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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王亲自架柴生火、调制酱料,让众人吃了一顿烤鱼。看着雪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凌霄下定决心一定要跟父亲把这烹饪秘方要来。旋即又想到也不知雪丽和克洛斯今日所来为何,师父也一直不谈正事,万一过会儿雪丽随克洛斯离开,自己学了烤鱼又烤给谁吃?
饭毕,清玄真人伸手抹了抹嘴角的酱料,惋惜道:“唉,想不到这么多年来春哥儿你课业荒疏,这烹饪的手艺倒没落下。平日里你大师兄只会弄些粗茶淡饭,害得为师还要时不时出山去城里沾些荤腥——果然当年就不该放你下山。”
凌春道:“师父您老人家早已辟谷,餐风饮露都嫌多余,何必眷恋这尘俗的口腹之欲。”清玄真人抬了抬手:“你不懂,你不懂。我辈修道之人本就是逆天而行,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遭了天谴。为师还好,只是求的个逍遥自在;那些平日里清心寡欲、心无旁骛的老妖怪,他们可是真真的贪生怕死。”说到这里不忘提点自己的小徒弟,“霄儿你日后若行走江湖,一定切记,招惹了那些个老妖怪,只管以命搏命,他们可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什么都珍贵。”凌霄忙道:“徒儿记下了。”
老真人抬头看了看日头,起身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两个回去吧。那冰宫小子,贫道留你一餐饭就是想结个善缘。你回去告诉你师父,不要觉得贫道占了你们便宜,这天下将乱,你们冰宫届时说不得还要托庇于我这徒儿,让你师父好自为之。”说着大袖一挥,克洛斯已被送到山下。
又转而对凌春道:“把霄儿放在为师这里,你们也不用过于惦念。为师并非不近人情,待他学艺有成,自会让他下山行走,你们也有相见之时。还有一句话为师要嘱咐你,这天下恐怕不再是以前的天下了,事不可为之时,切勿勉强。”凌春听出师父话中提醒之意,躬身谢过。又来到凌霄面前,摸了摸儿子的头,道:“爹走了,你在这好好跟着师父学本事,别给你爹我丢脸。”说完也不去看凌霄忍不住流下的眼泪,转身大步离去。
看着父亲渐行渐远,凌霄终于哭出声来。虽然以为自己做好了准备,可是当事情真正发生,我们的表现总是在计划之外。一旁的雪丽也是眼圈发红,掏出一方手帕递给凌霄,想让他擦擦泪水。凌霄摇头拒绝,抬起袖子胡乱抹了抹脸,转身对老真人道:“师父,我一定努力学本事,好下山看爹娘。”老真人点了点头,温言抚慰。
这时雪丽在一旁怯生生问道:“真人爷爷,我也能拜您为师么?”老真人面露难色——当时他去北地寻找一样珍稀材料,途经冰国帝都,又恰逢皇宫盛典,遂进去瞧个热闹。不曾想看到了这我见犹怜的小公主,顿时动了救人的善念。事后老真人掐指推演,发现之前种种仿佛皆有奇妙关联,现在看来,恐怕一切都是天意使然。老真人沉吟片刻,道:“你们随我来。”带着两个孩子进了居中一座草庐。
进得屋来,发现是一座香堂。堂中挂有一幅画像,画中一人,人首龙身,手捧太极八卦图,宝相庄严,令人望而生畏。画前香案上供有灵位,上书“道祖龙师伏羲之位”。清玄真人驻足道:“我有一已故老友,乃是炎帝神农一脉传人。其人医道高深,更兼济世仁心,一生活人无数,没想到最后竟被奸人暗算。”
“当年他唯一的弟子外出行医时遭人袭击,被打断全身经脉丢在家门口等死。我那老友其时已学究天人,神农医道在他手上可谓出神入化。他费尽千辛万苦寻得一枝蒿里鬼手,以之入药炼就了一颗续命金丹。可就在他要对徒弟施救时,门外却被人送来一名患者,伤势与他的弟子一模一样——霄儿,如果是你,金丹只有一枚,病患却有两个,你怎么办?”
