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只觉得尴尬,这还一天三顿的喂法,可不真就成了药?
我爹就这么瘫软着看着牛十栓吐到最后,连胆汁都不再吐的时候才问了九婆:“祖奶奶,他这就好了么?”
九婆子咧开嘴一笑,似乎在嘲讽我爹的无知:“嘿嘿,哪有这么容易?你回去喂他马尿喝,一天三顿。”
我我爹也没办法,不再打扰九婆,跟她胡扯了几句,背着牛十栓也不敢回家,出了林场转个弯上了大坝。
大坝紧挨着黄河,这时候的大坝还不是今天的那条‘水上长城’,在现在的人看来应该也就是孩子和泥巴弄出来的大土堆,但是已经有了明确的划分标准,最南端从一到北端四十四都是靠着人拿着卷尺仔细的测量划分出来,一道与另一道虽然仅仅相差不远,但是一道道都分工明确。
十六道坝窝里停着的船就是三眼蛙船队的住处,虽然自己和牛十栓没事,可三眼蛙几个人的生死直到现在也不明,要是老瞎子问起来的话,我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可是总比给家里人没交代的好。
就在我爹心里五味陈杂的时候,河面上吹来了一阵阵清凉的夜风,夜风伴随着河水奔涌声卷进耳朵里,让我爹躁动的情绪也跟着缓和了不少。
我爹微微偏着头看着背上还在昏睡的牛十栓,心里把他的八辈祖宗都给问候了个遍。
我爹在慰问到牛十栓的第八辈祖宗的时候,隔着老远就看到了老瞎子船上昏黄色的灯光,这并不稀奇,做跑船这一行当的人没有假期,每一天都得轮着休息,换句话说,船队每一天的每一刻都得准备工作。
我爹想着不久前还和三眼蛙这几个人对骂,转眼间就可能是生离死别,叹了一口气张望着这眼前的停泊着的船,大叫了一声:“老瞎子,你三爷来了。”
船上的灯光流转起来,原来是李五手里拿着一盏夹瓷盏走了出来,我爹见了李五可比见到了老瞎子高兴多了。我爹见了李五,努力的挺了挺驼着的腰,招了招手,叫一声:“大个子,我,快下来接接我。”
李五见了是我爹背着牛十栓,傻乎乎的一笑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我爹身边,一只手端着油灯,另一只手接过牛十栓,提什么物件一样把他扛在肩膀上。
我爹早就听说这李五力气大的出奇,真正见到了李五的本事还是吃惊不小:“大个子,你这本事跟谁学的?”
李五推开二层的舱门,回头看着我爹,’呵呵‘一声傻笑,半天嘴里才蹦出来一个字:“进。”
我爹热脸贴了冷屁股,也觉得尴尬,挠了挠头,笑看着李五,也说了一个字:“好。”
李五弯着腰率先走进了船舱,我爹紧跟在李五后面。
刚一进舱我爹就感觉又进到了斗里,这船舱里空荡荡的,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本书随意的乱放着,整个船舱连一张床都没有,因为经常停靠在河边,里面挂满了水珠子,就连里面的空气吸进肺里也变得黏糊糊的。
我爹扫视了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地上酣睡的老瞎子,老瞎子的脑袋下面垫了一本厚厚的黄皮书,呼噜正打得震天响。
李五依然扛着牛十栓走到老瞎子旁边,蹲下身子把牛十栓放下,又推了推老瞎子的胳膊,老瞎子虽然眼瞎却还机敏,被李五这么一推,‘腾’的一声坐了起来,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又碰到了起尸。
老瞎子就这么坐了起来,伸手揉了揉眼,惺忪的看着李五,低声嘟囔着说:“大个,这大半夜的又碰到活啦?还给捞上来啦。”
李五听到老瞎子的话只是‘呵呵’傻笑,不点头、不摇头,不说是,也不说不是。
李五神情自若,我爹却早就忍不住了,指着老瞎子大骂起来:“妈的,你个老骗子,整天装做瞎眼给人打卦,原来都是蒙人的。”
老瞎子本来没注意到我爹,我爹这么一聒噪,老瞎子也不淡定了,看着我爹:“胡说,我什么时候能看见东西啦?”
