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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漫悠闲的一周又过去了,萧尊这小子终于解禁出狱。我带着他走在王府井大街上,他就像刚从石头里蹦出来的猴子一样,走路都是一步三跳的。我揪心地看着他“活泼”地走在我前面,我望了望四下没什么人注意,照着他扭动不停的屁股抬腿就是一脚。
“哎呦喂!”他瞬间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疼得咧着嘴,精神头一下子锐减为零。
我装模作样地走到他面前,一脸担忧而关切地问道,“摔疼了吧?你看看,谁让你不好好走路,来来来,哥扶你起来!”
“少装!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你小子使得坏!”萧尊愤愤不平道。
“这哪能叫使坏啊?我是看你有点飞行不稳,让你来个安稳着陆。”我幸灾乐祸地看着他,心情不觉间变得十分愉快。
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偷瞄着我嘟囔道,“要我说,你们这些快结婚的人心眼就是坏,你们自己要幸福了,还非得找我们这些不幸的人做陪衬,心里变态么这不是...”
我抱着臂横眼瞧着他,“你还知道要结婚的是我呢?我自己都没看出来,我还以为是你要结婚了呢!哎,我说,萧老爷子不就关了你几天么?你自己瞧瞧你自己走路那浑身长跳蚤的样,弄得跟压了五百年似的。”
他对我的话还是半听半出,看来刚才那一脚成效不大,一会儿可以考虑再补一脚。他爱答不理地照着街边快餐店的玻璃理着自己的小分头,理得差不多了才慢悠悠地说,“像你这种生活逍遥的大闲人是绝不会理解我的痛苦的,我没进去之前咱俩的生活状态也差不了多少,将心比心,你说要是把你扔进古玩店禁足七天你能受得了么?”
“靠,我又没犯事儿凭什么禁足我啊?说到底还不是你小子自己做的?出来混的,迟早要还的。”
他听后突然眼睛一亮,像发现新大陆一样上下打量着我,端详了半天,捏着自己一点胡茬都没有的下巴故弄玄虚道,“我看你与七日之前是大不相同啊!”
“怎么了?”我眯起眼睛扫量他,不知道他葫芦里又买的什么药。
他停了一会,入道一样幽幽地说,“你的言语似乎犀利了不少,眉头紧皱,似乎有几多心魔缠绕...莫非...”他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哥们儿你是不是得了婚前焦虑症啊?”
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怒道,“你特么还有没有点正经的?知不知道今天出来干嘛来了?下月6号我就结婚了,你要是不帮忙就滚回家去少在这儿给我添乱!”说罢,我扭头作势要走。他见我真急了,忙过来拉住我的胳膊赔不是,然后难能可贵地正经了起来,陪着我在王府井采买婚礼清单上列出的东西。
虽然耽误了大半天的时间,但总算还是赶在落日之前结束了采购。我们提着大包小裹的东西拐出王府井大街,延地安门东大街向后海走回去。走了不到二里地,萧尊这小子又开始嚷嚷,“咱就不能打个车回去?这弄跟红军长征似的,我可没信心能成功陕北会师啊!”
我埋着头继续往前走,“这个点正好晚高峰,不想再堵几小时就老老实实地跟我走回去。”
他不死心,在后面叫道,“那坐地铁总行了吧?这个不堵!”
我回头朝他翻了个白眼,喊话道,“这个交通是不堵,但人堵,我可不想跟着那一车人一起塞得跟西红柿似的。另外...”我提了提手里的大袋子,“咱买的可都是易碎的玻璃装饰品,这要是跟着一起挤碎了,回头咱还得再来一趟,所以啊,你还是老...”
