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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场人物介绍:
玉火:种族暂时保密……美艳如仙女下凡的女子,拥有着不为人知的悲惨身世。性格上与斌阳很合得来。
姜正:人类。原华龙帝国中书省中书令、丞相。为人风趣,做事耿直。在与木子氏的权力斗争中落败,被贬为庶民。如今在乡下过着快活自如,闲云野鹤般的道士生活,偶尔帮助村民,赚点小钱。
木子歌欠:华龙帝国大将军,武艺绝伦,权势极大。
两个声名显赫的大。法师由于一次关于如何合理地治理世界产生了分歧,从而引发了长达十年的世界性的大战。
他们中的一位是魔导师卢比克,他认为种族差异必须得到承认,全世界分为一个又一个国家,每个人,每个国家有着自己的独特性和主权,才能保证长久的和平,还有世界的繁荣。另一位是班吉尔王朝的高阶法师卡尔德,他认为世界必须联结成为一个主体,消灭种族的差异,建立强有力的政府,反对他所谓“世界大帝国”的构想的人都是异端,只能被消灭。两个矛盾的观点,激化了许多国家之间本身的矛盾,这些国家为了各自的利益,纷纷投入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世界上形成了两大派系,卢比克派和卡尔德派,也就是十字军派和保卫者派。
导火。索是班吉尔帝国的坚船利炮,轰开了北方雪原上久久尘封的泰坦帝国的国门,战争就此打响,全世界都为之疯狂。
第一次法师之战持续了十年,本来在黎明草原会战之后,十字军派已经胜利在望,可在一场关于神和恶魔的阴谋的影响下,战争的命运逆转了。
堕落的黑暗之神艾迪克背叛天界,与恶魔联合,攻破了万神殿。雷神奥斯洛刚刚从数亿年的休眠中苏醒,无力对抗艾迪克,于是制造了一个神和恶魔都无法到达的幻界——光之界。奥斯洛用光梯把许多主神和自己送上了光之界,再也没有办法回来。艾迪克得胜后获得了恶魔的拥虿,他手持重兵,拥有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并且为了更大的疯狂,开始挥师扫平所有神所创造的平行宇宙。
曾经的冥王摩菲斯看在眼里,于是用四千万个世界的灵魂锻造了一把匕首,牺牲之刃,他知道艾迪克的下一个目标是天界脚下的土地埃兰,于是把牺牲之刃留在了那里,他知道将有一位勇士会把它刺进艾迪克的胸膛。
然而在留下匕首的时候,冥王屠戮了那座城市的所有生命,其中就包括十字军派的领袖卢比克,还有十字军派的许多高手、官员、智囊和重要人员。这一切碰巧让高阶法师卡尔德通过魔法眼看到,他便马上开始着手准备对十字军的反击。
后面的战争,历史学一般称之为第二次法师之战。
……
黄昏大陆,华龙帝国,南方边陲的一座小村落。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戴着斗笠,穿着一件蓑衣,看上去很平静地在湖边垂钓,这篇湖非常广阔,每年到了汛期,渔民都能在这里获得丰收,打来的鱼不仅能自给自足,还能预留一批,拿到市里卖掉赚一些钱。
但是这个小孩儿虽然在这里已经坐了一整天了,却一只鱼也没有钓到。上山打柴的樵夫也下山回来了,中午出来撒网的渔夫也陆续回家了,他还是在那里静静地坐着,不管夏日的太阳是那么毒,水边的蚊子是那么多,这小孩居然定力非凡,一整天的时间都几乎一动不动。
一些路人从旁边经过,都忍不住露出耻笑的表情,好像在说道,这是哪家的小孩?也没人管管,小孩子怎么可能钓得到鱼嘛。不管你的饵再好,垂钓技术再高超,小孩子怎么可能钓得上鱼嘛。
这小孩头顶的太阳也从东边升上了日中,又从天空落到了西边,眼看一天又要过去了。小孩叹了口气,把斗笠压得低了一点,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了。
突然,半空中出现了一道淡蓝色的光晕,隐隐约约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光晕里面。钓鱼的小孩在埋头收拾东西,一时没有察觉,但这蓝色的光圈就在他的头顶上方,忽然光芒消失了,一个一米七八高个子的棕色头发的少年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中。小孩身手竟然十分敏捷,往右一闪,轻松躲开,但是眼看那少年要落到湖里。
小孩瞬间从水里抽出鱼竿,这鱼竿竟然是个直钩。他一使力,把那将要落入湖里的少年用鱼竿拨了上来,平平地放在了岸上。
打量着晕倒在地上的少年,这个看上去十一、二岁模样的小孩此刻露出了完全不应该属于他这个年龄段的疑惑表情。这种名贵的丝制服装,这种花纹,还有这双一时看不出来面料的皮鞋,证明来者身份肯定身份不俗。还有这张脸,白白净净的,怎么看都不像黄皮肤的华龙人。
小孩走上前去,轻轻扇了少年几个耳光,但他照样躺在地上,一点反应没有。他又掐了掐人中,最后伸出手放在少年的脖颈上,简单地把了一下脉。看来此人的确是晕倒了无疑。
唉,真是没辙。小孩叹了口气,把少年扛在了肩上,压低了斗笠,往山上的家里走去。
“爷爷,爷爷……”
斌阳躺在床上不安的呻吟着,他出了一大堆汗,把草席上的褥子都浸湿了。
“喂,醒醒,醒醒!”方才的垂钓者见他开始说梦话,就凑过来,一边喊他一边打着他的脸。
“你喊谁爷爷呢?”
小孩扇着扇着,斌阳睁开了眼睛,视觉有点模糊,但是一股好闻的草药味进入了他的鼻子,然后他看清了这个房间,由茅草和竹子搭建而成,屋中央摆了一个炉子,此时煎着草药,然后墙边摆放着一个书架和小柜子,自己躺在一张草席上,旁边有一个木桌子和两、三把椅子,这就是这间小屋子的全部家具了。
“你是谁!我爷爷呢?”斌阳突然坐了起来,额头上的湿毛巾也掉在了地上。
“给老夫坐下,你问我我问谁。”小孩用手轻松地把斌阳又摁回了草席上。
斌阳愤怒地又坐了起来,大声喊道:“你是哪来的小孩子!”
“哎,说话放尊重点儿,”小孩道:“我已经三百七十一岁了,我虽然不知道你爷爷是谁,但是他怎么地也得算我孙子辈儿的,你跟我不要大喊大叫。”
“你?三百七十一岁?”斌阳眯起眼睛,不相信地看着眼前黑眼睛黑头发的小孩。
“不像么。”小孩无辜地说。
“放开我,没时间跟你胡闹!我要回城堡去了!”
斌阳说完,站起身来,踉跄着要出去。
小孩坐在原地,随便捡起了一颗石子,手指一弹,打中斌阳的小腿,斌阳马上疼的蹲在了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我只是喜欢把自己打扮的年轻一点,这种爱好有问题么?”小孩说道:“我还知道许多更厉害的穴位呢,你要不要尝试一下。”
斌阳抱着腿蹲着,咬着牙道:“熊孩子,这是你逼我的。”
“炎灵,爆炎弹!”斌阳伸出右手,一颗硕大的火球从袖子里腾飞了出去,这里都是木制家具跟茅草,火球不论是炸裂还是落在地上,后果都是不可想象的。
小光此时虽然没有法杖,但他仍然可以施放不少法术的。许多时候对一个魔法师而言,法杖的作用只是增幅自己的法术或者充当一些特殊魔法的媒介。
“我猜的没错,果然是彩虹王国的小屁孩。”小孩叹了一口气,很快地从右侧的行囊里抽出了一张黄色的纸,向那发火球弹去。
“嘭”的一声,那发烈焰腾腾,气势汹汹的火球居然被那张符纸吸进去了!小孩用手指勾了勾,那张符纸乖乖地飘了回来,在他手上化作灰烬了。
“炎灵……”
斌阳的咒文还没念完,小孩就一个打挺站了起来,以斌阳不敢相信的速度冲到了他的身前,然后在他的喉咙,胸口和腹部重重地用手指点了三下。
“呃……“斌阳此刻想说话,但是什么声音也发不出了。不仅发不出声音,连动也不能动一下了。
“听好了小伙儿。”小孩拍了拍手上的土,然后慢慢说道:“老夫免贵姓姜,单名一个正字,你可以叫我老姜,也可以叫我阿正,就是不能叫我熊孩子。你这样我会很生气的,还有你这个人不论是穿着还是言行都很可疑,我不能放你走,除非你老实交代,不然的话……哼哼!”
斌阳现在全身上下只有眼珠能动,他就用目光传达着自己的愤怒与不屈。
“不然你就蹲在这儿吧。”姜正说道。
说完以后,姜正转过身去,拿起挂在墙上的斗笠,捡起在地上的一个竹篓,说:“你就在这里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我现在要去准备柴火,都怪你,我好好的一个白天尽钓鱼了,还一条都没有钓上。要平时能干多少件事啊,你说?”
姜正外出以后,直到天完全黑了以后才回来。然后他拿起笤帚,慢悠悠地开始收拾房间,然后架起炉子,开始烧水,然后又从墙边的柜子里取了一些茶叶,不紧不慢地开始沏茶喝。小光看着他壶里的茶沸了三次,又看他每次都只是抿一小口,然后非常夸张地砸吧着嘴,然后一脸舒服地看着不能动弹的他。
尽管不能动,但是两行泪还是从小光眼中滚落了出来。
“咋了?蹲麻了吧?”姜正说。
小光没有说话,只是眼泪“唰唰”地往下掉。
姜正放下茶碗,走到斌阳跟前,然后伸出手点了一下斌阳的脖子,说:“蹲麻了还不老实交代?”
“我……我不能停留在这个地方,还有大事……等着我去做。”
“呵呵,老夫还真看不出你也是个干大事儿的人。”姜正伸出手拍了拍斌阳的脑袋,自顾自地笑了。
“还有,拯救……不,复仇这样的大事等着我,为什么要在这里被困住……”
“……”
“怎么能困在这种地方,我没有时间了!”斌阳咬着牙,但是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淌落下来。
姜正用手摸着下巴,好像在捋胡子一样,他皱着眉头问道:“这位小兄弟,虽然老夫平生阅人无数,但是像你这样让我摸不着头脑的,还当真是第一个啊。”
“这里是哪?”斌阳斜着眼睛看着姜正,用命令似得口吻说道。
“这里是余家村啊。”
“我是问……具体的地点是什么。”
姜正伸手弹了斌阳一个脑瓜嘣儿,说道:“刚才还叫我爷爷呢,你的礼貌哪去了?”
