菱所为，她应该早已离开才是。这些日子她去了哪里？鹰眼推测，估计是在什么地方养伤。她又是在哪里救下的老四？救下老四的地方和她养伤的地方可是同一地方？
说起老四，哦，十三要管老四叫四哥。对于这位四哥，十三向来都很无语。生性脱跳，永远没个正形。很突然的出现在他哥俩面前，说完海盗屠村之事后，没再说上几句话，就向他们索要了一些银钱，一头插进青楼妓馆中去了。
接到副掌门的回信，让四哥速回京中。他们哥俩去找，却不料老四收到消息后，连夜逃得不知踪影。但留下一封信来。上面分门别类详述了他在琉球海盗老巢收集来的所有信息，评估、以及应对建议。也简单阐述了被茱萸救下的过程，以及这些日子和茱萸新收的徒弟相处的一些事情。对茱萸那个新收的徒弟的评价，为很特别，很有趣，厨艺高超，可绑回御武堂。信上最令鹰眼和十三无语的事，是这个四哥称已经收了那小子做红衣执事，排号双十一。如不绑他回京中当厨，可暗中让他打探剑阁隐秘。
老四自称去追踪平治鬼冢，一走了之。鹰眼和十三拿他实在没辙，只要将情况反馈回去。
今日随二小姐姬媛儿迎战“海盗”，在得知海盗船上是茱萸和她新收弟子后，两人在上这艘前已经合计了一番。茱萸能隐瞒之事，她这新收弟子可未必能隐瞒得了。由于十三和“嫌疑人”年岁相当，便由他来审问。结果他发现自己审问的是一个傻小子。
十三自信看人的本领，打眼一看这叫“二牛”的小子，断出的确是一个傻子。人是真傻还是装傻，一看双眼便之一二。此子眼大无神，木讷之极。见到有人审他，一脸要哭的样子不似作假。你一言我一语搭了几句话，他回答的踉踉跄跄，心思似乎真比别人慢上半拍。
定睛则有，晃眼则无。这样的审问小技巧，在这个二牛的身上是不管用的。他瞅哪里都是直勾勾的。时不时的还会问十三，身上的衣服是哪个裁缝做的，很好看，他哪天也要让师父给他买上一件。
问他什么，他说什么。不问的，他也会自己往出冒。仅凭这，十三就断定他不是精明之人。精明的人，总是知道言多必失的这个道理的。不过这倒省了十三许多事，听着听着，他便把一些事情联系到了一起。
傻小子自称二牛，他爹叫大牛，他爷爷小牛，不过在“五个数”年前，已经死掉了。她的娘亲叫奶牛氏，在三个数年前，去了天上当了神仙。他家住在一个叫眉州的地方，是开酒楼的，很有很有钱。两年前，爹给他娶了一个漂亮的新娘，新娘生了一个没有他好看的弟弟。大约在很多很多天以前，他随着他爹以及他的新娘来这边办事，至于办什么事他倒是不清楚。他爹大概是办完了事，和他做了一个游戏。把他放在很远远的地方，让他走到最近的集市买一个馒头，如果能在几日内买到，那么他以后就能和威武大将军吃一样的饭了。
“谁是威武大将军？”
傻小子说是他家的狗，和他家的猪一样好，每天都吃三顿饭。
“气煞我也。”和当时茱萸听到秦了了的述说时一样，十三蓬勃的正义感，让他很想手刃了那个狠心的父亲。看到秦了了说到威武大将军的吃食时，哗哗地流口水，十三便更怒了，也觉得这小子可怜可悲之极。同时，也算知道茱萸为什么会收他为徒了。侠义之士，皆有一颗怜悯之心。如果是他最先碰到，也定会给这小子某个生路。
傻小子二牛往下说，说走了好远好远，都没到集市，又在水里游了很远很远，还没到集市。后来鞋子丢了，又饿了，就趴下来挖贝壳吃。
“何谓挖贝壳吃？”
“哥哥你没挖过贝壳吃？”
二牛一解释完什么叫挖贝壳吃，十三便确定这家伙是傻到一定程度了。什么叫挖贝壳吃？二牛说，他下边长了一杆秤，秤上带着两个砣。秤平时像凉粉似的，可使劲儿抽两下，就会变成秤杆子，然后可以在沙地上挖藏进沙地里的贝壳，“哥哥，你有称吗？”
十三无语之时，二牛又让他摸摸他的秤。十三连忙打住。
二牛挖贝壳的时候，撞见了两个神仙。都会飞的。一个没长头发，应该是一尊佛，一个是漂亮的姐姐，应该是菩萨姐姐。两人在打架，打着打着，师父就出现了。
十三推测，那佛应该是慧色，菩萨指的是赤烟儿。他又听二牛说，菩萨被师父打败了，然后连他一起要带到什么地方。路上菩萨姐姐还给了买糖果的钱。
到了晚上，菩萨姐姐没走了。那间没了半个脑袋的菩萨庙塌了。当他师父带着他出来后不久，就遇到了两个猴子。
猴子？十三一愣，可一想想雷公电子的模样，还真和猴子差不多。二牛说连长的大马猴用掌心雷把师父打昏之后，要扒师父的衣服。可在这时候，一个长着树皮脸的婆婆从天而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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