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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小波何许人也？”我自己心里面虽如此嘀咕着，但在外表上，却显得对王小波其人其书好像已十分了解了一样，凑到书摊的前面，蹲下身子，伸手便从刻意摆放的一排书中间，直接抽出来一本最厚最精致的“王小波XX”。
大致扫了一下目录，随手翻开书本一瞥，就在不足两页的纸上，“破鞋”一词，反复出现了多次。恰巧此刻我的手机响了起来，于是，赶紧把书插回原处，随着接听电话，一边大声说着“呃！就在楼下，一楼啊，卖书的地方……”，一边转身急忙离开了宾馆大厅一角的书摊。
这是在2003年一个春夏之交的下午，快到下班的时间了，本市的大学同窗打来电话，说是从外地来了一位同学，正在招兵招待所开会。
同学开会的地方，离我单位不远。因为毕业时，我自己曾经承诺过：“无论是谁，不管多晚，只要来到这个城市，只要和我打招呼，只要我在家，我一定会去见上一面。”于是，赶紧和科里的同事交待了一声，即刻向同学开会的那儿赶去。
到了招待所，同学参加的抗非典会议还未结束。按事前交待过的号码，我把电话打了过去。同学悄悄地说会议马上要结束，并告诉了他住宿的房号，让我去房间等一会儿。
问询前台的女服务员，她说那个房间在楼顶，而且这儿没有电梯。
“还是在楼下等着好些，再说本市的同学，也陆续快到了。”我一边正这样琢磨着，一边转过身来，想找个能坐下的地方。就在这四处一瞥之间，恰好瞧见在大厅的西南角上有个卖书的摊位。那买书的地方，根本没有书架或桌椅，一排排的书就靠着墙边，直接摆放在地面上。相较一般会展中心或某些宾馆一角的书摊，从远处望去，这儿见不到那种成套出售的精美书盒和规整的书架，但与集市路旁的地摊相比，敢在这儿挣钱，我琢磨着多半应该是适合文化人或权势者装门面的时尚作品和经典文籍。
走近书摊，映入眼帘的，是一些书放得格外醒目。虽然它们或平放或横排在一起，但就在每一本书上，凡能够看到字的地方，都刻意突出着“王小波”这样三个汉字。
上述的一幕场景，是我自己过去生活经历中的真实片断。不过，就在这种场合之下，给我存留的最深刻的印象便是：“王小波文集，有特别多的版本。他敢讲‘破鞋’的故事。”
也就是这样一种印象，让我直觉地感到：“王小波不过就是时下文坛上，又一个当红的、流星式的艺术创新人物罢了。”
源于上面的直察和偏见。曾经一段时间内，不管是在正规书店里面，还是在夜市或路旁地摊上；亦不管是传媒上无声有意的推荐，还是近旁者苦口婆心的促销。总之，我再也没有主动去触摸过王小波先生的大作。
时间到了2003年秋冬，当时网络论坛《槟榔园文学书院》尚存，确乎正处在积聚人气的阶段，和我一起在该论坛上鼓捣一个小栏目的令狐鱼君，转贴了一篇追念王小波先生的文章。正是这篇文章，让我为之一振。今天回忆起来这件事，当时之所以能够引起我心动的原因，大致如此：“王小波先生已经去世！其身后的人们对于这位英年早逝者，都表现出了由衷地哀痛。”
基于这样一份悲天悯人的情感，我即刻留言令狐鱼君，询问他对王小波的看法，并恳求他推荐一下感兴趣的作品。然而，令狐君回复说，他自己也没读过许多王小波先生的原作，建议我去网上“搜索”来读。那个时候的我，尚不熟悉“3721”功能，加之对王小波先生其人其书原本心存芥蒂。于是，未再深究下去。
步入2005年，身心的疲惫和延年益寿的渴望，迫使我每晚只要有机会，便到离家不远的护城河边上散步。徜徉在流水垂柳之间，展臂伸腿，吐故纳新，滋养情怀，抚慰私心。有一日，在桥头卖五元钱一本的书摊上，拣出一本南海出版公司2004年10月第一版《王小波作品集》。购回家中后，一气却读完了其中的两篇：小说《黄金时代》和杂文《沉默的大多数》。
到今儿，这本王小波文集中的杂文已经全部读罢，其中的小说也粗略地翻看了一遍。不过，对王小波先生之文采及其思想的认知与评价，却依然是来自最初所读两篇作品的自觉和直感。
读罢《沉默的大多数》，胸口徒生郁闷，心情愈发沉重起来。对于作者的睿智和敢言，亦生发敬畏和钦佩的情志。至于《黄金时代》的感悟，不得不说：“一个作家可否归入严肃作家的行列，关键不仅仅在于其是否刻意去描写性和如何去描写性，而在于其文字倾诉的目的和意欲达到的社会效果。”尽管，我自己更喜欢，甚或开始崇尚，王小波先生的杂文。但是，王小波先生的小说，在创作手法和写作内容上，与世界文学的步履，确乎是和谐一致的。
在读习小说《黄金时代》之际，亦让我联想起1989年看罢电影《红高粱》后的惊讶。也就是因为有过那样一份惊讶、纳罕和震撼之后，我曾经格外用心地去书本和生活中间，努力寻找能够进一步解惑、释疑的答案，尤其急切地想去揭示或说渴望去弄清楚的是：
“为何一个中国女子，在新婚回门的路上，被人强暴后，从高粱地里出来的她，脸上挂着的竟然是出水芙蓉般的微笑，而不像日常生活见到的，或沉默，或郁闷，或一哭、二闹、三上吊了呢？”
（2005年4月1日夜草，2014年3月整。2015年2月12日修于济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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