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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间雪地中,异国少女笑靥如花,笑声如同幽谷清泉般清脆,凌霄仿佛感觉到一股空山新雨后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心中默念:“娘,我有喜欢的人了。”——小凌霄心智早熟,懵懂之间已对这女孩心生好感。却见那女孩敛衽行礼,道:“雪丽见过凌叔叔。”竟说得一口字正腔圆的大乾官话。
凌春不知道背上的儿子此时已是神魂颠倒,心里对这彬彬有礼的小姑娘也无恶感,道:“早听说冰皇晚年得女,生得冰雪聪明,冰皇视若掌上明珠,想必便是雪丽公主了。果然名不虚传。”一旁克洛斯刚要接口,却听雪丽应道:“凌叔叔才是盛名之下无虚士,雪丽今日一见,方知为何我姑姑对您思慕不已。”
凌春被人当着儿子的面提起陈年旧事,也是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正色道:“克洛斯,你不远万里带着雪丽公主来此是所为何事,这白云山是我师父清玄真人的道场,容不得你撒野。”
克洛斯正恼于凌春背上那小子对自家公主看个没完,没好气道:“哼,自然是清玄真人相邀。凌春,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今日若不是有要事在身,我定要叫你领教我本命冰魔的厉害。”冰宫法术皆以寒冰为载体,法术高深者可赋寒冰以灵智,使之化形成为本命冰魔,形态不一,攻击时人魔合一,威力极大。
凌春自是毫不畏惧,正待还以颜色,却听一个声音道:“都来啦?好的很好的很,乖徒儿,为师可是想你的紧。”云雾洞开,一个老者身穿破旧道袍缓缓走出,正是清玄真人。老道士左手拎着个鱼篓,右手提着根青竹鱼竿,看也不看克洛斯,径直走向凌春父子。
雪丽看着眼前的这个老道士,眼神复杂。三年之前,雪丽在六岁生辰那天拜入冰宫宫主门下,皇宫里举行了盛大庆典。没想到清玄真人飘然而至,当着父皇和冰宫宫主的面指着雪丽说道:“这个小丫头天生极阴之体,注定活不过十八岁,不如让贫道带走,还有几分活命希望。”
冰宫宫主自然气恼,厉声道:“臭道士你不要胡说八道,雪丽的极阴之体刚好适合修炼我冰宫法术,凭什么你三言两语就要带走我冰宫未来天才!”
清玄真人冷哼一声,道:“这小丫头练你的冰魔功只会死得更快。老冰妖你心怀鬼胎,非要贫道当面拆穿你不成!”看了一眼小雪丽,也不管冰宫宫主吃人眼神,叹了口气道:“罢了,也是个可怜的孩子。老冰妖,你可敢随我去后山一战!若你能接下贫道三招,贫道转身就走;若你技不如人,三年后贫道要你亲自送这丫头去我白云山给我徒弟当媳妇!”
冰宫宫主已是怒极,大喝一声:“有何不敢!”率先破空而去。清玄真人转身对冰国皇帝道:“若当真疼爱你这女儿,这三年时间不要让她接触冰宫功法,好好学习中土文化就够了。哈哈哈哈!”大笑而去。
结果就是雪丽今天来了白云山。虽然是克洛斯护送而来。
雪丽回过神来,看着兀自向凌春走去的清玄真人,心道:“想必清玄真人说的徒弟就是凌大叔了。只是凌大叔的年纪做我父亲也足够,又已经跟乾国公主结成良配,难不成让我这小丫头去给他做小?老真人说那话当真荒唐。”想到这里放下心来,至于自己能不能活过十八岁却是浑不在意。她兄姊多人,不必担心父母无人赡养,只想多领略下中土大地的江山风景便不枉此生了。要知道这三年来她饱读诗书,对书中描写的风土人情早已心生向往。
那边厢雪丽公主正心神摇曳,这边厢清玄真人正打量凌霄。“不错不错,这些年看来乖徒儿你倒是听话,没有光顾着贪玩把功课落下。”老道士似乎对凌霄的炼气进展极为满意,“来,让为师好好看看。”说着将凌霄从凌春背上抱下。
眼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真是越看越让人心生喜爱,老真人忍不住用大手狠狠揉了两下凌霄的脑袋,道:“叫师父!”凌霄对这个出生时就抱过自己的老道士也无抵触,脆生生叫了声师父。清玄真人喜不自胜,乐道:“好好好!走,为师刚刚才钓了几条鱼,晌午给你炖鱼汤喝!”转身又对一脸尴尬的克洛斯道:“就知道那老妖婆没脸子来,你也带小丫头过来吧。”说完牵着凌霄小手当先而行,那鱼竿鱼篓已到了凌春手里。
老真人领着凌霄走在前面,一路指指点点山上好玩的去处,后面三人沉默不语,各有心事。克洛斯是寻思总算完成了任务,一刻也不想多呆,只想早点回冰宫向师父复命;凌春是忧心儿子前途未卜,也对克洛斯和雪丽的来意心存疑惑;雪丽则是终于知道了老道士所指的徒弟是谁,为自己未知的命运忐忑不安。不过冰原儿女天生胸怀广阔,反正自己连明天是生是死都不知道,索性也不去自怨自艾,紧跟在老道士身后,听他给凌霄讲解沿途景致。
山势渐高,山路渐陡,几个大人倒是面不改色,两个孩子却有些吃不消了。小凌霄好歹有几分炼气的底子,又不想在心仪之人面前露怯,勉强提气跟着老真人的步伐。雪丽毕竟娇生惯养,即便不愿让外人看轻自己,终究还是大汗淋漓,两腿酸软。克洛斯几次上前要扶持都被雪丽倔强甩开,只好无奈跟在身后。他明白雪丽的想法,那小子年纪比自己还小,他都能坚持我就坚持不了么?
