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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场人物介绍:
奥尔克斯.斌阳:人类。本书的主人公……相貌平平,毫无天赋,做事懒散不动脑,但是心地善良。还有就是“斌阳”在彩虹语里是光的意思,所以他的小名就是小光。
维尔克:狼人。擅长忍耐,外表谦逊随和,实则卑鄙残忍的法师。主人公的同学兼挚友。
卡尔德:人类。目前是吉亚斯帝国法师协会的会长。保卫者派的首领。
摩菲斯:恶魔。冥王,存活了人类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尽管一再受创依然拥有着强大的实力。由于某个原因来到埃兰办点小事情。
许多许多年以后……地界。“埃兰”。西方的一个叫做“彩虹城”的地方。
此时这个世界上有史以来发生的最为庞大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十年,快要步入尾声了。
一个棕色头发的少年手插着裤兜,大大咧咧地走在彩虹城的集市上。他的眼睛一会儿瞟向这边,一会儿瞟向那边,道路两旁的商贩看到了他,纷纷紧张地强迫自己移开自己的目光,避免与他的眼神碰到。过往的行人见到了他,纷纷朝路的两旁躲避,就连集市上最蛮横的流氓,也连忙低着头,带着自己的小弟慌张地向小巷子逃去。
“哟,卖什么呢?”棕发少年晃悠悠走到一处面包店跟前,站了许久,店主硬是眯起眼睛看着另外一个方向,嘴里还吹着口哨。
“小的……小的不过是刚来此处,做做生意,卖点点心……本小利薄。刚才发了会儿呆,没有瞧见老爷,是小的不对,是小的不对……”
少年摆摆手,拿起摆在前面的一块面包,左看看,又看看,然后咬了一大口,连声道:“不好吃,太咸了。”说罢把面包又放了回去。
商贩陪着笑,伸手擦擦额上的汗珠。
“你们黄金国的人,吃的面包都是咸的吗?”少年道,一边又拿起一块看上去很硬的饼干,咬了一口,竟没咬动,捂着牙埋怨地看着小贩。
“你们做的饼干,都这么硬吗?”
“不是……老爷,这饼干是泡着牛奶享用的,小的在家乡,做惯了这种点心,硌着老爷的牙,实在是对不住,小的罪该万死……”
少年把饼干放下,慢悠悠地说:“算了,你刚来的,做点生意也不容易。这面包,这饼干,要多少钱?”
“哎呀,怎么能收钱呢?老爷您真是折煞小人了!小人新店开张,这点东西,权当送给老爷,一点心意,不成敬意啊。”
少年愣了愣,小贩见他不走,忙从屋里取出一块布,递给少年,连声道:“老爷,这样,您想吃什么,自己挑,随便拿点……小人,小人不知道老爷今日大驾光临,没有准备,只有这些烂点心,实在是不好意思。”
少年摆摆手,道:“我不吃这么硬的东西。”便手插着兜,接着向前逛去。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到了一处餐厅,这餐厅装潢气派,高大时尚。遗憾的是老板看到了那位少年,早早地就把门关上了。少年见门关着,两步走上台阶,心平气和地敲了敲门。
门紧闭着,里面好像一个人也没有。
“出来吧你们,大白天的关什么门?”少年大声道。
“不出来我放火了。”
过了一会儿,店主悻悻地打开了门,身旁跟着一个服务员,陪着笑道:“对不起啊,小少爷,今天不开张招呼客人。”
“大白天的为何不招呼客人啊?”
“我……我们的厨师今天病了,没有饭呐。”
“哦?”少年眼珠子滴溜溜地一转,心说早上还见你这有客人往外走呢。于是拨开老板道:“那我上你厨房看看。”
“哎呀呀对不起,”老板忙拉住他,说:“厨师没有生病,是……是我身体不适,所以提前打烊了。”
“你生病又不耽误客人吃饭。不管了,正饿着呢,先拿菜单来吧。”正说着话,少年已经从老板和服务生中间挤进屋里去了,还挑了个靠窗户的位置,就这么一屁股坐下来了。
不一会儿,点了一大桌的餐点,老板和服务员们,不敢有丝毫怠慢,列成一队站在餐桌旁边,等候少年吩咐。
少年擦了擦嘴,说道:“点了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你们也坐下来吃啊?”
“哎呀呀,岂敢岂敢。”老板忙恭维道:“小少爷请慢用,不要急,吃不完我吩咐人帮您打包带走。”
少年打了一个饱嗝,说:“酒呢?没有酒吗?”
“有有有。”老板忙拍了一下旁边的服务生的后背:“还不给小少爷倒上?”
喝了几杯,少年感到有些醉了,一看一桌子的剩菜,还有几瓶子的剩酒,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对老板说:“剩下这么多菜,我也带不走,爷爷肯定要骂我的。你们分了吃了吧。”
“啊,既然尊祖父不乐意,那千万不要麻烦了少爷了!就交给我们吧。”
“那麻烦啦,”少年站起身来,鞠了一躬,说:“哦,对了,这些菜多少钱?”
“小少爷见外了!这点东西,不成敬意,哪敢向您收钱!带我像尊祖父问好,就说我们在他老人家的庇护下,生活幸福,财源滚滚呐!”
“呃,那既然这样,我一定会转告他的。”
“谢谢招待啦。”少年摆了摆手,算是做了告辞。餐厅的所有人员,从老板到厨师到服务生,都列队招着手,目送着他的离开。
少年耸耸肩,双手插着兜,继续向前走去。
“啊!”突然一道淡蓝色的光晕包围了他,他脚下一个不稳,差一点跌倒。但是少年明显习惯了这样的光晕,很快站定了身子,叹了口气,接受了这个法术。
眼前一个模糊,他已经出现在了彩虹城最为戒备森严的城堡之中。这城堡修建在城东边的高原上,高度足以俯瞰城中的一切建筑物。彩虹城——太阳西陲之地。这里不仅是强大的彩虹王国经济、政治、文化的中心,更是所有“十字军派”国家的首要重镇,“十字军派”的几乎所有首脑机构,就在这个城堡之中,与另一座大陆上的“恩底尔翁”遥遥相对,分庭抗礼。
整个埃兰最强大的法师,几乎都聚集在这里。彩虹城是法师的天堂,有着全世界最庞大最精致的法师学园,这里也是法师的圣地,每年都有不计其数的法师,不远万里前往这里,朝拜彩虹城魔法学院,向往着自己也能成为其中诸多大魔法师的一员。
这座城堡名为“阿斯特里克”。是战争开始后不久,十字军派的领袖奥尔克斯.卢比克下令修建的。
少年落在了城堡的内厅,一间摆满了书籍和卷轴的屋子中。慢慢的,淡蓝色的光圈消失了,少年稳稳地从漂浮状态下落在了地上。地上有一张红色的毛毯,毛毯上红黑相间的图案是典型的阿里安卡花纹,名贵非凡,是贵族们偏爱的图样。
一个老人身着一件老旧的棕黄色长袍,伏在一张木桌上,手握着羽毛笔,好像在书写什么东西,背对着少年。
“回来了?”
少年叹了口气,撅起了嘴,生了闷气,心说还不是你把我弄回来的。
老人没有回头,还在专心地写着手头的文案:“下午的考试,准备了吗?”
“啊?还有考试啊,我完全不知道有这回事耶。”
“哼。又到哪里去鬼混了?”
“上街上随便逛逛而已啦。”
“所以,你就打着我的名号,吃饭不给钱么?”
“哪有!我给了,可是他们都不要。”
“算了,斌阳。你过来。”老人把笔放下,回过头来,眯起眼睛看着少年。
少年乖乖走了过去,看着老人的眼睛。
“现在看来,是我教育的失误。”老人自语道:“不过我看你也不是块当法师的料。老实告诉我,将来和平了,你想做什么?”
“呃,没想过。”
“连想都没想过吗?”
“我……没想过。”少年摸摸脑袋,说道。
“小光啊,不管怎么样,人终究有自己的路要走啊,爷爷不可能照顾你一辈子的。要是爷爷将来不在了呢?”
斌阳抬头看着老人,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爷爷你说什么呢,您怎么会出事呢?”
老人看了看少年,笑了一下,说:“你说得对,是我想多了。”
他正要转回头去,却又想起来了什么,对少年说道:“对了,你赶紧不要再闲逛了,去冥想室练习,下午就是你的结业考试了。”
斌阳笑了笑,凑上跟前说道:“爷爷,不如这样,你跟院长大人说一声,把结业测验往后推一推吧,我都还没有准备好。”
“不可能。”老人板着脸,摆出一副威严的样子,说:“为了你一个人推迟所有人的考试么?我要是你现在就会去马上复习,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应付这样的考试,一个中午已经足够了。”
斌阳撇了撇嘴,低着头转身准备走了。
刚打开门要出去,迎面撞上一个身着铠甲,手提佩剑的男人,这个男人喘着气,好像是刚刚从很远的地方一路跑过来的,他见门口站着的是小光,马上说道:“你爷爷呢?”
斌阳让开了一条道,指了指里面。
骑士按着佩剑,跨进屋里,立马跪在了地上,对屋里的老人说:“卢比克大人,属下万分抱歉,路上遭遇了海浪,所以回来迟了。”
老人面无表情,问道:“事情怎么样?”
骑士有所忌惮地看了看身边站着的少年。
“无妨,说吧。”老人命令道。
骑士抬起头,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卡尔德妥协了。”
“哈哈哈。”老人的脸上出现了掩饰不住的欣喜,以至于大声的笑了出来。他先是在房间里负着手,踱来踱去,然后双手放在了那张木桌上,久久地注释着眼前刚刚写好的文案,上面正是十字军派草拟的投降条件。
“太好了。”卢比克笑道:“现在,就差一步了,卡尔德有没有跟你说谈判地点?”
“他说他同意就在这里,彩虹城的阿斯特里克。”
“很好。”
卢比克满是笑容,挥了挥手,打发那名骑士走出了房间。
小光在一边看着,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好像爷爷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他马上趁着这个时候说道:“爷爷,那不如就把下午的考试取消吧?”
