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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影伏窗边,明月染红市,洛阳市中喧嚣,离若点点星芒。【柳妻可真觅得一处宝地,既可滋养尸身,又杜绝被人觅到。】
手抚窗台边,经她打理,早已褪尘。如今我身处二楼,这宅院虽大,能住人的房间却是少之又少。一楼仍受雨气,潮湿得很,加之对面那些东西,还是住高些好。宅院阴森,院中杂草横生,也唯有一条木梯可通二楼长廊。长廊更显可怖,数间客房列在其中,要么是天花板尽失,要么缺漏受风,能住人的不过寥寥几间。燕叁住处恰能监视对面山庄,拾缀地亦很干净,还有间房就隔四五,也晕满烛光,里边人影一动不动,煞是神秘。燕叁道那是个舍友,在她之前便住下了,我便无从多问。
我朝屋内轻瞟,烛光所映,是张清秀脸儿。她埋头疾书,手上隐现几道伤痕,可惜了一副冰雪之肌。
【我挺羡慕识字的人,便也不愿打搅她。】转头望那山庄,岂是个“阴邪”两字能尽地?
长夜下,屋脊绵延,黑森一片。庄前大柳,竟有十人围抱粗细,盘根错节之中,鸦声迭起,那一声声似啖肉、饮血。嘎嘎,几声未远,乌鸦似被貂咬杀,戛然止住。我伏在窗沿,欲看清发生何事,只见个瘦长无比的黑影逝去。兴许夜色迷茫,我看错了,因那东西足四丈高,早已不是人了。山庄中又传来一声,如同兽吼,低沉而哑,我赶紧轻掩纸窗。
“何来杂音?”她笔搁砚上,已然封好书信。
我答:“你听错了。且说这封信,寄予哪边?”
“游子在外,总念故园。”她捧在胸怀,仿佛书信已传去天涯海角,又问:“你从哪个家而来?”
我只笑笑,【家?曾经有过。】燕叁眸泛几丝情愫,她既以侍者为生,必要善人意,道着:“恩情无以为报,今夜住处简陋,莫要怪罪。”
“比那腐烂烟火,还是此处闻得惯些。”
她笑意浅浅,浮沉于烛火间。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孤男寡女,总是十分尴尬的。任这情况,谁也不得入眠。
她侧卧铺上,曼妙身段引人。单论身材,成熟女人总占近了风头,峰高且挺,黑芊输掉三分。我一念此名,便对燕叁撇去念想,反满腹惭愧袭来。【隼不言死讯定已传遍院中,却在此活蹦乱跳。】
我对天问:百毒情为首,世上可否有人过去了不回来?
“错过她,会在苦海泛舟一辈子。”
她正是那般脱俗,每一回眸,淡尽世上白云,万花为之失色。
燕叁:“若敢犯我,休怪不客气。”
我:“只因见过了她,还看得上其她女人么?”
燕叁扭过头来,对这女人生了兴趣。“且说说看,你与她是怎样相识地。”
我扭过头去,“不管你事。”
燕叁叫嚣我不解风情,转问道:“恩人你又何处而来?”
“姑苏。”
燕叁:“听闻小桥流水姑苏城,每逢惊蛰,桃花艳得厉害,仿似仙人游境。”
我笑了笑:“仙人有,桃花也有,可谓桃花熏坠一醉仙。”
苦海,无涯之海,其中又多少人泛滥。【醉卧江边桃树下,我可加之。】
是否曾经都有过一个女人,横枪为她,醉也为她,到头来,终是一段情哑。我希望,那年惊蛰之际,长枪不倒。
不知临江仙作何感想,【他向来以情为骨,可以无敌,也可一击即破。】
我起身,嘱咐燕叁小心。
燕叁:“已住几月都很安生,如今连寄宿庄内的乞丐都无影踪了,不必多虑。”
我:“那些乞丐为何消失?”
燕叁凝思着:“这...莫非洛阳怪事与山庄有关?”
