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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阴云。
马月的精神很好,昨夜所听之曲似乎还在他耳畔萦绕,此刻他觉得昨夜凄冷的小镇街道显得很是亲切,虽然这街上并没有很多人。
相对酒来说,马月更喜欢喝茶,他倒不是钟情那种高士般的雅致,他只是不想感到晕眩。他的酒量并不好,他要是喝酒,那绝对是兴致使然,昨夜的酒似乎与他平常所喝的酒有很大的不同,就正如他在塞外所饮的那一杯竹叶青,他喝的已不是酒,所以他也不容易被酒本身所迷惑。
这小镇当然不缺茶馆。
这是一家十分普通的茶馆,因为来这家茶馆喝茶的茶客都十分普通,可是在这群普通人中却有个让马月很感兴趣的人,那是一个和尚,一个很是干净,甚至可以说有点像女人的和尚。那和尚周边散坐着几个苦工似得茶客,他们在饮茶时似乎都在偷看着那个和尚,好像在猜测他究竟是哪来的路数。
马月要了一壶碧螺春,些许点心便坐在靠门的一张空桌上。
“咱这小镇从来都是荤腥之地,从未见过什么和尚,人家都说碰见和尚晦气,不知道是不是”一位苦工模样的人说道。
“当然晦气,和尚都是化缘的,虽然这个和尚没有化咱们的缘,只怕咱们今日也会破点财”另一位苦工模样的人说道。
马月在笑,他觉得这些人很有意思,虽然话说的有些不给寺庙之人面子,却是袒露真心,有什么说什么。马月觉得更有意思的是那个和尚好像根本没有听见的样子,仍在自顾自的喝茶,没有生气的表现,更没露出尴尬的表情,显然是一位高僧。
“我看还不如直接给这和尚几文钱,省的今天破大财”又一位苦工模样的人说道。
“有理,那咱们每人出一文吧”
几个苦工模样的人都表赞同,正待取钱时,却听刚才提此建议的那人又说道:“咱们是五个人,每人一文就五文,我看还不如他今日的茶钱咱们出好了。
由于小镇很少见到和尚,所以自那和尚刚一入店,店里的茶客就都关注着他。他们当然也知道那和尚要了一壶什么茶,那不过是二文钱一壶的碧螺春。
几个苦工模样的人喝的是一文一壶的茉莉画茶,刚才那个人所提的建议立刻再次得到同伴们的认同,然后其中一个苦工模样的人便向前对那和尚说道:“这位师傅,你今天的茶钱我们出了。”
那和尚露出好像极为疑惑的神色说道:“这个施主万万不可”
“没关系,我们只是不想破财”那苦工模样的人见和尚要客套一番,生怕不让他们请客,到时再每人出一文就太不划算了,所以直接了当地将用意说明。
那和尚微微一愣,然后微笑道:“那就多谢施主了”
“甭谢,我们也是为自己”说着便又过去和同伴们喝茶去了。
马月的茶已经上来,当他正要喝第一杯时只见那和尚站了起来向那些苦工模样的人走去。
“各位施主,这是二十两银子,算是贫僧请各位吃酒肉的钱”
那些苦工模样的人当然在吃惊,这店里除了那个和尚每个人都在吃惊。马月已将那杯还没喝的茶放下,此刻他觉得这个小镇是如此可爱,自昨夜前来还不出六个时辰就遇见这许多有趣的人。
看着桌子上诱人的银两,几个苦工模样的人无论如何都难以置信,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人说道:“谢谢师傅”。然后其余几人也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附和着。
“不必客气”那和尚说道。
其中一个苦工模样的人说道:“这位师傅,我们只是花了两文钱请你喝壶粗茶”
只听那和尚说道:“贫僧也只不过是花二十两请施主们吃顿酒肉”
那和尚此刻的谈吐竟完全不似一个和尚,倒像位世家子弟,甚是豪爽。
那几个苦工模样的人只有更加吃惊,二十两,何止吃一顿酒肉。其中有一人还待客气一番,却见那和尚已回原来的桌前又自喝起茶来。那些苦工模样的人本来还想在此喝茶,此刻得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银子,那和尚又不曾走,所以都感到留在茶馆继续喝茶有些为难,便算还了茶钱离开了。
马月见那和尚虽然长得像女人,却不失男儿豪气,很有太史公笔下留候张良的骨韵,极想结交,便饮尽杯中茶,只拿着空杯向那和尚走去。
“这位师傅,在下的茶甚难入喉,不知可否叨扰师傅一杯好茶”说着马月已坐在那和尚对面。
“自然”那和尚语调平缓,说着就拿起茶壶为马月倒了一杯。
马月起初只觉得那和尚有趣的很,此刻甚至有些佩服起来。
“多谢师傅,不知师傅来自哪座庙宇?”
