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牵着黑狗的老汉神情似乎有些矛盾,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说出来,这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让我爹有些不安,肯定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或者说是这一去不是简简单单的探膛子。
毕摩似乎完全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引着其他四个人跟着秃子岭下走去,秃子岭位于祭牛山的南端,岭上寸草不生,这种荒凉的环境从上而下的一直延伸到山脚,远远看过去,就像倒扣在山上的一块土色石头,丑陋而坚韧,从我姥姥家出发,穿过了伐马坡就是祭牛山,一南一北遥遥对应着。
由于太阳的升起驱逐了凌晨的阴暗,就连天空都跟着变得湛蓝起来,这样的晴天在云南是很常见的,站在伐马坡上向后看,几户人家里已经升起了袅袅的炊烟,山腰上的梯田阡陌纵横,微风一吹绿油油的大片茶苗都跳起了舞,兴奋的左右摇摆不定。
他们大概走了一个小时,毕摩并没有带着我爹去不曹三的坟坑旁,而是在秃子岭上另一块较为平缓的地方,与昨天晚上的那块坟地距离二三十米远,属于每天都有充足日晒的一块地方,四人中走出一个膀大腰圆,满脸胡茬的汉子,他手里拿着一把铁锹,走到毕摩的身边和他说了一些什么,毕摩用手一指地上那块空地,这满脸胡茬的汉子就抄起铁锹向地下挖。
他挖洞的方法和平常不一样,平常人挖洞喜欢用铁锹的正面或者反面,而他挖洞就非得用铁锹的侧面,斜斜地向里打,如果真要碰上铁锹转不过来的时候,他也非得把自己的身子转过去,挖出来的洞两侧上全是蛇鳞纹,这让我爹看到有些惊奇,这不是纯属嫌自己力气多的没地方使么,越看越觉得别扭,干脆问出了声:“你这么打洞是要挖什么东西呢?还是嫌自己力气大?”
那满脸胡茬的汉子嘿嘿一笑,直说:“你不懂,你懂啥呀。”
未知的事情总是驱使着人前去探索,再加上他的举动十分怪异,足以让寻常人的心里跟猫挠似的,可是我爹心里却有了大概,这应该是一个二半调子在打盗洞呢。只是不管我爹怎么调侃他,他都只回答一句、你不懂。
不知道该说着满脸胡茬的汉子锲而不舍,还是说他的脑子缺根筋,他顺着挖出的印痕一直往下挖,一口气挖了二十多分钟都没有停下的征兆,那个牵着黑狗的的汉子用眼角看了看我爹,又看了看毕摩、说:“曹敬宗,这小子不行吧、看样子没有二两,不然等下次再说?”
毕摩嘴角氤氲起笑意:“老狗,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岔子的,要是等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下一个。”
这被叫做老狗的汉子显然也不是特别执著于等待下去,听到曹敬宗给了自己答案,脸上虽然不悦,但却没说出什么有用的话来,只是悻悻地用脚踢了踢那只黑狗的后腿,看着黑狗畏畏缩缩的往后靠近了自己一点,又突然发了狂似的向前猛跃。
秃子岭位于祭牛山极南,中午的阳光直直的打在山坡上,和一片荒凉的土色相互映衬,可就在祭牛山的对面,却是一片葱郁,时不时的还会响起几声刺耳的虫鸣,越看我爹就越可以肯定这底下是座墓子,而这几个人肯定是垂涎墓里的宝器,或许是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一种常年生活在云南边境的居民所不懂的问题。
几个人在秃子岭上又闲扯了一会儿,太阳爬得老高,让毕摩有些不那烦起来,他走到那已经深不见底的坑洞旁边,你看头像里面询问:“铁匠,挖好了没有?”