纸窗漏隙之中,我窥视山庄,只是风声呼啸,苍凉不已。
【看来欲探其中,必先入虎穴。】我摸入长廊,闻燕叁劝诫:“那山庄曾经闹鬼,不如请同住的朋友来,可保你安全。”
另间房所住的,莫非是个高手?
我踱至廊中,那间房,烛光摇曳,人影在其中如山一般,不为所动。
屋中无风,烛光怎能摇曳?我干脆蘸点口水,破一洞,窥视其中:衣衫光鲜的男人盘坐其中,背对着我,他静得可怕,仿佛尘封了千年,连那吐息起伏都没有。角落里,置有一副棺木,位置偏僻,因而烛光难以映出,它泛寒光,冰冷地,如同极地里蛰伏万年的雪蛇。无论人,还是棺木,予人第一感觉都很压抑。
我见如此,便悄悄推开门扇,踏入房内。
他仍旧纹丝不动。细看这位仁兄,肤色干枯,想必平日缺乏保养,我问:“这位、兄台?”
他好比老和尚见了老女人,坐定如山。
我有些恼火,大声道:“兄~台~”
一声响动,并非来自坐定男子,而是角落...
角落那口棺材,棺盖已开,里边探出只手,苍白无力!我赶紧跳到坐着的兄台面前,颤问:“这、这怎地回事?你也、也中还魂术了?”
一看兄台,我更僵住难移,这脸早已非缺少保养,是具干尸,青面獠牙,惊惧得很!
“大半夜,再吵千年老尸都要失魂了。”这句话,从棺材里飘出,直吓得我三魂丢七魄。
【完了,坐着的已是如此,棺中莫不是个修炼万年的老妖!】我问:“你死不瞑目,定是要我替你伸冤吧?”
“若有人去伸冤,谁管扰人清梦的小子。”
【听这口气,不似积年老妖。】我惊道:“你...是人!”
“我是人,你不是人。”棺材又来传音,不论里边何人,怎每一句毒辣无比。
里面爬出一人,四官端正,青褂赤绾,唯独那双死鱼眼,不论何人被那眼睛瞟过,都要觉得被蔑视了千百世。棺材中很乱,皆是看不懂的稀奇玩意,那人干瞪我,受不了双死鱼眼。我开口:“这位兄台...”
“誒,”他摆摆手,道:“叫我大师。”
【本校尉出姑苏来可算开了眼,中原真的很大,什么人都有。】
“大湿,这...?”
“嗯...棺材大比外边舒服,若不信可来一躺。”
“呸!你在里边躺一辈子好了!”我愤然,又问:“大湿为何居于此地?”
大湿凝思片刻,答:“叫我大湿,就知不问世事啦。”他说罢,又跃入棺材,着手掩上棺盖。
“大湿且慢!”
他掩上最后一刻,嘱咐道:“附近尸气凝重,你过今晚便走吧。”
【尸气...他那些古怪玩意,莫非都是对付尸地?】我深感有用,猛烈敲击棺材,道:“正为此事而来,不知大师可否与我一探山庄。”
里边沉默许久。只道“些许人世恩怨,于我何干。”
我道:“若那些东西出去,洛阳将如何...”其中又很沉默,终问:“有些什么好处?”
终是要钱呀!我道:“百两银子,不知大湿意下如何。”
棺盖猛地飞出,死鱼眼都绽熠熠之色,“我自下山以来,一向以斩妖除魔为己任!”那人正衣冠,挑木剑,从棺中倒出诸多东西,想是驱避尸身的神物。
他道:“方才闻见什么还魂术?”
我答:“呵呵,该我胡语,倒这所谓伏魔斩妖的异术真有流传?”
“世人愚昧,凡遇无法理解之物,皆以神魔覆盖。”他朝那位衣着光鲜的干尸一指,竟令其站立,“如今世道变了,当我是个设法谋生的道士吧。”
百两,我实则拿不出来。但望灯火弥漫的洛阳城,似她嫣然背影,再经不起伤痛。只好委屈大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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