这时老真人突然停步,雪丽几乎要撞到他身上。老真人笑了笑,道:“倒是个要强的小姑娘。”伸手握住雪丽小手,一股真气度了过去。雪丽只觉一股大力托住自己,行走浑不费劲。老真人又转对凌霄道:“霄儿,照着为师的呼吸运气。”凌霄本来就有些呼吸急促,全仗着体内气息流转维持体力。勉力模仿老真人的吐纳节奏,几乎岔气。
老真人连忙放慢脚步,道:“不要急,慢慢来。”凌霄调匀呼吸,两次尝试后内外二气终于步调一致,一气纳入,内息如鱼得水,分外活跃。凌霄只觉得一力未尽,一力又生,走起路来不自觉地一蹦一跳。老真人乐得合不拢嘴,连声夸赞。其实以他的神通,挪移这几个人直接到他山顶的住处又有何难?故意步行攀登就是存了考量两个孩子心性的心思。
两个孩子都是天潢贵胄,打小没吃过苦头,这崎岖山路又仿佛没有尽头,按理说早该叫苦不迭了。雪丽受制于自己,咬牙坚持倒是可以理解;凌霄小小年纪能够一声不吭已经让他满意非常了,在自己点拨下又这么快就掌握换气法门,更是让老真人暗赞“捡到宝了”。
修真一途比之幼子登山还要困难无数倍,决定一个人高度的有三点:首重气运,天赋次之,心性最末。凌霄有鸿蒙紫气伴生,气运之隆自不必多言。如果能够有合格的天赋和心性,就更是锦上添花了。
又走了半晌,终于到达山顶。离了云雾笼罩,众人顿觉豁然开朗。登山耗时颇久,此时已过晌午。雪霁风停,一轮艳阳高照,映得整片法力凝结的云海金鳞起伏;一枚巨石仿似从天而降斜插山巅。巨石四周种了一片翠竹,几间草庐在竹林掩映间隐约可见——好一派人间仙境。两个孩子跟克洛斯都脸现惊艳,凌春则是一脸怀念。
清玄真人面露得色,领着几人走进竹林,指了指一间屋子,对凌春道:“你大师兄去道盟开会了,你去做饭。”
凌霄道:“师父,我爹在家里养尊处优,哪里会做饭?别糟蹋了师父好不容易钓来的鱼。”老真人一脸不屑:“哼,装的。当年你娘第一次上山来,你爹带着人家满山转着抓野味做给人家吃,靠着一手好厨艺才把你娘追到了手,手艺好着呢。”拎着鱼篓向厨房走去的凌春闻言泪流满面,心道完了,这下在儿子心里的形象全毁了。
老真人还在爆料个没完,指着远处道:“看那边观霞台,当年你爹给你娘烤了鱼,带着人家坐在那儿看云海日落——自己推说不饿,其实是怕手上沾了酱料——你娘吃得入味看得出神的时候,你爹就把手搭人家肩膀上了。”
凌霄听得满心神往,对自己的老爹佩服不已。又不禁想象自己搂着雪丽的肩膀坐在那里看日出日落的情形,兴奋得小脸通红。雪丽似乎有所察觉,低头看了凌霄一眼。凌霄顿时无地自容,自己个子才到人家肩膀,搂人家肩膀像什么话。越想越是泄气。
似乎是想把胸中愤懑发泄到自己老爹身上,凌霄转身冲着厨房喊道:“爹,我也要吃烤鱼——”然后就见系着围裙拿着水瓢的逍遥王探出身来破口大骂:“你个小王八蛋!你爹我当年要是不花心思能有你!”清玄真人隔空就是一巴掌:“就这么定了!今天吃烤鱼!”凌春立刻捂着脑门呼痛,缩回厨房准备家什,嘴里似乎在小声抱怨师父忒不给自己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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