“你这…...无礼的……算了,那么请问先生您,这里是什么地方?”
“哎呀,你这用的哪地方的敬语?‘敢问阁下,此地为何处?’这样的话都不会说吗?真是没家教的小孩儿。”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你从刚才不是一直听的很清楚吗?”
“到刚才为止你一直在讲‘彩虹语’啊……“
姜正把手抱在胸口,心里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然后他看着小光,自顾自的笑了一下,说道:“傻孩子,这里是华龙帝国,你被哪个低级法师的传送术胡乱传送过来的?他连目的地都没跟你说吗?”
“不许你对我爷爷出言不逊!”
“哎呀,脾气真大啊,我好好跟你讲,你到了华龙帝国,就是到了我们的地盘了,不管你爷爷他老人家是谁,总之,这里是华龙帝国,老夫怕的人就两个,一个还已经死了。其一是当今圣上,其二是先帝,他老人家已经死了。所以,你首先不要给我摆架子,然后想在这里混,你就好好把华龙语先给我学好喽!”
“我爷爷可是……”斌阳刚要说,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闭上了嘴巴。
华龙帝国……这里就是以前听只是听他们提到的那个华龙帝国吗?全世界的人现在都知道,华龙帝国是保卫者派的核心盟国之一,而全世界的人也都知道奥尔克斯.卢比克是十字军派的领袖……全世界也都知道,保卫者派和十字军派是水火不容,战争了多年的仇敌,而现在,自己就身处仇敌的核心国家的某一区域,身边也应该都是保卫者派的耳目和走狗,自己能随便提到卢比克这个名字吗……
而眼前的这个小孩……虽然怎么看都不像是三百七十一岁的样子,但是看他的身手,假如知道了自己是十字军派领袖的孙子,难道不会杀了自己,或者把自己活捉送给这个国家的统治者,换取封赏吗?
斌阳这样想道,冷汗从脑门上淌下来了。
“干什么,你腿麻的都出汗了?”
“我爷爷可是……一个小贵族,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贵族小孩子,还请大人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千万不要伤我性命……”
斌阳讲到这,见姜正严肃的表情有所缓和,马上继续编道:“我实在是命运不济,从小就没有见过父母,跟着唯一的爷爷过活,前些日子,我们驾着马车去郊外旅游,毫无预兆,竟然碰到了劫匪和山贼,我们把随身的财务和马车都交出去了,只求那些山贼老爷能放我们一条生路,不料那些坏人不守信用,不仅拿了钱,还杀害了手无寸铁,年事已高的……”
说到这里,斌阳闭上了眼睛,摩菲斯的狞笑和卢比克被那把匕首刺中,痛苦地倒在地上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他真的哭了,虽然故事是假的,但是他此刻真的感到非常的悲痛。
“后来,我爷爷的随行法师为了保护我,在被山贼们杀害以前为我施放了传送术……由于法术没有施放好,还不稳定,我就被传送到这里了……我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
编到这里,斌阳已经编不下去了,他的哭泣打断了他的思绪。
姜正听到他说的故事,又看到他满脸的泪水,开始觉得他好像不是什么坏人。至于他说的是不是真的,看他一个大男人哭成这个样子,也好像的确是真的……那自己为什么要点了他的穴道,把他欺负成这个样子呢?人家刚刚失去家人,好好的贵族生活也一下子烟消云散了,自己应该好生安慰他才是,还把喝不完的茶倒掉,让他蹲在门口这样不雅的姿势三、四个时辰,好像确实是不太对啊……
这样想着,姜正伸出手解开了斌阳的穴道。斌阳一下子瘫在了地上,连续保持同样的姿势五、六个小时,浑身麻的厉害。
“呃,那个,也就是说,你原本是彩虹王国的贵族?”姜正没话找话地说。
“是的……啊,不是。”
不管怎么说,彩虹王国和华龙帝国完全是处于两个派系,这两个国家可是是完完全全的敌对关系啊!
到了这个地步……自己连自己的国家都不能随便地说出来了么……
“我其实是……”小光脑子里飞快地搜寻着加入了保卫者派的国家名字。
“孟瓦帝国的人……”
他想到书本里的孟瓦帝国,那里的文化和风格好像和自己的国家很像,到时候如果这臭小孩儿非要刨根问底的话,自己多少也能回答一点儿……
姜正狐疑地眯起了眼睛:“你骗人,从刚才起你就在讲彩虹语!”
“哎,这不是重点……”
“是重点!我要报官了!”姜正说道:“这些天有好多敌人的法师偷偷用传送术传到我国的境内,他们去不了大城市,就先偷渡到村落和镇子里,然后恬不知耻地窃取情报。华龙城的锦衣卫现在安插的全国各地都是,我听说对于这样的奸细,全部都是押进大牢,重刑伺候,问出所有话来以后,拖到不为人知的地方秘密的处决掉呢。”
“我……我,我害怕你知道我的事情以后,把我说出去!”
不管了,赌一赌吧。斌阳心里这样想。
“你是奸细我肯定要把你说出去,老夫可是远近闻名的好公民呢。”
“我确实是彩虹王国的人……但是我跟你讲的事情是真的。我的家人,都已经被山贼杀光了,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地传送到这个地方……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你就算报官的话也换不了多少钱的!”斌阳扯着姜正的腿,哭喊道。
“罢了……彩虹城的奸细要笨成你这样,还搞什么情报……但是我觉得一家人出去郊游,遇到山贼这种事情,怎么听怎么觉得不太可信……总之,你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就算回去了也没有家人在那边了,对吧?”
小光想了想,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姜正笑道:“你住我这儿吧,不过……我一把年纪了,从不收养别人,你要是想住在这里,只能拜我为师了。”
“啊?”斌阳心里想道,拜这个小孩子为师?怎么可能!
“不不不,我要回去,”斌阳连声否定道:“我要赶快回去了,我的房子,还有爷爷留给我的家产都在那里。如果不尽快回去的话……很多事情还没办呢,不能再在这里逗留了。”
“不愿拜我为师么。”姜正的表情看上去有些落寞,说道:“你想走就走吧,我也没有留你的权力。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姜正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放在桌子的一角,说道:“你看,这里是华龙帝国四风谷平原的余家村。”
然后他又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石头,放在了桌子斜对面的另一角:“这是彩虹王国……你家在哪儿?”
“彩虹城……”
姜正把那块石头又移的远了点,看着都要从桌子上掉下去了。
“这里是黎明大陆彩虹王国的彩虹城,你看中间的距离,用我们的话讲就是‘十万八千里’,我看这距离又是山又是海,十万八千里也不止。这一路回去的话,我看看……先乘马车,到这里,再到这个驿站,在到这里,到江流市,还有这么远的路,差不多到桃花港,然后坐船,到这儿……”姜正在桌面上比划着,斌阳坐在在一旁心不在焉地听着。
“这中间通关文牒都要倒换不下十次,还有跨国的护。照,尤其重要的问题是你要回去的国家是这个国家的敌对国,你不管走什么路线,被半途抓走当奸细审问都是太有可能的事情呐!”
姜正继续说道:“而且,我也不会给你盘缠钱的。”
“啊!求求您行行好吧,多少给一点路费吧!”听到这句号,小光马上坐了起来。
“我又不认识你,你又不是我徒弟,我为什么要给你盘缠钱?”姜正把身子侧了过去,拿起炉钩拾掇炉子里的柴火。
“……“
斌阳看着桌子上的两块石头,看得出神。他觉得姜正说的并不夸张,以自己现在的处境,想要回去确实实在是太难了。
“对了,过了这么久还没问……你叫什么?”姜正问道。
“奥尔克斯……”
名字说到一半,斌阳心里一惊,想改口已经晚了。
“奥尔克斯?和十字军派的那个老头儿一个姓啊。你小子还挺有福气的嘛。”还好姜正貌似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呃,我们家族确实和那位先生是一个姓氏,”斌阳说道:“我叫奥尔克斯.斌阳。”
“好名字啊,斌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是‘光’的意思吧?”
“对……大家都叫我小光。”
“我正想说以后就管你叫小光算了呢。”姜正说。
“啊,小光,天色已晚,我看你今天就先睡在这吧,”姜正道:“不然你也可以下山去,敲敲那些善良的村民的门,看看他们收不收留你这个怎么看都像奸细的小鬼。”
斌阳没有回答,趴在桌子上想事情出了神。
“要睡自己找席子,那边架子上有,”姜正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说道:“啊,不行,瞌睡死了。你这么大的人不会连褥子也不会铺吧。我可没工夫伺候你,老夫准备先洗洗睡了。”
事到如今,难道只有一个人在这乱世想办法活下去了么……
斌阳趴在桌子上,眼前是恍恍惚惚的炉光,躺在草席上的姜正没过一会儿就发出了轻轻地鼾声。
斌阳此时的脑中闪过许多过去的画面,他又想起在喷泉水池下,芬芳艳丽的草丛中和小伙伴们戏耍游玩的童年,在一尘不染,高大明亮的彩虹学院教室里上学,第一次逃课后的紧张心情,第一次在熙熙攘攘的闹市中迷失自己,在空虚和无知中去追求广袤世界中的那一次次迷惘与快感……他渐渐明白那些美好的事情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流浪者而已,自己如今可能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怜的人。
想着想着,夜已经越来越深了,他埋下头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姜正就把他连推带搡的弄醒了。
“小光!今天就是你拜我为师的好日子!来来,不要浪费大好光阴,赶快起床再说!”
“现在才几点啊……”斌阳其实平时也没有睡懒觉的习惯,但是昨天刚进行了跨过一个大陆的旅途,现在实在是没有倒过来时差。
“我来跟你讲讲,你这个外国人,听好了!我们华龙人,非常讲究君臣父子夫妻主仆,等等各种各样的关系,简而言之,君是君,臣是臣,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子为父死,不仅无所恨,反而是一种很光荣的事情,而你我若是师徒,学生一定要做到尊师重道,明理晓事……听懂没?”
