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魇传 > 十九章 曾谁剑指破人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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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街巷依稀,确有人醉卧其中。人影浅笑,一匝红绳把葫芦,喃喃再眠。

  黑云压镇已有时侯,雨自难逃。看临江仙醉意未消,我拂一拂衣袖,控其肩拖入檐下。他肩上无肉,锁骨凸致如女人一样。本校尉只可帮到这边,天上暗云汹涌,必是浩大的雨。他卧处与铁匠铺极近,我怀惴画卷入了铺中。

  撒手,画入妒中,卷曲成烬。大汉微微眯眼,问道:“为何烧掉?不如放家中装点。”

  我未作答,只见火烬如蝶,摇出炉,飘入青天。

  经由一昼夜的烈火煎熬,殒石已有变化,紫光剧烈波动,将人面、铺前都映得一片妖紫。街上行人所见,奔走相告,围得铺前水泄不通。人人面上,皆是妖魅颜色,仿佛一群鬼魅,等待业火炎华。此石焕发的魅光,却是三界外的苍寒。不知陨石可分种类,它即便处于天外之列,也定非凡物。

  风箱疾鼓,烈焰升腾!铁匠铺中空前躁热!我命再加火侯,众师傅踩动风箱,随众人呐喊,那团紫光逾发绚烂,随一声巨响,仿佛崩山裂地之音!那团光黯淡下去,化为莹莹流体。

  铺外风雷起,啸得天地昏寂,闪电破云海,却难敌那团紫光。大汉兴奋吼道:“成了!终是成了!”众人随之欢呼,待静下些许,我方道:“速速铸型!哪怕迟半柱香,此石皆成废料。”众人闻之,以大汉为首,急忙承下流质。

  承具铸以乌金,足以载下灼热,而这流浆奇重,拾几人难以抬动,横倒地上。

  雷鸣!门前辟道,正是临江仙!他醉意全无,奔来只身托具,直下浇模,手背筋骨突起。随入模具,众人愕然,唯我除外。初入模具,亮紫蒸腾,随光华渐退,模具竟在龟裂,那个男人微微一笑,人马皆奔天涯,枪怎甘于禁锢?那着急成型的殒石正在呐喊:

  “自由!自由!挡者粉身碎骨!”两支模具碎裂,两挺玄黑紫纹枪。层层雾气缠绕,便被临江仙透过相握。与他沾染的东西,多少学会几分洒脱,而一旦被他紧握,一生浪迹天涯。大雨倾注,人与枪奔出铺子。

  雨,讼为上天泪流,却是积热。他一直在奔,靴边飞水,珠珠渴求归乡。

  苇地,沛然雨。谁人长枪一挺,平风破浪!又谁双枪迎雷,笑应电闪!枪法如春,万物将醒,华丽而不繁琐,当赏紫花满崖。

  枪一划

  天边血凉

  袖一摆

  迎雷分山

  苍劲的枪

  优雅地舞

  皆成萧萧快意

  笑遍风雨

  天涯虽大却无快活方寸,纵千里,赏疆狼风沙,心不舍,折花无从作答。

  身五尺外,风雨呼啸,身五尺内,滴水不进。他的枪术已快到一种境界,圈外风雨都被遮蔽。他认真否?尽兴否?显然没有,随他停枪,我觉到一股暴风般的枪术,他不使出必有原因。

  这招名为春?格二。

  我问:“坊曲有调令,若是格二,格十、格二十的枪法,谁敌手。”

  或是得到宝枪,他迎风雨,主动挑起话头:“我外号是别人所起,二抬调令的枪不知晓,但一人的剑,是上百调令。”

  我心头大惊:“换个地方相谈吧。”拉临冮仙往湖边屋去。他吹声口哨,便从远处奔来飞蝗驹。原来他并非一时兴起舞枪,而念着臭马。马卧檐下,我踏过栏栅,经雨月所石,木身已有霉蚀。那寸寸糟粕无人垂怜,美感尽丧,或是人去,已无昨夜意境。

  天色黯淡,点一支残烛红蜡,屋中仍有幽香盈绕。临江仙微耸鼻梁,双枪洒在桌间,泛意幽遂。他开口便一个人名:“花万崖。”

  行走江湖的是两种人,有门派与无门派。无门派的有独行者,亦有组织,为何组织不称门派?那便在于行业。名门正派是修炼,面朝长白积雪,参人间道化。花万崖是个杀手,极没名气的杀手,没有不问世俗的福气。而他,却也是最有本事,接单甚多的杀手。杀手以隐名为尊,而他几乎不为人知,比空气稀薄。他剑下血泊,有王爷,有大侠,江湖上不知其名,却认得剑柄蔷薇,见其闪耀,已是宣告死讯。七八年前,花万崖销声匿迹,江湖中顿时太平不少,唯一柄剑的传说。

  “既如此,如何肯定他叫花万崖?”

  “我与他喝过酒,杨州黄鹤楼脚边的小酒家,他自报姓名。”

  不等我问,临江仙已看出疑端,答道:“他久久盯着黄鹤楼中黄衣黑帽的男人,不久后,扬州一霸“豹子”鲁拳的死讯传遍江湖。”

  “说到底你未见他出招,何谈厉害?”

  “当初山塘一遇,你又怎晓得谁叫临江仙。”

  是气息,虎兔将遇,两者未近,兔已亡命而去。“当初我与花万崖同坐一桌,恨不得逃开千里。他正是如此威压,一双极为忧郁的棕眸,胡渣依稀模样,似个颓废落寞的剑客。”

  烛火摇曳,仿佛将一番挣扎尘世的无奈引出。我道:“杀戮求存,他心里定是厌恶与痛苦的。”

  临江仙扶着脑门,他已讲得够多。两人对残烛,闻雨声,皆很沉默。夏雨,大而快,几乎唯有一阵,我狠狠吸口气,恨不得将残香纳入肺腑。

  “临兄,雨歇便归皖关吧。”

  其实他教给我东西已有很多,一是叫我小心杀手,这种人为钱什么都做。二是叫我涉足江湖,一统江湖者,方能放眼国家。三是叫我放弃踏入江湖的念头,江湖中知名的高手多,不知名的还要多。四是一入江湖,终身难出。五,不要被花万崖盯上,若他活着的话。

  “为何失踪七八年,便奠定一位杀手的生死?”

  “剑一出鞘,不饮血怎能收回?”

  或许成为杀手那刻,已是雨滴,它只能陨向地面。消亡那刻是短暂的,却也是最痛快的。淅淅落落,不也芸芸众生之道?人皆是一滴滴地雨,冲向地面的时间不一,却都不差多少,新雨坠下,旧雨沥干,如何使一滴雨与众不同,便看它落在何地。激起涟漪,会引诗人发兴作诗,落在眼里,会叫人破口大骂,而落于干涸之地,便是救命天下的甘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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