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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如墨,夜莺偶啼,一阵寒风摧残而过,树叶沙沙作响,禁不住的缓缓飘落。北方的三月天不似南方温暖动人、草长莺飞而是冷风凛冽,依旧坚持着寒冬的作风,只不过是强弩之末,待春风席卷,一扫荒蛮。
“少帅,这里发现有泥土翻新的痕迹。”一个军人模样的汉子,恭恭敬敬地向骑在一匹纯黑色骏马的年轻人行礼说道。
那年轻人约计二十七八,长发如墨散落在青衣上,只稍微用一条白带把前面的头发束在脑后,全身散发着跟他的剑一样冰冷的气质,深邃可怕。被这年轻人的冰冷不带一丝一毫感情的眼神盯着,那汉子如临腊月,浑身冰冷心里直发抖,这大抵上就是上位者的威压吧,汉子心里暗暗想着。
这年轻人姓王名承宗,是成德节度使王世真长子,也就是那口中称之为“少帅”,他打小博览群书,聪明伶俐,勤奋好学,求拜于名士门下,可以说得上是足智多谋,才能出众。王士真也当众多次夸赞这个儿子,像什么“英武类我”云云,对他煞是满意。
但于王承宗而言,他并不满意,自小跟随父亲在权力染缸里浸泡,越是接近权力的中心越是迷恋权力的滋味,“醒握杀人剑,醉卧美人膝”大抵不过如此。
他自认为才华无双,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越是出色,但心中的愤懑却是与日剧增。他对于他自己的父亲的软弱不满,对于成德屈尊于其他两藩之下不满……凭什么长安的那个至尊位子给一个胆小如鼠、垂垂老矣的废物占着,这个世道不是兵强马壮者为王吗,谁有能力谁就替之,同李代隋杨。可如今李唐已经如同皇位上的那个皇帝垂垂老矣,朽木一块,凭什么他就不能有机会争上一争。用现在的观点看,这小子大概可以归纳到愤青之类云云。
估摸过了三息,叹了口气,把思绪从虚幻拉回到现实中,这年轻人才简简单单地从口中蹦出一个字:“挖。”
“是。”那汉子如释重负一般,抱拳领命而去。
大概从前天起,镇将王芳领着三百余骑主动追击易定节度使的商队后,再无任何消息,平日军报消息是六个时辰一报,但从那天到现在丝毫没有任何消息,也没有任何动静,这让他心中惴惴不安。所以禀报了父亲,亲自领着人从成德赶往渑池,因为最后一次发出消息的地方就在渑池,在这之后便再无消息。
到了地方,果然如心中所料,种种痕迹表明王芳领着的骑兵已经遭遇不测了。尤其是见到了之前李纯等人伏击王芳的山谷,谷中枯枝焦炭散落,大规模火烧痕迹,地上斑驳血迹被新泥匆匆掩盖,更是肯定了心中所想。
这山谷谷中还弥漫着丝丝焦灼味,应该是不久之前发生的,他心中细细想到。
王承宗跨在马上,回过头对着自己的亲卫将领石泛,说道:“你怎么看?”
那酷似王承宗一般冷漠的石泛紧着眉,缓缓说道:“王芳该死,孙子兵法有云:地有绝涧、天井、天牢、天罗、天陷、天隙,必亟去之,勿近也。此处正是埋伏的最适宜地方,一个老将竟然能够落入敌人的如此种明显圈套,只能说明他不足已担当大任,死有余辜。”
王承宗赞同地点点头,刚想说些什么,却被远处传来的惊呼声给打断了。
只见一个军汉跑过来,跪下抱抱拳,愤恨地说道:“少帅,发现王将军尸体,还有好多兄弟的,大部分兄弟是被活活烧死地,求少帅为弟兄们做主啊。”
王承宗沉默半响,挥挥马鞭,对着左右说道:“把剩下的尸体都挖出来,焚烧了,带回魏县。”
“遵命。”左右想了想还想说些什么,但还是没有说出口,便退下离去。
高坡上只剩下王承宗和其亲卫石泛两人,冷风刺过,让人冷彻骨髓。
“不曾想那张小娘子竟有这种本事,看来低估他们了。”王承宗冷笑道。但这种冷笑谁都不会当成真的对于那张小娘子的肯定,更多的是散发着令人寒战的杀气。
石泛皱着眉,随即跪下行军礼,说道:“请少帅下令,让卑职领着三百人,不,百人足矣,定能够拿下那小娘皮,为成德军雪耻。”
王承宗摆摆手,冷冷地说道:“不用了,浪费时间,而且那帮人铁定进了河中节度使的地盘,咱们这么大张旗鼓地经过人家地盘,人家肯定不会乐意的。况且为了这点小事万一惊动了朝廷,肯定是不合适的,这么算这笔买卖不划算。暂且留着吧,总有机会。”
“是。”石泛点点头,随即站起身来。
当初王承宗令镇将王芳领着人追杀这批商队,是因为得到消息这帮人名义上的商人是易定节度使的牙兵。如果抓住了这帮人,就有证据指证易定节度使张茂昭图谋不轨交通藩镇,再经过朝廷中成德藩人的运作,铁定能治张茂昭一个居心叵测之罪。不仅可剪除这颗锲在成德藩与卢龙藩的钉子,还可以借朝廷之手除掉张茂昭,可谓一举两得,但没想到事情被那庸才废物搞成了这番模样。
“咕咕……”一个声音打断了王承宗的思考,他皱着眉,撇撇了旁边的石泛。
“少帅,飞鸽穿书。”石泛硬着头皮说道,别人不知道,但他可是知道王承宗最讨厌别人在他思考的时候打断他,为此还杀了不少侍卫,对于这一点,石泛可是心有余悸。
“念。”
“是。”石泛快速回道,接着照着纸条上内容念了出来:“陕州现贵人,皇长孙。”
王承宗眉毛一皱,挥挥手,不屑道:“一个皇孙而已,什么狗屁贵人,不要什么小事都来烦我。”
说罢,准备跨上战马,可脚往马镫上一放,顿了顿,又回头问道:“什么人?”
石泛挺奇怪,少帅这是怎么了,可面上不敢表露不敬,回道:“是皇长孙。”
王承宗挥了挥马鞭,嘴里喃喃道:“皇长孙、皇长孙……皇太子……”
但见嘴角一挑,一丝冷笑浮现,王承宗对着石泛说道:“处理完这里,进陕州。”
石泛是典型的实干派,怎么吩咐怎么干,他也无权询问,点点头,接受了命令,答道:“是。”
……
两个时辰之后,三百具尸体在火光中化做灰烬,火光却非炽热而是冰冷,夜幕在火光中变得清晰可见。
之后,几十骑直驱陕州……几十骑身影便消失在夜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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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过年,所以杂七杂八的事情比较多,更新可能会比较慢,过了这段时间就会好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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