斌阳无奈地摇摇头。
“哎呀你这脑袋怎么这么笨呢?就是说你若是拜我为师,就要要听我的话,无条件的,完完全全服从我的命令。”
“为什么!”斌阳大声道:“这怎么可能?”
“我又不会教你做坏事……”
姜正的话还没讲完,斌阳马上反驳道:“这不是你教不教我做坏事的问题,我作为一个自然而然的人,为什么要平白无故地被你摆布?”
“因为你是我徒弟啊!”
“你这样的师傅,我不需要!”斌阳把脑袋一摆,道:“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姜正把鼻子都气歪了,他伸出手来,要打斌阳的耳光,但想了想,终究还是缓和了表情,把手放下了。
“好好好,你小子是个老外,没那么多讲究。”姜正道:“不过你不听我的话也可以,你下山去找那帮村民吧,你也可以直接上官府请求那些个青天大老爷,求他们收留你,求他们把你引渡回彩虹王国,看他们到时候不直接把你五花大绑,押到华龙城要赏钱去!”
“你……你威胁我?”
“你怎么不明白呢?我都是为了你好哇。”
“剥夺我的人身自由,还时不时地说要把我绑起来押走要封赏,我为什么看不出来你哪一点为我好?”
“年轻人,你脾气不要这么倔,”姜正苦口婆心地说:“你现在心虽然是你那颗彩虹王国的小贵族的碎玻璃碴子心,但是你现在人在华龙帝国啊!入乡随俗,入乡随俗这个说法你懂不?什么国家就有什么国家的文化,什么样的文化就有什么样的传统……唉,我不是辩士出身,要不然你肯定说不过我……“
吵来吵去,最后还是阿正服软了,他说道:“废话少说,赶紧拜师。”
“怎么拜?“斌阳把眉毛一横,没好气地道。
“繁文缛节都免了吧,你现在跪下给我磕三个头,我们就算师徒了。”
姜正说完把自己的衣袂袖子都整理了一下,端端正正地坐到了凳子上。
跪下?开什么玩笑!斌阳想到,脸上满是惊讶地表情。
姜正一脸期待地看着他,还挑了挑眉毛。
斌阳想了想自己的处境,眼下如果不找一个能够满足自己生活基本需求的地方,那就只能像那些流浪汉一样了……他叹了一口气,说道:“怎么跪?”
“啊?难道还要为师给你示范不成?下跪都不会吗,拜师学艺,下跪要五体投地,双手双膝,还要磕几个响头……这里面规矩多着呢,以后容老夫给你慢慢讲。”
“在我们的国家,只有特别重大的场合,或者骑士向自己心仪的女子宣誓时,才会跪下的,而且是单膝下跪……只有俘虏和奴隶才会双膝下跪。”
斌阳把目光投向了别处,多年以来的生活经验让他实在难以做出“五体投地”这个动作。
“你不想跪,那就算了吧……”姜正笑了笑,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说:“毕竟文化不同嘛……但是总之你想不想让我当你的师父?”
不想。斌阳心里想道,但是他身体上还是点了点头,说了声:“想。”
“好!”姜正也点了点头,说道:“那你从今天开始就是我姜正的大徒弟了!”
斌阳虽然不知道“师傅”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是他感觉这应该和彩虹学院的老师什么的差不多……他这么想着,也站了起来,礼貌地鞠了一躬。
姜正拱手作揖,也向斌阳鞠了一躬。
姜正看着眼前的孩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心里想道,如果这就是命运的话,就让他继承我的毕生所学吧……我也没有多少时间了,为了完成那件事情,就让命运帮我做一次决定吧…...
就这样,小光成了道士姜正的徒弟。
一连着几天,他都是白天很早就被师傅叫起来,洗碗、擦桌子、拖地还有收拾东西,然后出去砍柴,然后跟着姜正在湖边垂钓。不过从小光来了以后,姜正换了一个鱼钩,每天都能获得丰收。到了晚上,斌阳就在姜正的指导下生好炉子,学习做华龙菜。不得不说这种料理跟他以前吃到的任何食物都有不同,食材虽然简单,味道却一直很好吃。
姜正经常从木柜子里翻出各种各样的瓶瓶罐罐,从里面拿出一些香喷喷的酱汁和作料来,告诉斌阳这些调料叫什么名字,这些酱汁是怎么调配的。
姜正下山为斌阳找了一件衣服,是件看上去跟山下华龙人一样的朴素布衣。一开始斌阳无论如何不肯换衣服,说是这种衣服来路不明,自己穿上会得病的,但是姜正告诉他说少废话,老夫跑大老远花银子买的,你也配说脏?赶紧穿上不然你就一辈子不要下山去……斌阳总是事事拗不过姜正,只好换上了新衣服,看上去干干净净的,除了发色是较深的棕色,真的和一个普通的华龙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这么几天,姜正没有教小光一个字的东西,更别提道术和武功了。斌阳有一天问他:“师父,你们华龙人的老师,每天只是教挑水砍柴这种闲事么……“
“闲事?老夫是想办法让你融入这里的生活,“姜正道:”再说了,连打杂这样的事情都干不好,还想修炼道术?“
“道术?”
姜正斜着眼睛看着小光,道:“你不会这么孤陋寡闻,连道术也没有听说过吧?”
“听说过,听说过,”斌阳忙道:“就是想……请师父您再稍微说明一下。”
“道术啊,自太古以来,道法玄机,变幻莫测,让我从何说起呢?”姜正用手摸着下巴,好像那里有一缕胡子似的。
“给你说的太复杂你也不明白……魔法、炼金术和道术,被称为这个世界的三大。法术。其中道术就是指道士的自我修行。其中的分门别类,十分庞杂,有修身,炼丹,忏法,符咒,禁咒,勾魂,隐遁,驱邪,祈禳,房中术,辟谷等等,说也说不完。道教中人常有道无术不行的说法,就是说道寓于术,行术即是演道。“
斌阳听的一头雾水。
“修道术而精进者,上能飞天御雷夺造化,下能扶乩吉凶驱鬼神,总之是厉害的很。这么说你总明白了吧?”
斌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姜正道:“你现在年纪轻轻,量你也是血气未定,就先挑一门学习吧。你想学什么?”
“房中术!”斌阳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
师徒两人各自坐在椅子上,气氛十分尴尬。
“那好吧,换一个吧……”斌阳也觉得这么做不太好,于是改口道:“师傅那天我看您从包里取出的那张黄纸,是不是就是符咒啊?既然可以连火焰也可以吸收掉,那我就先学习符咒吧。”
“房中术这种东西,还是你以后自己慢慢琢磨吧......”姜正说:“符咒是十分简单地东西,只要在符纸上写下咒文,然后注入灵力,就可以达到符咒的效果。”
“但是简单归简单,你今天是不是还没有去打柴!”姜正忽然把眉毛一挑,挥起手说道:“你不打柴晚上怎么生火做饭?赶紧去拿斧子,去去去。”
就这样,斌阳在新的地方慢慢开始了自己的生活。
一天深夜,屋外挂着大风,吹得竹叶沙沙作响,斌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而姜正已经睡得打起鼾了。
越是睡不着觉,越听到师傅的呼噜声。斌阳躺在席子上烦的不行,心说一个小孩子模样的人怎么也会打呼噜……但又不敢过去推醒他,毕竟实在是打不过他。
突然,从门口传来了“咚咚”的声音。
斌阳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么晚怎么还会有人敲门。山下的村民很少有人会来山上拜访这座茅屋的,一是山高路远,而是姜正平时生活隐蔽,也没有多少认识他的人需要来这里找他。
刚准备翻个身继续睡,不料又响起了一声轻轻地敲门声。
斌阳一个机灵睁开了眼睛,却看到刚才还在打鼾的师傅已经不在草席上了。
姜正早已穿戴整齐,把一顶斗笠压得很低,顺手拿了一把鱼竿,翻身坐在屋顶上,警惕地看着屋外的黑影。
六个小时前,据余家村一百里的大城,东明城。
此时时间已是刚刚入夜,天色暗下来了。
旅店此刻已经没有多少食客,因为马上就要到宵禁的时候了。脸上一颗痣,蓄着小胡子的旅店老板站在门口向外张望着,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应该可以打烊了。
他正往账房那里走去,突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句冷冰冰的女声,出现在了门口。
“店家,还有客房么?”
小胡子店家顺着声音望去,看到一位穿着素衣,身材高佻的妙龄十七、八岁的女子伫立在门口。
她肌肤如雪,双眸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为之所摄,竟不免自惭形秽,不敢再看一眼,但那冷傲灵动中颇有勾魂摄魄之态,又让人不能不魂牵蒙绕,忍不住将目光投向她去。
她发丝如火,稍粉则太白,愈朱则太赤,红的恰到好处,柔顺的红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艳比红霞,宛如桃花,一层一层盘叠旋绕,落在洁白的衣衫上,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下,白里衬红,更加美艳。
夕阳映照之下,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如花树堆雪,环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娇柔婉转之际,美艳不可方物,如此等美貌,世间恐再难寻溢美之词。
女子走到小胡子店主面前,将一锭银子交给店家,轻声说道:“要一间客房,好坏无所谓,但是要最靠里的。”
小胡子店家收下银子,看的眼睛都直了,马上满面堆笑道:“好嘞,雅间一位,客官里面请。”
说罢,店主就不由分说地推开了小二,亲自领着女子上楼了。
心情郁闷小二和几位食客长大眼睛紧紧盯着女子缓步上楼的背影,都不由得咽了下口水。
店主把红发女子送到了门前,殷勤地说:“客官,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尽管放心大胆地说,要吃什么喝什么,我都绝对给您亲自送来!”
女子抿嘴一笑,看的店主神魂颠倒,她说道:“奴家倒也有一件事情要麻烦老板,不知老板可否为奴家上心此事。”
“说说说,肯定上心!”店主笑的和花一样,点头如捣蒜。
“若奴家之后,再有客官来投宿,还请您婉言拒绝他们。”
这家店靠近城郊,有时即便是宵禁,也会有些不速之客前来投诉,以前他也是只要还有空房,就来者不拒。毕竟拒绝客人就等于拒绝银子啊。小胡子店主想了想,还是陷入了犹豫:“这个……“
“夜深了,奴家怕住进来什么坏人,”女子温柔地说道,并伸出一双玉手握住了店主的手:“就请店家帮助奴家一回吧。”
女子松开手,店主感觉手里多了一块沉甸甸的银子。他看了看银子,连忙一边笑一边拼命点着头,说:“好好好,客官您可尽管放心吧,小的不会放任何人进来打扰客官休息的!”