卢比克马上板起了脸,道:“还不快去复习!”
或许对于左右着这个世界命运的这场战争来说,小光,也就是斌阳的结业考试实在算不了什么。
这场战争后来被称为“法师之战”。是一场由全世界半数以上的国家参与,而主要是由七个大国操纵着的世界大战。
代表“十字军派”的四个王国——彩虹王国,黄金国,诸星帝国,加斯帕尔联邦。
还有代表“保卫者派”的三个帝国——吉亚斯帝国,孟瓦帝国,华龙帝国。
这场战争的起因,仅仅是因为两位对这个世界怀有不同憧憬的法师。其中一位是彩虹城魔法学院硕果仅存伟大魔导师卢比克,在卢比克的魔导师生涯中,教育出了无数伟大的法师,他的弟子遍布世界各地,他的名声也使卢比克这个名字让人闻之起敬。
另一位是班吉尔帝国的首席顾问和皇家高阶法师,卡尔德。他是卢比克的师弟,这个男人在他的前半生一直默默无闻,据传闻还因为太过极端,一度遭到他们的导师的猜疑和排挤。世人知道卡尔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已经从彩虹王国远渡到了另一块大陆,成为了班吉尔帝国的皇家法师了。
他们的对立导致了战争。卢比克认为,世界应当是自由的,要保证种族和自然资源的自由和多元化,这是每一个国家应尽的义务。所以国家,也应当是独立自由的,要保障国家的多元性,这才是幸福之道。
卡尔德认为,人类幸福的未来,是建立一个有着森严种族制度和等级制度的“世界大帝国”,将全世界的国家合为一体,并用法律和秩序约束人们。他认为绝对的自由毫无疑问是毁灭性的,在全世界变成一个国家以前,埃兰这片土地上的所有繁荣没有任何意义可言。
这场战争是这两个法师引起的,而战争中两大派系的领袖,也是卢比克和卡尔德,所以被称为“法师之战”。
现在,大战已经过去十年了。“十字军”和“保卫者”都已经付出了太多。
九个月前,一场决定性的惨烈的战役似乎为这场大战画上了句号。在这场会战中,卡尔德损伤惨重。如今,“保卫者”已经无力阻止“十字军”越来越强劲的攻势。
如今,卡尔德已经无可奈何,准备投降,十字军派的所有国家即将迎来自己的胜利,迎来长达十年的战争长夜后的黎明。
而保卫者们,在谈判结束后,恐怕将永远生活在黑夜中吧。
卢比克走出房间,将草拟的条件书递给了一个侍者。
他镇静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觉得十分疲惫。往事一件件浮现在脑海里,他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倚在桌子上,思考着将来的打算。不知不觉单手支持着头颅,倚在桌子上就这么睡着了。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下午,小光被佣人看着,硬是在冥想室学习了一中午,这对他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佣人们还为他准备了丰盛的午餐,他摆摆手示意他们不必了,但是佣人们不敢退下,他就有些恼怒,本想开口斥责他们,但是转而觉得今天心情不错,于是只是告诉他们自己吃过饭了,再吃就要吃撑了。
佣人们把精心准备的饭菜倒进了桶里,他们也不敢和这座城堡主人的孙儿吃一样的饭,只好把热乎乎的食物倒掉了。
彩虹城魔法学院,到了一年七年一度的规模盛大的结业评测典礼。彩虹城作为全世界法师的圣地,即便在这样的战争年代,学生们的结业测试也是一件大事。而自从十字军派控制了这座城以后,彩虹学院出身的卢比克更是将这所学院在自己的控制下不断发扬光大。
虽说名为魔法学院,但是彩虹学院历史悠久,培养的不仅仅是优秀的法师。彩虹城魔法学院作为最高级的学府,设立了几乎涵括整个埃兰所有知识的各种专业和学科。几百年来,各个国家,各个种族的不少斗士,学者,武术家,炼金术士甚至名门和政要,都毕业于这所学院。
彩虹城的下午,正好是这座太阳西陲之地,一天之中景色最美的十分。偌大的宛如圆形剧场般的大理石操场上,小光这一届的毕业魔法师早就自由地在操场上漫步等候着,对考试跃跃欲试了。
“维尔克,能在这儿碰到你还真好。考试场地到底在哪啊?”小光用一只手遮挡着阳光,对旁边一个深蓝色头发的高个子男孩说道。
被叫做维尔克的男子看到来者是斌阳,马上谦恭地回过头,热情地说:“是小光啊!我也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你都……好像有半年没有来学校了吧。”
“哎,不要说出来。我也有点后悔了,早知道这么快考试,我就应该在最后几天好好来学校听听老师讲点儿什么。对了,这几天你们在学校都干了些什么啊?老师透题了么?”
“这几天快要毕业了,哪有心情复习啊。同学们都在忙着互相写备忘录,为自己的将来做打算呢。考题?你爷爷没有跟你说吗?结业考试已经不是做题了……”
小光摸摸脑袋,问道:“那考啥啊?”
“听说是实战呢。院长说,这也是你爷爷的意思,不管怎么说,考验一个法师的能力,还是要看他处理实际问题的能力吧。我也想早点努力成为一名出色的法师,为十字军派效力啊。”
实战!小光心里一惊。
自己从小到大,根本没跟人打过架啊……这回居然要用魔法,爷爷真是不可理喻,这不是给别人一个光明正大的机会欺负他的孙子吗?
小光脸上露出了可怕的神色,说道:“算了,维尔克,先告诉我考试场地在哪吧。”
“院长说先要去大厅进行匹配的,我已经匹配过了……要不,我陪你去吧?”
“算了算了,你忙吧,”小光看了看刚才正和维尔克对话的女子,然后给了他一个鼓励的笑容,正要走,又想起来了什么,回过身道:“对了,你抽到的是谁啊?”
“什么?”
“你匹配到了什么样的对手呢?”
“这个呀,我也不知道,只是坐在椅子上等待了一会儿。匹配结果好像是保密的,好像要等上了场地才能知道对手是谁。”
“哦,“小光说道:“我这就去大厅,一会儿见。”
“嗯,去吧。”维尔克也回了一个笑容。
到了大厅,大家都在有秩序地排着队,小光也站在了队伍的后面。这时,一个戴着圆形眼镜,教授模样的老者注意到了他,老教授马上凑了过来,笑着道:“咦,这不是斌阳同学吗?您好久没有来上课,老师们都很怀念您呐。”
“哎,老师,为什么要用敬语,感觉好奇怪……虽然我不太认识您,但是您应该是我的任课老师吧?实在抱歉,我这大半年来一直有事,忙的实在来不了学校啊……”
“不必说了。伟大的魔导师卢比克先生的孙儿,在我们这样简陋的地方就读,本身也学不到什么东西啊。由卢比克先生亲手教导的话,不知道比我们这些老师教育要好多少倍呐……说起来,鄙人当年也曾有幸听过尊祖父的一堂课,那是大约在许多年前的时候……”
“哎哎,老师,”小光忙强行打断了他的回忆:“说起来也十分惭愧呐,爷爷其实这些年一直忙着不知道什么事情,确实没有教过我什么……”
“言传身教才是最好的教育啊!”老教授忙接话道:“卢比克大人为了彩虹城,为了彩虹王国,呃不,为了全世界的未来,殚精竭虑,像你这样的小孙子,虽然不能为他分忧,但也请务必要理解他老人家啊!“
“一定一定......”小光虽然无可奈何,但客套的话还是不得不说。这样因为他爷爷而找他搭讪的人每天没有十个也有八个:“话说老师,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哦对,”老教授一拍脑袋,忙道:“你看我笨的,把正事给忘了。斌阳同学,您是来参加结业考评的吗?”
那不废话吗,不参加这个烦人的考试我来学校干啥啊,小光心想。
“是啊。”小光挤出一丝笑容道:“听同学说是实战测试,我就来这里匹配对手了。”
“那就快跟我来吧,您就不用排队了。”老教授一般说着,一般拉着斌阳往队伍外面走。
斌阳一被拉出去,后面的同学忙自觉地把他的位置占上了,还抬起脑袋,好像没有注意到这边似的。
小光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道:“虽然我也是很想好好排,不过……算了,那我们走吧。”
跟随老者到了一个稍微空旷而且阳光充裕的房间,小光被带到了一张椅子上,一位年轻的女魔法师用悦耳的声音说道:“请随便坐下,大魔导师的后裔,让我看看你应该得到什么样的对手。”
小光坐了下来,但马上说道:“我想……还是请求你们稍微再跟我说一下考试的规则吧,对不起,由于我缺席太多次课了,还不知道这次考的是什么呢。”
女魔法师和老者对视了一眼,马上走的近了一点,说道:“这次考试继承了彩虹学院九百年来的传统,我们一直是一所以培养务实,优秀的人才为宗旨的学校。所以根据传统,这次还是需要应试者们将学习到的知识和实践结合起来,您作为一名魔法师专业的学生,所要掌握的内容,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理论知识,还应具备一定的实际操作能力,也就是运用魔法,去和各种各样的敌人战斗的能力。”
“不过放心吧,斌阳先生,考试不会太难的。”
话虽这么说,但我感觉从来没学到过什么啊,这样真的行么。小光心里想着。
“那么,请打开我递给你的卷轴吧。”
女魔法师将一张纸交给了小光,虽然经常翘课而且基本没有学过任何东西,但是小光还是认出了这是一张低级的卷轴,看颜色也许属于画家和设计师常用的幻系卷轴。这种纸张没有什么杀伤力,只是上面的图案会随着主人的心意变换,或者将周围的景色记录下来,也可以显示大段文字或者动态图像,总之还有许多其他的用途。印刻在卷轴上的法术属于一级法术,只要肯花时间,任何一个普通的魔法学徒也能完成这样一个卷轴。
听说最近赫奥利兹的地精们发明了相似的东西,好像叫“照相机”还是什么,总之非常不好用,听说只有那些连一个魔法师都请不起的穷人,才为地精们的新科技提供了销路,不然那种东西也许一台也卖不出去吧。
那我就打开吧。小光没有怎么想,随意地打开了卷轴。
卷轴一开始是白纸一张,然后出现了淡蓝色的花纹,小光觉得这种花纹有点做作,不知道是谁的杰作。过了一会儿,花纹中央出现了两个黑色的小人的图案,这两个小人各持了一把剑,站在一起,两把剑彼此相交。
“哦,恭喜你,斌阳同学,你被分配到了战斗组。”
“战斗组?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接受结业测试的学生之间进行战斗,由考官进行公正、公开的评估来决定成绩的小组。”
“啊,要跟同学打啊?太难了,太难了,不如给我换一个考试内容吧……应该还有别的组吧?”
