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魇传 > 二十章 乌鸫精锐何时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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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雨渐渐归哑,一盏残烛映人凝思。他道:“这便走吧。”

  “冒着风雨?”

  “岂不快哉!”这雨虽在夏季,却莫名地长,甚比山塘于此之距还长。他出门,袖臂给门庭钩破,全不在意。哧啦声延过两秒,又怎不为所闻?他遥望风雨,眉目紧张。花万崖的厉害,绝非浪得虚名,面对蛮军百万,临江仙敢一骑相迎,而谈及他,却要如此波动一番,连这心、这骨、五脏六腑都在收缩。

  “蛮军何时进犯自能看见,而他要杀你,任何时候都可以,多半是最脆弱的时候。”他的剑确实很快,但他眼睛与手段更快。

  仿佛为摆脱他,策马奔得更快,沿路风景,煞为苍茫的点。蹄溅泥浆,几许入了衣边,我不怒反倒欢喜。借此机会替新衣,早闻校尉衣服有别于寻常兵士,不知是何模样。

  雨势浩大,又得风助,顷刻湿了全身。马过芦岸,那屋成个小点,一晃而过。只为再见她时,有令她多留一夜的姿本。可惜芦草盛于夏日,我始终没机会见到。

  本是天上无情物,何降凡尘断魂丝?烧画,只因我决意改变,正如离家之际,有人一把火连着家焚林千顷。

  走便赐个痛快!我捏临江仙,临江仙策马,一蹄划开山河,踏着流星而去。

  双枪嵌合为八尺长枪,幽紫余光微现,虽无外露,已有龙蛟藏于里边。小绿葫芦系在枪头,行路颠簸无比,飞蝗终为之跛累,奔过三十里再难向前。我道:“这枪太沉,世上唯你挥得动吧?”

  他点点头,任雨湿衣衫。中原广袤,强中自有强中手,挥一杆天外之枪何敢逞强?我却觉得他有本钱,此雨为他而下,狂风化作饯歌,正上天为他披甲,势要战得八方倾覆。歇息片刻,飞蝗抖擞再上,路过驿站,作一夜歇息。翌日,雨停,我买下一匹快马。上路时,朝飞蝗驹拌个鬼脸,叫其狂傲难收,行程快上不少。

  因远远见着瀚城,它的身影,于烈日下更甚几分。掐吃一算,已是芒种之际。

  临江仙喃喃着:“鹊尾,明雪...”

  想是双枪,我怨道:“若在纠结名字好坏,为何不叫我帮忙定夺?”

  他只浅笑,素衣摆流云,方道:“名曰鹊明枪,鹊尾在外,里边是明雪。”谁在乎他人评断?那是临江仙的枪,取得名儿只需自己独酌。我笑自愚昧,侠自在天涯,世俗眼光不值半吊钱,无需多问。

  鹊明枪生来邪魅,与临江仙一身正气相映,十分奇妙。仿佛散仙逍遥世间,手边轻抚着天外神龙,两者对酌,谱下惊尘绝艳之曲。入了瀚城之中,兵士操练声与帐中的琴妓来看,皖关并无大碍,我方大将军也在为巩固疆土日夜操劳,他与女人传出淫靡之音,哪个屑于闻?兵士前来牵马,飞蝗经由长途跋涉,屈膝将跪,而它硬是未倒,以高贵姿态步去马厩,吓得兵士掉筐马草。我已习惯,临江仙会传染人喝酒懒散的坏毛病,却也教会旁人何为骨气。

  皖关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支部队。他们拭长刀,立炎阳,发丝至长靴黑如亡鸦,其中的刀,却是入骨森白。百人,双刀于背,透过黑纱重甲吐息,仿佛恪守冥殿的死士,无人敢去触动。

  兵士不免私下相叙,这双刀掠过数万生命,黑甲正是方便行刺,莫不是传闻中的精锐?

  我见岳廷钩与领者相谈几句离去,正在惊诧为何领者是个女人,却是大惊!

  偏有人肩缕红甲,长缨赤纹,我认得那双眼,却不曾想在此地见到。即便蒙面,依旧不改强势,她远远望到一眼,径直过来。未曾开口,她已展开一把折扇,扇骨由精铁炼成,露出摄人锋芒。其上红梅傲枝,可惜无暇细观,她玉臂一擞,扇儿猛地旋来!

