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声马鸣,一个翩翩公子翻身下马。不知是有多着急,溅起的泥竟能到达马脖子下面。公子的白靴也并不再洁白。你从哪儿来,经过何地?看你这日夜兼程的赶路,想必,遇上大雨,也未曾躲避吧!
瑶珠走上前,笑脸相迎地说道:“公子远道而来,奶奶让我在此等候。”
那公子看见瑶珠,好像看见了什么人的一点点影子一样,竟顿了短暂的几秒,虽短暂,却带着丝丝情意。问道:“她呢?”
瑶珠笑了一下,说道:“果真是个痴情种,如今自身难保,竟不忘心仪之人。”
那人没有任何表情,说实话,第一眼见到瑶珠时,他有些惊愕。但想想也是,以那女人的智商和天真,被女子绑了也并非什么奇怪之事。但或许这只是表象,还是小心为好。他说道:“今日叫我前来,不会只是在山脚行如此待客之礼吧!你说她在此处,我如今却未见到,怎知你说的是否是真?”
瑶珠不慌不忙地取出自己的绣花袋中的东西,递给那人。
那人拿着那个东西看了一眼,便说道:“好了,引我去见你奶奶吧!”
瑶珠用奶奶所授巫术驱开毒雾,带着他上山去了。这一路,他没有说一句话,瑶珠也只是默默走着,身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好多次,这些响声可能太过空灵,让她身后跟着的那个人产生了幻觉。
雨蔷终于醒了,她醒来已是正午,阳光从窗户的缝照了进来,雨蔷眼睛刚睁开就被这光线给弄得闭上了。她从床上坐了起来,头发已经很凌乱了,衣服也是布满灰尘。昨日晕厥后被弄到此地,现在才看清。这个屋子的摆设,可以看出屋主的一种隐逸的心境。屋内挂着墨竹图,有案几和文房四宝。与奶奶师妹屋内摆设完全不同。
雨蔷心里觉得奇怪,如果是想加害自己,为何会让自己在这个地方,而且即使被毒物所蛰,身子虽疲软,但却无任何疼痛。
雨蔷感觉四肢乏力,但还是勉强站了起来,她走到门口,竟然一下子推开了门,与门口那人撞了个满怀。
并非门没有锁,而是那人来得恰是时候。雨蔷一推那人往外一拉,雨蔷放空了就倒在他怀里了。是否这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浪漫,让她如现在这样静静地躺在怀里就够了。这样,不至于对自己带来伤害吧!至于什么白头偕老,生死相依,他根本不敢想,也不会再去想。到此时,他双臂慢慢举起,抱住了怀里那暖暖的小怪物。
雨蔷有些诧异,这个陌生的人,到底看上了自己哪点?是那吓人的蜈蚣疤,还是那凌乱的青丝,难道,是喜欢自己几日未洗澡的泥土味?
她想推开他,她不能如此放荡不羁啊!
“李青?你这是何意?”雨蔷以为是李青,刚出门就一个慌神,然后被按在怀里,她根本看不清这是谁。
“李青是谁?”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雨蔷瞳孔放大又瞬间收缩,圆睁的眼睛十分圆满地刻画了她的不相信,她不敢抬头看,但是还是试探地问道:“六夫人,是你吗?”
那男子露出了比阳光更暖人的微笑,轻声说了句:“嗯,正是本爷,丑女人。”
雨蔷想再确认一下,完全忘却了自己如今的模样,她挣开他的双臂,抬头看了一眼,脸上的笑,是那么天真烂漫。她看清了,确实是六夫人,确实是。
但是,此时的六爷,也看清了。她,不是心中的那个容貌,她的笑容,是在嘲笑自己的傻吗?是在耻笑他被骗了吗?实在挑衅他的忍耐力吗?她此时的模样,根本不是丑女人。
六爷的笑慢慢收了回去,他强忍着的痛苦也一下子全部蔓延出来,达到他体内的每一个地方,全身的疼痛算什么,比起他心里的痛,比起因为丑女人被人欺骗的痛。
即使站在你面前的,就是丑女人,你也不知道。你只记得,她易容后的音容笑貌。在我最丑的时候,爱上了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倾国倾城,我露出真容,你还会继续爱我吗?