女魔法师面带歉意,继续用悦耳的声音道:“确实还有其他的分组,有的同学是与其他同学合作,对抗强大的怪物,有的是在限定时间内找到考官们藏起来并施加封印的宝物……但是这种匹配卷轴都被施加了很严格的附加魔法,不能匹配第二次的……另外,在这种地方作弊的话,考生的档案都会被销毁,成绩也会作废的。”
“那就没办法了。”
“那么,斌阳先生,请将你的法力注入卷轴,让它为你寻找对手吧。”
小光不情愿地施放了一个最简单的魔法,卷轴敏锐地感觉到了,马上清除了先前的图案,在空白的纸张上显示出了考生斌阳的个人信息和面孔。
又过了一会儿,在小光头像的另一侧,显示出了一个数字编号,那估计就是他稍后将要对阵的对手的编号了。
卷轴上不久便浮现了“49”这个数字,小光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是什么院系的也不知道。
不会匹配到那些身穿铠甲,手持刀剑的剑士们吧,再或者那些精通毒,药和短兵器的刺客,再或者那些肌肉发达,出手从来不知道轻重的斗士……说起来,仅仅是考试,学校不会搞出人命吧。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小光来到了一个淡蓝色的宽阔房间,这里四周没有他想象中的观众和评审员,地面和墙壁都很结实,然后整个房间除了天花板和四角装饰用的花纹,好像没有别的东西了。
这时,一个空灵悦耳的声音从不知道什么地方传来:“考生们都已经入场了,请评测员老师们用魔法眼观察这场对决吧,不要用任何行为干扰考生的测试哦。”
小光身穿一件白色底色,黄色花纹的长袍,手中挑选了一柄镶嵌着宝石的法杖,看上去颇想那么回事。他尽管心情紧张,但也知道这就是最终测试了,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好硬着头皮上。
没过一会儿,从对面的门走进来一个人,看来那就是49号了。
“维尔克?”
小光瞪大了双眼,他的对手不是维尔克又是谁。站在场地对面的,正是一个穿着灰底蓝边的法师袍,身材高大,有着深蓝色头发和紫色瞳仁的魔法师维尔克。那是他的同窗同学,也是他在彩虹学院最好的朋友。
维尔克看到了小光,也面露惊讶之色,但没过片刻,他便收敛了惊讶,露出一副严肃认真的表情。
“唉,那也没办法了。老同学。”小光叹了口气,说道。
维尔克并没有接话,嘴角却流露出了一点跃跃欲试的样子。
“双方都已经准备好,请开始考试吧。本次测试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但是请用你所学到的任何知识,尽快击败你的对手。”
随着悦耳的声音落下,遮挡在场地中央的一堵透明的墙渐渐消散了,在空气中出现了一些波纹。
斌阳和维尔克都没有行动,他们观察着对方,紧紧握着自己的法杖。斌阳的表情总是那么玩世不恭,维尔克的表情却出奇的严肃,好像有点紧张。
“炎灵!”
维尔克轻轻呼道,一个火球便从他的左手边飞出去了。斌阳没有丝毫慌张,挥舞了一下法杖,这颗火球就被弹飞到了旁边的墙上。
由于这次考试对于彩虹学院来说,比较特殊。接受测试的是大魔法师卢比克的亲孙子。所以包括院长大人在内的很多学院高层人士,都通过魔法眼饶有兴趣地观察着整个过程。
“火球术,嗯,不错的二级法术。”院长捋着自己的胡子,评价道。
“小光,不要有所顾忌。”维尔克看着火球被击飞了,对斌阳说道,语气就像个老前辈一样。
“冰灵。”斌阳也抬起了法杖,一块尚未完全结冰的冰块凭空呈抛物线飞了出去,带着冰冷的寒气。维尔克抬了抬手,冰块击中他时只是出现了一些火花和黑烟,就完全融化淌在地上了。
“冰箭……施放的如此不熟练么。”院长皱了皱眉毛。
维尔克口中念念有词,手上也开始发出明橙色的光亮,他的法杖抬起的一瞬间,一股巨大的火焰从他正面的土地上升腾而起,然后在半空中变成一条火龙似的炎柱,房间内的气温陡然增高,那火柱径直击像了斌阳。
斌阳马上支起了一个冰墙,但冰墙刚形成到一半,不知为何失去了形状,根本挡不住那团火焰,他马上蜷起身子,躲到了那不成形的冰块后面。火龙撞在了冰块上,冒出了大量的水汽。再看斌阳,他袍子的一角已经烧着了,他本人也被水汽和火焰弄得黑乎乎、脏兮兮的。
维尔克不等他把衣服上的火弄灭,又念了一串咒语,地面开始变得冰冷,霜形的图案从他的脚下蔓延出去,慢慢接近了小光。没等后者反应过来,两股寒气忽然窜了上来,牢牢冻住了小光的两只脚。
“炎灵,大炎柱!”念出这声口令时,维尔克左手拄着法杖,右手上浮现着炎系魔法的橙色纹样,半跪着击向了地面。
“轰”的一声,一股升腾的火焰从地面突起,小光却被冰块束缚住脚动弹不得。火焰足足喷薄了数十秒,高温使屋里越来越热。
维尔克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额上也出现了一丝汗珠。
熏烟和火焰都散尽了,地上却什么都没有。
咦,难道烧成灰了吗?维尔克想道,不可能啊,我的炎系魔法已经可以达到这个程度了?
“砰”的一声,维尔克感觉自己脑后勺被人拿什么东西敲了一下,他忙一回头,看到斌阳笑嘻嘻地看着他。
“真不留手啊,幸好我反应快,把闪烁和隐身术就这么用掉了,不然也许就被烧成灰了吧。“
闪烁魔法和隐身术,是法师非常重要的护身法术。前者可以让施法者的实体在空间上做较短距离的移动,后者可以使自己或者别的东西隐身一段时间。一般法师要施放闪烁,会消耗自己带在身上的闪烁卷轴来直接使用,因为这个魔法的施咒时间很长,为了在战斗中避开对手的攻击或者利用这个法术与敌人来开距离,只能消耗卷轴直接施法了。
维尔克被他这么一敲,吓了一跳,手一抖也不小心触发了自己放在上衣兜里的闪烁魔法卷轴,向后闪现了好一段距离。
“原本是打算在关键时候用的……“维尔克自语道。
“冰灵,水元素。”斌阳抬起双手,脚下浮现出了冰系魔法的蓝色纹样。
“召唤魔法,想不到这小子能使出这招来,真不愧是卢比克先生的孙子。”院长对身边的老师们说。
“虽然……召唤出来的有点难看。”院长尴尬地说。
斌阳的水元素,一开始还和别人的一样,从地上慢慢地冒了出来,可是形成到一半,却不像别的法师的水元素那么高大威武,光滑而富有美感,而是在地上趴着,好像站不起来……
“炎灵,炎魔。”
维尔克抬起手,地上居然出现了三个巨大狰狞的火元素,冒着熊熊火焰,还如同猛兽一般发出“咝咝”的低吼。
“呃……”斌阳望着比自己的水元素高出许多的三个火人,觉得自己目前貌似处于了劣势。
阿斯特里克城堡,卢比克的会客厅,一张漂亮的圆桌。
那么,把水晶球摆在桌子上面吧。
卢比克抬起了他苍老的手,一个篮球大小的水晶球慢慢从他的研究室里的书架上,慢慢飘了过来。穿过许多扇门,避开了忙碌的侍者,也没有打扰到守门的卫士,飘到了他的手中。
他把水晶球放在了桌子上,然后把手中那柄木制的,雕刻了一只眼神锐利的鹰的棕色魔杖举了起来,缓缓念动了咒语。
一开始,绵长的咒语只有他一个人苍老的声音,渐渐地,声音变成了两重,另一个浑厚的声音回应了他,并且与他错落有致地重复着同样的咒文。
水晶球发出了淡淡的光芒,然后,在卢比克座椅的另一头的座椅上,出现了一个魔法师的幻影。
“卡尔德,好久不见。”卢比克缓缓地说道。
幻影不是很清晰,但是能看出这幻影的本尊,应当是一个非常高大的男子。
“好久不见,卢比克……我应该叫你一声兄弟,还是……叛徒呢。”
卡尔德的声音非常阴郁,而且厚重顿挫,如同寂静天空中时隐时现的雷声一样。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卢比克淡淡地说。
“原本以我俩的力量,完全可以改变整个世界的!但是你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呢?”卡尔德的语气有些伤感,但更多的是一种偏执。
“算了吧。事已至此,还说那些干什么?”卢比克道:“总之,我还是开门见山吧,我认为谈判的时候,还是需要两派的领袖,面对面,好好地谈,所以,你觉得什么时间合适呢?”
卡尔德略微抬起头颅,没有回答卢比克的问题,而是说道:“保卫者派还没有准备好投降。”
“你们已经没有抵抗的必要了,”卢比克双手撑着桌子,露出冷漠严肃的神色:“没有人比我俩更清楚战局的了,不是吗?”
