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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寒意飒踏,西疆入夜,总有兵士抬首。身在沙场,明日生死皆无定数,临行一眼,哪怕一眼都可。而乌鸫营,全然盯着关外,若葬,就葬在黃沙!这等气量,绝非寻常人物,将如此猛士集中一处,恐怕千年无人做到。归根是太尉功劳,那迷雾难拨之人。
苍嫣轻拨扇口,道:“时辰已至,隼校尉速去。”
我不禁大怒:“统帅既着甲胄兵器,何不同行?”
岳廷钩啜杯几口,他道:“这你就不懂了,能见乌鸫舐血之姿,也是一番气运。”
“既是气运,让给统帅何妨?我观统帅不止印堂发黑,全身上下皆入墨缸。”
还是苍嫣懂我,她摇扇凝思,嫌疆夜未够清寒一般。更寒的为她双眸。“这样如何?隼校尉暂领佐副统之职,与原副统共担指挥重任。”
“多谢苍嫣大统帅。”我一直在想,百人之营,为何领者称以“统帅”。面对乌压森黑,我大喝一声:“谁乃副帅?”
无人应答,却有兵士私语:“方才有个女人离阵了,是个很有味道的女人。”
苍嫣叹息:“无她不可,再迟些。隼校尉也请去副帅身边看守,早晚需熟络,只是...”她眸目弯弯,些许狡狤,方才续上话儿:“别起歹意呦。”
兵士指向一座营帐,有个女人酣睡。她闭眸安睡的模样,七分沉稳,三分干练。其发遮右眼,眼若流水,确是个韵满成熟味道的女人。我欲上前喊醒,倒被岳延钩所挡,他摆摆手,连道“小心、小心。”
“副帅望雁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可知她手下犯过多少人命?”
我猜道:“百人?千人?”
“不下两万。你又知道她最恨何事么?”我也无从作答,干脆由岳延钩自问自答罢了。
“她最恨被人吵醒,轻者终身伤残,而重者丢去性命呀!”
我赶紧道:”如此来看,军师小些声为好。”周遭兵士听闻,顿时噤若寒蝉,却也舍不得眼福,数千双眼,岂非占满无奈。
这女人披的玄甲,衫袍以黑为主,却有黄纹丝缎纹于袖口。观其睡姿,仿若一只眠凰,交织黑金之色。而若黑金,极易令人想起上古言传。
太古洪荒年间,龙统九天,一段血泪交织的岁月。龙,安居九天者,主宰万物;人,贫贱不入天者,饱受天灾与猛兽。而八天属于凤凰,雄为凤,雌为凰,统者是只强大伦比的凰,北斗同列之时诞生,因而浑身只沾夜黑、金星两色。凰见人类受苦,怜惜不已,遂禀入九天,要求剿灭猛兽,减磕灾害,予人间太平。
龙不让,它道:“莫看是蝼蚁点点之物,他们欲望不歇,终会毁灭整个世间。”
凰:“任何生灵皆有行走世上的权力。”
龙:“若万物枯死,何来权力可言?”
凰:“无权无义,何德居于天上,统领千万生灵?”
龙:“汝必将后悔。”
凰:“不。”
两者大战,各施神通,一战便是两百年零三个月,以凰败而终。不死鸟真火,将九重天半西染为火林,终日焚积,谓之“赤地”;龙神之力,则将另半化为不竭苍海,名曰“尽海”。
凰战败后,自殒双翼,陨落于凡尘,救济世人。龙叹息:“自甘堕落!”人间却传曾那黑金凤凰,以无上法力斩妖魔,用磐石羽翼护世人。
思诸之际,望雁落已醒,她朝额头轻扣三下,起身径直出营。我拱手揖道:“我名隼不言,如今任佐副帅,与你共战蛮夷。”
她点头,十分冷咧,而细细端详我一番,未再多言。想是军人性格使然,她的动作比言语多出不少。斜盘于腰间的,是柄奇长刀鞭,近三十片金黄的细刃,固于精制牛皮鞭上,在腰甲处都挥发着摄人寒气。望雁落之手横劈,乌鸫营刷地正立,再一前指,这支精锐部队出了皖关,直指蛮军驻地!
说好同战,她却独身领军,我只命临江仙入阵,在“苍嫣”比夜更寒的视线中再出皖关。
乌鸫营融入夜色之中,一身漆黑成了绝好武装。百人皆是步兵,我朝临江仙嘟囔:“步兵奇缺机动性,这身黑只为贴近敌军,一旦进入短兵距离,弓手便无用处。”临江仙点头相许,却答:“然而蛮夷不用弓术。”我再望一眼,见乌鸫将士身负的刀,寒光点点,仿佛大漠中陨下了星河。这又毁去黑衣妙处,想必望雁落已有奇策。
蛮夷驻地,十余万人守夜,就连燃起照明,也将此地映成白昼。
我转头欲问如何去战,却觉无人停下。
望雁落在头,其后百人卸双刀,他们沉重步伐,比若黑雁送秋。而那两百双刀,映出营外蛮军十余万人。望雁落的身材很有味道,她在火光下甩出长鞭,无数细刃展开,它们摩擦而过的音,是魂灵将殉的曲!
百人与五拾万大军正面抗衡,史上未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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