“呵呵,在下是个野僧,没有祖庙,只是云游四方,随遇而安”
马月越发好奇了,想那和尚定有着非凡的来历。
“如此说来,师傅倒洒脱的很”
“呵呵,我看这位施主才是深解洒脱之人”
“哦?这个却是师傅错了,在下向来俗务缠身,何来洒脱?”
“施主想必是个经过大患的人”那和尚的语调依旧十分平缓。
马月心内波澜一惊,却继续笑说道:“人生在世,谁都难免大患”
“贫僧之所以说施主是个洒脱之人,正是因为施主曾经过一次常人难以想象的大患”
马月显得已不再从容,说道:“敢问师傅到底是什么人?”
那和尚依旧在微笑。
“贫僧当然是个普通的出家人,只不过善于观人罢了”
“那不知师傅从何观出在下是经过大患的人”
“施主身上有种常人所不具备的处变不惊的雅量,以施主的年龄断断不是阅历使然,因为一个人即便见过很多事若不到一定阶段还是无法看透,既然不是如此,那施主定经历过一件对施主产生过重大影响的事,而这件事必是一件患事”
马月此刻不仅佩服眼前的这个同自己一般年轻的和尚,他已觉得这个和尚是如此的高深莫测。
“不知师傅可否将法名见告”
“贫僧道平”
当那和尚刚将自己的法名说出来的时候,只见有五个书生走入茶馆,其中一人好像很是谨慎地捧着一个小盒,小盒显得很是古旧。令人奇怪的是当那些书生进入茶馆后,那个本来很谨慎地捧着那个古旧盒子的书生竟随意地将那个盒子放在了一张空桌上。
令人更感奇怪的是,那个和尚当即就离开原来坐的地方,转而坐在了那个放着那个古旧盒子的桌前。马月便也走向那张桌子,坐下后对那和尚说道:“师傅莫非也对着盒子有兴趣?”
“施主此问是?”
“想必整个店内的人都对这盒子有兴趣”马月这么说,不仅是因为茶客们觉察到了那个原本捧着这个盒子的书生的举动前后判若两人,而且有很多人也已站在了这张桌前。
“如贫僧没有猜错,施主定身负武艺,不知施主可否帮贫僧一个忙?”
马月虽然疑惑,还是很干脆地答道:“师傅请说”
“希望施主莫让这些茶客动这个盒子”
马月听到那和尚这么说甚至想笑,那和尚那般随性,何必管这样一件小事,再说这盒子也不是他的。可是当马月看到那和尚极为认真的表情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这盒子毕竟不是一个普通的盒子,否则那书生的举止何必那般奇怪。
马月没有回答,但他已对那和尚点了一个头。那和尚见马月愿意帮他的忙,便长舒一口气,好像只要马月答应帮忙,事情的结果一定不会让他失望。
和尚当然不会失望。
“滚开,别妨碍大爷和这位高僧喝酒”
茶客里自然有几个受不了无名火的人,本要发作却被同伴拉了过去,只因马月的衣衫算是所有茶客中最为华贵的。
和尚已露出赞许的神色,只因马月并没有动武。
那五个书生喝茶喝的很快,因为他们每人都只喝了一杯,当他们离去时却见另一个书生再次谨慎地将那个盒子捧在手上,似若无人地走出茶馆。
“看来师傅知道这些书生的来历”
“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虽然知道,却不便说与施主”
马月自然很是好奇,但那和尚既然不愿说也就不好再问。
“多谢施主帮忙,日后有缘贫僧定会相报”
说着那和尚已站起,马月知道和尚要走了,便结账与那和尚话别。
那和尚已离去,只听从那和尚远去的地方隐约传来一首诗:
前生辛劳后生仙
富贵寒苦皆如烟
了却心中长久愿
又是经书轮回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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