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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是人最鲜活的情感,也是最难以掩饰的感情。每个裕国人心中都藏着是一个代代相传的故事。这个故事很长,但是说起来却很简单,暴虐的王朝,焚毁的宫殿,那个被无尽黑暗吞噬的时代——姜。即使隔了几代,但每个裕国人都不愿提起与那王朝相关的这个字,甚至只敢用前朝来称呼那个时代。
诸侯相斗,朝廷党争,昏庸无道的王,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姜国的灭亡之日就要到来。这个日子来得很迅速,在所有人的期盼中,人皇带领着几千江东子弟于东都举事,一时间战火千里,江东子弟骁勇善战,以一敌十,腐朽的姜国军队根本无力抵挡。随着对姜国不满的诸侯国的加入,人皇的军队变得不可战胜。
当战火烧到了皇宫外时,如梦初醒的姜王才明白,姜国就要灭亡了,看着如狼似虎的士兵包围了皇都,姜王点燃了自己华美的宫殿,并指着天发誓,即使化骨成灰,也终有归来之时。
姜国的皇都烧了三天三夜,姜王的誓言也烟雾中萦绕了三天三夜。人皇把这句誓言理解为姜王的遗言,于是命人将姜王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收敛起来,用真火烧成灰,洒入江中,他不相信这可笑的话,修为如他都无法想象一个人成了这样还怎么复活。
然而无可避免的,流言逐渐在市井传播开来。人们一边歌颂着人皇的圣明,一边暗暗诉说着对姜国的恐惧与敬畏。传言中姜王乃是体内流淌的是凤凰真血,即使被烧成灰烬也可以涅槃重生,而到了那一天,他将会惩罚所有反叛者。然而几百年过去了,裕国愈发强大,修为参天的人皇虽然老迈,却仍旧英明地统治着这片土地,那个古老的王朝已经渐渐消失在记忆之中。原本的姜国子民摇身一变都成了裕国人,当然这是不可拒绝的。
用忘恩负义形容姜国人是不正确的,因为姜王的恩典并不存在,至少最有发言权的姜国人否认。在漫长岁月中受到无尽剥削与欺辱的姜国人心中对这个王朝只有恐惧与臣服,可有人不认同。
“被拥有凤凰真血的高贵皇族统治,这应该是尔等的荣幸,可你们尽然敢背叛,你们终将付出代价。”拥有姜国几千年财富的皇族四散而逃,他们回头望向被大火吞噬的王朝,与他们的王一样,咬牙切齿地发出这样的誓言。他们用数不尽的财富招兵买马,用无数仙丹灵药培养族人,试图重新回到属于姜国的王座。可是每一次抵抗,便被人皇以雷霆之势击溃。
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姜国后人无力再继续抵抗,终于在一次溃败中,姜国人彻底遁入黑暗之中蛰息。
裕国人不会忘记这段历史,也不愿意再提起那个暴虐的王。在他们想来,一切都结束了,所以姜这个字不能再出现,与这个字相关的人也不能再存在下去。
恐惧会使人脑中一片空白,可恐惧散去之后,取之而来的是巨大的愤怒。白水镇的裕国人似乎疯狂了,这句短短的歌词触怒了整个白水镇的人。一名老者从人群中走出,他浑身发抖,一副油尽灯枯的模样,可是眼神却无比冷漠,他尽量用最沉稳的声音说道:“为了人皇,为裕国,杀了这个姜国余孽,以儆效尤。”他是执掌白水镇一方的大儒,所以这句话便是对少女的宣判。
少女的歌声停了下来,带着怜悯的眼神扫视周围,看到的是一张张愤怒的脸庞,她心中轻叹,背上的绳子似乎有些紧,让她很不舒服,但是这没关系,因为她现在能感觉到的只有疼痛而已。执鞭大汉听到老者的命令,发了狂一般挥舞着鞭子,每一鞭都能带起血花。
慕容玉摇摇头,似乎不再打算看下去。这个女孩的命运已经注定,即使慕容家在北边有极大的势力,也不能做出解救姜国叛逆的举动,这对人皇不敬,也会对慕容家很不利。
慕容玉不是个感性的人,当然他也不是个残忍的人,虽然决定袖手旁观,但他不想看到一个鲜活的少女被鞭打成像一只剥了皮的独角羊,即使她是一个姜国女孩。
但是慕容玉注定没有办法不趟这趟浑水,因为那个病入膏肓的北牧之子此时像一头草原上饿了半个月的风狼一样,嚎叫着冲向那个大汉。
在北牧,杀人是不会受到惩罚的,前提是双方公平下的决斗。那是勇士的资格,也是草原上解决纠纷的手段。除此之外,其他一切的手段都会受到最严厉的惩罚,更何况是对一个如花少女的虐杀。
穆凡一直很冷静的想要说服自己,过了白水关之后,这里都是裕国的领地,所以裕国人做得一切都与自己无关,这是裕国人的律法,所以自己没有资格去阻止。
但是当少女幽婉凄楚的歌声飘扬在白水镇的空中时,他再也无法阻止自己的身体。当然这十二年来他都没有办法阻止身体一步步变坏,气血一次次的上涌,五脏六腑轮回颠倒的折磨。
这是他一生中跑的最快的时刻,他忘记了自己拥有怎样的一副身躯,像一颗流星一般燃烧着自己,冲向那个少女。这绝不是一个英雄救美的故事,因为穆凡脑海中完全没有这样的念头,只是因为这一切是错的,所以不可以。
这是错的,因为这个少女仍旧心向姜国她就要死,因为这个少女凄美的歌声,她就该死,他不同意。
人们议论北牧人时,常笑谈北牧人一根筋,愚笨。当年只要稍作反抗,以北牧人骁勇的战士,人皇必定会妥协,可是忠诚的北牧人即使心怀不满,却仍旧一头扎进北牧的冰天雪地里,成了现今这副只会跟羊崽子睡觉的穷酸样。他们不知道的是,即使过了几百年,北牧人仍旧与当年一样。
围观的人群被穆凡硬生生挤开了一条道,老者惊讶地张大了嘴,他已经很多年没有遇到反抗他的人了。
那个脸色苍白的瘦弱少年走到了执鞭大汉的身前,微微张开了嘴。单纯的裕国人以为他只是想为女孩发表一番长篇大论或者与大儒老者辩论一番,但是他张开了嘴,一口咬在了大汉的手臂上。
整个白水镇鸦雀无声,大汉一声呼痛丢下了长鞭。只见少年掏出一把木剑,这把似乎是用桃木并且做得很粗糙的剑轻易地割断了绳子。重新回到地面的少女似乎有些发愣,浑身的伤口还在疼痛。少女意识到这似乎是个逃跑的好机会,趁着白水镇的人还在发愣,必须赶紧逃离。可是她一迈脚步,浑身便传来锥心的疼痛,皮开肉绽的地方渗出发黑的血液。
这似乎并不是个好机会,她没有力气跑,也没有力气跑的比裕国人快。但是一个身影出现在她面前,微微下蹲,仿佛是要背她逃离的意思。她心领神会,也不顾以往恪守的教条立法,一跃便跳上了那个单薄身影的背。她牢牢地挽住那个少年的脖子,心跳的飞快,重获新生仿佛就在眼前。
至此一切都很顺利,但是穆凡显然忘记了自己来裕国是求医问药的。在一阵剧烈的气血冲击下,他倒了下去。倒下去的前一刻,他说了一句让少女抓狂的话:“你怎么比我家的羊还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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