空洞里立马传来了一阵嗡声嗡气的声音:“老曹,就要好了,到头了。”
我爹有些释然,怪不得这人长得膀大腰圆,原来是个铁匠,看起来他的胳膊上有的是力气,但方法过于笨拙,就像偷吃蜂蜜的黑瞎子,只有力气不懂得技巧,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打这么大的洞,顶足了也打不了四五米深,可就在这时,那洞底里传上了一阵粗豪的声音:“老曹,好了。”毕摩听到铁匠的话,慢慢把盘在腰上的绳子解了下来,一端拴在丘陵上的大石头上,另一端挽成了个疙瘩被他慢慢的放进了洞里。
这打洞的速度让我给有些吃惊,我爹一问旁边的那个老乡才算明了,这种动物叫做猫耳洞,是他们几个老战友年轻时在军队里学来的打洞方法,越往里挖,顺着先前的印记就会越好挖,而云南话里没有‘挖’这个字眼,所以他们平常都叫做刨猫耳,这种洞挖起来很快,常被用来避雨,就在前几年开始被考古队用于考古,闹大军阀的时候就已经开始用于挖掘古董等用途。
毕摩手里那根绳子应该是再寻常不过的麻绳,他大概往下放了有五六米深的长度,洞里面才开始说:“到了到了。”
这的的确确就是盗墓贼盗墓时的举动,可他们几个却是在山顶上,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的打盗洞,仔细想想也就觉得了然,毕竟这个曹敬宗的等级地位很高,加上找了一个极其高尚的借口,斩杀黑彝族来做挡箭牌,不要说当地的居民,如果不是我爹跟着牛十栓盗过那么两次斗,肯定还以为他这是在搞什么特殊的祭祀。
按照北方盗墓的流程来说,这时候应该是那个铁匠看看墓子里有没有空气,然后爬上来的程序,可是不但铁匠没有上来,就连毕摩也拽着绳子滑进了洞里,许久都不见有人爬出洞,等待是一件让人反感的事情,特别是像这种大热的天气,头上顶个火炉子似的,只要一会儿人的脑门上就沾满了汗。
老狗似乎也觉得很不爽,但还是咧着嘴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想我爹解释说:“他们俩先下去探探膛子,得会儿才能上来。”
我爹听老狗又提起了‘探膛子’这个事儿,心里早就憋了许久的问题一股脑的问了出来:“什么是探膛子?怎么探?”
老狗的脸上突然呈现出一中紫红色,像是刚掏出来的猪肝一样都快要滴出了血液,闪烁着回答:“嗯,等会儿就知道了,等会儿老曹上来了让他说。”
他的回答让本来就犯迷糊的我爹心里更加不甚了了,刚要继续问下去,那拴在石头上的麻绳就快速的抖动起来,很显然是有人正在顺着绳子向上爬,那麻绳打在地上,鞭子拍地似的发出清脆的“啪啪”声,单看这绳子的抖动程度就可以想见洞下面的人向上爬的多么急促。
麻绳拍地的声音清冽而响亮,让洞口上的几个人全都不约而同的看过去,就连我爹也不例外,从绳子开始抖动还没有过半分钟的时间,毕摩就率先从洞里探出头来,手脚并用的往外爬,他的脚刚刚挪出了洞口,那个满脸胡子的铁匠也紧跟着露出了头,只是他的动作很是笨拙,似乎是被什么沉重东西给拖住,但看样子还是咬着牙往外爬。
铁匠的境地毋庸置疑很是糟糕,但除了老曹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没等毕摩向他们解释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导购手里的黑狗就趁他不备挣脱了手里的束缚,带着狗链子摇着尾巴蹿到铁匠打好的洞口旁,吐着舌头迎接什么似的,看起来极其亢你奋。
黑狗脖子里的铁链被它自己带的“哗啦哗啦”响,这种异常的举动和那一身油光锃亮的皮毛看的人心里一阵膈应,最个应的应该还是老狗,他嘴里骂骂咧咧的,可能是我极其不满自己的狗从手里挣脱,也可能是不想和我爹继续纠缠,动作极其夸张的朝着那洞口走去。
在老狗向那洞口走去的同时,铁匠也爬出了半个身子,他手里提着的东西也裸露在了空气中,那是一具穿着绿色军装的死尸,看年头失去的时间应该还不足十年,可是让人诧异的是死尸的头发和肢体都没有丝毫腐烂的迹象,只是那种恶臭却足以让人退避三舍。
铁匠喘着粗气,把手里的死尸往洞外扔了一两米远,悻悻地说:“老狗,看住你的狗,别让他给这玩意儿吃了。”
老狗赶忙拉住快要失控的黑狗,不让它再往前走一步,着急的询问:“这是啥呀?捞出来一个这玩意儿有什么用?”
铁匠并不直接向老狗解释,而是询问性的看向毕摩,见毕摩点了头才说:“这是死掉的黑彝族。”
我爹一愣,心说这就是黑彝族,看起来肤色一点也不黑,服饰上更是标准的军装,哪一点‘黑彝族’这个名字挂的上边?没等我爹问出来,铁匠就先问出了声:“这就是会吃人的黑彝?”
毕摩点点头:“这东西还“活”着的时候能吃人,现在已经彻底死了,和平常的尸体没什么两样,但是这下面却好像还有着这种黑彝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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