卡尔德没有说话,好像陷入了沉思。
卢比克说道:“师弟,我清楚你在想什么。你在班吉尔皇帝身边那几年的故事,我也是略有耳闻,你是一个残忍的人,对你来说,民众的苦难,无数的牺牲者,丝毫算不了什么,在你所谓的独裁大梦实现以前,再大的牺牲都是无所谓的!但是不要低估十字军派的力量,也不要奢求我们的怜悯,在对付残忍的敌人的时候,我们总是可以拿出更残忍的一面的。”
“好大的官话啊,卢比克大人。”卡尔德笑了,笑声浑浊而且低沉:“这里又不是谈判桌,咱们周围也没有外人。”
“所以?你要继续和我对抗下去吗?”
卡尔德摇摇头,笑容也慢慢消失了。
“我们已经有十五年没有进行这样的魔法通信了。毕竟是敌人,当我察觉到你的法术时,我本来可以把它打断的,但是我还是接受了它,所以现在我的影子,在这里和你对话。我就是想告诉你,世事难料,不要太得意了。”
得意?卢比克的心中冒出一声冷笑,这是多么小孩子气的词汇。
“卡尔德,出于我们过去的,那一点点的情面,我还是认为我应该告诉你,谈判结束后,对你的处置……关押和流放都是不可能的,对于这个世界来说,你这样的法师实在是太过危险了。”
“我明白。”卡尔德说:“三个月,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会说服他们投降。到时候,所有保卫者派国家的领袖、首脑和政要,都会前往彩虹城阿斯特里克,等候您的发落,奥尔克斯.卢比克大人。”
“三个月太久了,最多给你们四十天的时间。”
卡尔德歪着脑袋,哼了一声,幻影开始慢慢消失。
“那,就这样吧。”卡尔德道。
“不要忘了,世事难料,我的兄弟。”
然后随着两个法师协调的咒语声,水晶球渐渐失去了光芒,卡尔德的幻影也完全消失了。
卢比克沿着那张漂亮的圆桌来回踱步着,心里不知不觉泛起了一丝不安。
事情已经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保卫者派的那些高手们,还能用区区四十天做什么?
你真的准备好承认自己的失败了么?我的师弟啊。
在三个火元素的联合进攻下,斌阳被逼到了房间的死角,眉毛也烧掉一半了,可以说是黔驴技穷,命悬一线了。
维尔克站在一个火元素的脑袋上,由上而下俯视着斌阳,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他小声道:“快投降啊,奥尔克斯.斌阳,不要让自己白白受苦。”
一般在这种不是真正分出生死的场合,两个法师对决的时候,要是一方扔掉武器,双膝跪下,把一只手拍在地上并且低下脑袋,就算认输了,另一方也一般不会把他或她怎么样的。
坐在另一个房间密切关注着这场战斗的院长和学院领导们,都纷纷谴责维尔克的暴行和不守信用,明明在比赛前就已经跟他说好的,叫他随便施几个法术,然后故意输给斌阳,之后学院就会给他优异的毕业成绩,还说不定会给他安排一个很好的工作。现在好了,居然把那么伟大的魔导师的孙子打成这副惨样,别说是院长原本就不想保,就是想保也保不住他了!
但是法术结界是两个月以前就设好的,还找了很多本领高强的法师测试了性能……在屋里的战斗结束之前,屋外的人确实是干扰不了那两个学生的。
院长和老师们都提着胆子,生怕小光就这么败了,那自己该会在他爷爷老人家手里落个什么下场!
此时斌阳在房间角落里不自然的笑着,看着维尔克,说道:“不必这样吧……老朋友,何必这么认真呢?”
维尔克的眼神一下子冰冷了起来,露出有点狰狞和嗜血的模样:“教你投降,你就老老实实投降吧,也许……也许我们还能做朋友啊,哈哈哈。”
随着几句快速的咒语,三只火元素和维尔克掌中的法杖一起射出了明亮的火焰。斌阳胡乱挥舞着法杖,弹开了几个火球,手中的法杖却被一发火球震掉了,落在了三、四米开外的地方。
他连忙连滚带爬的躲避横空飞来的火球,身后爬过的地面和墙壁上,留下弹坑一样的炽热的熔坑。
维尔克高高俯视着斌阳,忽然驱使一只炎魔,用那火焰的大手抓住了他的脚,然后把他倒着拎了起来。
“热热热,好热,好热。”斌阳用一边用手指着脚踝,一边用示弱的目光像维尔克求助。
“哼。”维尔克笑了一下,右手紧紧握起了法杖,火红色的光芒开始在法杖和他的手上慢慢浮现出来。
在房间之外,观察战局的院长大人和好几位老师都急的焦头烂额,随着维尔克手中的炎系魔法能量越积越多,他们仿佛看到自己未来的前程、地位甚至性命都要将随这发火球而去。思考了一阵子,院长终于下定决心,对身边的一位魔法师说:“好吧,去准备结界毁灭。”
“啊?那样做的话,不知道是不是会影响到其他的考生……学院的声誉也会……”
“还废什么话!学院的声誉重要,还是卢比克大人孙儿的性命重要。”
其实在座的所有老师心里都明白,是他们的前程、地位和性命最为重要,要不想失去这些,就必须摧毁结界,阻止维尔克。
这时,“嘭”的一声,那发火球居然凭空消失了。
“干扰。”斌阳此刻闭着眼睛,双手放在太阳穴上,好像在进行冥想一样。
维尔克莫名其妙地看着自己手中消失的法术,然后慌忙用法杖指向小光。
“冰灵……洪流。”斌阳睁开眼睛,抬起左手,一小股水从他的袖子里喷了出来,说这招是“洪流”实在是太夸张了,这就是一小股水花而已,但是这股小水花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正中维尔克的鼻子。维尔克没有防备,被这招狠狠地呛了一下。
此时他控制的火元素也随着他的动作的起伏松了手中的劲,斌阳借机挣脱了开来,滚落在了地上。
一落地,斌阳再次摆开架势,喊道:“地灵,沙尘暴!”
地上悬浮的尘土和刚才那些炎系魔法的余烬一下子飘舞了起来,很快遮蔽了维尔克的视线。
斌阳一个翻滚,拿到了落在不远处的法杖。这期间好几发恶狠狠的火球擦着他的后背落在了地上和墙上,砸出了几个炽热的熔坑。
“念力……强流!”
斌阳一捡到法杖,回身击向维尔克,而维尔克并不知道此刻斌阳的位置。
一道无形的闪电从法杖的尖端射出,精准地击向了正高高站在火元素头上的法师维尔克的身躯。
维尔克发出了一声惨叫,然后从火元素上跌落了下来。
三个庞大的火人随着他的坠落而不情愿地慢慢消融在了地上。
观察室的院长和老师们都捏了一把汗,互相击掌庆贺。院长捋着自己的胡子,兴奋地说:“这是念力魔法啊,你们看到没,这是卢比克大人最擅长的念力魔法!他老人家的孙子,果然也会使用,真是了不起啊。”
维尔克跌落在地上,咬着牙站了起来,但是斌阳也没有给他机会。他刚一站起来,脚下就一阵冰冷,看到两块坚冰冻住了自己的脚踝。
刚才斌阳施放的扬尘术的效力已经过去了,漂浮在空中的沙尘都已经落回了地面,或者消失在空气里了。维尔克现在清楚地看到斌阳站在他正前方,手中的法杖被那个人高高地举起。
“炎灵,炎龙。”斌阳喃喃道。
维尔克不甘心地也举起了自己的法杖,试图硬碰硬地对抗这一击。
可是没有多少时间留给他施法了,他的大型火球术还没有准备好,斌阳的炎龙已经从半空中坠了下来…...
那逼近的毁灭的高温让他发出了可怕的吼叫。
但那炎龙飞舞到一半,忽然炸裂开来,飞溅的火花击向他的身体,灼伤了好几处皮肤。原本以为结束了,那火球却又忽然膨。大了一倍,照准维尔克的胸口将他轰飞到了数十米后面的墙上。
“哎哎!你没事吧?我失误了……不该施放这种法术的,我还是控制不好……”
在别的房间关注着这一切的法师们此刻一起欢呼了起来,院长还和另外的一个老头高兴的击掌和鸣。
见斌阳要过来扶自己起来,维尔克伸出了手,做了一个制止的手势。
他的身上焦黑一片,血和破烂的衣服碎片混合在一起,原本深蓝色的,梳理的整齐规矩的头发此刻也乱作一团,样子落魄极了。
“是吗,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赢不了你。”维尔克自语道,声音沙哑而疲惫。说完这句话,他还咳嗽了几声,一团脓血从嘴中吐了出来。
“我付出了这么多努力,到头来还是不如你这个天才的孙子……干得漂亮啊……”
“天才的儿子还是天才,伟人的后人还是伟人……而像我这样的狼族,注定世世代代都是茹毛饮血的恶狼啊……”
斌阳走上前了一步,摇摇头说道:“你在说什么啊,维尔克?”
“我其实很笨的,我根本不是你想像的那种天才啊……别太把这种可笑的考试当回事了,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啊?你养好伤以后,想去哪里玩,尽管跟我说……”
“你以为魔法师的战斗,是过家家吗?”维尔克挣扎着站了起来,声音渐渐从先前那个温文尔雅,和声细语的男声,变成了粗糙,嘶哑的低吼:“奥尔克斯.斌阳!战斗还没有结束啊!”
