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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在水面吐息,两人随着吐息而起伏。
刀静、枪微闪。
他们的躯体早已消失!唯独一缕气魄,贯注周遭。死气森然的树冢,雨雾弥散的潭水,映人几多渺小。
远方水声哗然,树干尽折!远在雾气之外,已有狂风啸开!蛟一声狂啸!
一刀,好似数轮明月,飘忽不已。
唯一看得清的瞬息,他将刀泻。出一个圆弧,而后水花迸溅!水花溅起的时刻,蛟血已绽出碧绿夺目的光辉。
刀客眉睫一丝激动,眼看要睁,终是压了下去。事实上,极美的东西都有缺失,正如刀客始终不敢启眸一样。
临江仙收起了枪。
蛟尸被雾气吞掩之时,刀客也攥紧了刀。
临江仙喊道:“再见?”
刀客点了点头。
我道:“你没有眼睛,打算往何处?”
“闭上眼,反倒处处是路。”刀客的人已消失在雾气之中,白茫一片......
临江仙在嘀咕:“现在晓得他为何不去睁眼。”
“哦?”
“他已经不用眼看,而用心看,以至于这个世界不胜广阔。”临江仙撩起衣衫,好似斑斓的花海,人血、蛟血都染了几处,连潭水都滋上一缕浅墨。他望着雾的尽头,希望捕捉刀客最后一点残影。
他又道:“快上路,他方才一刀很巧妙,不取蛟的性命,反令其暂时无法动弹。”
我道:“这是个麻烦的人,单纯又麻烦!”
野猫涧上行,转右近十里,有暗渠接入江中。
只见江如明镜,映那青日高悬。两岸红叶萧萧,零三二。临江仙拿枪去挑,竟令一叶悬尖,不破,也不落。待一阵微风,飘零入江。
我拿出玉佩,见其光泽满溢,对饮波粼。
“美人佳酒,果真还需要细品哪。”我这句喃喃,就与江中一鱼跃,轻得闻不见。
眼旁江与红叶,都很熟悉。
“这是来时的路,你欲如何抵达荥阳?”
“路途遥远,还需老友帮忙。”
临江仙遥望对面,又几艘舟船淌来。
三舟十一人,看模样是些寻常渡客。
船近几分,面目也凶煞几分。
他们未探刀剑,鹊明就似长了心眼,将十一人尽数挑落!
一人暴毙!十人在水中挣扎!
临江仙立在船头,不动声色。我大声道:“都朝岸边游,游得最慢的便祭天!”
一闻这句,这些人游得比飞还快!
“莫回头!回头第一个死!”
临江仙占了他们的船,换了船中衣裳,也用布葛包缠住鹊明。我也随着换身行头。
船篷果真藏着刀剑,我觉得奇异,便道:“方才何以晓得他们有杀意?”
临江仙指着江底,道:“此人掌心都无老茧,摇什么船,杀什么人。”
我道:“他既是个毫无经验的杀手,为何你还要了性命?”
远方粼波,好似将他一身都给涤荡干净。他叹了口气,道:“第一次就敢杀人,以后还怕什么?而他没有本事,最终的结果只有被我杀,被别人杀。”
一个人的血,漫在江中。
临江仙微微倾首,他手仍有余伤,止不住要颤抖。好在惯用左臂,并无大碍。
我道:“这幅手厉害,倘若失了其一......”
“便再不能使出多少格令的枪法。”他望穿江水,好似女人对情人一般。一缕长醉的魂,一个坦然的人!
无垠草地。
一群野马饮水,棕黑点点,映江中好似画里走出来。
临江仙便在此停船了,我晓得,这是水路的头,来时的起点。他说要找一个老友。
风萧萧,群马策蹄。一叶长草掠眼前,尽是芬芳泥脂香。
临江仙奇长影迹,拖着苍翠一片,好似仙人漫步。许多女子都肯为其倾慕,他眼中,却不胜寂寞。
马群忽地长鸣,地平线上奔出一头雄驹!
江水接草原,草原接着天,这匹马仿佛就是天上所来,群马臣服!
金鬃扬高几分,蹄腿更为修长!
此马蹄腿一蹬,泥沙飞溅!临江仙缓缓迎了上去。
相临一步,马儿刹住前蹄,被临江仙敞开臂膀抱住了脑袋。
马享受之时,竟还朝我投来白眼,不会错了,它正是飞蝗驹!
群马停蹄,默默审视着两人。飞蝗本就年少,两月有余,成长神速,竟还统率一班野马,日夜在江边等候。
我道:“它比我厉害,现已成王了。”
飞蝗鼻孔一喷,眼中好不神气!它实乃是万中无一的宝马,这万,指的是万年,前一万年、后一万年,都出不了如此一匹。不单身形高大几分,小腿也锻得如钢似铁!
我道:“你说的朋友便是马兄了。”
我细细一看,群马中央护着马犊,马犊皆是乌身金鬃。想来,飞蝗不单统率野马,还处处风流,如今这些,多半都是它的子女。
清风拂面,好比玉露琼浆。飞蝗已不可耐,绕着江边疾奔数圈。
我与众马,几多无奈,飞蝗驹如同一个少年,用不完的精力。
临江仙却很开心,他道:“你要与我同骑一骑,还是...”
话未说完,我断然推辞。
“此马精力旺盛,本校...我是骑不来的。”我有些伤神,毕竟不再是个校尉,低头望一眼腰间,铭牌只是个挂饰了。
“那如今,该奔赴你口中那个酒家了。”我牵起一头野马,固然暴烈,也比飞蝗驹好上一万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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