……
“奶奶,客人已到。”瑶珠领着那男子走了过来。
“嗯。”奶奶拄着拐杖站起身来,瑶珠上前去扶着。
客人的脸上,没有笑容,他知道这所谓的迎接,不过,是一席鸿门宴而已。他更关心的,是何时能够看见,那个他千里迢迢赶来只为救的人。
饭菜都十分可口,客人知道,这是主人“良苦用心”做的,所以没有任何抗拒地吃得很香,还专门喝了酒,酒香四溢,真乃绝世陈酿。而主人们却丝毫未动,只是用筷子敲了敲碗(疑为施蛊),可见礼数之周到。
“六爷果真是豪爽之人,老妇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啊!”奶奶见已成功,便说道。
“老夫人过奖了,我来竟劳烦您如此盛情款待。”客人加重了语气,特别强调劳烦二字。
“好了,老妇也不是个不识抬举之人。六爷想见之人,从此屋向西五百步便到了。瑶珠,把钥匙拿来。”奶奶叫了一声瑶珠。
瑶珠把钥匙递给了那个客人,客人拿着钥匙便立马起身过去,可能是吃得太饱的缘故,七步之后,腹部便开始绞痛,但是比起这个,他还是强忍着继续往前走。
奶奶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感慨了一下,便吩咐瑶珠收拾行李,准备回苗疆。
……
当年,瑶琴,也就是瑶珠的奶奶,和雨灵,也就是雨蔷的奶奶,是同门师姐妹。
而瑶琴口中所谓的切齿之恨,无非是无中生有。两人亲同姐妹,如今皆已白发苍苍,情谊更是深厚无比。
当年,雨灵选择了学习巫术,主要以咒语和占卜为主,还有医术。而当年传授技艺的巫女为了不让两人将来相争,便传授给瑶琴用蛊养蛊之法,以及施毒之术。
虽然两人所习刚好相克,但是正因如此,也倒是奇怪,两人互相牵制,反而从未争斗过,而是关系越发好了。
雨灵在雨蔷来此之前,来找过瑶琴,就是雨蔷上山采药后不久。
“瑶琴,你可愿帮师姐办一件事?”雨灵知道,这件事,只有瑶琴才能帮忙。
“师姐且说。”瑶琴立马答应了。
雨灵表情变得很沉重,讲了那日占卜之事。
瑶琴听后,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世间最难逃的,就是一个情字。情,说短,便是一秒甚至比一秒更短,便会产生,说长,如果世间有轮回的话,那就算我经历九道轮回,此生的情还是未灭。
瑶琴很担心地说道:“可是师姐,此事乃是违天命,如此一来,是要折阳寿的啊!”
雨灵笑了笑说:“占卜之术本就折寿,我也已如此年纪,活在世间,不过是虚度光阴,早日离去,也并非坏事。”
两人说话说到很晚,并非因为老了,忘记了时间。而就是因为每日数着时间过日子,所以才更加珍惜在一起的时光。
……
本就无仇,奶奶为何让瑶琴用巫蛊之术杀了六爷。正因无仇,才要如此,日后,大家自会明白。
六爷捂着胸口看着眼前这个有一条蜈蚣疤的女子。原先温柔如水的眼睛里,如今放出的光,想要吞噬掉眼前这个“骗子”一样。要不是他没中蛊,他早就杀了她了,不过若真杀了她,想必往后会比现在来此赴宴更后悔吧!