凌霄不假思索道:“我当然给自己人吃了!外人死活与我何干?”清玄真人叹了口气道:“你天真率性,自然心无阻碍;可我那老友生性悲天悯人,给徒弟吃下金丹后只好眼睁睁看着另一人活活疼死,那情形真是令他痛不欲生。经此一役他心灰意懒,将衣钵尽数传给弟子后隐居山林。可偏偏此时被人查出,此事竟是他弟子一手主使!图谋的是他之前一直不肯相传的一样宝物。可怜我那老友自此道心蒙尘,终于在渡劫时为心魔所乘,落了个灰飞烟灭的下场。”
凌霄忍不住出声道:“他那弟子当真该死!”却听老真人缓缓道:“可笑世人眼里的那些仙人都是一群昧了良心修仙不修道的可怜虫,天大地大都不如自己重要,忌惮那孽畜是神农医道的唯一传人,自己日后说不定还要有求于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为师我与他们不同,天大地大都不如我的本心重要!与其让神农一脉蒙羞,不如让我毁掉。那孽畜已被我挫骨扬灰,告慰我那老友的在天之灵了。”
凌霄道:“师父您做得很对,您那朋友如果在世,一定赞同您的看法。”清玄真人笑道:“为师做的事,还需要你个小娃娃来认可么!不过如今看来,神农医道在为师手中断绝,又要在为师手上延续了——”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根青色玉尺,递给雪丽,道:“丫头,接着。”雪丽接过,只见玉尺忽然颜色变幻,由青转白,并发出莹润白光,那白光并不显眼,令人望去只觉心平气和。
清玄真人见状心道果然如此,解释道:“这便是神农一脉的传承信物——神农尺。此宝乃是当年神农炎帝遍尝百草所用之物,为九地玄玉所铸,经神农点化已内生灵智,能辨得百草,亦能解得百毒,蕴藏无穷生力。更难得的是此宝本质透明,能以颜色显化人心——当年在我那老友手中时,便发出过如此白光。看来丫头你心地善良,心思纯净,正是神农医道的上佳传人。你这极阴之体也可得此宝生力蕴养续命,然后再以丹药徐徐调理,痊愈有望啊。果然是天意。”
雪丽急忙下拜,泣不成声道:“雪丽多谢真人爷爷救命之恩!”她小小年纪就被告知命不久矣——三招击败冰宫宫主的清玄真人无疑是大神通之士,他说的话由不得人不信——如今当真出现转寰之机,女孩心神震动,以致喜极而泣。老真人将雪丽扶起,道:“你也不用谢我,给神农一脉寻得传人,也是了却我一桩心愿。今日你便同霄儿一起拜入我清玄门下,做一对师姐弟。”
于是,凌霄雪丽一道在这道祖伏羲画像前三跪九叩,行了拜师之礼。清玄真人打量着两个弟子,越看越喜爱。待得礼毕,将两人拉到身前,道:“凌霄,雪丽,从今往后你们便是我伏羲道统第三十一代弟子。我们伏羲道统修道不修仙,图的不是长生久视,为的也不是好勇斗狠。至于何为你们心中之道,还需要你们自己去寻找。但是一旦找到心中之道,就要用毕生来坚持。如若做下那蝇营狗苟、有违本心之事,即便为师不去清理门户,你们也必将丧命于天威之下。”
看到两个徒儿脸上的严肃表情,清玄真人十分满意,又道:“不过我伏羲一脉不去挑事,也不怕别人挑事,你们师姐弟要互相帮扶,如果受了欺负,你们大师兄帮你们出头,你们大师兄帮不了的,为师帮你们出头。日后行走江湖,不能弱了咱们伏羲一脉的名头!”
凌霄雪丽纷纷点头称是。老真人又道:“霄儿炼气已有根基,为师便给你们讲一讲如今中土江湖上的境界划分。”
“儒道两家乃是本土所生,释家虽是起源西域,但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我中土反倒更为繁盛些。三教各有上古圣人传承,比之江湖武夫起点要高很多。”
“儒家虽然琴棋书画皆可入圣,但炼气有成者稀少,如今都集中在一个叫学宫的地方,寻常人家的学子为了考取功名寒窗苦读,读一辈子也难养出一丝浩然正气来。”
“道家因为讲求个“清静无为”,大多隐修于山水之间灵气充沛之地。一部分是后人琢磨的野路子,难成大器。更多的是托庇于神道之下,靠着善男信女供养,不提也罢。只有极少数有道统传承,比如我伏羲一脉。”
“释家体系独特,法门众多,以炼体为主,如今江湖上的种种武功大抵都源出于此。但是有一小部分钻研佛法,与其说修炼法术,不如说是修炼愿力。与神道类似但不同,大成者有种种不可思议之神通。”
“至于江湖武夫,多数是研习炼体之道,为了世俗利益,争强斗胜。但是有一类人——”说到这里,清玄真人顿了一顿,严肃道:“名曰剑修。这种人纯粹是为了杀伐而生,除了手中剑,他们什么都不相信。本来剑乃礼器,儒道两家也多有佩剑者。但是没有人认为可以倚此得道。《庄子·说剑》有言:“蓬头突鬓,垂冠,曼胡之缨,短后之衣,瞑目而语难。相击于前,上斩颈领,下决肝肺。”“此庶人之剑,无异于斗鸡。”剑术受人轻视,可见一斑。直到百多年前——”
“一狂徒单人只剑杀上佛门第一圣地菩提寺寻仇。此人先是一剑斩了菩提寺护院神兽,又一剑斩破护法金刚大阵,菩提寺高手尽出竟全无此人一剑之敌。最后逼得已是半步成圣的菩提寺方丈在众人面前认下多年之前未出家时犯下的一桩杀孽,自戕谢罪。此人又是一剑斩下菩提寺大佛头颅,大笑离去,无人敢挡。据说,那一日普天下所有佛像尽皆低眉哭泣,举世哗然。”
见凌霄听得两眼放光,清玄真人狠瞪他一眼,继续道:“自此,修真界再不敢小视剑修,这种人虽然不修道也不修仙,寿命与常人无异,但只要一剑在手,任你是三教圣人,也不敢直撄其锋。好在习剑者众,配剑者更众,但极于剑者——万中无一。”
凌霄问道:“师父,不知这位前辈姓甚名谁?后来又如何了?”清玄真人没好气道:“只知道他复姓欧阳,乃是以铸剑闻名后被人灭门的东岳欧阳家庶子。后来听说这凶人喝醉酒掉进江里淹死了。”见凌霄一脸惋惜,又道:“霄儿,别怪为师没有提醒你,习剑于修行无益,徒增杀气而已。修仙者杀业一多则天劫必至。你小子福泽深厚,天赋异禀,要是敢不务正业跑去学剑,看我怎么收拾你!”
“可是师父,徒儿觉得剑修好帅气啊,而且修真者学剑难道不更加简单吗?千里之外飞剑取人头颅什么的...”凌霄还不死心。
“修为到了能千里之外飞剑取人头颅的地步,随便用什么通灵的物件都能千里之外取人头颅了。飞针啊飞刀啊飞凳子飞鞋什么的。”清玄真人讥讽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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