  我哪抵得住这迎头痛击?临江仙又不知去向何方,只好眼睁睁望其袭来,身体又赶不上躲避,它掠过颊,一丝刺痛,仿佛风呼的声音,很好听。扇儿在我脸上划开小口,横入旌旗杆中。

  她轻声道:“此刻,人家名为苍嫣。”她又过了我肩,去取折扇。再擦肩,她道:“乌鸫营是精锐中的精锐,而其统帅名为苍嫣,切莫混淆。”

  欲掩耳目,为何要威逼于人?我堂堂男儿,还怕她个弱女人不成?于是乎张嘴便叫:“诶!这莫不是陆...”她仿佛料定了我答案,飞扇取我脖颈!一动怒意,竟忘她并非女弱娇身,至少那飞扇,削落首级足矣。

  她杀我损己利人,这夺命一扇却又为何?天外啸长枪,横立黄沙,扇儿与其相击,嗡嗡蜂鸣。“苍嫣”不禁抬眉,她认出这柄枪,也猜出它的主人。临江仙从马厩处而来,他将扇儿踢开,枪身一橫。苍嫣身后百人肃然,他们拔刀相对,眼中甚至没有一丝疑虑。

  以“苍嫣”个性来看,血刃难逃。以临江仙个性来看,要战便战。烈日飞沙,也叫人凝汗,苍嫣罩掩半面,一珠香汗从玉.肌筛落,落沙尘,化烟无踪。她露杀意,却未动拳脚。反而,是踱至其旁,以指尖抚动枪身。“真一柄旷世奇枪。”

  我急忙道:“本校尉造的。”

  她眼中不屑,笑道:“错了,旷世的是材料,不叫枪。”我赏赐白眼,却见她抚枪絮叨:“咦?里边像是有空隙。”万不得被发现秘密,我也豁出性命了!趁她惊诧,从后挽腰一抱,顿觉那软软肌肤,却如此紧致,透过薄纱甲胄,可谓人间福气。苍嫣不料我如此胆大,我也低估了她。其“咿呀”一声,双臂朝后一锁,竟以四两拔千斤之力将我摔开。

  她眉目冷艳,即便动怒之际,也是美得令人忘情。乌鸫营中,不少眼光侧目,遥想多少男儿从军戎装,成精锐中的精锐,只为与她并肩?“苍嫣”只不愿被扰安宁。如此一来,我也不至于死。

  “你...大胆!”她扇指人颜,另只手轻抚腰间,我只觉乌鸫营中不止肃然,一双怒眸即将灼死我。

  摔人力道可是弱了几分?我起身直躲临江仙身后。她冷冷道:“让开。”我探头道:“大统帅这般摸样,叫本校尉直想起姑苏城内尝过味道的女人。”

  她却柳眉微抽,轻哼一声。

  我倚仗前人,追加打击:“与那女人离别之际,竟觉又失恋了。”

  她面庞,从未泛过女人该有的红晕,将来也不会泛。因此只好暗饮恨意,嘴上却道:“本统帅不计小人之过,暂且饶过,却不是白白饶过。此次行动,隼校尉的人马必须参与。”

  “是何行动?”

  “半夜,直袭蛮军,诛杀蛮夷王。”

  “哦,想必苍嫣大统帅必引来援军百万。”

  “有百,无万。”

  苍嫣玩笑以损人为多,谈及正事,总变得异常冷静。我却仍需问一问:“百人?奔去笑死蛮军?”

  “陆仁贾倾尽心力训练玄甲军,其中万人挑其一,经由三载,组成乌鸫营,专用于正面奇袭。”

  “乌鸫之名闻所未闻,谁说厉害?”

  “只因见过的人,都死了。”

  观那玄甲森黑,却非普通兵士之甲,百双眼,亦是渴战不殆之眼。乌鸫百人,仿佛是铁壁铜墙,又似专为杀人而雕琢的。

  “那之前我们做些什么。”

  “喝茶。”岳庭钩载竹杯七分,接下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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