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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蛋村的村长之所以把秦了了二人安排进周老头家里,是因为他家是全村最大的。好大一间院子,好大一间房子。院子是篱笆围成的院子,房子是五间泥坯房。周老头年轻时能干,婆娘也算持家有方。本想多挣吧一些家业留给儿孙,怎奈出生的孩子一一夭了。后来婆娘难产死了儿,他也未再续弦,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屋子一过便是二三十年。再后来收了梭子,家里才算多少有了一些人气。也算着老死之后有个送终之人。
周老头和老四闲谈了一会儿天就去睡了。这年头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老百姓擦黑就睡觉,天一亮就起床。虽然六十几岁的高龄,可明天还有大把的活儿等着他干呢,不养足精神可不行。
秦了了和老四住在西边的屋子。屋子里陈设甚少,但打理得干干净净。黑丫头梭子平时住在这里,屋里尽是一些小娘子之物。不过倒没什么碍眼的,毕竟是未加笄小女孩,只有一些花花绿绿的石头啊贝壳啊之类的小玩意儿。
屋子内外两室,各有一个四柱的架子床。秦了了在内,老四在外。睡觉前,秦了了本想再问问有关恶道人之事,老四却说让他去问问茱萸岂不更好,说茱萸便是当年剑阁到东海行事的几人之一。此事当年闹的挺凶,影像也极其恶劣,甚至上达了天庭。皇帝闻讯大怒,遣御武堂速速缉拿恶道人,怎知道恶道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见了踪影.....
秦了了听言暗自记下,待见到茱萸后真要问上一问。如果他也是被祭海的男童,那么和茱萸的缘分是不是天注定的?至于生身父母,如今看来不找也罢。本来他的灵魂与记忆就不属于这个身体,又听说恶道人祭海一事,试想虎毒都不食子,能拿亲生子嗣做如此蠢事的狠心父母,不要也就不要了。
秦了了有些不解,东海距离孤岛万里迢迢,他究竟是怎样飘到那里的,莫非真被往孤岛上藏宝之人带上去的不成。那些人是海盗吗?
这身世真他娘的扑所迷离!
若是和那个黑丫头同村的......祝愿那对公母三年前就喂了大鱼。
他又问老四,怎么一进这村子说起话来,怎么总俺呀俺的?
老四道,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可是御武堂成员的必修课业。莫要小瞧这自称,一字之差,但落进别人耳里心里,感受却有天大的不同。入这等穷乡,身上衣装已是给人威胁,若再口口称我,大不易被村民接纳。改成俺字,也算是充一充老实人了。
另,老四笑言,几日相处下来,耳听一“我”接一“我”,说秦了了貌似木讷不聪,实则相反,要么为孤傲不群,要么狂直率真,要么阴损毒辣,可无论哪样,都需有真材实料做底,或学识,或武艺,又或偏门左道。常“我”之人,多自私小气,更有着难测的城府。有才学有又城府,又怎可能是呆痴之徒。
得此评价,秦了了汗颜生骇,心说,这哥们儿学过心理学?如此心智,怪不得能在海盗老巢装三年哑巴,不简单呀!
“不服?”老四道:“老子看人从未失准。”
“服了服了。”
“服了就别耽误老子睡觉。”老四往床上躺,一翻身:“呼......呼.....噜。”
琢磨着老四的话,秦了了辗转反侧睡不着。着实有些担心,至于担心什么又说不清楚。总之被人看透的感觉很糟糕。
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他在梦中又大肆杀戮一番,直至身心疲惫中被老四一巴掌拍醒。
正要睡一个回笼觉,老四从外面一掀帘子又走了进来,“小子,你怎地还睡?前几日只我二人,你睡到日上三竿老子没说什么,今日借宿人家,你再睡可要就失了礼数。”
“睡不醒不长个儿。”秦了了窝在床上懒洋洋的说。
“胡说。”老四一抓秦了了领口,像提小鸡儿似的把他往外拎:“少年当闻鸡起舞,发奋图强。多睡一时,便多蹉跎一时岁月。你如此慵懒,又怎可为我御武堂红衣执事。”
“好......好说,你先把......我松开。”领口被抓老四得太紧,勒得秦了了喘不过气。
老四把秦了了拎到屋外才放下,转身朝着一人道:“俺这小兄弟着实有些慵懒了,还请老爹勿怪。”
“莫事,莫事,小老儿像他这般大时,也总是睡不醒,当时可没少挨俺娘的揍......来来来,乡野之家粗茶淡饭,招待不周,还望客人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老爹留宿俺们已是大德,又备请了餐饭,实在是感激不尽。”
“莫要客套了,赶紧趁热吃,趁热吃。”
秦了了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过来,这一大早儿的老四把他拍醒,原来是不好意思一个人蹭饭。切,早说吃饭不就结了,还扯什么闻鸡起舞,赶紧吃,趁热吃......
