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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乌西坠,一抹殷红残阳照在西山之上,天穹之上大片大片的云朵浮动,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呈现出火焰一般的嫣红,犹如云絮在空中飘动,置身于轻纱般的美梦似的,使人暂忘一切。
陕州(今三门峡市陕县),东据崤山关连中原腹地,西接潼关、秦川扼东西交通之要道,南承两湖,北对晋地锁南北通商之咽喉,是古来兵家的战略要地。九大雄关居其三,崤山、函谷、雁岭分守三门峡的东、西、南三面,北面,一条天然屏障—黄河蜿蜒东行,晋、陕、豫三地依陕州为界居河而治。
可以说这是进攻长安的第一道防线,一旦这里失守,基本上就是一马平川直驱京城,历来此处是朝廷重兵集结地,这虢陕节度使的职务可以说得上是重中之重。
“吁……”一个虎膀熊腰、肌肤黝黑壮实的大汉缓缓停下马车,拉开车帘,一脸谄笑,对着车里的少年说道:“公子,陕州到了,咱们是先找个客栈投宿还是直接赶往观察使府?”
但见少年剑眉一挑,思虑几息后,缓缓说道:“直接去观察使衙门吧,不要节外生枝了。”
“是。”大汉呵呵一乐,然后放下车帘,朝着前头领队的短髯长脸的中年男人说道:“叔父,公子说:直接往刺史府。”
“好。”那中年男人点了点头。
随后,一行人往刺史府骑马驾车而去。
正如所看,这一行人就是刚刚抵达陕州的李纯、高寓霞、高崇文等人,一行人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赶到陕州。
马车“轱辘轱辘”缓缓沿着街道行驶,李纯掀开车帘,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名色繁多:王家漆器什物铺,赵家花果铺子、李氏纸墨笔砚、孙家炭薪、窦家酒庄,牛羊肉铺,一路行去,绣旗招展,掩蔽天曰。入眼出满是酒旗招展,那些有名的大酒楼,十分气派,周围都是绿栏杆。小贩们担着货物街上高声叫嚷,有的直接摆放路边,人群围聚,有说有笑,挑趣斗乐,煞是热闹。
李纯心里看到一幕给主政陕州的官吏打了个满分,虽然人群集聚,但井然有序,此非能吏所能及也,有机会就招揽,说不定以后能为我所用。
到了观察使衙门,可李泌等人并不在此,连驻扎的兵马也一并被调走,整个衙门只留下十几个看守的衙役。问及原因,只是被告知虢州等地匪患严重,虢州刺史府几次险些被乱民攻破,李帅带着人平叛去了,大抵上整个虢陕军的家当都被带走了。
李纯叹息一声,真是不巧,直接去虢州找李泌吗?还是直接回长安?他心里实在是不想惊动地方官府,想着直接回长安了事,但是这事还真不由他做主,手底下人出于对他安全的考虑也是不无道理。如果他出什么事情的话,其他人也逃不了被杀地命运,于公于私,侍卫们都一直强调必须多带点人。
没法子,李纯只好让高崇文安排,毕竟体会属下心意也是主上必修课嘛;再者,皇帝也不是权力无边,为所欲为,还是受到各种条条框框的束缚,更何况是他这小小皇孙呢,身不由己。
高寓霞正色道:“殿下,咱们怎么办?李帅不在此处,咱们是应该去虢州找他,还是在这里等他回师?”
“殿下,如果真的像衙役所说虢陕一带匪患严重的话,咱们这七八个人就更加不能单独行动,万一路上在遇劫匪,我等死不足惜,可殿下是天潢贵胄啊。”高崇文抱拳说道。
李纯无奈地点点头,说道:“那依你之见呢,待在此处等大军回来吗?”