维尔克扔掉了法杖,身躯开始庞大起来,他的身体变化着,渐渐出现了靛蓝色的皮毛,他的面孔也失去了往日的温和俊朗,变成了一颗硕大的满是绒毛的狼首,长满了尖牙,向地上淌着黏糊糊的唾液。他的四肢伸展着,尖利的白色指甲从他的掌中和脚趾上生长了出来,散发着阴冷的寒光,他那身破烂不堪的衣服让他这庞大身躯上结实的肌肉撑得裂成了布片,从身上散落下来。
维尔克扬起头颅,发出了一声尖啸般的狼嚎。
斌阳也被这冲击性的场景吓得乱了阵脚,他与维尔克在一起读书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变身。
“狼族的变身吗……我也是第一次看到不是在月夜就能变身的狼人呢,”院长皱着眉头道:“听说在极度的暴怒下,狼族也能通过某种途径变身为狼。”
维尔克向斌阳狂奔而去,此时,他身上的伤正在以难以置信的速度痊愈着。
斌阳。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维尔克一把抓住了身子。他顺势向后倒去,仓促间,几发火球落在了维尔克的肩上、腿上和腹部,但是根本没有减缓他的速度。
维尔克咆哮了一声,张开血盆大口咬向了斌阳。
“啊!”斌阳拼尽全力一闪身,还是被眼前这头巨兽咬在了肩上,顿时疼的惨叫了起来。
“呃啊啊……”维尔克用手将斌阳牢牢压在地上,硕大的头颅摆动着,撕咬着斌阳的肩膀,鲜血染红了他下巴上的绒毛,把蓝色染成了暗红色。
“摧毁结界!”院长连忙下令道。
几位老魔法师也是当机立断,催动符咒将结界摧毁了。他们纷纷闪烁到斌阳和维尔克的房间,举起了自己的法杖。
几声杂乱的响声,维尔克感觉自己被一股很强的力量掀飞了出去,他被击飞了很远,这一次他痛苦的倒在了地上,尽管仍然拼命挣扎着,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来。
法师们念着封印咒文,压制着维尔克。
这时受伤的斌阳喘着气,从地上坐了起来。
“且慢……”他伸出一只手说,看手势是在阻止周围的法师:“我输了,这场战斗已经分出胜负了,是我输了……我败给了魔法师维尔克。”
斌阳松开了握着法杖的手,双膝跪在了地上,低下头用一只手按住了大地。
“你果然是比我还要强的!维尔克。”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几位老法师没有理会他,继续着他们的压制咒语,折磨着维尔克。
而此时维尔克喘着粗气,慢慢闭上了眼睛,他的狼脑袋歪着,好像终于感受到了尊严和满意,并点了几下头颅。
在院长大人和几位美女老师的亲自陪同下,小光被带离出了考场。
他回头望着伏在地上的维尔克,对院长重复地说道:“请你们不要为难他……“
“他是我的朋友。”
三周后,维尔克从医院被放出来了,穿了一件便服,神情十分落寞。
不料,斌阳却在门口等着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笑嘻嘻地看着他。
维尔克只是瞥了他一眼,低下头便要走。
“哎,干啥呢,装没看到我吗?”斌阳伸出手拉住了他。
维尔克叹了一口气,说道:“对不起啊,小光……”
“你在说什么事啊?如果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那一次考试的话,我可是一点没怪你的意思哦。”
维尔克淡淡地笑了笑,说:“你肩膀上的伤没事吧?”
“医生说都伤到锁骨了,你看看。”斌阳说着把衣领往下拉了拉,露出了一道刚刚痊愈不久的红色伤痕。
“抱歉啊。”
“都说了不怨你,那是法师之间的战斗吧,你也说了,关乎男人的尊严啊。”
“我……一直视你为对手,是我……太冲动了,想要在那种场合分出个高下,也不知是怎么地,居然这样对待了我的朋友……”
“你已经比我强了,维尔克,我这种吊儿郎当的人,说句实在话,不值得让你这样优秀的人视为对手啊。”
“哼。”维尔克笑了一声,摇着头道:“测试成绩看了么?”
“看了……”说到这,斌阳声音不由得小了下去。
“我也看了。他们说,想我那样粗劣的魔法,根本不配做这个学院的学生。我没有成绩,也被逐出学院了。”维尔克抬起头看着天空,眼睛里好像闪烁着泪光。
“……”
“来这里上学,对我来说就像在昨天一样……那对我来说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啊……”维尔克继续道:“我无法想象这里培养出了那么多让我敬仰的人,也从没想过能在这样美丽的地方学习魔法……我的族人在威廉姆斯,世世代代和血族进行着无尽的战争,跟这里比起来,那里简直和地狱一样。”
斌阳低下了脑袋,说道:“维尔克,我也没有办法,事情居然弄成这个样子……对不起啊……”
“没事的,我知道不怪你,要怪也只能全都怪我自己。”维尔克看着小光道:“在考试之前他们已经找过我了,说你是斌阳同学的朋友,把我安排做你的对手,就不必让那位大魔导师先生难堪了……是我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算了别想那些烦人的事情了。”斌阳挤出一抹笑容,用较为欢快的语气说:“走吧,今天是你出院的好日子,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不必了吧……”
“好啦,不要推辞了,你还是不是我朋友?”
维尔克怔怔的看着小光,过了片刻,他苦笑了一下,说道:“那好吧……“
彩虹城作为强大的彩虹王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彩虹王国的首都,商业和建筑学都十分发达。这座城市有许多举世闻名的商店街,里面有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彩虹王国的特产。这个国家,是以魔法和教育闻名于世的,以彩虹学院为代表的各式各样的高等学府,自古以来便为世界各地培养了数不尽的各行各业的人才。
这样重要的城市,各行各业都十分发达。彩虹城市中心是鼎鼎有名的彩虹城魔法学院。学院好似半个城市,盘踞在这个王国和这个城市的中央。学院的右侧,有一个古老的商店街,具有浓厚的彩虹城风情。
从开始到结束,这条大道全部由精致的石子铺砌,方便马车和来往的行人通过,设立在街道两旁的商铺,一层覆盖着一层,搭着红色或褐色的顶棚,不论是刮风还是下雨,都能方便游人购买各式各样的物品。
在商店街购物的彩虹城妇女们,不管是名媛淑女或者是街头村妇,都非常热衷佩戴一些首饰,不管家里经济条件如何,彩虹王国的女人总是喜欢珍藏一些金银珠宝之类的首饰,其中就包括一些戒指,项链以及一些脚环,头饰,手镯等等,如果家里条件好的话,会佩戴一些较为贵重的东西,而家里条件差一点的妇女就算家里的条件再拮据,也都会为自己准备一些首饰。即使这些首饰并不怎么值钱,也可能只是用玻璃或者塑料做的一些小首饰,都会让女人们觉得很满足,并且把这些首饰都珍藏起来作为自己的非常珍贵的宝物。而且身在这样大都市的女孩子们都会佩戴一种用一些野兽或飞禽的骨头做成的耳环,搭配上色彩鲜艳的衣服,看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所以,在彩虹城东侧这条长长的商店街,既有出售水果、食品、各色各样风味小吃的饭店、餐厅,也有出售金银饰品、香料、绸缎等来自各地的奢侈品的首饰店、服装店,总而言之,应有尽有,各式商品让人目不暇接,各样的建筑物让人流连忘返,这是一个非常繁华的地方。
维尔克看自己被带到了这里,顿时感觉头大了。他看了一眼小光,然后道:“你干什么?不会是要逛街吧?”
斌阳瞪大眼睛看着他,嘴也张得老大:“我疯了我,带你一个大男人逛街!”
“那来这里有什么意思?”
“跟着我走,慌什么。越往里走越有意思。”斌阳故意卖了个关子,把手插在裤兜里,大摇大摆地走在街上。
每到一个把东西摆在外面的摊位跟前,小光总要上去拿一把干果或者别的什么吃的玩儿的,维尔克就这样跟着他走走停停,拐到了一个小巷子里面,他一抬头,看到前面不远处是一家酒吧。
两人进了酒吧,斌阳又带着他从后门绕出来了,那里又有一座很高大的建筑物,还有一个挺宽敞的空地。
“来吧,我说的好地方到了……”斌阳轻车熟路地走到那栋建筑物的门前,招呼着手让他进来。
“这是……”维尔克有点惊讶地打量着这栋房子,感觉额上冒出了汗珠。
“来吧,你羞什么!发挥你狼人的优势,玩儿到晚上也无所谓。今天的钱我包了!”斌阳笑呵呵地看着维尔克。
“算了吧…...”
说是这么说,但是他还是被小光拉到楼上去了。
一个看上去年纪不小的中年女子,穿着绿色的长裙,拖在地上沾了一些灰土,她带着一大串的耳环和各种各样的戒指,黄橙橙、金灿灿的一串首饰在丰满的身上闪闪发光,见是斌阳来了,忙堆着一脸笑容前去招呼。
“哟,这不是斌阳大少爷吗,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啊?”
“哟,这旁边还带着一位公子呐,是哪家的少爷,模样真是俊俏啊。”
维尔克虽然装作很镇定的样子,但是小光还是看到他脸都红到脖子根了,平日里习惯了纨绔子弟生活的他觉得维尔克的这个样子十分好笑,但是又知道他这个人自尊心强,还是不要随便对他开玩笑了。
斌阳跟老鸨耳语了几句,把一些银币悄悄递到了她的手上。老鸨笑着点了点头,马上招呼几个穿着艳丽,浓妆艳抹的女子凑到了维尔克身边。
而他自己,只是找了两个看上去稍微朴素一点的姑娘,左右各搂了一个,找了张宽大的椅子坐下了。
我这位朋友,别看他长成这样,但他可是一个狼人……估计他刚才可能是这么跟老鸨说的吧。
“两位少爷,想和奴婢们玩点什么呢?”少女们用甜甜的声音问道。
维尔克面红耳赤,不敢说话,用略带惊慌失措的眼神看着小光。
两人就这样在那个神秘的地方度过了愉快的一天。
第二天一大早,斌阳在又宽又大的床上醒了,觉得头有点痛。他平时没有赖床的习惯,若没有什么事情,晚上也比较喜欢按时上床睡觉……他照了照床头的镜子,头发乱成一片,真不知道昨天晚上喝完酒都干了什么……两个姑娘躺在床上,正发出细微的鼾声,好像还没睡醒。
斌阳走上前把她们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然后转念想起了维尔克,昨天打完牌就各自回房间了,他那种家伙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不会出什么岔子吧……不过,只要是男人,在这种地方又能出什么岔子呢……
穿好衣服,把头发简单地梳了一下,那两个姑娘居然还没醒……这是喝了太多酒么……斌阳起身离开了房间,然后准备和维尔克在楼下碰面了。
维尔克今天看上去不是一般的精神,而且笑容满面,一边从楼上下来一边还吹着口哨,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好事。
他抬起头看到了小光,马上不吹口哨了,恢复了略微以前自然的表情。
小光用贼贼的语气问他:“昨晚过的怎样?”
