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走在我前面,也许是嫌通道肮脏,他戴上了兜帽。
我环视一圈,通道内壁比想象中干爽,既然没水洼也没难闻的味道。手沿着墙壁摸索,指尖传来规律的粗纹,油灯的余光忽明忽暗,但能大概猜出这是一堵土墙,似乎没使用石头或木材加固。我不得不佩服建造者的高明,既避开了泥土中无数的树根,又能不做加固而稳妥,这样的暗道是需要相当高的技巧。
然而,自下了暗道之后,我心中就一直存在奇怪的感觉,这时,我才发觉尤利的脚步慢了下来。
「怎么了?」我瞥了眼走在前面的彼特,低声问。
「方向好像不对劲。」
「嗯。彼特酒馆的门口是向北吧?」
「正是我们走的方向。」他将手上的指北针给我一看,标示着方向和自由转动的磁针都发出莹莹绿光,磁针正指着北方。
「你知道多少?」
「我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吗?」他语气挑衅。
我望着尤利,「看情况吧。」他难得的没有反对,沉默地走在我前面。
我唯一知道的,我们现在走的是条反暗道。暗道的作用,只有一个目的,就是保障受困者能在敌人发动袭击之前,通过暗道逃出生天,即使不能,也可以延长敌人的搜索时间,增加自身得以逃脱的安全,并且是离得受困地越远越好,所以,暗道的路线和出口通常都设置在受困地正门的反方向——后门或侧门。
反暗道的作用正是相反,它的路线是从敌人上方潜过去,即使敌人在后门远的地方设计埋伏,对逃生者也毫无影响。
忽然,前面地上出现了光源,正纳闷这是怎么回事,随着灯光的靠近,仔细一看,原来地上发亮处是水。
「还有分岔路。」尤利以我能听见旁人听不到的声音道,「难怪没有难闻的气味。」
在四五步的前面,出现了两条分岔路,一条水路,一条旱路。左边的水路反射了火光,照亮了整条通道;另一边的旱路只有洞口有光,里面黑如墨汁。
「妈妈我怕。」海伦抱着塞纳太太哭了起来。
「宝贝不怕,没事的。」塞纳太太蹲下去抱着海伦和贝克,「没事的,乖,不会有事的……」
「你们走那边吧。往前二百步的距离就见到出口了,外面是美迪斯平原,穿过罗亚山脉就能到达下个小镇了。」彼特手指着旱路,其实他的语气更像是吩咐。
「那你们……」两个孩子在塞纳太太怀中擦着眼泪。
「好的。」尤利站在我身前,「谢谢照顾了。」
彼特带着孩子和塞纳太太走入水路,水不深,只到脚踝。
尤利看了我一眼,径直走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通道。
这段路的空间比第一段路窄多了,里面的空气越来越浑浊,鼻腔喉咙几乎都堵满了灰尘。
「说吧。」尤利冷不防地说了一句。
「说什么?」
「你知道多少。」
「你之前问过了。」
他忽然停下来,侧着身望我,「我不想莫名其妙地卷入一些不知道的事。」
「我也一样。」
尤利抬起头,他傲气凛然地盯着我眼睛,看来他认定了我和彼特之间有难以告人的秘密,他那股气势简直把我当成了犯人。
「我什么都不知道。就这样。」
他似乎没将我刚才的话听进去,还是那样不依不挠,那枚指北针在他胸前散发着幽绿的光芒,和他那双执着的金瞳一样。
我叹了口气,「出去再说。」
向前大约走了二十步,路变得不好走了,地上长满了树根,我们艰难的走在凹凸不平的通道里,尤利还好几次踩了树根险些倒地。
「如果还不到出口,我发誓出去以后一定要把这洞毁了。」尤利狠狠道。
如果可能的话,我现在就想毁了这通道,树根在洞口疯狂生长,一直延伸到内壁,狭小的空间更让人难以转身,即使身材矮小的尤利也不得不攀着树根爬行。
「该死的!」尤利挥舞着短刀砍下一截树枝后,诅丧的咒骂了声。
洞外的天空正下着瓢泼大雨。
我爬到尤利旁边坐下,双手捧着接下的雨水喝了一口,再洗了把脸。
尤利摘下兜帽,「说吧。反正也走不了。」
「你不怕那些人沿着暗道找过来?」
「如果他们能在短时间内将废墟清理了,我想我会怕。反而是你。」他顿了顿,「你受伤了吧?」
我没回应,捡起洞里尚算干爽的断枝点燃起来,然后拿出一快破旧的皮革递给他,「你看这个。」。
他得意地笑笑,当他看到刻在皮革上的纹章后,一脸震惊,「这、这是赤血部队?」
我点点头。「你不是要告诉我彼特就是赤血部队的一员吧?」
「不是。」我拿过纹章,黑底皮革上刻着简单的红色雪花符号,「你没发现他们家少了一个人吗?」
「我没你熟。」
「是吗?」我笑了笑,正色道:「彼特的儿子,塞纳太太的丈夫。」
「这么说,这个纹章是你偷的?」
我摇头,「我刚才捡的,来不及还给塞纳太太。」
「这纹章已经很旧了,照理来说,塞纳太太的丈夫不在家,而且纹章也撕了下来,难道……他已经死了?」
「有可能。不过,如果事实真是这样,就不需要这条暗道。」
「也许我们能知道真相。」尤利望着黑暗的通道,扬起意味深长的微笑。
只是,怎么他笑起来的样子感觉更像是女孩?
