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蛮军上前喝令莫再前,“何人?速速止...”
望雁落手中用劲,长鞭舞血,近五人血肉被搅得支离破碎。?金染血的长鞭,漫天营火的衬色,无不在颊上留下艳红。她指一尖血,弹洒尘沙。
想是厌怯,不沦手法多么娴熟,面孔几何麻木,夺掉他人性命这点皆是无法释怀。寻常兵士或为自保,不经意斩落几刀,要了敌手性命。而望雁落晓得,她每一鞭下去,必有血花大绽,每人死前的表情,狰狞、惊惧、痛恨,不间断上演。
数拾万蛮军见状,擂鼓大号:“敌袭!”人潮将乌鸫营团团围住,也将我围在其中。临江仙长枪舞动,素衣摆坠;望雁落金袖翩翩,长鞭落舞。潮水般蛮夷出营,然蛮夷王迎出人潮,见临江仙便大怒,声若鸣雷:“中原有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非闯进来。”
一声令下,杀!
望雁落眉间冰冷,她淡淡相答:“乌鸫哪次,不是在黄泉路上疾飞?”若许哪位蛮军听闻,可以死得慢些,然而无人听见。奔涌而来的人流,大有将兵鸫营吞没之势。
蛮夷王大吼道:“尔等已被包围!”
乌鸫将士笑道:“非也,反是五拾万军被我等包围才对!”刀如虹!最近的百位蛮夷顷刻斩为两断!后边紧随的蛮夷难收冲势,又被数刀贯穿胸膛,这支百人精锐竟如无坚不摧的利刃,翻起滔天血浪。蛮夷王见势大惊,引铍刀策马来战。
临江仙纵马飞枪饮血狂,鹊鸣一声无人可当,便是挑进蛮夷王面前。枪啸寒风,刀舞半月,枪已裂了刀!这一枪不但份了碎尽铍刀,连带碎裂筋骨血脉。蛮夷王怒嚎一声,垂下右臂,又舞链锤相迎!
枪如虹!点得精准异常,致盘链相锁。临江仙大喝一声“破!”竟将丈二之躯从马上拽落。
望雁落疾奔而来,双袖舞锻之姿称以漫天血光。
美
美若殒凰
谁道世间繁沧,造化弄人
再换逆天凰
谁肯为其垂泪
歃血于翼
她乌金刀鞭甩过,血溅三尺。蛮夷王右肩血肉被削,微露白骨。再一鞭回旋,直啸狂风,牛角盔下默然。最后一瞬,他朝天大嚎,赤手朝她奔来。我一直不懂,谁亡谁将亡都成定数,何作徒劳。那丈二身躯奔来之际,仿佛一团无名火,足以燃烧每人的魂灵。然而这惊天动地的一鞭,却抽打在一位蛮族女人身上。
那女人踢开刀鞭,每字压住痛楚:“这鞭如此孱弱,也配中原精锐?”或是女人太小,长鞭压在背上,撕裂皮肉,凝下莹莹热血。
阿尔吉娜命中最后的呐喊:“当年立志未曾亡,黄沙所葬又何妨!”她抽刀执匕,“我天依族人何在!”
千万闻声,蜂拥而来!正是重装蛮军。望雁落手势所指,乌鸫营火速杀来。
牛角盔在颤抖,铁骨铮的汉子竟流泪一滴,他催马负伤逃去,顺势带走诸多蛮兵。靠女人性命苟活,那是比死还深的罪孽,蛮夷王摒弃了这一点,那是比死还痛苦万倍。我知道他们为何打算,祖先曾被视为渣滓,任放于蛮荒之地生灭。他欲夺回中原,夺回千百年来荣光。是否正道,我不晓得,但我晓得,若非蛮死,便是唐亡。
听,刀斧声锵锵
闻,血气漫远山
观,赤火裂穹苍
蛮军开始专攻一处,乌鸫营中有人不甚落于敌围,几柄斧锤过去砸得血肉模糊。蛮军以为那人已死,不曾想那血人拼命箍住蛮军腿脚,别处即刻杀来双刀,在天依族的胸膛斩下大块血肉。而那天依族人濒死之际,双手死死攥住刀锋,又有锤斧袭向乌鸫营将士!幸得望雁落刀鞭呼啸,直直削断天依族人双臂,叫其僵立而死。那手,却仍箍住,乌鸫营中再见血。然而无人所动,他们醉于战场,何惧身亡?天边染为血色,我难解,他们早已忘却活命,只望这双手再多斩一敌手,这身子再晚些倒下。
临江仙长枪呼啸,战翻八方!一旦近身蛮军,轻则身首俱裂,重则肠飞断脊!无数蛮军猛攻之下,他竟有闲暇言语:“这仗,打得不痛快。”
他朝阿尔吉娜反方向突围,眸间微微不忍,却又决意策马离去。他将我拉上飞蝗,见黄沙烈焰入战场,蹙眉而去。
蛮夷王撤走足足四十余万人,徒留十万杂军,其中又有怯战者逃遁。然剩下的,便是血气方刚的天依氏族,个个据死顽抗。那些重伤的乌鸫兵士,当即以刀自尽,望雁落眸中悸动,除了悸动是那鞭更为凌厉,在她掩眸长发间飘洒血雨。
乌鸫之刀,宛若皎洁月色,寒芒闪过便染鲜血。乌鸫之甲,交汇红黑两色,黑是笑一场,红是饮敌血。
其中那个女人,那个望雁落,杀人浴血不眨眼。鞭舞长虹,数人首级喷出血雾,成血肉模糊的尸首,堆叠于他人尸首之上。阿尔吉娜身负重伤,每次出招都显艰难,一刀一剑却杀得凶狠,已趁势要了三位乌鸫将士性命。乌鸫营中每每有人倒下,余下的便更为骁勇!万里沙场,便是乌鸫故乡,入劫又何妨!