“那好吧。”女子把手放在腰间,鞠了一躬,回身进了客房。
不久,时间渐渐到了夜晚,街上偶尔传来打更人的声音和几句“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店主望了一眼街道,街上好像又没什么人了,他把门虚掩着,将大厅的纱灯灭掉,点上几支蜡烛,但是忽然想起来那位女子的交代,于是走上前准备把门干脆拴上,不接待客人了。
正要关门,从门后闪出来一个人,穿一身墨绿色与黑色相兼的衣裳,戴一顶宽大的圆帽,笑眯眯地看着他,说道:“店家,打烊了?”
“打烊了,打烊了!”店主招招手,道:“客观请回吧。”
“小弟也不吃酒,不劳烦店主点火生灶,只是想来此处借宿一晚上,不知可否通融一下。”来者讲话文质彬彬,看起来不像是大晚上没有家回,只能街上闲逛的为非作歹之徒。
“不是我不招待您呐,客官,无奈是小店实在是没有空房了,你说如何是好?”店主推脱道。
“我懂的。”来者笑眯眯地伸出手,从衣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给店主。
店主接过银子,掂了掂分量,一脸的吃惊,但想到了那位女子的嘱托,还是先迅速地把银子放回了口袋,然后咽下了口水,说道:“不行不行,给银子也不行,真的没有空房了。”
“哦?”来者看上去有点不悦,但他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从袖子里又取出一锭银子,和声细语地说道:“那就烦请店家再看看到底有没有空房吧。”
“有,有!肯定有,没有我也给您收拾出来一间!客官里面请……”
店主打开门,忽然看到绿衣男子身后,竟然还站着七、八个穿着漆黑的衣服站在夜色里无声无息的人。
“这些是我的兄弟。还请店家给安排一下住处?”男子笑眯眯的道。
“这……你们是?”
楼上,那位红发女子进了客房以后,匆忙坐到了床上,忽然口吐一口鲜血,神色看上去又苍白了几分。
她在床上坐好,解开衣领,运起双手,一股温热的气息从体内升腾起来,好像在运功什么的。片刻,她身上出了一些汗,气色也好了些。
她上盥洗室打了一盆水,然后解开了上衣,赫然露出了手臂上一处黑色的血痕。她用毛巾敷了水,放在伤口上,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这间客房最靠客栈里面,但是也是十分豪华,有独立的盥洗室和一个浴盆,但是要洗浴的话,还是要下楼去和店主说,让他们烧好热水。
女子坐回了床上,虚弱的躺了下来,心说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好好休息一下了。
楼下,那位客人带着八个黑衣男子,鱼贯进入了客栈。
“不好意思啊,店家,公事公办,还请通融一下。”绿衣人笑了笑,负着手站在房中央,而那些黑衣男子悄无声息地向楼上走去。
“你你你,你是什么地方的捕快?”店主道。
“捕快?呵呵。”绿衣人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楼上,还是保持着一脸做作的微笑。
楼上的几间客房里的客人差不多都睡着了。那些无声无息的黑衣人每经过一间客房,就在纸窗户上点一个小小的洞,将一个细长的小管伸进去,眯起眼睛看去,虽然屋内一片黑暗,但他们总是看得清清楚楚。
很快走到了尽头的那间客房,一个黑衣男子在窗上轻轻戳出一个小洞。
“糟糕!没人了!”男子小声道。
屋外响起一声沉闷的响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落在了地上。
站在大厅的绿衣人的表情忽然露出了几分阴冷,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了右手,那手上的黑色手套竟然张出了一只铁爪,一下子刺穿了店主的咽喉,还没等血溅出来,绿衣人已经收回了右手,那铁爪上竟没留下一点儿血迹。
“事到如今,想秘密行动已经不可能了,动手!”绿衣人大声命令道,随后一个闪身,跳到了街道上,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玉火,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还要逃吗?”绿衣人负着手,不急不躁地向前走去。
“大将军还在等着你呢!”
忽然,他伸出手来,一串铁索飞射了出去,击向路边的一颗槐树。槐树下居然凭空出现了一个女子,抓住了那串锁链,正是那名红发女子。
“我说玉火,腿跑不动了,想用遁术逃跑吗?”男子笑着道:“但这种程度的遁术,想欺骗我这样的忍者,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吧。”
“玄武……我不会跟你走的。”女子咬着牙道。
“那可由不得你了。”被称为“玄武”的墨绿色青衣男子冷笑道。
玄武踏起左脚,顺着锁链就突进了过去。而玉火正要松手避开,却见迎面飞来数十支毒千本,封死了玉火左右的退路。
玉火向后撤去,伸手打落了那几支千本,却见身后就是那颗老槐树,已经没地方后退了。
玄武伸出他戴着黑色铁手套的右手,一把扼住了玉火的脖子。
“大将军可没说,是要活的还是要死的呢。”玄武阴险地笑着,说道:“毕竟,你的全部家人都已经被我们肃清了。”
“妖狐,火轮尾之术!”
玄武正要生出手套的支爪,忽然从玉火身后出现了三道火焰,向他的面部而去。
玄武却没有松手,先闪身避过了几道火焰,然后提起膝盖,结结实实地撞在了玉火的腹部。玄武的膝盖上装着带尖刺的铁护膝,这一下攻击连玉火身后的槐树,都已经齐腰撞断了。
玉火吐了一口鲜血,聚集意识操纵那三条火焰,攻向了玄武的后背,但这动作还是被敌人看穿了。玄武这时松开了手,侧身移到了不远处的墙边。
“九尾玉藻家族的最后传人,看来也是快要不行了呢。你的实力真的已经弱了很多啊,我说玉火。”
玉火用手捂着腹部,挣扎着站了起来,虚弱地看着玄武,额上满是汗珠。一连三个月几百名忍者的追杀,使她已经筋疲力尽了。
“呀呀,不要对我摆出那种惹人心疼的表情啊,”玄武一副很为难的样子:“你这样我都不忍心下手了。”
“那就请……玄武大人,务必要留心了。”玉火勉强地笑笑,然后把双手放在了眼前。
玄武尚未反应过来,但是已经中招了。
“妖狐,幻视之术。”
玄武感觉自己正待在一个又大又明亮的房间里,四周是迷人的香气。他揉揉眼,然后定睛一看,自己正躺在一张玉床上,一摸头上,没有带帽子,一摸身上,居然连衣服也没有穿!
他闭上眼睛,想收回心神,可是耳畔忽然吹来一阵热气,一个甜蜜蜜娇滴滴的女性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百地大人,来玩儿嘛。”
“不要走嘛,在玩儿一会嘛。”
玄武睁开眼,一个女声居然变成了三个、四个,他看到一屋子都是眉目千姿百态,娇艳欲滴的妙龄女子。
一个女子爬上了他的身,伸出芊芊玉手绕弄着他的胸口。
“百地大人,吻我啊。”
玄武被这场景搞得心荡神迷,正要一脸堆笑地将女子搂在怀中,忽然觉得事情不对。
“啊!”玄武大喝一声,在记忆里的位置找到了自己的指虎刺刀,他毫不犹豫地刺向了自己的手臂,剧痛之中,脱离了幻境。
眼前原本是玉火的位置已经连个人影也没有了,她早已经跑远了。
玄武负着手,面色阴冷,知道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追不上了。
客栈上,那些黑衣的影子忍者早已将客栈里的所有活人杀的干干净净。旅客,老板娘,小二,厨师,账房先生……都在睡梦中被无情地杀害了。
忍者们走到了街上,恭敬地等待着玄武的指示。
“先把这些痕迹都处理了。”玄武冷笑道:“哼,她受了重伤,今晚是跑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玉火在城门口寻了一匹好马,晚上的城门是紧紧关着的,但是玉火知道,还留在这里对她来说太危险了。
她先用遁术将那匹马送到了城外,然后运起轻功,飞上了城墙。
期间她因为腹部的伤,差一点从城墙上掉了下来。但是她还是咬了咬牙,挺了过去。
漆黑的夜色下,玉火骑着马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飞驰着。身后很快跟上了玄武和他的八个手下。他们也从城里找了马来,追踪血腥味跟了上来。
就这样追逐了六个小时,走投无路的玉火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她拼命跑到了夜幕下的余家村,身中数箭,马匹也已经因为疲累咳出了血,倒在地上再也跑不动了。
玉火在巷中穿行着,她知道在这种地方对自己很不利,于是转身向山上跑去,如果被活捉,她宁可就那么跳崖而死。没有时间处理留下的血迹了,腹部的伤口也应为也因为没有得到处理而撕裂了,此时痛的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模糊中,她看到了眼前忽然出现一座茅屋。求生的欲望让她踉跄地走了过去,然后倒在了屋前。
她伸出手,敲了一下门,大脑一片空白,意识已经快要模糊了。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浓眉大眼的小孩,那小孩戴一顶斗笠,表情十分复杂地看着她,不发一语。
“姜大人?怎么可能……能在这种地方碰到您……实在是太好了。”玉火十分虚弱地强颜笑笑,然后晕死了过去。
姜正把玉火带进了屋里,斌阳也一下子醒了,坐了起来。
玉火浑身都是伤口,此时白色的衣服,已经让鲜血染红了。
“这是谁?”斌阳看着她身上的伤口,有些惊慌地问道。
“你问我,我问谁啊?”姜正没好气的说。
屋外,玄武和他的一群手下,纷纷赶到了茅屋旁。
玄武负着手,看着地上的血迹,一直延伸到茅屋门前,狡黠地笑笑,大声道:“屋里的村民不要惊慌,我们是官府的捕快,你们收留的这位女子,身负数案,潜逃已久,今晚我们务必要将她缉拿归案。所以还请你们打开房门,配合官府的行动,捉拿犯人以后,再不叨扰。”
见屋里许久没有动静,玄武使了一个眼色,八个黑衣忍者马上包围了这座茅草屋,两个忍者手持短刀,慢慢靠近房门。
“既是官府,为什么不出示文牒啊?”