「你看什么?」
「没有,我……」
这时,天空劈下一道响雷盖过我的声音。
「什么?」他大声问。
「没什么了。我们回去吧。」
然而,尤利捉住我的手,眼睛望着前方的漆黑平原,「他们来了。」我回头望着通道,看不见里面有什么异动,耳边全是哗啦啦的下雨声,「不是那边,是外面。」尤利提醒道。我还以为他会说什么嘲笑的话,却见他一直盯着外面。
秋天的雨冷得惊人,黑夜的天空似乎吞噬了一切,若不着是下雨,也许感觉不到天和地的存在。
在一道道雷电的闪击下,五个骑在马上的身影向我们的方向移动,越来越近。
「躲在这里还能看见?」我喃喃自语。
「他们不是赤血部队。」
「当然,赤血部队不会做这些事?」
「你好像很熟悉呢。」他说话总是语带讽刺。我没理他。
藏身在这里根本就无路可走,出口虽然是面向美迪斯平原,但在雷雨夜行走却更危险。再者,我们正处在斜坡下,上面是个树林,里面的情况是未知之数,尤其在经过过被大嘴怪偷袭后,还心有余悸呢。意想不到的是,尤利也能淡定地走出洞口。虽然带着兜帽,但视线依然模糊。
我们被包围了。
正如尤利说的,他们确实不是赤血部队,他们身披黑色斗篷,身上既无赤血部队的纹章,大半夜烧毁民居也不是该有的行为。
「果然是你。」中间的男人打量着我道。
尤利是疑惑地望向我,同样的,我也很不解。
「潘迪在哪里?」说话时,他的左手手指敲击着大腿。我看到了他左手食指上的黑色虎头形状的指环,居然是杀手。
「不知道。」
「有人说见过潘迪曾在彼特酒馆出现。你们也是彼特酒馆的人吧?说!」男人的态度十分强硬,浑身散发着腾腾杀气。
「很抱歉,潘迪这个名字很普通,我真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个。」
「你们有搜索过酒馆吗?」尤利语气轻松,「他可能被你们烧死在酒馆的某个角落了。」男人瞥了尤利一眼。「你认识潘迪,也就是说你知道我和他都不是潘迪,既然这样,我们也可以走了。」说完,尤利就拍拍我准备离开。
「杀了他们。」男人淡淡地交代一句,就调转马头,再回头直冲上斜坡。
「嘿,你和他们有交情吗?」我开玩笑问道。
尤利白了我一眼,「有交情的那个正要害死我呢。」我无奈地摇摇头。
剩下的四名杀手同时缩小了包围圈,自腰后取出了武器——一长约二十寸的短枪。短枪在他们手中旋转着,似在寻找一击致命的机会。
天际闪耀了一道道惊雷,那怒吼的力量足以把美迪斯平原炸得四分五裂。
杀手们骑在马背上,虎视眈眈地盯着包围圈里的两人,惊天动地的雷雨丝毫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也不怕被雷电击中。
我和尤利背对背靠着。
「他们不会直接扔……」尤利话未说完,只见杀手们拿枪的姿势一变,他们高高举起,卯足力气朝他们刺去,尖锐地枪口从四面袭来。
电光火石间,我推开尤利,两人同时借力就地一滚,「哐啷」四把枪头激烈地撞在一起,发出耀眼的火光。我以为短枪落地后,杀手们就会策马上前夺回短枪,然后就开始各自的攻势。
然而,马并没有动,却见他们不慌不忙地手一扬,短枪竟然飞快地蹿回他们手中,我不由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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