这时间天刚刚放亮,太阳坠在海上,月亮未消,宁静的天鹅蛋村在一片炊烟中渐渐苏醒。在周老头家的篱笆院子中,一张黑得有些发红的小方桌上,摆放着今天的早餐。几碗稀汤寡水的小米粥,几个发得碱大的馒头,一碟咸鱼干,一碟萝卜丝腌制的小咸菜,仅此而已。但只这些东西,却是秦了了来到这个世界上,至今为止吃到的最为丰盛的一顿早餐。或许周老头的手艺有限,无法把这些食材做得更精致更美味,但浓浓人气与友善却可以弥补所有的瑕疵。
和茱萸吃饭而不见饭。
和老四吃饭而看不见饭
无论茱萸还是老四,多少觉是有些古怪的。可能是他们武功太高本事太大,让秦了了不知不觉中把他们归为同类,直至来到这个村子,直至坐到这张小桌子的前面,他的心中才恍然生出一中回归人世间的感觉。也在这一刻,他眼中的影像终于和这个世界合二为一,那样的简单,那样的淳朴,宛如黑彩电视机中的画面,却又不失生机。
不知为何,有一丝透着悲凉的感动。当一口沙沙的小米粥含糊地淌进喉咙,当只有咸味咬起来却会发出咔嗤咔嗤响的萝卜丝,随着咀嚼变成萝卜泥,秦了了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也想放声大吼。
“瞧,我又多愁善感了。”他心里偷偷自嘲起来。
“娃子,你为何一直盯着桌子?!”周老头担心菜饭不合秦了了的胃口。
“不是不是。”秦了了连忙摇头:“很好吃的,我从来未吃过如此好吃之东西。”
“你这娃子倒还会哄人。”
“哪敢,哪敢。”秦了了打岔道:“咦,怎么没见梭子姐姐?”
秦了了的话一说完,一旁并坐的老四就给了他一肘,“俺发现你这小子好生不懂人情世故,起来晚也就罢了,刚才我与老爹尚未坐下,你倒是先坐下了,姑且算你小孩心性,这回又开始叫姐姐了,这姐姐岂是乱叫的?”转头,他又对周老头道:“他不懂礼数,俺带他向老爹道潜。”
“不打紧,不打紧。”周老头笑眯眯的看了一眼院子东处的屋子:“梭子胆小,不敢出来。咱们也不必管她,她饿了自会出来。”
周老头这样说,但秦了了和老四吃过饭准备启程,也不见那黑丫头出来。老头大善,摸出三个铜板要给老四当盘缠。老四接下,在身上摸了半天,摸出一颗和小指甲盖大小的差不多的珠子作为回礼。老头一见珠子连连摆手拒绝,老四强塞给他,拉上秦了了就跑。
一口气跑出了两三里,老四见老头没追过来才停下来,并对秦了了道:“小子,若日后你行走江湖,要谨记,最不能亏欠的便是这穷苦人家。”
靠,又教育我。秦了了不屑的抬了抬眼儿:“你倒是真大方!”
老四怎会听不出他在揶揄自己,起脚就在秦了了的屁股上踢了一脚:“你嫌我给的珠子小?!”
“不小,不小,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大的珠子。”秦了了努力的不去想沙岛上那些最小也比拳头大的珠子。
“的确不小。一是我离开海盗老巢时,带的金钱珠宝在风浪中折得几乎没了。就是有,也不可给太大的。给的过多不是感激他而是在害他,这个道理可懂。”
“懂,真懂。”秦了了向老四拱了拱手,这一次却是真心实意的感谢:“小子年幼,有些人情世故的确不通。四哥教诲的及时且有道理,小弟心感莫名。”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哈哈哈。”老四又大笑起来。
“吃饭时,四哥为何说姐姐不可乱叫?”
“不知?”
“不知。”
“你娘没告诉你。”
“我娘死的早。”
“抱歉,四哥不该提及你伤心之事。”老四道:“姐姐自然不可以乱叫。与你年纪相仿,亦年岁比你大之女,要么称嫂,要么称姐,却不可称其为姐姐。姐姐一词别意太多。只我朝而言,你可称姐姐之女子只有四种。”
“哪四种?”
“你之血亲;窑子里的婊子;与你有婚约之女;你之妻妾。”老四解释:“男子称女子姐姐,情况也莫过四种。如上,你之血亲自可称;二,男子为地痞无赖戏耍妇女之时;三,寻花问柳之际;四,欲求欢好之意。所以,我刚刚才驳斥你在胡说。你叫那梭子一声姐姐,若是被外人听见,还以为你定是相中了她,欲与她定娃娃亲。”
听他这么一解释,秦了了不淡定了。根本没听说过我五千年上下的泱泱大国有哪个朝代,有如此奇异风俗。想到周老头给的三个铜板,他向老四索取,只说借来看看。
“三个铜板有何可看?”老四递给秦了了。秦了了打眼一瞧,只见一面儿绘着三条头结尾尾接头的麦穗,另一面赫然写着“武德通宝”四哥大字!
武德......没听说过啊,哪个朝代是武朝?!难道哥们儿不仅是回到古代了,还穿越到了相对的平行世界?哑然半天,他忽然问老四:“四哥可知秦始皇?”
老四被问得一愣,不解其意:“自然晓得,那可是天下间的第一位皇帝。”
很好,秦始皇还在。秦了了又问:“四哥可能将秦始皇到现在的每一位皇帝说一遍吗?”
“你意欲何为?”
秦了了把那三枚铜钱往怀里一踹,拿出一只小狐狸般狡猾的样子,转了转眼睛道:“如何四哥说的出来,我就把这三枚铜板还你。”
“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是一个财迷,三枚铜板想要直说好了,何必使些小心思。”
“那谢四哥了。”秦了了道了一声谢后,又笑嘻嘻的加了一句,“我一猜四哥就说不出来。”
“放屁。”老四气道:“你小子是不是觉得老子没读过书?就算没读过书,可你别忘记老子是做什么的了,若不多少通些史学,若不知历朝历代的皇帝是谁,又怎么做上堂堂威风八面的红衣执事,你且听好了,这秦始皇之后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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