姜正大腿翘而腿地坐在屋顶上,手里拿着一支钓鱼竿,大声问道。
“这位小孩子,”玄武笑着说:“你们家的大人呢?我们是保护百姓的捕快,不是坏人,请把你们家的大人叫出来吧。”
姜正撇撇嘴,一甩鱼钩,把屋门口正要撬开房门的黑衣人钩了起来。那忍者双脚突然离地,吃了一惊,但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姜正甩飞了出去,撞在了一颗树上,晕过去了。
“这么黑的天穿的这么黑的捕快,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嘞。”
玄武看着被鱼钩甩飞出去部下,心里也是有点儿惊讶,但是不管怎么说,还是任务要紧。
“小孩子,力气不错啊?”玄武冷笑道:“但是可惜喽。”
“可惜什么啊。”
“可惜你没工夫长大了!”
玄武话音刚落,一踩地飞身而起,伸出他的右手铁手,一枚钩爪弹射了出去。姜正避都不避,一甩鱼竿,把半空中的玄武钓了起来,那枚钩爪发射的不稳当,落在了姜正身边的茅草上。
玄武心里觉得不可思议,但更多的是羞耻。觉得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被一个毛头小孩戏耍。
“忍术,千本雨!”
人处在半空中,玄武就势将手中的几百根千本射了出去,夜色下,千本针反射着银色的寒光,每一根都萃有剧毒。
姜正一个打挺坐了起来,翻了三个后翻滚,躲过了针雨,但手中的鱼竿却没有松开。他一使劲,把玄武整个人钩了过来,然后“嘭嘭”两脚,踢飞到了地上。
这两脚踢倒了他的两肋,虽然隔着铁甲,但是玄武还是吐了一口鲜血,自觉好像断了一、两根肋骨。
玄武脱掉了墨绿色的外衣,缓缓站了起来,他全身上下,都是护具和暗器。他把那顶圆帽压了压,还没说话,一口血先喷了出来。
姜正轻盈的从屋顶上跳了下来,周围的忍者都吓得退了一步。
“哎呀呀,好久没有运动了,我这把老骨头。”
姜正旁若无人的做着伸展运动,好像在热身一样,看的玄武气的把牙齿咬的咯吱响。
“一起上!杀了他!”玄武命令到。
七个忍者取出各自的兵器,默契的展开了进攻。有的拔出了短刀,有的掷出了手里剑,有的拿着链条,想把姜正捆住。
姜正站直了身子,一个哈欠还没打完。
“杀!”忍者拼命地攻了过来。
姜正把头一低,尽然就躲掉了全部的进攻。
个头矮小的姜正在几名高大的男人中间来回穿梭着,如入无人之境,他只伸出一根手指头,每向那些忍者的身上轻轻一点,一个人就倒下了。
“看好了,小光。”姜正一边躲避着攻击,一边还念念有词:“这是人身上的三十六个死穴,点轻了不晕也会残,点重了不死也得死。”
“膻中,鸩尾,关元,气海,中极,曲骨,肩井,足三里!”
为什么只说了八个……斌阳在屋里看着,心里这样想。
“哎呀,点的太快了,都来不及报名字了。你凑合着记吧。”
正当第七个忍者倒下的时候,玄武忽然凭空出现,将一串炸。弹似得东西甩了过来。
“忍术,天罡雷!”
姜正用手一拈,从兜里取出一张符纸。
“爆炸符,走你!”
玄武闪身一躲,一串连环炸。药凌空爆炸了,与姜正的爆破符相触发出震耳的轰鸣声。
爆炸还未结束,双手配着指虎刺的玄武便迅速攻了过来,姜正简单和他过了几招,忽然一闪身卖了个破绽,拈出一张符纸扔了出去。
“极冰符!”
“沙遁!”
极冰符打在了一团忽然扬起的沙粒上,玄武忽然在这片沙粒中间消失了。
看着姜正,玄武感到渐渐吃力,他想道,怎么能这样……这种事情怎么可能?眼看任务就要完成,难道就要这样功亏一篑吗?三个月的辛劳又算什么?我不能愧对大将军,今天我即使把命牺牲在这里,也要取了玉火的项上人头!
“云遁,倒栽葱!”
刚才还在姜正正面的玄武,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上方,手持长剑,眼看就要刺下来。姜正正要躲闪,玄武扔出四把手里剑,封住了他的退路。
姜正稍微一侧身,用指头夹住了玄武的剑锋,然后一使劲,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玄武顺势一个翻身,凌空踢向了姜正。
“爆炸符。”一枚符纸飞过,半空中的玄武结结实实挨了一次爆破,落在了地上。
姜正把夺来的剑随手扔掉,说道:“年轻人,叫你说话小心点,不要随随便便叫人家小孩子,就算是真的小孩子,你就能随随便便瞧不起他么?”
玄武挣扎着站了起来,浑身都是碎砂石和凝固的血。
他摸了摸自己的帽子,突然笑道:“不要高兴太早了。”
姜正正在愣神,玄武就向茅草屋把那顶帽子飞了出去。
“不好!他的目的是屋里那女子。”
那帽子飞的飞快,帽檐原来是白晃晃的刀锋,一下子撞破了门,眼看就要割到小光,姜正已经快步赶上,死死抓住了那顶帽子。
玄武忽然掷出一串戴着钩爪的锁链,勒住了姜正的脖子。
姜正一只手抓着帽子,一只手忙护住了自己的脖子,免得被那钩爪伤到。
“过来吧!”玄武大喝一声,使足力气把姜正向自己的方向拉扯。
那帽子居然旋转不停,不管姜正怎么使劲,它还是固执的在向玉火的方向飞去。
“事已至此,本来不想用傀儡的。”玄武用一只手死死拉着姜正,另一只手从腰间的行囊也取出了两张符纸。
符纸被玄武扔了过来,在地上变成了两只奇形怪状的木制傀儡。一只张着大嘴,嘴里好像有一个炮管似得武器,然后手中两把尖刀不停地旋转着,上面好像还萃有绿色的毒液。
另一只有很多只手脚,上面拿着弩和刀斧,看上去很有威力的样子。
玄武用一只手操纵着傀儡,几根细线连了上去,两只傀儡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举起了全部的武器,弩。箭和火炮,大刀和巨斧,都像姜正攻去。
“师傅!”斌阳也是看得惊住了,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奥义,绞杀!”玄武勒紧了铁链,大喝道。
电光火石之间,姜正一个翻身,用手勾住了半空中隐隐约约的傀儡线,还没等玄武反应过来,两只傀儡的弩。箭大炮都打了个空,而大刀劈向了那顶帽子,把帽子从空中劈成了两半。
姜正顺着铁链翻滚着,迅速接近了玄武,没等玄武用遁术逃走,就一记回旋踢踢中了玄武的面门。
空气中穿来骨头碎裂的声音,玄武挣扎着站了一会,血从他的脸上渗了出来,然后他跪在了地上,然后终于倒下了,再也没法行动了。
姜正把脖子上的锁链解掉,看着玄武戏谑地说:“跟爷爷我玩儿傀儡术?足下能不要这么想方设法地让自己丢人现眼吗。“
两只傀儡失去了主人的操纵,都瘫痪在了地上。
斌阳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因为刚才那一瞬间实在是太快了。
“怎么了?是不是被为师的英姿吓到了?”姜正得意的说:“但是下次看为师出手时,还是要设法眨几下眼睛。”
“师父……请受徒儿一拜。”斌阳扭捏了好久,但还是单膝跪了下来,学着姜正的样子拱手道:“请教我学习道术吧。”
姜正看着他点了点头,然后忽然心说不好,把那位女子的事情忘了。
忙让开小光,走进屋里,伸手为刚才安放在草席上的女子把脉。
“糟糕。失血过多。”
姜正吩咐小光去取架子上的草药,其中有一些止血药,还有顺气的草药。姜正把玉火身上的箭尾拔了,然后敷上草药,小心翼翼地拔掉了箭头。期间小光一直在给他打下手,准备热水和湿毛巾什么的。
最后用绷带精心地包扎了一下她的伤口,姜正站起身道:“也只能处理到这个地步了,能不能复苏,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第二天拂晓,斌阳揉着惺忪的睡眼醒来,看到那红发女子此时和师傅面对面坐着,已经恢复意识了。
“真是难为你了。”
斌阳隐隐约约听到师傅这样说。
“大人,假如是为了江山社稷,小女子一族这一点微薄的牺牲都是根本无所谓的。”玉火情绪激动的说。
“请不要这样说了。但是老夫现在赋闲已久,很少关心国家大事了。”
“姜大人!”玉火忽然涕泪纵横,双膝一跪扑倒在了地上:“能阻止那个男人的,现在只有您了呀!”
斌阳躺在床上,假装还没有睡醒。虽然他听不懂两人在讲些什么,但是他觉得此时自己不能忽然起床来破坏这种氛围吧。
姜正的面色格外的严肃,好像在思索什么事情。但是他还是随便说道:“老夫已经远离宫廷很久了……再说,以老夫现在一个人的力量,也确实做不了什么。”
“您是担心没有人手吗?”玉火道:“木子歌欠在朝野内外树敌、结仇无数,人人都是因为恐惧他的势力和武力,而对他的暴行敢怒不敢言呀。您只要肯出山,必然会一呼百应,得到天下人的支持的。”
木子歌欠?斌阳想道,我好像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名字……但是这个名字并不陌生啊,好像曾经也被爷爷提到过许多次的保卫者派的名将啊……
是哪一位呢?好像是那位在据说战场上犹如鬼神一般,杀人如麻,万夫不当……
“你这女子,”姜正把眉毛一挑,看上去有些生气了:“你到底跟木子歌欠有什么过节,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呢?”