就在这回头的空暇,一个人突然快步地向我冲撞过来,宽大壮实的肩膀用力地顶向我的胸口。我甚至连发愣的时间都没有,脚下迅速地切换着步伐,顺着他的力道向后倾去,避开了与他身体的接触。我将提着袋子的双手向背后平直展开,以右脚为轴,左脚带动着上半身撤转90度,这一招本是太极中的借力打力,但是因为双手护着东西,只能起到避让的作用。那人蛮力用得太猛,扑了个空,险些跌倒。我见手中的饰品都安然无恙,便去看刚才那人,那人带着一顶大嘻哈帽,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身材健实。与此同时,他也回头望向我,用极小的声音说了句,“不好意思”,之后几步就消失在下一个街口。
萧尊见状快步赶了上来,问我,“怎么个意思刚才?他这就跑了?看清长什么样了么?我找我哥们儿弄丫的!”
“算了算了。”我松了口气,“东西都没事儿,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家应该也不是故意的。”
那时,我只当是他人的一个无意的举动,其实就算是有意的,我也打算选择避退。毕竟我马上就要结婚了,一个快成家的男人,要学会为家人考虑,要对得起自己的誓言。我不想再起一丝无谓的纷争,让自己生活的平静因此受损。
小插曲过后,我和萧尊继续开始“万里长征”,这小子在后面抱怨叫嚷的音量随着距离我家路程的缩短而不断减小,过银殿桥的时候干脆直接闭嘴了,别以为他是因为自觉无趣才闭嘴的,丫是累得实在没气力了。
到后海时,夜幕已临,正是酒吧一条街灯火阑珊之时,虽已近深秋,但大大小小的酒吧却始终显露着不变的盎然“生机”
。我回头看看萧尊,他已经累得腿打颤了。我刚想说点什么损他两句,却见他后面的角落里扑上来一个人,抡起手中的玻璃酒瓶向萧尊头顶猛然砸去,萧尊累得昏昏沉沉的一点反应都没有。我见势不妙,就地撂下两手的袋子,跃身一脚踢向萧尊身后的来者,结结实实地正中他的胸口,在萧尊满眼惊讶中把他踢飞了出去。
萧尊看了看挡在他身前面无表情的我,又望向不远处被踢飞出去,正倒地不起的人,同时,也看到了他手边碎成玻璃片的酒瓶。
萧尊反应过来,开口朝那人嚷道,“哥们你这是怎么个意思?你要是来寻仇约架的总得报上名号来吧!背后抡酒瓶子算什么英雄?!”
“老三!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一个声音突然插了进来,随即从刚才那人出来的角落里又跑出来一个人,那人穿着一件皮衣,留着板寸头,看样子四十出头年纪。皮衣男快步走到倒地那人的身边,推了他两下,见他没有反应,便转头望向我们,问,“他这是?...”
“他刚才冲出来拿着酒瓶子要抡我朋友,被我踢出去了。”我镇定地注视着他,眼神毫不退避。
皮衣男眉头蹙了一下,但只是短暂几秒。他站起身向我们大步走了过来,并友善地伸出一只手,笑着说,“误会误会,都是误会啊,哈哈。”
萧尊想上前与他论辩,我抬手挡住他,自己走上前去,伸手与皮衣男礼貌地相握了一下。皮衣男面带歉意地说道,“我这位兄弟今天刚离婚,我这做大哥的找他出来,陪他在附近的酒吧里喝点酒,谁知道这小子他喝多了出来撒酒疯。这要是伤了你这位朋友,出了事情,对于他来讲恐怕又是雪上加霜啊...”
我略微一点头,说,“既然没出事就好。您这位兄弟可得看好了,回头要是真惹出什么麻烦,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应该应该,是我管教无方了,我代我兄弟给你这位朋友陪个不是。”他态度倒是相当中肯。萧尊见状也消了火气,本来他也没受伤,再得理不饶人的纠缠下去也就不在理了。
皮衣男微眯眼睛上下打量着我,看得我有点儿不舒服。过了一会儿,他说,“我看这位小兄弟像是练过功夫,能一脚把我这兄弟踢出去这么远,想必功夫还不低。我本人对这方面很感兴趣,想请教一下,不知这位兄弟从师何门何派哪个路数啊?”