“没怎么样啊,打了一晚上的牌。然后我看时候不早了,就让她们睡在床上了。”
“……那你呢?”
“我睡地板上啊,她们都是女士,我实在不好意思……”
“你在这方面,真的有这么笨吗?”小光歪着脑袋看着他,对他的回答持怀疑态度。
不管怎么说,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小光和维尔克踏上了回去的道路。
路上斌阳问道:“那么……你打算以后怎么办?”
“我也只能暂且回影牙谷了。没有其他能收容我的地方,现在毕竟还是战争年代,在外面的话……不够安全。”维尔克道。
“要不我跟爷爷说一下,留你在彩虹城吧……那个人很好说话的。”
维尔克看了一眼小光,苦笑着说:“千万不必了。我不是那种寄人篱下的人,而且彩虹城这种地方的高手太多了,我的出路,也不能一直靠你啊。”
斌阳低着头,双手插在裤兜里没有说话。
“对了,斌阳同学……你,经常去那种地方吗?”
“嗯?什么地方?”
“就是我们刚才出来的地方啊?”
“哈,那可不是。”
“你不觉得……这样做不太好么……”
“那有什么好不好的,又没人管我,我一天到晚也是十分无聊。”
“你这样做,你爷爷不知道吗?他不会说你么……”
“那个老头子,哼。他一天到晚只会忙自己的事情,有时候一个月也不跟我说一句话呢。想见我的时候,不管我正在在干什么,他都会一个召回术把我召回城堡去,你知道这给我带来了多大,麻烦?”
“你怎么能这么说,你爷爷也是关心你……”
“维尔克,别人那么说也就罢了,连你也不理解我吗?你以为我成天活在那个男人的名号下,很威风,很舒服吗?不要看我平时那么随性、潇洒,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生活的苦楚啊。”
维尔克看着斌阳,一副不理解的样子。但是他想起了自己以前在影牙谷的时光,有时一个部族连续三个月没有猎取到食物,同伴们趁着同类虚弱或者病痛,就将他们杀死、剥皮,然后狼吞虎咽地吃掉了。整个部族被吞并或者消亡都是常有的事,而一旦和血族发生战争,情况更是恶劣……
小光也看出了他的不理解,但还是接着抱怨道:“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父母,听他们说,我的父母是十字军派的叛徒,已经在战争中被处死了。我从小日复一日地生活在层层侍卫护卫森严的城堡中,无论干什么都有人跟着,每天被逼迫着学习繁琐的礼仪和无聊的权术。我在城堡的垛口,多少次眼巴巴地望着外面繁华的街道,憧憬像你们这样的正常人的生活……好不容易等我长大一点了,有了能够在那仅有的一点点范围内自由走动的权力,却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被人称作‘斌阳大人’,‘本世纪最伟大的魔导师卢比克先生的孙子’!”斌阳说到这里,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了。
“如果能让我过上一天正常的日子……自由的日子……我情愿付出任何代价。”他把头别过去,不让维尔克看到,然后很快速地伸出手抹了一把脸,然后又把头扭了过来,除了眼眶有些红以外,依然是那副玩世不恭又笑嘻嘻地表情。
维尔克吃惊地看着小光,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他。
“不好意思啊,让你看到一个大男人居然这么轻易就掉眼泪了……一定很恶心吧。不过看在昨天我请你的份上,你就把这件事情忘掉吧。”斌阳说道。
维尔克伸出手,拍了拍斌阳的肩膀,然后抿起嘴点了点头。
“那么,就在这个路口分别吧。我要去驿站,你今天还要回学院拿毕业证吧。”
“怎么?你今天就要回威廉姆斯去?”
“我也没有在这里逗留的必要了。”
“哦……那也没办法了,我本来还有好多地方想带你去呢。”
“斌阳,”维尔克走的近了一点,看着小光道:“你是一个好人,你人很好,非常善良,我想我会一直做你的朋友。但是作为朋友,我想告诉你一句话,其实,这个世界并不是仅仅靠善良就能活下去的……希望,你以后能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小光愣了一下,一时也没有琢磨明白这句话事什么意思,他笑了笑说:“好的,你说的话我记住了,以后我一定会去威廉姆斯玩的,到时候我就会去找你,可别让我找不到啊!”
“嗯,在影牙谷,报上我的名字就行。”维尔克也回了一个又冷又酷的笑容。
然后他转过身去,头也不回地走了。
斌阳看着他的背影慢慢变小,也兀自笑了一下,转身把手插进口袋,向学院的方向走去。
那天晚上,斌阳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距离十字军派和保卫者派谈判还有十八天了。虽然不想,他还是从城堡里往来的各种大臣和佣人嘴里听到了这些事情。
看来,战争就要结束了。虽然一直生活在和平的环境中的小光心里对于所谓战争没有什么概念,但是听到人们都在口耳相传战争就要结束了,他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也觉得乐呵呵的。
战争结束以后,做什么好呢?那时候爷爷是不是终于可以闲下来了,然后好好教他一些法术什么的。
不,学魔法实在是太累了……再说马上都要到和平年代了,学那种东西还有什么用。听说这个世界上大部分人是不用魔法的,他们不照样都活的好好的。
当个商人?不,那怎么行,你看商店街上那些裹着头巾,每天对任何人都笑容满面的商人,为了一点钱维持生计,什么低三下四的话也说得出来……这可不是我的风格。小光这样想。
那就做个艺术家吧。一想起艺术,小光就想到蔚蓝的大海,金色的沙滩之类的东西。还有身材火辣的女子,在沙滩上飘舞着金色的秀发……那做什么艺术家呢?画画唱歌什么的,完全是没有天赋的啊……
还是做一个音乐家吧,在高大明亮的音乐厅,手里捧着一把小提琴,站在万人中央,微闭上眼睛,演奏着轻松舒缓的旋律,让千万人沉浸在他的音乐里,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总之,一定要做一个平凡的职业,做一个平凡的人,这就是他的梦想。
那要不要跟爷爷说一下呢?说起来,自己都长这么大了,还从来没有跟他这位唯一的亲人谈过心呢。
这样想着,小光翻身下了床,穿上了一双鞋子,准备去书房和爷爷的寝室找找看。原本打算明天早上再提这件事的,但是他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出现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城堡之外,另一座塔的顶楼上,卢比克拄着他的法杖,点着一根蜡烛,在落满灰尘的书架上翻看着什么。那些书籍大多是关于魔法和兵器的。老人也是因为谈判的事情到如今也无法入眠。
城堡外,彩虹城旁边的苏里士河上翻滚着黑色的波涛,外面已经到了很深的夜了。天空一片漆黑,比以往都要漆黑一点。月亮也静悄悄地躲在了云朵后面,发出微弱而渺茫的光亮。
除了这座塔楼,一切都笼罩在了黑暗之中,湖面被死一般的寂静所覆盖,大地上城市里的灯火也渐渐消失不见。卢比克站在塔楼上向外望去,整个世界仿佛都蒙上了黑暗的面纱。
“太暗了……“卢比克合上了书本,手里拿着那根火光摇曳的蜡烛。
一声奇怪的轰鸣,一旁的壁炉里出现了紫色的火焰,一个庞大的黑影,慢慢从这股诡异的火焰中出现了。
这位不速之客咳嗽了两声,好像往地上又吐了一口什么,然后弯下腰,向卢比克深深鞠了一躬。
“你好啊,前辈。”
卢比克略带惊讶地望着来者,心中充满了困惑。
“你是谁?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来者转身挥了一下破旧的袍子,壁炉中紫色的火焰熄灭了。他的身影一团漆黑,卢比克眯起眼睛,想将他看个仔细,却发现出了他那身宽大破旧的棕色斗篷,什么都看不清楚。
“前辈,伟大的魔导师卢比克,听闻您桃李满天下,听闻您麾下的十字军勇士天下无敌,听闻您擅长的念动力魔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晚辈摩菲斯,深夜造访,实在是打扰前辈看书了。”
卢比克将手中的法杖握的更紧了一些,他说:“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能穿过那么多的防御结界,到达这个地方……”
来者声音听上去十分虚弱,还有些沙哑:“啊啊,我只是一个晚辈,一个对你们人类奥术魔法一窍不通的小生而已。不过前辈如果肯赏脸的话,还请走近一些看看某的相貌。”
“你走近蜡烛,让我看看你的相貌。”
“哈哈哈哈哈,那晚辈恭敬不如从命了。”
黑暗的帷幕中,一个巨大的恶魔一下子靠近了过来。他披着褐色破烂的斗篷,长着一颗庞大的漆黑的蜥蜴一样的脑袋,两只黑色的犄角,蜷曲在他一头触须般油亮的头发后面,他满口锐利的獠牙,一些紫色的淌着黏液的触须像胡子一样生长在他的脸上,最可怕的是他那张布满尖刺和触须的脸上八只散发着恐惧和绝望的浑浊的眼睛,向外流着紫色的黏液,正一齐盯着卢比克。
“让前辈受惊了……别误会,这不是泪水。穿越这么远的空间,必须要开启传送门,来到这里把我的斗篷都撕裂了,还有某的脸上,哎呀……”摩菲斯伸出一个手一样的东西抹了一把自己的面孔道:“何时沾上了这些粘糊糊的恶心东西?“
“这,这不可能!“卢比克无法掩饰语气中的震惊。
“这有什么不可能的?某从兆亿个平行宇宙之外的冥界来到这里,途径能把奥利哈钢冻的粉碎的山谷,还有连物质的分子都能融化的火柱,总之……为了能来到这里觐见前辈,某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心血呐!”
“你,你是‘冥王摩菲斯’!不可能……不可能的,那是神话里才出现的怪物……”
“怪物?”摩菲斯冷笑着说道:“真伤感情呐,前辈,枉某这么崇拜你!”