“小女子……小女子……”玉火情绪有些失控,眼神也茫然了。
“小女子有非报不可的仇恨……只要能杀死那个男人,我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还请姜大人不要过问了。”玉火道。
其实从斌阳这个角度看去,玉火真的是一个女神般美丽的女子。一头火红色如瀑布般倾泻的秀发,雪白如冬雪冰晶莹剔透的肌肤,斌阳盯着她看着,看着看着,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被她身上什么神秘的气质吸引住了,然后就失去了常态,看得眼睛发直,还流着口水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
玉火也觉得这个方向好像有一个不太善意的眼光,于是测过脑袋一看,一双明眸正对上斌阳刚睡醒的目光。
斌阳一个机灵,忙闭上了眼睛,自觉刚才失态,羞得脸红了半边。
“姜大人,这位是?”玉火问道。
“这是我的傻徒儿,”姜正尴尬地说:“他一直都是这么一副没出息的样子的。”
姜正心说反正你小光听不懂华龙语,我就随便批评你一下吧……
“事已至此,玉火,”姜正道:“木子歌欠还会派杀手过来的,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你只能暂且在这住下了。”
“那怎么行,若是连累了姜大人……“
“客气什么……我姜某现在虽然落魄,再收留一个人也是可以的。”
虽然玉火还想推脱,但她也不想再过那种亡命天涯的日子了。
“好吧,若有什么需要小女子打下手的地方,姜大人尽管吩咐。”玉火抿着嘴道:“有幸承蒙姜大人收留,玉火感激不尽!”
玉火又俯身一拜,两行泪珠划过脸颊。
“那个人怎么处置?”玉火看了一眼屋外。
屋外,玄武一行人已经被姜正和斌阳捆的结结实实,倒吊在了竹子上,为了防止玄武用遁术逃跑,姜正还有备无患的在他身上贴了三张定身符,然后封了他身上的几个大穴,他现在真的是无论如何也动不了的。
“百地玄武是木子歌欠的心腹,杀不得。”姜正默默道:“只能把他放了。”
“放了他?”玉火惊讶的说:“可是……”
“不放不行啊,他这次没有完成任务,肯定是不甘心乖乖回去的,所以我要亲自把他送回华龙城……等把他送回去以后,我们就马上改换住处。放心吧,老头子我身上没有什么别的长处,隐居起来绝对是谁也找不到的。”
“然后,”姜正有些不放心的说:“我这一去最快也得七、八天才能回来。我这徒儿刚来这个国家不久,话都说不利索,你平时没什么事就教教他。他虽然笨手笨脚,但是心肠不坏,你们应该可以好好相处的。”
外国人?玉火心里想,瞄了一眼小光,小光正躺在床上,似睡非睡的样子。
“事不宜迟,我今天就必须出发。”姜正从椅子上站起身,又补充道“再说了,他要是欺负你,你又不是打不过他。不用给我面子,狠狠打他。”
玉火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姜正收拾了包袱,在地上放了一个树叶,变出了一个葫芦,走到屋外,飞出几张符纸,贴到玄武和那几个小喽啰身上,喊了一声:“收。”几个人就很快被收到葫芦里了。
姜正压低了头上的斗笠,把葫芦放到包袱里,下山去了。
“喂,你要睡到什么时候?”玉火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久了也感到无趣,于是就想和小光说说话。
但她转念一想,他根本不会华龙语,自己没法和他沟通,问他也白问。
“这就醒。”小光忽然坐了起来,开始收拾床褥。
“你……你能听懂我说什么?”
“简单的还行啦。我有语言天赋,在这住了几天,一般的话都会说了。”
“厉害。”玉火淡淡的说。
斌阳起床以后,像往常一样洗脸刷牙,准备去山那头挑水。但今天这屋里好不容易少了那个烦人的道士,多了一个红发的美女,他不知为什么不想出屋去,想就这么静静的看着玉火,然后摆出一副花痴的样子。
玉火的美貌,真的是有一种魅惑,让人看了一眼就难免看第二眼,看得久了就好像要被吸引过去一样,美艳的像是一个陷阱。
“你看我干什么,你不去挑水吗?”玉火道。
“哎呀,”小光走到炉子跟前,故意被旁边的柴火绊了一下,说道:“完了,脚崴了,哎哟。”
玉火走过来道:“我看看。”
玉火身穿一件粉色的和服,束一条白色的腰带,起身轻步踱过来的时候,小光闻到了扑面而来的芬芳香气,让他陶醉不已,差点忘了装脚痛了。
话说昨天姜正把玉火那一身染血的衣裳换洗了,不知从哪里找到了这一身和服,小光还大声的嘲笑他居然收藏这样的衣服。
“你懂什么!”姜正那时候解释道:“在我们这儿许多地方,女儿嫁人都要准备一套这种衣服的。”
斌阳当时心想,女儿?这老头子还有一个女儿……那他要是三百七十一岁,他的女儿该多大啊……斌阳想象了一个瘦巴巴一脸严厉的老奶奶的样子,然后拼命摇了摇头。
玉火轻轻走了过来,慢慢的靠近小光,然后俯下身子,用一双玉手温柔地摩挲着小光的脚踝。
“哎呀呀,疼疼!”小光怕她发现自己是装的,于是忙一抽脚,装作疼的很厉害的样子。
“真的很疼吗?”
看玉火一脸关心自己的样子,小光心里高兴极了。
“那怎么挑水啊?”玉火道:“要不,还是我去吧。”
“哎,那怎么行。”斌阳拦住她,说:“我只不过崴了一只脚,可是……要挑的水有点多,这样,咱们一起去吧,你帮我挑一点儿……”
“好吧。”
两人拿着水桶,小光挑着两个,玉火提着一个,向后山走去。小光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看上去有几分滑稽。他一路上琢磨着,怎么和玉火走的再近些。
打完水,小光走在前面,后来又假装脚难受跟不上,走在了后面。玉火说:“我还是在后面看着你吧,地上有好多青苔,你别不小心滑到了。”
斌阳说:“没关系,没关系,你在前面先走,我脚慢。”
玉火虽然有点不放心,但还是提着水桶,一个人走在了前面。
走着走着,小光果然“哎哟“一声,被青苔滑到了,他把水桶一扔,扑向了玉火。
玉火刚好一转身,正好被小光正面扑倒在了地上,水桶从手中滑落,水也洒出来了。她觉得背后好像是松软的草地,没有什么不舒服的。
小光压着她,看着玉火那娇艳的面庞和诱人的表情,心中忽然燥热难耐。
他注视着着玉火的红唇,一时头脑发热,竟不管不顾的吻了上去。
“啪。”
差一点就要亲到了,玉火却忽然扇了他一巴掌,用的力气还不小。
“浑小子,你不是脚崴了吗?”玉火忽然冷冰冰的说。
斌阳迟缓的从她身上慢慢爬了起来,觉得十分尴尬,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举动。应该的确不仅仅是一时冲动吧,玉火那迷人的身躯上或许确实有些东西让他难以克制自己的欲望。
“对不起啊,对不起……我骗了你。”斌阳忙道歉道:“真的很对不起。”
玉火从夏天松软的草地上站了起来,小光忙上去拉了她一把,还不住道歉着:“我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你不会记恨我吧?”
玉火没有理他,只是看着他,然后把地上的水桶捡起来丢给了他。
两人一前一后回了茅草屋,一路无话。
原本以为玉火以后会讨厌自己,然后再不跟他说一句话了,结果当天下午,小光在灶前做饭的时候,玉火却告诉他说:“你师父让我没事的时候,教你看书学字。我想你这么有天赋,应该不用我教吧。”
小光看了一眼玉火,忙道:“用教,用教。”
“那好吧,”玉火不经意地说:“吃完饭到我房间里来吧。”
两人吃了饭,斌阳高兴的随手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对玉火说:“那就…..学学这本吧。”
其实他对学习之类的事情毫无兴趣,他只是想盯着玉火多看一会儿,如果能借着学习的名义进玉火的卧室,那简直更好了。
“咦,学习?我有说过么……”玉火有点吃惊地样子,但马上想起来在吃饭前才跟小光说过的那段话,于是道:“唉,没办法,来吧。”
进了玉火的房间,两个人各拿一张椅子坐好,玉火伸出手,向小光要那本书。
玉火一看上面写的三个大字:《金瓶梅》,作者是兰陵笑笑生。
这姜大人一天到晚都在看些什么书啊……她心里想,表情有些尴尬。
“你去换一本吧。”
“不了,就学这一本吧。”斌阳看出来她的表情,故意为难她。
玉火心想,就是《金瓶梅》,里面也有很多经典的文学性的段落……算了,读给这呆子听一听吧。
于是玉火翻开书,找了一页,轻启朱唇,用很轻柔的声音朗读了起来。小光用心听着,虽然感觉一句话也听不懂,但是看着玉火一张一合的红唇,他又感到有些沉醉了。
“听得懂么?”读完一页,玉火问小光道。
斌阳摇摇头,老实的说道:“一句话也听不明白,要不……你再读一遍吧。”
玉火叹了一口气,说:“这是文言文,也难怪你听不懂。”
“文言文,那是什么东西?”斌阳问道:“我也一直觉得奇怪,师父也是,你也是,有时候说的话虽然也是华龙语,但是绕来绕去我却听不懂,为什么你们有时说这样的普通话,有时说文言文呢?”