“嘿!那你可是问着了,想这北京城里,功夫能在我这哥哥之上的,我还真没见过几个!我跟你说,我这哥哥功夫...”
我皱了皱眉,斥道,“萧尊,闭嘴!谁他妈是你哥哥?!”然后尴尬地解释说,“您甭听他瞎说,这货就一碎催。我是小时候练过几下子,但真没他吹得那么神,至于门派路数的那就更不敢提了。”
“哦,原来如此。”皮衣男点点头。
我回头看了眼刚才情急之下放在地上的两大包东西,都还安稳地呆在原地,便对皮衣男说,“既然没什么事儿,那我们就先撤了。”
皮衣男豪爽地一摆手,说,“哎,扰了两位兄弟的清静,我这心里觉着挺对不住的,不如赏光和我一起到酒吧里喝两杯,也好让我给两位兄弟陪个礼、压压惊?”
说话间,身边的萧尊突然变了脸色,但瞬间又恢复正常,他抢在我前面说道,“这位大哥的好意我们俩心领了,但我们确实是有急事儿。这不嘛,明天一个朋友婚礼,我俩出来买婚礼用的小玩意儿来了,你看这大包小裹的,去了也不方便。我俩是真赶时间,所以对不住啦,我们这就得先走一步啦!失陪失陪。”说罢,碰碰我示意我跟他离开。我刚才就瞧出他脸色有变,虽然不知道他发现了什么不正常的地方,但也跟着说道,“真是对不住了。”
皮衣男古怪地挑了挑眉,笑笑说,“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咱们不打不相识,日后再见一定由我做东请二位兄弟好好搓一顿,到时还望二位一定赏光!”
萧尊忙说,“那是一定。”然后草草地道了别,迈开步子快速向回走去。
我走过去提起袋子,看里面的东西依旧完好,就跟上萧尊的步伐,几步走到他身边,小声问,“怎么了?突然间变得这么不对劲儿?”
萧尊用眼角的余光瞄了瞄后面,见皮衣男的身影已经消失,才长出一口气道,“多亏我眼神好,那家伙绝对有古怪!这一招要是走错了,跟着他到了地方,估计咱俩的小命都得搭进去!”
我听他说得悬乎,但看他难看的脸色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就问,“有你说的那么危险么?怎么也不至于把命搭进去吧。”
萧尊仍心有余悸,嘴唇有些颤抖,“他刚才摆手那一下,皮衣歪到一边,腰间露出一支Glock17式。”
我没听清,接着问,“什么克什么式?”
萧尊脸色惨白地解释道,“Glock17式,9mm口径,小型手枪,便于隐藏,用于刺杀再合适不过。这两年黑市上这款枪十分紧俏,我朋友那么能耐都没搞到...”
我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禁阵阵后怕,不过这使我想到另一种可能性,我问萧尊,“会不会是军方或者便衣?”
萧尊摇摇头,决绝地回答道,“
这不可能,军方的枪支是严禁外携的,无论什么兵种,军职多高都不可能有这权力。至于便衣...他又警惕地回头望了一下,见的确没人跟来才放大点声音说道,“便衣几乎不会用这种在美国作为民用的小型手枪,警方的手枪配置都很统一,而且基本都是国产。”
“那刚才那个人是...?”一阵夜风袭来,我感到丝丝凉意。
萧尊与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他说话时牙齿发出“得、得”的打战声,不知是冻得还是吓得,“在天子脚下,敢随身携带真家伙上街的,我不敢想象他是什么来头。”
霎时,一个片段从我脑海中闪现而出,那个戴着嘻哈帽的可疑人,会不会和晚上这件事有什么关联?这两件事简直太匪夷所思了,绝对不可能只是巧合!
萧尊突然停住脚步,直直地抬手指向前方,结结巴巴地说,“真来...来人了...”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刚才的皮衣男正带着几个人从胡同的另一条路径直地向我们走过来,其中,还有刚才那个被我踢飞的人,看他的神色,完全不像是喝过酒的样子。
“走!”我拉起萧尊,在黑暗的掩护下闪入另一条小路狂奔起来。
紧接着后面就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我回头一看,妈的,他们已经跟上来了!