雨蔷看见六爷如此痛苦,想上前去扶他,帮他救治。但是却被六爷推开了。他冷冷地说道:“滚,爷如今无心杀你,快滚。”六爷说完,忍着身体的痛,慢慢走下台阶,往下山的方向走去。
雨蔷不知所措,她不知道六爷为什么推开自己,她不知道六爷为何突然变卦,但她知道,六爷现在不能下山,毒雾未散去,他若下山,必死无疑。
她还是上前拦住六爷,说道:“六爷,不知我做错何事,你竟如此待我。但你如今不可如此下山,山中毒雾环绕,若你如此下山,必死无疑。请六爷暂歇一日,容我想想下山之法。”
六爷说道:“你欺骗爷,爷也不怪罪你,如今,你又在此危言耸听,爷实在难忍……”六爷还未说完话,便已觉得全身如数百只虫在撕咬自己一样,十分难受。他尝试用内力逼出,但却一丝内力都施展不出。
雨蔷看到眼前的六爷如此反常的情况,她意识到有些不对了,便要上前把脉。
但六爷却再一次推开她的手,还在硬撑着走。但明显此时力度不比刚才了,力道轻了好多。雨蔷也不管他再怎么反抗,强行拉过他的手来诊脉。
雨蔷的手搭在他脉上,脸上有了些不相信的表情,好像十分惊愕一样。六爷不停地挣脱想甩开她的手,但是都没有用。他身体被虫啃咬的感觉越发强烈了,胸腹胀痛,像要裂开了一样。但他还是咬牙硬撑着。
雨蔷好像发现什么东西一样,慢慢松开了手。她明白六爷为何如此待自己了。自己如今的相貌,并非六爷所识的丑女人,不管怎样,六爷似乎是来找丑女人的,即使那个人就是自己,但是自己现在也没办法马上易容。不过这样也好,至少施巫术时就没那么多顾虑了。
雨蔷往前,双手扶住已经疼得有些身体微蜷的六爷,她看着六爷的眼睛,口中念出了巫咒,这是奶奶告诉她的,会耗损自己元气,但可减轻病者痛楚的巫咒,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可用。
六爷安静了许多,雨蔷念完后他也慢慢闭上眼睛,雨蔷身体本就没力气,如今又施了巫咒。她使尽最后的力气让六爷不要直接硬生生地倒下,将他慢慢扶到小竹屋的凳子上坐下。
六爷趴在木桌上睡着了,起码这样,他不会特别难受。但若醒来,就生不如死了。
雨蔷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六爷,从小布袋中拿出一颗药丸服下。过了一会,感觉身体恢复了一些,便开始往瑶珠所住的方向走去。
雨蔷走到那时,已经没有人了。六爷走后,瑶珠和奶奶就离开去苗疆了。一切,都如雨灵想的一般,那么顺利。雨蔷却不知道。
她四处寻了一下,确实干净,一尘不染。她找到了几粒生黄豆。心里也便知晓了一些。
她立马回去,将生黄豆放入六爷口中,让他含着,过了一会将六爷的嘴小心打开,拿出黄豆。此时,黄豆皮已经脱落了。
雨蔷坐到六爷旁边的凳子上,静静地看着躺在石桌上的六爷。眼泪,从她那一双水一般的眼中流了出来。瑶珠家里的干净,是极其适合养蛊的。而根据六爷的脉象来看,也是中蛊的脉象。雨蔷用生黄豆验证,也是中蛊的迹象。
她坐在那坐了好久,她一直看着,看着睡着的六爷,好像再也看不到了一样。若雨蔷没推断错的话,还有七日的性命。而如今被困在山中,巨鹰也无法上来,雨蔷不知该怎么办。但她一点,哪怕一点,都不想看见六爷痛苦万分的样子。
本应该去的,不是这个地方,只为心里的那一缕难却的思念,竟抗了皇命,违了诺言
给读者的话:
求推荐票哦!谢谢你们的支持。
(https://www.biquya.cc/id48128/2517796.html)
1秒记住追书网网:www.biquya.cc。手机版阅读网址:m.biquya.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