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哥微笑道:“我叫夏完淳,端哥是乳名,家住松江府。”葛明又问道:“令尊似是朝廷命官。”夏完淳道:“父亲夏允彝原来任长乐知县,这次奉命来到京师,受到了皇上召见。”葛明敬佩道:“令尊肯定是政绩颇佳。”夏完淳骄傲地说道:“吏部向皇上推举七个有才干的知县,父亲名列榜首。”葛明点头道:“皇上因此要委以重任。”夏完淳忧伤地说道:“我们来到京师后,收到祖母病逝的家书。父亲只得上书辞官,回家料理后事。乘船南下途中,父亲悲伤过度,突患瘴疟。我便请船家靠岸,背父亲登岸求医。”
葛明感叹道:“兄弟孝心可鉴!可惜我不能尽孝啊!”想起父母,葛明顿时鼻子发酸,流下了眼泪,哽咽着说道:“兄弟,我是家里的独生子,本来住在济南城里,家境殷实,父母对我疼爱有加,全家人其乐融融。”接着抬起头,愤怒地说道:“四年前,鞑子攻入济南屠城,我的父母双双遇难。”说罢,忍不住放声大哭。
阵风吹来,天空飘来团团乌云,天色变得暗淡下来。夏完淳扶起葛明,劝慰道:“葛大哥莫要伤心!鞑子入塞烧杀抢掠,欠下累累血债,我们终究是要向其讨还。”葛明擦干眼泪,坚定地说道:“鞑子杀害我的父母,害得我成为孤儿,此仇不共戴天!我要杀鞑子报仇雪恨!”大吼一声,倏地从靴筒中拔出短剑,奋力挥出。但见白光闪过,一截树枝落到地上。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紧接着隆隆的雷声响起,豆粒大雨点随之落下。葛明忙把短剑插到靴筒中,与夏完淳急急跑进庙里。风力突然加大,暴雨倾泻而下。葛明、夏完淳来到大雄宝殿,只见正中供着如来佛像,两旁有十多尊罗汉塑像。佛像前放着香炉,插着十多只香,烟雾缭绕。香炉前放着磕头用的蒲团,旁边摆着一个功德箱。小和尚正在关窗,见二人进来,说道:“佛像东边有椅子。”
葛明、夏完淳向佛像跪下磕头,各取一块银子放入功德箱中。小和尚合掌道:“善哉!二位施主乐施好善,前途无量,阿弥陀佛!”请二人坐在椅子上,奉上茶水后,便到大殿门口侍立。借着蜡烛的微光,葛明看了看周围。但见地上放了十多把桌椅,靠里边坐着两人,一位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另一位是个年约十五六岁的俊俏女子。
一声惊雷响起,狂风肆虐,吹得门窗晃动震响。突然,大门被推开,冲进来三个汉子,还牵着一匹马。这三人全身被雨水浇透,模样甚是狼狈,年龄虽不过三十,相貌却甚为凶恶。小和尚上前拦住道:“施主,此处是佛门圣地,不能把马牵进来。”一个大汉抬脚踢倒小和尚,骂道:“大爷来避雨是看得起你们!若再敢啰嗦,拆了这个破庙!”小和尚见三人来者不善,吓得赶快躲到葛明身边。
葛明听见叫骂声,又见到自己那匹马,料定这三人是盗贼,腾地站起身。夏完淳拉住葛明,低声道:“葛大哥,咱们先静观其变。”悄悄抓起几案上的小香炉。葛明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紧盯着三个汉子。只见他们把衣服脱下,拧干水穿上,不住地咒骂。红脸汉子气急败坏地说道:“真******丢人,居然被小孩骗得团团转。”高个汉子咬牙道:“追到天边也要抓住那小子,把他抽筋剥皮,方解心头之恨。”矮个汉子道:“寨主交待的事还要办好,可不能因小失大。”
