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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玉赶紧上前，随行的慕容家将驱散人群，挤出一条道来。慕容玉如何想的到这个看起来瘦弱温和的少年性子居然这么烈，可是他又想起他义兄北牧王嫉恶如仇义薄云天的性子，不由感叹虎父无犬子。
人群围绕中，那少女跌倒在地，浑身血迹斑斑，穆凡也倒在一旁，却是双眼紧闭，生死未卜。
慕容玉连忙抱起穆凡，只觉得他脸色苍白，额头却发烫的厉害，连忙从穆凡怀里摸到了药瓶子，倒出两粒暗红色丹药塞入穆凡口中。
哪知穆凡方才情急之下气血倒涌，发作的比以往都厉害，已经昏过去，如何咽得下丹药。那两粒丹药进进出出，就是不下喉咙。慕容玉急的满头大汗，这是穆凡十多年来续命的丹药，每当发作时服用两粒便可压制住体内气血，若是再吃不下去，穆凡只怕神仙难救。
穆凡喉咙中发出哧哧的喘息声，那药丸卡在喉咙处又无法吞咽，显然极为难受。慕容玉也算有所修为，却对此毫无办法，身旁家将又都是些毛手毛脚的蛮汉子，只懂些喝酒吃肉打架斗殴的纨绔事，一时间竟想不出个法子了。
慕容玉眼见穆凡脸上毫无血色，浑身颤抖，心中悲痛万分，若是穆凡有个三长两短，可不知如何与他义兄交代。兀的斜下里伸出一双纤细的手，手指轻轻点在穆凡喉咙下三寸处，穆凡胸口一震，呼出一口浊气，原本牢牢卡在喉咙里的两粒丹药已然下咽。
丹药入体便见了效，穆凡呼吸也平顺了。少女见穆凡好转，苍白的脸上有了一分喜色。慕容玉如释重负，向那少女点头致谢，一时间竟忘了少女的身份。
“慕容公子，慕容家乃是大裕世家，您行事前可别忘记了这个妖女的身份。”那身为白水镇大儒的老者拱手道：“慕容老爷前些日子还与老儿秉烛夜谈，言道公子乃是慕容老爷的心头肉，只是平日里行事怪浪，城府尚浅，今日见慕容公子一表人才，举止非凡，可莫要同情这姜国妖女。”
那少女听道这话，对那老者怒目相视，倒是慕容玉平静如常，他见穆凡脉搏平稳，呼吸顺畅，也安了心，便放下穆凡向那老者行礼：“弟子行事孟浪，还请陈师赎罪。”
那老者名为陈青树，原是慕容府上的坐客，由于学识广博成了慕容家的先生，慕容玉小时便常在家中聆听教诲，学习四书五经。
随着慕容家的壮大，陈青树也不甘只做个教书先生，便向慕容家主拜辞，上镐京科考。当时他已皓首白髯，却以七十高龄考入儒学，成了一方大儒。哪知天意弄人，时值镐京暗涌如潮，明争暗斗，没有人在意一个七十高龄的老儒。心灰意冷之下，陈青树离开了镐京，来到了白水镇当起了县官。
由于北地慕容家的崛起，白水镇日渐繁荣起来。原本就是慕容家座上客的陈青树再一次获得了慕容家的青睐。
陈青树摇头道：“非也，老夫才疏学浅，又白吃了慕容家十几年的米，如今想起来仍旧羞愧不已，怎么敢枉自称师。”
慕容玉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自小受先生教诲，莫不敢忘。先生才高八斗，这些年白水镇蒸蒸日上，百姓安居乐业，那一项不是先生治理有方，先生莫再妄自菲薄。”
四周的白水镇民连连称是，白水镇如今是北方燕地名镇之一，作为慕容家生意的枢纽，白水镇这些年也变的极为富足。
陈青树微微一笑，极为受用，道：“慕容公子言过了，只是慕容公子还要好好管教手下，姜国余孽人人诛之，莫要看这妖女如今年纪小，可是心怀祸胎，长大了定然是红颜祸水。如今人皇圣明，可是朝纲紊乱，小人横行于朝堂之上，尸位素餐。若是再对这些姜国余孽发展壮大，将来定会为祸一方。”
慕容玉本就没有想救这少女的意思，听陈青树如此说法，心知他早年空有抱负却怀才不遇，如今治理偏隅一方有功，若再有所建树，说不定能青云直上。
那少女一直未开口，只是对陈青树怒目而视，此时听陈青树之言，不由银牙暗咬，噘着嘴骂道：“臭老头，我招你惹你了，我只是偷了条羊腿吃你就要打死我，你要是吧？你要我还给你！”她双手伸入喉咙之中，像是要把肚中食物抠出来。
陈青树后退几步，亦怒道：“姜国多行不义而自毙，你等族人倒行逆施，妄图颠覆如今裕国的大好河山，犯下滔天大罪。老夫身为镐京大儒，如今又执掌着白水镇的礼法，如何轮得到你半点辩驳。”
少女一阵干呕，笑道：“你这一番话都快让我把那条羊腿吐出来了，你自称学富五车，执掌礼法，难道不知道裕国礼法皆是圣明姜王所创。不知廉耻，枉为大儒。”
陈青树闻言脸色微变，他自然知道裕国礼法承自姜制，只是百年来大家都心知肚明，装作不知道，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辩驳。
慕容玉看出陈青树的窘境，上前说道：“树木凋敝不死，空干难活。裕国礼制承自姜国，可也只是些旁枝末节而已。而裕国的枝干乃是圣明人皇，就算没了这些枝叶，裕国仍旧是众心所向，千秋万载，不知姜国如今在何处？”
少女面带悲愤之色，却不说话，慕容玉当她是无话可说，也不再理她，向陈青树又施了一礼，便命人抱起穆凡就要离去。
陈青树点点头，对慕容玉一番言语极为满意，心想：慕容家这些年在在北边呼风唤雨，果然不同凡响，这孩子自幼聪慧，想他人所不能想，又知书达理，慕容有此子必将兴盛百年。
“他会回来的……”少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慕容玉一怔，有些不解地摇摇头，脚步却没有停下。
“暴虐的姜王已经被人皇烧成灰撒入江中，再也不会回来了。”陈青树满是皱纹的脸庞带着冷笑：“我不知道慕容玉的那个童子是你什么人，但是显然慕容玉不认识你，也不打算救你。既然你不见棺材不落泪，便让你这姜国妖女也尝尝被火烧成灰的滋味。”
陈青树朗声道：“天色已暗，生起火来。改用火刑。”
在所有白水镇人的欢呼中，一团熊熊烈火照亮了半个夜空，也照在少女苍白的脸庞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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