我一转头,三里外,大兀鹫盘旋,它们渴于血肉滋润,岂不若乌鸫个个兵士,他们双刀永不疲倦,斩胸膛,劈敌首!喊杀中,我微微忆起,江浙一带早已谣传的雁荡山威名。
雁荡山铁岭巍峨,南北凿,引风雷,秋霜冬雪不为动。正此乌鸫营操练之地,他们舞刀月下,练魄风雪,只为得之“鸟鸫”名号,笑饮敌血!
男儿自当战黄沙,无人送葬又何妨!乌鸫营以命换命,将蛮军搅得天翻地覆!
望雁落出鞭七步外,血雨如注!她本玄甲金缎,如今第三颜色渐染身上。或是敌血,或是己身,这蛮兵还未动,鞭已饮血。
月下搏命战姿,谁人凝霜满眸。远山染血啼哭,寒夜为之招魂。
“叫嚣几番正道,盈袖处莫不也是壮士热血。”
世间本无正道,只有自己相认之道。蛮夷正名驻地千里,乌鸫身后有家国,谁愿退却?
他素衣沾血,几如眼中浓情,倾注两军相战,已然猜到结局。
蛮军杀声已尽,徒留零星千人顽抗,其中又多为伤者。乌鸫营中个个重伤,却如猛兽濒死一般,刀呼煞遍喉肠!
残月未伏,战入尾声,临江仙策马奔去之际,我以为此战终了。
谁曾想,仍有顽固女人,立于万般森黑之中。
她每次吐息,都令人忧心,仿佛刀尖绒毛,稍不留意便坠其下烈焰。她就面朝众将士,屹立不动。
“死的,还是活的?”
“不知。”
我坚信这个女人死时不会屈膝,因而不曾知晓,是死,或是活。
寒风萧萧,却难飘然,只因秀发凝血,她微微牵动右手,眼中却很黯淡。
未死,却和死无异。
望雁落刀鞭直引她肩头,阿尔吉娜收刀,却早已难以防住。我侧盼身旁,已然不见临江仙人马,只需黯然一笑,侠客实在难懂。
若望雁落之鞭是风,鹊明枪则是光!霎时火光迸溅,枪已然定住了鞭,鞭软趴趴伏在地上。
望雁落的鞭,没有迟疑,因她晓得,战场上片刻妇人之仁,不仅害死自己还会殃及战友。所以那鞭一甩,又如金蛇狂舞,临江仙举枪相迎!
乌鸫营将士上前助阵,临江仙大吼一声:“来得好!”枪身扫过,顿时二三十个乌鸫精锐倒地。那枪不轻不重,刚好叫负伤将士不得动弹。
阿尔吉娜看在眼里,她立刀低吟:“怎...怎么...君未再逢,再逢竟是命尽。”
她大号一声:“来世与君共饮!”而后以短匕自刎。
一切超乎预料,临江仙止住枪,众人卸下兵器,徒留远山飘来风沙。它们于月下扬起,饮千万魂灵黄泉而去,大兀鹫高鸣,丧钟平定。
望雁落眸间波动片刻,冷冷道:“押起来。”
临江仙未做反抗,被五花大绑。我也受到波及,却只被一根细绳背绑双手。
我未抱怨,见那脖颈淌血的女人,死也不曾倒下,心中难免泛起一阵凄凉。
违反军令,按律当斩。对死去十余万人来看,死又不足惜,我竟初次压住心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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