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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顾自踏遍街巷,七分沉寂两分癫,还有一分,谁也不晓得,因它藏在那人心底。如今他一倒,却个烂泥模样。
背负“临江仙”名之前,沉痛至绝处,再不问明朝。我晓得,世上他在乎的人没有几个,如今更少了。
雨倾盆,人无倦,空前繁华的洛阳城,却只躺着他一人。行人打伞,仿佛各色态势呈现在世间。他这般横在路间,不由得绊倒路人,那人骂骂咧咧,便以拳脚招呼。鲜血盈溢,将他底下染成一片血池。
我再也坐不住,举杯飞了过去。
茶水砸在路人额头!他骂得更凶,我背手拎一茶壶,便朝那人走去。
方才茶水溅至眼中,此人只得捂眼大骂:“混球!又哪个不长眼地?”
我答:“不长眼的就在我面前,不然何需捂住狗眼。”
此人大怒,便要挥起拳头!我从身后探出一壶热茶,轻轻浇下。不偏不倚,浇在他拳头上。“啊!”路人惨叫一声,骂我卑鄙,骂我趁人之危。
我道:“你是口吃?说话含糊不清的,大声点!”说罢手里一松,茶壶砸在他脚板,又一声惨叫!此人是个吃软怕硬的胚子,开始讲道理:“教训路边乞丐罢了,有何不对!”
“那你可晓得,这个乞丐孤身救下每个人性命。每处血痕,都为你们所留。”
路人眼看要笑,我已一脚碾他脸上,他自然不敢笑了,反问:“一点小事,何必拳脚相加?”
我道:“你若硬到底也好,敬你有点骨气,指不定放过你,但如此讨饶,我偏要打断你这狗腿。”
说罢我大力一脚,崩了满嘴牙,此人便飞了出去,惹得旁人取笑连连。
此人滚出几米,再无动静,倒不是我大发慈悲,而那身后探出一只手,拉住了我。它很湿润,又很细腻,湿润是血,细腻则是天生的,唯独手心有茧,是长枪相依的结果。他眼里说算了。
不知此人何时起身,又映入各色如织的雨伞里。
“这幅模样,岂不若只死狗,给本校尉丢尽了颜面。”
“哈...人若如狗,也想着骨头。”
“太多人追随一具背影。它逐渐成了依靠,再难倾塌。就这条死狗,还算一个大侠!还算山塘那女人所倾慕之人么!”
临江仙没有说话,默默转身离去。仿佛曾也有人这么说过,他们就是追寻这具背影,直到死。
背影说话了:“酒钱,可否再欠着。”
我答:“今日有功,不必欠了,但你那日的三十两,已然累积六十四两。”
他紧蹙眉头,也晓得还钱遥遥无期。
“钱,我没有。”
“钱你确实没有。但若不还,我可要在你坟头跳舞,闹得你在阎罗殿前一点面子都没有。”
我抛给他银两,“哪日你再倒下,兴许会被野狗吞食。”其中多余的银两,是给他药钱。这身伤,换做任何一人,够死十遍。谁能勘探,他城他住他一人,便又化作逆流的人,任由风雨。
人潮拥挤,他显多余,很快渺茫于灯火之中。
这是个不寻常的男人,他在人群里,亦能一眼挑的出来,那眸间一抹淡然,随性甩动的小绿葫芦。很久很久,我一直望着这样背影。
由他去吧...身为校尉,我晓得仍有诸多事情要做。小菁受困、群尸动向......若不随心而动,怎能称作“活”,我不再思考这些琐事。
雨夜,轻敲檐瓦。
我置身酒楼之上,见不得星空,唯有漆黑,宛若对楼那人眼里,幽邃无比。
“真是,他就醉死好了,为何我要来此盯着他。”喃喃之后,却觉风雨骤停,不知何时,头顶撑出一柄伞。
那是黑芊。
她叩我锁骨间墨绳儿,指尖划过,几缕温暖。捎出那龙佩,依旧盘卧在此,上边染满血污。
她道:“方才你说盯着谁?”
“盯着你呀,不论你如厕还是沐浴,本校尉都在一旁窥视。”
“哼!”她似乎很想勒死我,却见眸里微光点点,松下胳膊。
“听闻今日出一枪神,孤身战退群尸,还逼得谷先生自尽。”
“哦?我却只晓得有一头猪,尽力护住一切,到头来满身伤痕,失去了曾经与友人。”
黑芊望着对楼,望那人俯身凭栏处,呕吐不止。
我盯着黑芊,问:“端午一年一度,自该欢庆,为何来这檐上陪我?”
牡丹纹饰的袍锻,缓缓踏过檐瓦,她答:“色魔当斩,更别提陪了,只是舍不得...烟花。”
说罢,她头顶绽出各色绚烂,红似火,粉似霞,碧如海,紫如魅...这便是洛阳的繁华,洛阳的喧闹。“美?”她回顾一刻,眼里仿佛秋水流动,灵秀美艳。
“美...”我望着烟花,却是笑不出来。
因那烟花值得一看,却也一刹灿烂。她就这般对着我,那是一双永生难忘的眸子,也是看穿我心底的眸子。
“烟花虽短,却已绽出应有颜色,何需叹人间多愁?”
我没有说话,立在她身畔。烟花我已不需要,她那侧颊,映得缤纷颜色,一会儿如霞、如海、如火......
重楼层层叠叠,人潮停停又走走,谁曾想埋葬人骨千百余,就在歌舞高升处。端午节气,舞狮唱戏的排弄倒给端在青楼赌场前边。如此看来,人们不需自在,光是刺激就够了。
我向黑芊打听轩龙门之事,确有些线索。
轩龙门主场虽在洛阳,却也在中原各地开枝散叶。其又设于各地分管者,手下堂主各有背。景,朝廷都难以对付。策风雷口中的“老狐狸”想必确有其人,各掌中原几股势力。
一直入了深夜。黑芊仍旧为我执伞,我见她不时抚摸臂膀,定已酸痛无比。世上好女人已不多了,像她这般有韵味的,已经绝种。
“我要与那人单独相谈,你走吧。”
她被留在檐头,却迟迟不肯离去。
哼,我可无暇去管这笨女人。但那醉鬼不得不管,他与几桌客人起了争执,必要挨一顿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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