“不。”高崇文一笑,抚须道:“既然本地藩镇驻军已经没法调用了,咱们还可以调用本地团结兵护送殿下至虢州。”
团结兵主要由地方官府征发入军,不登记入正规军军籍;服役期间发给本人身粮酱菜,协助藩镇官健在境内防守,或配合作战;不长期脱离生产,军事任务结束之后,随即遣返回乡。其性质介于府兵和雇佣兵之间。
团结兵一般只作为防守军士,配合作战,并非专职军人。
李纯听着点点头,确实,虽说团结兵战斗力不如藩镇官健,但拉出去吓唬吓唬人还是一把好手,聊胜于无吗。
“好,去本地刺史府。”李纯吩咐道。
陕州刺史府。
整个刺史府处于整个陕州城的中央位置,一切街道、坊市以刺史府为中心向四周辐射开,井井有条。大概整个大唐的布局大抵如此了,正应了后世那句“千遍一律”的魔咒。
刺史衙门门口两座石雕狮子,栩栩如生,狰狞险恶;抬头处,入眼便是一块檀木黑漆牌匾,上书“陕州刺史府”五个鎏金正楷大字;朱红大门,门口有两衙役正持刀相守,贼头鼠脑,不时指指点点来往女子妇人,说说笑笑。
李纯下了车直奔府衙,所带侍卫个个五大三粗,且披甲持刀,杀气滔天。有些人黝黑脸上带有刀疤,想要表示自己亲善,一笑便是狰狞恐怖,吓到来往路人,纷纷拔腿就跑。
衙役看到这帮人来势汹汹,凶神恶煞,颇为不好惹,胆色便怯了三分,见到这些人上前,持刀拦住,其中一人壮着胆子怒道:“所来何人?难道你们不知道这衙门吗?还不速速退去,否则少不了吃板子。”
高寓霞“噗嗤”一笑,眼睛一撇,轻蔑道:“还不快点让你们家刺史出来迎接我家公子,耽误了时间可少不了吃苦头。”
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菩萨还有怒目金刚呢,嘿,他们这些个整天里欺男霸女的公差何时受过这样的气,呼来喝去,以为我们是你奴仆吗,其中一人顿时怒上心头,拔刀喝道:“还不速速离开,否则吃老子一刀。”
李纯狠狠地瞪了高寓霞一眼,原先很简单的事情怎么被这憨货搅和成这副模样,一脸不爽。高寓霞被李纯这么一瞪,闭上嘴巴,乖乖退下,等候发落,一副乖宝宝模样,看了让人哭笑不得。
高崇文瞅了高寓霞一眼,满脸不争气的表情,上前向两个衙役拱拱手,抱歉道:“两位小兄弟,不要跟我这愚侄一般见识。”
听完这话,这两个公差面色稍霁,看他们这样子肯定有什么事情,思索了下,说道:“看你们这模样是有什么事情吧,赶紧说来,不要耽误本大爷正事。”
“你……”高寓霞一步上前正想插话骂回去呢,什么东西,不收拾你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敢在我们面前这般嚣张,可高崇文一个恶狠狠的眼神便迅速打消了这个念头。高崇文心中一叹:这厮能力强但性子急躁太爱惹事生非,尽量不暴露殿下身份,可让这厮大大囔囔地,迟早让全陕州人都知道殿下行踪。
高崇文走上前从怀里掏出个古铜色官印,往两人眼前一晃,随后说道:“劳烦小兄弟带我们进去。”
只见官印上刻着“太子左右率府副率”的字样,其中一个小衙役,眼前一黑,这跟东宫搭上线的人都是贵人啊,双腿打摆子,浑身颤抖。旁边的一位大抵是不识字,看了等于白看,见到同伴如此模样,浑浑噩噩地问道:“你怎么了?”
那发抖的的衙役,瞅了同伴一眼,然后看着威严肃穆的高崇文,“噗通”一声跪下叩头,满是懊悔地求饶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求副率饶命……”
旁边一人听了,两腿一颤,痛哭道:“小了不知率副驾到,得罪率副。”
太子左右率府的活计大抵就是给太子当保镖,掌东宫兵仗、仪卫,并统领亲、勋、翊、广、济五府的府兵。率各一人,正四品上;副率各二人,从四品上。职权不可谓不大,都是理论上太子拥有的直属武装,共有十卫。但父子相疑、兄弟相忌的唐朝皇帝哪个会放心把这么一支庞大的武装交给储君,经过不懈努力,终于把东宫十卫裁撤得不成样子。说简单点,现在的十卫诸率就是个光杆司令。虽说是个光杆司令,但这官阶却是不低,对于他们这些底层衙役来说,简直就是天与地。
高崇文紧蹙着眉头,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好了,不要声张,带我们进去见你们刺史,否则耽误了大事,你们担待得起码?”
“是、是……小人领路。”其中一人点头哈腰,一脸谄媚地说道,然后回过头朝着另一个凶巴巴地说道:“刘大方,还不快进去禀报老爷。”
“啊,哦。”那被叫到的连滚带爬朝衙内跑去。
高寓霞看了看,咧嘴直乐,喃喃道:“真他娘的解气,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高崇文回头看李纯,李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高崇文回首,说道:“带我们进去吧。”
说罢,前头那名小吏领着众人进了府衙,衙门前后堂五重,穿堂两廊,大门、仪门廊庑各若干间,东左建寝室,又东则建赏功所。屏墙之南,又立各曹,以为处事之所。穹堂峻宇,高闳崇墉,规制壮丽,它镇所未有也。凡政令之布、赏罚之施,皆在此。郡县司政有弛张,亦必至此白之,而后敢罢行焉。
穿过屏门便是二堂,二堂外悬一联。曰:与百姓有缘才来到此期寸心无愧不负斯民。
众人不待吩咐主动进了大堂,李纯被高氏叔搀侄扶上了下座,毕竟不是他自己地盘,不好上主位,做出的喧宾夺主地勾当,失了身份。高氏叔侄立在身后,其余各司其职,提刀护卫,警戒四周,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能够最快反应过来,以方便应对。
那小吏老老实实地待在堂下,看似一副恭敬模样,可小眼珠子一转,心就叫开了:“究竟是什么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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