“凡是神话里的东西,就一律不肯相信么?人类啊,”摩菲斯继续笑着说:“从来辨不清真假虚实,是非对错,一个个都唯利是图,自私的要命。所以才会把信仰托付给神,愚蠢的寻觅救赎和解脱……不过放心吧,前辈,今天晚辈来到这里,只是想求您办件事情,不会伤你性命的。”
“恶魔,你不要试图蛊惑我……你且说说你的事情……”卢比克举起了法杖,用坚毅的眼神盯着摩菲斯。
“你这老头倒也有点胆子,哈哈哈哈哈。”摩菲斯抬起头笑了,笑的十分猖狂。
“哎,要某从何说起呢?说起某的冤家对头,我就义愤填膺,他名为奥斯洛,手持闪电,能唤雷云,宇宙还未诞生,就处处与某为敌。总算到了时机,雷神召集众神,某亦呼唤幕僚,神魔终于交锋,盛况何能匹及?不知这些可恶的魔王,明地里听命某的号令,背地里各个阴险的要命,他们各自有各自的算盘,一切全想着自己的利益!某不知恶魔之险恶,以一人之力入那万神殿与群神角力,落得个身负重伤,逃窜到如今。唉,提起往事,某是伤心不已。”
卢比克听到传说中的冥王说起话来振振有词,不仅押韵而且声情并茂……好像唱歌剧一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也不知道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了。
“嗯,这段事情,神话里是记载了的……奥斯洛手刃冥王。”卢比克道。
“手刃?胡说八道,凡人怎么这般无耻!某在这儿活的好好的,怎么就无故被手刃了!”
“你不是来跟我拉家常的吧,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讲给我这个……前辈。”卢比克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了。
“你有什么资格竟敢称我的前辈!”摩菲斯暴怒了,他的身躯又往前进了一步,几乎要将那根蜡烛压灭了:“没听出来那是讽刺你么?”
好任性的魔王……卢比克心里这样想,但是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第一次神魔大战中尝尽苦果,第二次神魔大战某必将东山再起!你不知那众神明地里团结一心,其实背地里也好互争香火,某只需稍加蛊惑,就能让天界完全坠落。你听那天一声惊天的轰鸣,亿万魔军攻上神殿,加上某早就准备好的叛徒内应,终将神魔的世仇一举消个干净!听着你这个愚蠢的老头,诸神的时代早已过去,某奉劝你们快把神像和庙宇砸个稀烂,将魔王的贡品都摆进去……”
好押韵……卢比克心里想,但是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把你的功名告诉一个凡人对你毫无益处,魔王。”
“有趣的老头。”摩菲斯道:“听着,重点来了。某在天界安排的那位内应,就是黑暗之神,艾迪克。”
“艾迪克!就是那个伸手就能遮蔽太阳……的黑暗之神艾迪克么……”
“哎呀呀,你可不要让他知道你对他直呼其名。艾迪克可是个脾气暴躁的家伙,某用了无数年赐予了他谁也无法掌握的‘混沌’力量,他却不争气堕入了疯狂……说道这里某就生气,黑暗之神攻陷了天界,逼得奥斯洛和他的许多走狗逃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但是战争到了一半,那疯狗居然再次倒戈,屠戮了一半以上的恶魔,逼得恶魔也无法乘胜追击,大部分都退回了冥界……”
“艾迪克得到了一些魔王的绝对支持,他用他的力量创造了一个独立在天界和冥界以外的空间,把那里变成了自己的堡垒,一点点地榨取冥界的势力……假如某再不有什么作为的话,那些愚蠢的恶魔就会尽归艾迪克的麾下,然后他说不定就成了第二个冥王了……那多不好。”
听到这里,卢比克笑了,然后说道:“恶魔用尽诡计弑尽诸神,到头来依然被一个神所统治,真是讽刺啊。”
摩菲斯的八只眼睛愤怒地看着卢比克,嘴里发出“嘶嘶”的响声。
“住口,你这卑微的家伙。”
“魔鬼永远赢不了天使,正义终将战胜邪恶。”卢比克接着说:“这是我们这个世界一句流传甚广的谚语。”
“哈哈哈,你还在坚持那种阴谋家的论调吗?前辈,今天某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魔鬼的手段,你可别被我要拿出的宝物灼瞎了眼,也别惊叹的连句夸奖也说不出。你准备好了吗,老头子?”
卢比克沉默不语。
“别眨眼睛,老头。”摩菲斯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了一块紫布,布里好像包裹着什么东西。他把布揭开,露出了一把黑色的无光的匕首,拿匕首一片漆黑,看上去好像轻的没有任何分量。
大约六分钟前,小光一个人走在漆黑的走廊里,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没有一点光亮。他心里也十分纳闷,为什么今天晚上城堡里一个人影也没有?守卫都到哪去了?平时虽然到了晚上,这里也是很安静,但今天晚上的气氛太过令人不安了。
他心中不祥的预感越发强烈,沿着蜿蜒的回廊,向上攀爬着,希望看到一个活人也好。爬上了第三层,他透过城堡的大窗户,看到不远处的塔楼上有一丝微弱的灯光。
到底要不要去看看?
卢比克此时端着蜡烛,看着那把黑色无暇的匕首。
“假如我找到一个彩虹城的铁匠,他只需要一些黑色的油漆,就能把任何一把铁匕首漆成这个样子。”卢比克说。
“不识货啊,前辈。这是某用四千万个世界的灵魂锻造的玄铁,又把七千万个世界的生命当做祭品,无数亡魂和血肉投入冥界的熔炉,让无尽的狱火烧铸了两亿四千万年,才仅仅成型,我又偷来神锤将他锻造,让硫磺般灼热的血海为它冷却,最后用某的爪牙将它亲手打磨锋利……某费尽力气,把每个灵魂都禁锢在了原地,如果你靠的近点,也许能听到兆亿灵魂在这把匕首里的痛苦呻吟。我将所有灵魂的痛苦转换成了这把匕首,被它哪怕是划伤的人也休想保住性命,只要依附住鲜血,它便能深深根植在你的身体上,直到吸吮完你的最后一丝力气。”
“四千万个世界的灵魂……”卢比克面色苍白,难以置信地看着摩菲斯,他知道他没有说谎,眼前的魔鬼就是冥王本人!因为他确实感觉到那匕首散发出来的黑色力量了,那不属于他一生中见识过的任何魔法,甚至恐怕连魔法都不是……他也说不清这是一种怎样的力量。
“丧心病狂!你这疯子屠戮了这么性命……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别急,丧心病狂对某而言完全是褒义。这把匕首,哪怕是雷神本人也难以抵御,一旦刺中,必死无疑。”
摩菲斯轻轻地抚摸那把匕首,脸上浮现出惬意的神色。片刻,他说道:“前辈,您听一听我的话吧。刚才某提到的黑暗君主艾迪克,他夺取了本该属于恶魔的全部荣耀,而我的对手,雷神奥斯洛也没有死掉,简单地说,他逃跑了。恕某愚钝,居然把事情办得一败涂地。艾迪克自从创造了暗黑界,沉浸在堕落与疯狂中无法自拔,一直在率领他的追随者们毁灭一个又一个平行宇宙。神族在他们的时代创造的无数个世界,如今也剩下不过一半了。说句实在话,某对于平行宇宙,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恶魔与你们地界的芸芸众生,原本也是不相往来。某个人而言,很羡慕人间的美好,祥和和平静,如果艾迪克带着某的旧部,也就是那些丧心病狂的魔鬼进攻这里,我想埃兰必将惨不忍睹,血流成河,恶魔对于杀戮和暴行的狂热迷醉,可不是某如今这一点绵薄之力能够阻止的啊……”
“你说什么!黑暗之神,要攻打这个世界?”卢比克面如死灰,大声说道:“你在骗我,这是不可能的。”
“我出于什么目的,要骗你呢,前辈?恶魔是讨厌说谎的,只有天使习惯于用冠冕堂皇的语言诱拐你们那无知愚昧的心。灾难真正降临以前,谁都叫喊着要处死预言家,可灾难真的如期而至,你们又该怎么办呢?”
“……”
“所以,我的前辈。”摩菲斯道:“你看看这把匕首,我把它叫做‘牺牲’,这把牺牲之刃,就是你们致胜的关键……”摩菲斯用循循善诱的语气说。
“今天预言家就要告诉你们一件好事,当黑暗之神降临的时候,你们就用牺牲之刃迎战他!以武力对抗武力,以恶毒报复恶毒,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杀死黑暗之神,我们共同的敌人,等于拯救了地界所有的生灵,埃兰将重归宁静,你们也可以继续你们庸碌的生活。”
魔王用一只膝盖跪下了身子,将匕首向卢比克双手奉上。
卢比克沉思良久,摇曳的烛光映着他的面庞,他不知道,此刻除了他和摩菲斯,还有另一个在场的人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对话。这个人就是已经到了一阵子,藏在门后,久久不敢推门进去的小光。
“不,我不能答应你。”卢比克决绝地说道:“魔王,你想借刀杀人,把弑神的罪名推到我们凡人的头上。纵然这把兵器真的如你所说,可区区埃兰又怎么能够卷入神魔的较量当中去?方才你就说过,雷神奥斯洛已经逃去别处,假如你从中挑拨,蛊惑煽动,地界和神族便自相残杀,你好收你的渔翁之利。”
“哈哈哈,老头你既然看的这么透彻,大概也知道自己已是别无选择吧?黑暗将至了,不接下这匕首,埃兰只有灭亡,这是无可逆转的事情啊!来吧,十字军的大魔导师,伟大的领袖卢比克,某现在就请求您代表埃兰的所有文明,所有生命,做出选择吧!接匕首,还是赶我走,某洗耳恭听。”
卢比克背过身去,久久地站立着,表情在烛光下一样的摇曳不定。他手中的蜡烛已经燃了许多了,滚烫的蜡滴在了他的手上,他却毫无察觉,因为他正在做一个艰难而重大的决定。也许比他漫长的人生中任何一个决定都要重要。
“不,算了,你走吧!”卢比克转身对冥王说。
摩菲斯的表情,好像是吃了一惊,他站起了身子,庞大的身躯在黑暗中奇怪的涌动着紫色的光芒,他的眼睛应为愤怒而变成了红色,他咬牙切齿地对卢比克说道:“我跟你说了这么多,你竟然还是想不明白……”
卢比克忽然挥动法杖,大喊道:“去死吧!魔王!”