“这解释起来,太复杂了,你要听吗?”玉火道。
“听呀。”只要是玉火张口说话,小光就爱听。
“这要追溯到华龙帝国的历史了。在古代,强大的华龙帝国还没有统一起来,这片土地上有四个主要的国家……西崎,大晟(音:盛),和之国,华龙国。每一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都不一样,逐一说明太麻烦了……但是后来,华龙国的皇帝轩辕氏统一了蒙戈多山以南的全部国家,建立了统一的帝国,因为每个国家的语言文字都不太一样,为了在文化上完成统一,就创造了现在的华龙语,而在以前,华龙国的人使用的都是那种文言式的语言。”
“所以许多文学经典,还有道家典籍什么的,都是文言文。再举个例子吧,和之国的人在没有被统一的时候用的是自己的语言,和语,他们的后裔姓氏一般都是两到三个字的,和华龙国的复姓不一样,比如大将军木子歌欠……”
说到木子歌欠这个名字的时候,玉火脸上闪过一丝不适。
“他们和国人,跟我们有很大的不同。华龙将和之国灭亡后,这些人逐渐被华龙文化同化,和国人地后裔也渐渐融入了华龙帝国的上层社会。”
“木子歌欠是一个智力和武力都堪称怪物的男人,”玉火说道:“他们家族从三百年前开始服侍皇帝轩辕灿,然后在木子徽担任太尉的时候,发动了宫廷政变,目的是铲除异己,巩固自己氏族的地位……木子歌欠是太尉木子徽的儿子,在那次政变中,他和他的密探组织屠戮了无数无辜的人……你的师父姜正,姜大人,他是轩辕一脉多年以来一直器重的丞相,在那场血雨腥风中也被革去了官职,流放到了很偏远的地方,木子歌欠想让皇帝斩草除根,但是那时年幼皇帝陛下不愿杀死服侍了几代先帝,忠心耿耿的姜大人。”
“姜大人的部下不听他的劝告,在木子歌欠动手以前,前往天牢救下了他。而此时权势通天的木子歌欠已经逼下皇帝退位,让自己的弟弟当了华龙帝国的皇帝。”
“轩辕一族几千年的一脉相传,没想到竟然被他阻断了。”
玉火摇摇头,看上去很伤感的样子。
斌阳看着她伤感的样子,也跟着伤感起来了。
“那个什么大将军木子歌欠,跟你有什么仇恨吗?”小光小心翼翼地问道。
玉火的表情越来越痛苦,好像要流泪了。
“别说了。本来要跟你讲华龙帝国的历史呢,怎么扯到那么远去了……”玉火把书摊开,一阵碎步跑了出去,斌阳忙在后面跟上。
玉火在水盆旁擦了一把脸,怨恨的看着小光。
“都怪你,勾起我的伤心事。”
怎么又成了怪我了?小光心里想,但他嘴上还是说道:“是我不好……”
“不过我以前常听人说一句话,伤心的事情讲出来的话,心里就会舒服很多哦。”斌阳说。
“我不会讲出来的。”玉火道,脸上露出忍耐的表情:“我要把我的过去,和木子歌欠的人头一起带到坟墓里去。”
斌阳看着她,露出了怜惜的神色,这回是出自真心的。
“想哭就哭吧……如果不想让我看到的话,我就当没看到。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就请在我的怀里哭吧。”
玉火白了他一眼,快步走回了卧室。
“哎,别走啊!怎么回事,又生气了?”斌阳追上去,可是玉火已经把门关上了。
斌阳无奈地坐在旁边的小凳子上,心想女人真是难以捉摸。
不过过了一会儿,玉火把房门开了一个小缝,说道:“对了,我还没有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呃,我叫小光。这是师父给我起的名字,我的本名是斌阳,奥尔克斯.斌阳。”
“噗。”玉火掩着嘴笑了笑,说:“好奇怪的名字呀,我叫玉火。”
“玉火……”
“以后请多多指教了。”玉火说完,又轻轻把门关上了。
姜正不在这几天,对小光来说简直跟神仙过的日子一样。他白天和玉火嬉闹谈心,生火给玉火做饭,然后在玉火的指导下,学习一些文字。晚上出门在山上打猎找一些食物,然后打好柴,回来的时候就看到美丽的玉火在茅屋那边倚着门口等待着他。姜正出门时留下的银子并不多,但两人几乎不下山,根本用不了多少。
这样宁静的生活,要是能过一辈子就好了。斌阳有时候也真么想。
他的梦想就是这样舒舒服服的,在山清水秀的地方,看着春暖花开,夕阳西下,身旁一位美丽的女子,优雅贤淑,听他讲着那些大话和无聊的故事。
自由啊……
他躺在一张摇椅上,看着天边的夕阳,想起了彩虹城的落日。那是非常壮观的落日,在阿斯特里克城堡的塔尖,能看到硕大的太阳如同一颗火球,映红了万里云霞,轰轰烈烈地沉到西边去了。
自己曾经多么渴望自由,却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实现的。
卢比克惨死的情景又浮现在他的眼前,那位睿智、沉默,从来不会表达自己的爱意的老人,也是在尽自己的力量给他最好的一切啊。
“爷爷……”斌阳看着落下的太阳,眼中噙满了泪水。
“你在哭什么?”
玉火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旁,她已经把头发盘了起来,梳成一个漂亮的发髻。刚才路过院子里,看到小光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着什么,但是她没有听懂,因为那是彩虹语。
“啊,没什么……风真大啊,迷着眼睛了。”斌阳揉了揉眼睛,说道。
如果说身世的话,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人比我更悲惨么。斌阳想道。
堂堂十字军派领袖的孙子,如今却沦落敌国,过着如此朴素的生活。
“伤心的事情讲出来的话,心里就会舒服很多哦。”玉火轻轻笑了一下,说道:“这是哪个笨蛋告诉我的道理啊?”
把自己的身世告诉她?不,不能说,太危险了…...
“是我这个笨蛋告诉你的没错,”斌阳说:“但是,我……”
就算告诉她又何妨呢?她又不是外人,她不也是和自己一样,亡命天涯的可怜人吗?对她这样的女子,又有什么好隐瞒的呢?
但那种事情我就算说出来,她也不一定相信的。大魔导师奥尔克斯.卢比克的孙子?我若是讲了,她一定会怪我又撒谎欺骗她,还说不定会嘲笑我,然后讨厌我的。
“我不会告诉你的。”斌阳叹了一口气,道。
“哦,”玉火想了想,说道:“我们做个约定吧,如果你肯告诉我你的一个秘密,我就告诉你我的一个秘密。”
“哎?”
“不许耍赖,不许骗人,最重要的是,问什么就得答什么,不要想办法蒙混过关,转移话题!”玉火继续说道。
“就这么定了,就由我先问你吧……不过问什么我还没想好,等吃完饭我们再玩儿这个游戏吧。”
玉火说完,就沿着走廊回屋里去了。
晚上吃完饭,两人面对面坐下,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好吧,姜大人为什么收留你?“玉火问。
“因为……我的家人在一次出游时被山贼杀害了,我爷爷在最后使用了一个不稳定的传送术,把我传送到了这个地方。我是彩虹王国的人,如果他不收留我的话……真难想象我该怎么活下去。”
斌阳想了想,还是决定撒了谎。
“就这样?”
“就这样。”
“哦,”玉火看上去有些失望,她说道:“那就请你节哀吧。”
不知道是不是一种错觉,第一次看到斌阳的时候,玉火觉得这个少年好像有一点特殊的气质。她也说不上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这种气质和那些贵族子弟,和那些地痞流氓,和村里莽莽撞撞的男孩子都不一样。
有一点处乱不惊,有一点玩世不恭,还有一点难以掩饰的优雅,这是一般的人刻意模仿不来的,这一定在贵族生活下生活多年而培养出来的习惯。而他自己或许还不知道,他的身上还有一种特别的领袖气质,就是那种让人愿意追随他,愿意服从他的意志的可贵天分。
虽然长相并不俊朗,更说不上可爱,但斌阳的脸庞看上去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他的目光也很清澈,不像华龙城的那些纨绔子弟,暴露着自己邪恶的心思。
那时玉火心想,他的命运是不是也许和自己一样不平凡呢?
但现在听到斌阳说的这个故事,他难免有些失望。
“那,换我问你喽?”斌阳说道。
玉火点了点头。
“木子歌欠这个男人,”斌阳思索再三,还是问了出来:“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首先映入玉火回忆的是宽敞的浴室,一个洒满桃花瓣的池子。
那个男人,血红色的眼睛,年轻的面庞上,眉骨和颧骨上有六道青黑色的痕迹,像是刺青又像是奇怪的咒文,摘下了护额,上面有一个用刀刻出的“忍”字。
两把佩刀静静地放在一个屏风后面,那是他平时很少离身的东西。
他面无表情,脱掉了白色的浴袍,上面是凌乱的樱花纹案。
这就是整个华龙帝国最有权势的人么……站在木子歌欠的对面,只穿着一件薄薄的浴衣,玉火惴惴不安的想着。
木子歌欠惬意的躺在了泡满粉色和红色花瓣的浴池里,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玉火,一脸的戏谑。
玉火把手放在胸前,一时失去了礼仪,感觉自己的手心都出汗了。
“汝,”木子歌欠缓缓开口道:“就是妖狐家,最后一位女子?”
“奴家……奴家见过大将军。方才下人们叫奴家更衣沐浴,没想到大将军也在这里……奴家实在是……”
不行,太紧张了,进来之前想好的那些对白都已经忘记了。
“哈哈哈,”木子歌欠大声笑着,说道:“小女子何必那么多规矩。若要沐浴,请进来吧。”
木子歌欠用眼神示意玉火脱掉衣服,下浴池去。
“奴家……奴家不过虚岁十七,在男人面前脱衣裳这种事……不然这浴池请大将军先用,奴家稍后再进来……”
木子歌欠阴下了脸,那双赤红色的眼睛看着玉火,强大的气场,几乎能让她的心跳骤停一般。
“奴家失礼了……”玉火忙行了一礼,然后一欠身,穿着那浴衣,也浸在了水里。
这就是那个在那场火灾中杀害了玉藻全部族人的男人么……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木子歌欠,玉火不知不觉愤怒的眼眶湿润了。
木子歌欠抬了抬手,示意让她过来点。
玉火低着头,慢慢游了过去。
“这花,香么?”木子歌欠拾起一片池中的花瓣,凑到了玉火鼻子下面,问道。
“你哭了?”他看到玉火碧绿的眼中好像闪烁着什么东西。
“奴家,奴家只是困了……夜已深了,还请大将军尽早就寝吧。”
“月季,牡丹,百合,茉莉,玫瑰……”木子歌欠没有理她,自顾自的说道:“所有这些花瓣,都不如这一池的花瓣芬芳……”
木子歌欠把身体凑了过去,此时玉火和他只不过一臂之隔。
“汝,知道为什么吗?”木子歌欠把脸凑了过去,看上去在闻那片花瓣,实际上在是嗅着玉火那一头火红的秀发。
“百闻不如一见,这就是玉藻一族的女性!”他自语道。
木子歌欠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玉火的脸颊,把她眼角的泪擦去一点儿。
“还在生气吗?”