身后传来皮衣男的声音,“两位兄弟,且留一步!”
“你当我们傻啊?还他妈留一步?是不是想把我们的命也留下?!”萧尊边跑边喊道。
皮衣男沉默了一会儿,后面的脚步声却根本没有停下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又喊道,“既然二位已经看出来了,那就实不相瞒了。我们找二位没别的意思,主要是想谈一桩生意。”
萧尊的体力本来就差,再加上之前走这一路,累得近乎脱力,但嘴上却仍不放松,气喘吁吁地叫道,“老子他妈的可没命和抡酒瓶子动枪的人谈生意!”
皮衣男听了,在后面又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之前的和气一扫而光,撕破脸皮恶狠狠地叫道,“既然二位不给我这个面子,我就只能用枪请两位跟我谈了!”话音一落,后面的脚步声更大了,他们知道用软的已经行不通了,正加快速度想要追上我们。
“萧尊,都他妈怪你这张嘴!要不是你,他能气急败坏么?”我骂道。
萧尊已经完全是在凭求生的本能奔跑了,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那按你怎么...怎么办?跟他们...找个地方...再喝点...酒谈......谈谈去?”
眼看着后面那几个人距离我们越来越近,我无心再和萧尊斗嘴了,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逃脱的方案,这一片的胡同我再熟悉不过了,可是他们跟得这么紧根本不可能利用地利把他们甩掉。
这时,萧尊插话道,“兄...兄弟...去...你家!”
“我家?”我诧异地看着他。
“没...没错!到你家看....看我...取了那一四合院的军火...非...弄死这个几个碎催!大爷...的!跟老子动...动枪?!反了他...他了!”萧尊满嘴浑话,大概是跑晕头了。
“你他妈还是把你那口气喘匀了再说吧!还他妈去我家?估计开个门儿的时间就让人扑门口了!你他妈换个馊主意出!”我听后大骂道。
萧尊被我骂得清醒了不少,我们的脚步更快,与皮衣男他们拉开了点儿距离。大脑运行逐渐恢复正常的萧尊眼睛一转,开口说,“兄弟,我又有个馊...馊主意。就是你得牺牲一下了!”
生死攸关,我顾不上太多了,便问他,“牺牲什么?”
他费力地向上提了提手里的袋子,“这玩意儿太...沉了,你是练过你...你没事儿,但再跑下去我可是吃...吃不消了。”
我瞪了他一眼,“你想干嘛?”
他咽了口唾沫,“你甭那...那么瞧我,都...都到这...这地步了,舍...舍卒保车的事儿...咱...咱干得过儿!”
我听着后面又渐渐接近的脚步声,咬了咬牙,“成!你说吧!”
萧尊靠近我,对我耳语几句,然后说,“这计虽好,但太冒险,你...”、
我打断他,“甭说了,我来。”
“好...待会儿我数一二三,咱...咱俩就开...开始。”
我们放慢脚步,奔跑的速度缓缓下降,我用眼角余光瞥到后面人的身影越发清晰,近在几步之遥时,我猛然回身,而萧尊则突然竭力提速,向胡同口的尽头处跑去,马上便没了踪影。
皮衣男怕此地有诈,却因距离太近来不及停下。我扬起手中两大袋子玻璃制品用力向他们迎头砸去,皮衣男身手不凡,闪身躲过,苦了他身后几个跟班的被砸得头破血流。手上的重量一轻,我的速度快了几倍,撒腿就跑。皮衣男不管身后那几个人的死活仍然紧追不舍,但他的速度已远不及我,我跑出胡同口,只见不远处的马路旁,萧尊在一辆出租车里正在不停地向我挥手。我几步跨上车,车门一关,皮衣男也从胡同口冲了出来,司机师傅见状,一脚油狠踩下去,汽车离弦而出,我们在皮衣男的目送中终于逃脱了追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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