那把纯黑色的牺牲之刃竟然飘舞到了空中,倒转了刀锋,向毫无防备的摩菲斯刺去!
“哈哈哈哈,可笑的老头,某自己居然也会死在自己的作品上?”冥王轻松地闪过一次,从斗篷里出现了一只紫色的触须,接住了那把匕首。
“匕首某还是留在这儿吧,前辈。”摩菲斯以闪电般的速度伸出了他的触须,将牺牲之刃插进了卢比克的胸膛。
“啊!”老人发出了一声惨叫,丢掉了法杖,痛苦地向后退缩着。
躲在门后观看着这一切的小光也发出了一声呜咽,他忙掩住了自己的嘴,但冥王还是偏过了脑袋,微笑着看着他。
牺牲之刃在卢比克的胸口发出巨大的响声,如同千万个灵魂的哭喊,又如同千万个灵魂的狂笑,在卢比克的胸口,出现了一个血红色的复杂的魔法阵,又像是恶魔的奇怪印记,强大的魔法能量从卢比克的胸口向外溢出着,统统让那把奇怪的匕首吸进了那黑色的刀锋。
卢比克双手握着牺牲之刃,试图把它拔出来,可是他稍一使劲,那红色的印记便发出剧烈的光芒,力量流失的便越快,他的身体也越感受到痛苦!
卢比克嘴里喷着鲜血,苍老的眼睛望着在门后已经哭泣无声的斌阳,用细小的声音道:“快跑,小光……快跑吧……”
小光向后退着,惊慌失措地看着冥王,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不住地流下。突然他感到一阵温和的气息,一道淡蓝色的光芒笼罩了他,他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眼前的事物也开始变得模糊。
这个魔法他再熟悉不过了,这是卢比克经常对他使用的,让他十分讨厌的传送术。
“不!爷爷,爷爷!”小光哭喊着,在空中无助地挣扎着,可是泪水和不稳定的传送魔法让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
卢比克的身体迅速干枯,枯萎,然后越变越小,最后变成了灰烬,然后血红色的符印消失了,匕首落在了地上。
那只蜡烛倒在了地上,熄灭了,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斌阳也在悲痛中失去了意识,在他晕倒过去以前,他眼中最后一幅景象便是是正在狞笑着的冥王,而他的爷爷已经被那把匕首榨取的干干净净,连尸体也没有留下,只剩下一件缩成一团陈旧的灰色的法师袍,和一些随风飘散的灰烬。
“爷爷,爷爷啊……“他喃喃地说,泪水不断划过他的面颊。终于,淡蓝色的光晕消失了,他被传送到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在淡淡的薄雾中,在漆黑的夜色中,冥王抬起双手,从地下伸出了无数爬满倒钩的触须,他们伸向了彩虹城那些生活在和平与富裕中的人们——无论是正在执勤的士兵,街上的游人,苦读的法师,熟睡的女人,还是梦呓的孩子,一个不落地被那些触须拖入了九泉之下,摩菲斯瞬间便屠戮了全城。
辉煌的雕像开始崩塌,森严的城堡弥漫着阴森的血汽,黑暗中游离的紫色雾霭,诉说着这里刚刚发生的惨剧。
拥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彩虹学院,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的熙熙攘攘的商店街,承载着十字军尊严和记忆的阿斯特里克城堡,此刻都变成了一件死物,因为这座笼罩在黑暗之中的城市,此刻再也没有一个活着的生命了。
“正合我意。”冥王放下双手,满意地发出了一声长叹。
一阵紫色的火焰升起,摩菲斯消失在了黑暗的帷幕之中。
在世界的另一块大路上,白雪皑皑的帝王岭下,巍峨的高山环绕,洁白的冰雪映衬,坐落着高大庄严的古堡,这里就是北方的城市恩底尔翁。这里也是保卫者派的心脏堡垒。
高大城堡的占星台上,几个星术师惶恐地跪下身子,伏倒在了地上,因为他们听到从塔下传上来那沉重的脚步声。
片刻,一个身材高大,粗糙的胡须垂到了膝盖的男人持着法杖走了上来。他站定在占星台的门前,背后正好悬挂着墨绿色的狮子旗。
这个男人宽大的手上戴着七个戒指,头顶戴着一枚冠冕,身穿墨绿色与金色相间的长袍,佩戴着一条前缀一个狮子徽章的腰带。他就是大,法师卡尔德,吉亚斯王朝和保卫者派最后的支柱。
“你,过来。”
一个星术师马上跪在地上慢慢挪动了过来,用很谦卑的口吻说:“高贵的会长大人,请问您有何吩咐。”
“彩虹城的防御结界被取消了?”卡尔德马上问道。
“据属下们连年不眠不休地观察,确实是如此。彩虹王国彩虹城的魔法防御结界,不知为何在昨天傍晚忽然不见了。”
“为何取消掉了。”卡尔德自语道,他的声音还是和熊一样的厚实,钟一样的低沉。
“属下实在不知。属下......和几位同僚的水晶球,在昨天傍晚忽然就失去了彩虹王国彩虹城的魔法感应,不仅是结界感应不到了,也没有感应到任何别的魔法气息。”
卡尔德的表情有点焦虑,但是语气还算平缓:“我看看。”
几个人来到了露天大占星台的中央,这里坐落着一颗巨大的发光水晶。七位占星师昼夜不息地监视着世界各地的战况和情报。但是顺带一提,保卫者派吉亚斯帝国的星相学,跟十字军派的诸星帝国完全没有比较的能力,后者是星相学的发源地,也是世界上最强的星术师聚集的地方。
所以卡尔德对这些吉亚斯的杂牌星术师,向来是半信半疑。但他又觉得在这种大事上,他们是不敢随随便便欺骗自己的。
卡尔德靠近水晶球,示意术士们配合他,然后几位星术师马上照做了。他将法杖点在水晶球上,一股强大的能量马上充斥了整个水晶球。
“冰灵,巨大眼。”
如果此时彩虹城多年以来由法师们支撑的结界还在的话,那么自己的法术是绝对不可能起效果的,卡尔德这么想道。
水晶球发出了耀眼的蓝光,然后一股能量冲天而去,卡尔德闭上眼睛,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水之眼魔法出现在了彩虹城的上空,慢慢成形,巨大的水之眼如同一面镜子,忠实地反射着彩虹城的一切,并传输到恩底尔翁的水晶球上。
卡尔德引导着魔法,细细观察着彩虹城的一切。他看到一片颓塌的废墟上,还没有完全消散的淡淡的紫色雾气,还有街道上,房屋里,学校,商店,城堡,甚至王宫里惨死在地上的尸体。他皱了皱眉毛,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加大了水之眼的能量,使他得以观看彩虹城的全景,在旁边七位星术师的辅助下,他看的清清楚楚,真真切切,彩虹城,已经沦为一座死城了。
卡尔德将法杖移开,站在原地久久未动,身边的随从不知道他在思考着什么。
怎么会这个样子?这是谁干的?卡尔德这样想道。
他马上要求术士们给他昨天傍晚的监视影像。
昨天晚上,结界还一直存在,水晶球中的彩虹城仍然是一片灰色的迷雾。忽然,迷雾一下子散开了,卡尔德和术士们看到了一个庞大的黑影,他站在阿斯特里克的塔楼上,脚下是一个就连卡尔德也从未见过的崩坏法阵,无数只触须从地下破土而出,刺穿了每一个彩虹城人地脑袋,勒紧了每一个彩虹城人的脖子,将每一个睡梦中的人从床上脱下来,鞭打致死。
卡尔德将法杖触碰到水晶球上,将那团紫色烟雾的影像放大……
卡尔德惊慌地向后退着,水晶球的能量也一下子中断了。
“这是……”
随从和星术师们都惶恐地看着卡尔德,等候他的命令。
“这是天谴。”卡尔德道:“这是天谴啊!”
片刻,卡尔德高兴的笑出了声,他高举着法杖,用他洪钟般的声音喊道:“保卫者们!上天没有放弃我们!“
“我们的机会来了,传我号令,马上准备反攻!我们的时代要来临了!”
随从们看着主子高兴的样子,也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卢比克死了!那个老东西,终于死了!”卡尔德大声道,然后哈哈大笑着,笑的岔了气,然后随从马上为他搬过来一个凳子,他就拄着法杖,随势坐在了凳子上。
坐了一会儿,高大的卡尔德站了起来,向外走去,片刻,走下楼梯的时候,他回过头对随侍小声说道:“把占星台上的其他人全部处死。这件事情,现在我一个人知道就够了。”
“遵命,会长大人。”
刚才在占星台上的那几个星术师此刻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其中一位喃喃道:“会长大人是什么意思,卢比克死了,战争还要继续么……”
另外一个摇摇头,道:“难道我们还要在这里没命的工作,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完啊……”
“你们不要抱怨,这对会长来说,对吉亚斯来说是好事啊……”
“呜啊啊,我讨厌战争!”一个年轻的星术师用手抱住了脑袋,坐在地上痛苦地呻吟道。
突然,许多身着铠甲,手里拿着剑的武士从门口鱼贯而入,那些星术师们呆呆地望着他们,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武士们没有丝毫多余的语言,拔出长剑,刺向毫无防备的星术师们……
惨叫声中,匆忙的反抗中,武士闪着寒光的剑锋下,六具鲜血淋漓的尸体,还有那位年轻的星术师挣扎着向后退缩着,从城墙上翻落了下去,下面是终年积雪的帝王岭峭壁,足足有三千米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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