“奴家……奴家不敢……”
“别哭了……“
玉火咬了咬自己的嘴唇,拼命不让眼泪流下来。
“多好的一张脸,哭花了怎么办。”木子歌欠把手放下,说道。
“今夜服侍我吧,怎么样?”他扬起了嘴角,又凑近了一点,问道。
玉火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很好。”木子歌欠露出了笑容。
玉火看上去有些不自然的把浴衣解开,渐渐一双玉。乳浮出水面。
她微闭上了眼睛,将唇吻向她的仇人。
桃花瓣的热气升腾起来,池中的两个人的体温也慢慢的变热了。
木子歌欠也闭上了眼,深情地吻了过去。
玉火的双手已将浴衣全部解开,顺着水流,她将双手缠绕在木子歌欠的腰间。
两个人的唇触在了一起,她感到木子歌欠伸出了舌头,想要和她的舌头纠缠。
就在此时,玉火松开了浴衣,左手间出现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猛地睁开眼,照准木子歌欠的心房,狠狠的刺去!
“哈哈哈哈。”木子歌欠也睁开了眼,轻轻地笑了。
不可思议的是,如此近的距离,她的手腕居然被抓住了。
“不老实的女人啊。”
玉火感到手腕一阵剧痛,被别过了身子,那匕首一不小心掉在了水中,随后“嘭!”的一声巨响,她连同半个池子的水被一脚踢到了一旁的瓷砖上。
“即使……拼上性命,我也要为母亲报仇……”玉火口吐鲜血,感觉自己五脏六腑好像都已经碎裂了。
木子歌欠赤着身子,站到了岸上,戏谑地看着玉火。
“复仇,可不只是说说话那么简单。”
玉火皱着眉毛,因为伤势太重,已经说不出话了。但片刻,她渐渐失去了人形,起了变幻,轻盈的身体也变得庞大起来,她逐渐变成了一只火红色的狐狸,身后九条尾巴在空中烈烈挥舞。
玉火含着一口血折断了自己一条尾巴,精力一下子恢复了,伤口也迅速地愈合了。
“这就是妖狐吗?”木子歌欠道:“年纪轻轻就修得九条尾巴,不错啊。”
玉火咆哮一声,整间屋子都摇晃了起来,地面也出现了裂痕,明明是屋中,却不知哪来的一阵猛烈的风,将木制的摆设都吹得七零八落,飞撞到了对面的墙上。
剩下的八条尾巴舞动着,空气中的温度一下子升高到了钢铁都能融化的地步,一团巨大的火球在那些尾巴中漂浮起来,明亮的让人睁不开眼睛。
刚才还潮湿的房间中的水分,瞬间就蒸发干净了。
“火轮尾之术!”
庞大的火焰射出去的瞬间,木子歌欠才闪身离地。
玉火还没有看清,操纵火焰的走向,那个男人已经骑在了她的背上,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里门.断头手!”
父亲大人……母亲大人……
我已经找到最好的机会了,但是我还是没能杀死他……
匕首也涂满了毒。药,我也已经尽力了……
对不起……
木子歌欠不慌不忙的换上了浴袍,上面缀满了零碎的樱花图案。他一边换衣服,一边好像还在哼着什么曲子。
他看了一眼那只倒在地上颈部完全碎裂,一动不能动气息奄奄的红色狐狸,流露出了戏谑地眼神。
“把她弄到我房间里去。用铁链拴起来。”木子歌欠对屋外闻声赶来的人命令道:“毕竟是只野兽。”
若要和那个男人媾和,我宁愿去死!
这次要是逃命的话,要损失多少条尾巴呢……
不管了,活着才是有希望的……
忽然,玉火的五条尾巴燃烧了起来,她的身体也小了下去,木子歌欠警觉的转过身时,她已经变成一枚羽毛,消失了。
我要活下去……玉火这样想。她一直这样想着。
“玉藻九尾一族,”玉火淡淡的说:“和轩辕氏族一样,是有非常悠久历史的家族。三千年来,我们一族渐渐兴盛,原本喜欢远离世俗生活,隐居在山林里的我们之中,也出现了利用自己的天赋,入世去闯荡的人……”
“我告诉你吧,我们玉藻一族的天赋就是‘魅惑’。出生在玉藻家的孩子,不论是男是女,天生就有姣好的容貌,让人垂涎的身材,并且有一种特殊的气质,能够勾起人们心中的欲念……这种能力虽说利于我们在世间谋取利益,但带给我们的更多是意想不到的灾难……”
“那些族人不愿意遵从祖先的教诲,利用自己的美貌和气质在华龙城那样的大城市换取金钱和地位,使原本已经淡出这人类世界的我们再一次展现在人类的眼前。人类是贪婪自私的,即便是作为妖狐的我,也看得十分清楚……几百年来,我们的族人有的掌握了朝廷的大权,有的入了帝王的后宫,有的成了将相的妻妾,在一片繁荣中隐隐透露着不安……这种不安来自木子氏一族,那个叫做木子歌欠的男人……”
“事情的起因极其简单。太尉木子徽死后,他的儿子木子歌欠继承了他手里的兵权,发动了残酷的政变……而木子歌欠的借口,竟然是与先帝轩辕灿恩爱的皇后令狐氏,是九尾一族的妖怪这种可笑的借口……一时间‘诛邪孽,清君侧’这样的口号传遍了华龙城的大街小巷,我们九尾玉藻,成为了他丧心病狂的野心的牺牲品……”
“‘玉藻一族,身为妖孽,祸乱朝纲,才致我华龙帝国如今之颓败,若不斩尽杀绝,下不能平民愤,上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若要是已经积攒了足够的实力,随便找一个借口都可以,那个男人他为什么偏偏要对我的族人下手呢?”
“他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把所有异己都扣上了‘妖狐党羽’的帽子,全部处死……而我的族人,则连归顺他的机会都不给,被他赶进山林,放火活活烧死……”
“一时间,整个华龙帝国都以追捕妖狐为乐,‘杀死赏百两,活捉赏万钱’,那些可怕的悬赏,那些卑鄙无耻的赏金猎人,我们世代与世无争的玉藻一族,居然成了全天下百姓的敌人!”
“那些被抓住的年幼的妖狐,更是命运悲惨……我,我实在是……”
“我……已经……“玉火的声音哽咽了,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从脸上淌落下去。
“我那时年幼,才不足七岁,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们躲在一处荒山里,渐渐看到了远处的火光……那些人,带着弓箭和火把,到处都是马蹄践踏着地面,人类啸叫着的声音……“
“母亲大人把我搂在怀里,父亲和哥哥已经变成了妖狐,下山和那些拿着铁链和长矛的人搏斗……他们想本把那些人引开,但是愤怒的父亲最后还是用火烧死了那些疯狂的士兵……就在此时,那个男人出现了,站在熊熊的火光里,血红色的眼睛,身着铠甲,手持两把长刀的男人…….“
“木子歌欠,提着我父亲和哥哥的头颅,掀开了我和母亲藏身的地窖。母亲冲他吼叫着,我看到泪水从她眼中滑落,但那个男人毫无感情,他笑着把那两颗头颅扔到我母亲脚下,一剑刺了过来,剑上燃烧着火焰……”
“激斗之后,那时母亲知道自己已经不行了。”
“她温柔地看着我,把内丹送到我嘴里。”
“看着我渐渐消失,她满意的点了点头,露出了微笑。”
“我感到自己身体里有了力量,我感到我已经哭得块不省人事了,我看到那个男人正踏着木屐缓缓走来,准备给母亲最后一击。”
“我能听到木屐踩在石子上的声音。”
“最后,我还是被传送走了。”
“已经过去了十年,已经十年过去了,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我永远也无法原谅那个男人!”
斌阳听她诉说着这一切,也感到伤心极了,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
他颤抖着把她拥入了怀里,这次她没有反抗。
“都过去了……已经都过去了……”他的脸紧紧贴着她的头发,喃喃地说道。
他撩开她的头发,低下头亲吻了她。她停止了哭泣,呼吸变得急促。
微亮的烛光下,两个年轻人拥抱在了一起,躺倒在了床上。
活在这样悲惨的过去里,保守着沉重的秘密,你已经累了吧?
放松吧,就这样好好休息一下吧。玉火。
……
过了许多天,姜正骑着马回来了,戴着一顶斗笠,表情有些严肃。
他一进院子,看到斌阳正在劈柴,脸上笑眯眯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走进房间,看见玉火正在对着镜子梳妆打扮,脸上的气色也好多了,不像是刚来的时候那么冷冰冰的。
“怎么了?我错过什么好事了?”姜正心里纳闷道。
“哎,为师回来了!怎么没有人出来迎接老夫一下!”姜正把那匹马在门口的树上拴好,然后把斗笠摘下了挂在了屋里的架子上。
小光和玉火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看上去一肚子心事,根本没有理他。
姜正没人理会他十分无趣,就走到斌阳跟前说道:“小光,快别劈柴了,准备搬家了,把行李收拾一下。”
“哦。”斌阳把斧头一扔,进屋里去了,看到玉火的时候,两人相视而笑。
姜正看在眼里,惊得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
“小光,”他跟到里屋,然后小声的说:“快别收拾行李了,先告诉为师,你怎么做到的?”
“什么怎么做到的?”
姜正使劲朝玉火的方向努了努嘴,表情十分夸张。
“呃……师父您看出来了啊。”
“姜大人,小女子可听到了哟。”玉火笑着说。
“没事儿……没什么,你们年轻人地事,老夫不搀和。我们是修道之人,又不是庙里的和尚,这种事情……很正常嘛。”姜正还是觉得事情有些突然,不太习惯。
“没人说不正常啊。”斌阳也笑着说。他的华龙语已经十分流利了。
三个人收拾着行李,准备变更住处了。
或许这段悠闲的时光太过安逸,斌阳好像已经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保卫者派和十字军派的领袖峰会,马上就要如期举行了。
那将是决定这个世界未来走向的重要会议……
和平还是战争,天空还是深渊……
没有人能摆脱命运的桎梏啊。
回来的路上,姜正已经收到了他布下的眼线的飞鸽传书:奥尔克斯.卢比克已死,大。法师卡尔德,或将继续战争。
而代表华龙帝国的大将军木子歌欠,据说也要出席这次世界性的大会。
“你终究还是要把这个国家引向深不见底的深渊吗……木子歌欠呐,那我也必须要做出我的抉择了。”姜正眯起眼睛望了望远方,一缕愁绪出现在心头挥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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