红脸汉子愁道:“寨主说图个吉利,让咱弄八百两银子。只有七十多两,加上那匹马和玉佩,还是远远不够,这可如何是好?”矮个汉子指着功德箱,嘻笑道:“那里有现成的银钱,正好拿走。”高个汉子冲佛像鞠了一躬,合掌道:“阿弥陀佛!打扰佛爷了。我们兄弟来此避雨也是与佛有缘,总不能白来一趟。”红脸汉子笑骂道:“这叫贼不走空。”三人肆意大笑。
高个汉子抽出钢刀,用力劈开功德箱,碎银子和铜钱顿时撒落到地上。小和尚见三人蹲下来捡银钱,急忙跑出来阻拦,被高个汉子一掌推倒。夏完淳站立起来,用胳膊碰了葛明一下。葛明心领神会,奋力向高个汉子脸上掷出茶杯,提着椅子疾冲上前。
“啊!”高个汉子被茶杯打个满脸开花,发出一声惨叫。叫声未停,又被葛明用椅子重重地打在头上,顿时头破血流地昏倒在地。椅子被打碎,葛明手里只剩两个椅子腿。矮个汉子大吃一惊,未来得及起身,即被夏完淳用小香炉砸昏。
红脸汉子迅速站起身,抽刀向葛明砍来。葛明双手舞动椅子腿,时而刺中汉子的胸部,时而扫中汉子的肩膀,打得汉子招架不住。猛然椅子腿递出,直接刺向汉子双眼。汉子吓得低头躲避,却被葛明踢倒在地。葛明扔掉椅子腿,用脚踩住汉子,又抽出短剑,把汉子的衣服割成布条,绑住其双手。另两个汉子都被打昏,葛明亦用布条捆好。
夏完淳赞道:“葛大哥的武艺甚是了得,这几招迅如闪电。”葛明微笑道:“完淳兄弟的武艺也不错。”小和尚走过来,用脚狠狠地踢向三个汉子。葛明从汉子身上搜出银子和玉佩,把玉佩交给夏完淳,把银子送给小和尚,说道:“师父,这些银子留给寺里修复损坏的物什。”小和尚高兴地接过银子,合掌致谢。
正说话时,老者引那年轻姑娘走过来,冲葛明、夏完淳深施一礼,说道:“多谢二位小英雄制服贼人!”葛明、夏完淳甚是奇怪,忙问老者原由。老者指着三个汉子,气愤地说道:“这三个贼人是清水寨的贼寇,横行乡里,欺压百姓。寨主过山风看中老汉之女,声称八日后要来迎娶。老汉家住房庄,只有一女,还等着养老送终,便带着女儿逃出村子,出去投奔亲戚。看到天要下雨,便到庙里来躲避。”夏完淳问道:“过山风如此嚣张,官府为何不管?”老汉叹气道:“过山风与官府的衙役称兄道弟,俺们老百姓敢怒不敢言。”
夏完淳对葛明说道:“除恶务尽,帮人要帮到底。葛大哥,咱们帮村民除掉这股贼寇。”葛明点了点头,向老者问道:“老丈,清水寨的贼寇能有多少人?你们村里有多少青壮年。”老者答道:“过山风是个外地来的盗贼,暗害了清水寨寨主,盘踞寨子一年有余。他有二十多个手下,皆是亡命之徒。村里原有一百多个青壮年,大多被鞑子入塞抓走,只剩三十多人。”夏完淳道:“老丈,我们到村里去,帮乡亲们把这伙贼寇灭掉,永除后患。”老者连声道谢。
过不多时,外面的雨停了,天空变得晴朗。葛明把马牵出大雄宝殿,又让小和尚请来方丈,禀明一切。方丈合掌道:“阿弥陀佛!二位小施主为民除害,功德无量!”即召来庙里的和尚,把三个汉子用绳子捆好,关到一间屋里。夏完淳见安排妥当,便去看望父亲。夏允彝服下安宫牛黄丸后,酣睡了半个时辰,醒来后病情大好。
夏完淳请寺里的僧人煮了锅米粥,用汤匙喂给父亲喝。夏允彝胃口大开,连吃两大碗。夏完淳闻着米粥的香味,腹中饥饿难忍,待父亲吃完之后,亦吃下两碗粥。见父亲神清气爽,夏完淳讲了买药的经过,还讲了抓贼人之事。夏允彝听得时而忧心,时而欢喜,紧抓着夏完淳的手不放。
听说要到村里擒拿贼首后,夏允彝愤然道:“贼寇祸害乡里,为父要带领乡民除去这些恶人。”夏完淳劝道:“父亲病体未愈,还是在庙里静养几日。”夏允彝坚定地说道:“为父的病三日后便可痊愈,我们一起到村里。”
三日后,夏允彝身体虽有些虚弱,却能下地行走,便辞别方丈。夏完淳把夏允彝扶上马后,即与葛明押着三个贼寇,由老汉父女引路,来到房庄。村民见状甚是吃惊,纷纷出来观望。得知夏允彝是县令,齐齐跪下磕头,请求派兵来剿灭贼寇。夏允彝跳下马,请村民们站起来,说道:“乡亲们,我不是本地县令,剿灭贼寇还要靠大家共同出力。”村民闻言大失所望。夏完淳向葛明点了点头,葛明拿出铁棍,舞了趟棍法。但见人随棍走,力透棍端,有横扫千军之势。忽然咔碴声响起,一棵小树被铁棍打断。葛明迅即收棍而立,众人拍手叫好。
夏允彝趁热打铁,组织村里的青壮年练习武艺。见村里只有十把砍刀,夏完淳道:“父亲,把拿刀的乡亲集中起来,剩下的用木杆削尖当长矛使用。”葛明点头道:“若能练成战阵,远用矛,近用刀,对付二十几个贼寇不成问题。”二十多根木杆很快削好,还有十多人拿着各种砍刀。夏允彝指导这些青壮练习战阵、刺击和砍杀。可是村民们从未上过战场,训练时总是配合不好。
葛明看了片刻,摇头道:“这真是现上轿现包脚,来不及了。”夏完淳微笑道:“葛大哥不必担心,小弟自有妙计。”立即附耳讲了计策。葛明听后连连摆手,说道:“不好!再另想他法。”夏完淳大笑道:“此事非葛大哥莫属,你就不要推辞了,再说我也要如此。”
这日,青水寨寨主过山风洋洋自得,把三个寨丁失踪的不快丢在一边,穿上大红绸缎袍服,骑上一头骡子。又让四个寨丁抬着自做的花轿,安排四个寨丁前面探路,其余十多人或吹吹打打,或手执武器护卫,兴冲冲地向房庄出发。
临近房庄时,探路的寨丁跑过来,禀报道:“寨主,新娘子正候在村口,还有个陪嫁的俊俏小丫头,十多个村民正在围看呢!”过山风大为得意,狠狠用鞭子抽了下骡子,急急跑上前,身后寨丁们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来到村口,村民们都吓得跑回村里,只剩下蒙着盖头的新娘子、陪嫁的小丫头和新娘子的父亲。
过山风一挥手,四个寨丁抬着花轿走上前,另有寨丁递上了彩礼。过山风跳下骡子,先向新娘子的父亲施礼,然后急不可待地走上前,想抱新娘子上轿。突然新娘子扯下盖头,手握短剑抵住过山风的脖颈,小丫头抽出短刀抵在他的腹部。过山风吓得目瞪口呆,二十多个寨丁亦不敢乱动。原来新娘子是葛明装扮,小丫头是夏完淳所扮。夏完淳喝道:“都扔下武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忽然响起一阵呐喊声,夏允彝率三十多个村民从村里冲出,手持木制长矛和砍刀,把寨丁们团团围住。过山风眼见情形不好,迈步想跑,被葛明用短剑割破喉咙,夏完淳亦用刀刺中他的小腹。寨丁们见过山风被杀死,慌忙扔下武器,举手抱头蹲在地上。
乡民怕寨丁报仇,主张把他们全部杀死。夏允彝做长乐县令时,极有审讯判案经验,便对寨丁们逐一审问。过不多时,便将寨丁分成两部分。放没有血案的九个寨丁回家,把剩下的十多个邪恶之徒交给村民们乱棍打死,处理好寨丁后,夏允彝、夏完淳和葛明即收拾行装,道别村民,来到运河边。待夏允彝、夏完淳登上过路客船后,葛明方才策马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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