老瞎子不等我爹反驳,又逼问着我爹:“你怎么先来啦?我哥人呢。”
我爹一摆手,忽悠着:“什么人,死了、死干净了。”
老瞎子与人斗嘴的本领不可谓不高深,但是听到我爹说到‘死’了,竟然立马沉默下去。
就这么过了好一会,他慢悠悠的爬了起来走出了船舱,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烟枪,他挫了一唑烟丝,借着油灯上的火苗点着了,深深的吞吐一口才自顾自的说:“嗯,我早就知道会这样。”
李五也不再傻笑。不说话,只看着老瞎子,等着他继续说。
老瞎子看着我爹问:“你相信有人可以长生不死么?”
人类的生死不过是一种生态循环,而且那个时候正是文革刚刚开始的年代,‘破四旧,立四新’的思想在我爹内心深处根深蒂固,我爹坚定的摇了摇头,说:“不、不相信。”
我爹的话音刚落,李五就紧跟说了一个字:“不!”
众所周知,李五这人心智有缺,他猛地来这么一声让我爹搞不清楚他这是在否定老瞎子的话,还是在否定自己。
老瞎子听了李五的‘不’大笑起来,他这一声笑的太突然,被被自己抽得烟给呛得一阵咳嗽,直到呛得眼睛里都湿润了起来,才深吸了一口气,对我爹说:“我也不相信,可是那么多人都拼着命去找寻,而且这秘密也越传越广,到最后也没听说过谁能见的到。”
老瞎子这话说得不见头不见尾,我爹也听得不明所以,只好默不作声等着老瞎子继续往下说。
老瞎子趁着空档又深吞了一口烟,抬着头看着舱顶:“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还没等我爹说‘不听’,老瞎子就已经开始了诉说:“在秦汉时期有一个古国,叫做夜郎国,夜郎国的前身源自夏国,文献记载夜郎国总共历经武米夜郎、洛举夜郎、撒骂夜郎、金竹夜郎四个朝代,其实除了这四个朝代之外还有第五朝代,这第五朝代最为神秘,而夜郎国真正消亡的原因就是因为找到了长生不死的方法,被众国觊觎。所以在金竹夜郎消亡之后,剩余的残党就秘密建立了这第五朝代。”
听了老瞎子自顾自的诉说,我爹心里冷笑连连,如果真的有什么长生不死的方法,把它公之于众岂不更好?想来肯定还是某些人有着政治图谋。
老瞎子继续说:“第五朝代究竟谁是首领,到今天还有没有活着也没有一个人能断言,虽然第五朝代的存在没有公之于众,但对我们这些跑江湖的人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啦。”
我爹回想着三眼蛙说的‘长生可期,不死无望’,还有那个假宋独,东滩那墓地里的纹路和尸藤,总觉得背后阴风阵阵,我爹回头一看,正撞上李五那傻乎乎、直勾勾的眼神,我爹吓得‘妈呀’一声,退后两步。
老瞎子却被我爹逗的乐了,笑着对我爹说:“你胆子这么小,我真搞不懂哥叫你去干嘛。”
我爹来了气,指着老瞎子大声骂了起来:“老骗子,就只会装装瞎眼,干些装神弄鬼的勾当,你这老泼皮也就只能编编故事来蒙人。”
老瞎子放下烟枪,磕出一片烟灰,跺着脚一瞪眼:“妈的,没想到还真骗不过你,今个就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说罢,老瞎子从地上捡起那本黄皮书,做扇子状来回扇着,念了一句口诀:“子午卯酉四格高,为人聪明俊英豪;多有兄弟难依靠,一双父母不相交,时初时尾为伴侣,时正孤单独自挑。”
他满意的晃了晃脑袋,又说:“说吧,你要测字、抽签、算命还是想要知前程,要是我算的不准绝不收钱。”老瞎子全靠着这张破嘴生活,所以还有个外号叫吹炸天,但是老瞎子这人对这个名号却讨厌至极,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觉得‘吹炸天’这名号侮辱了他所热爱的玄学。
我爹却不顾及那么多,斜着眼看着老瞎子:“人人都说吹炸天靠着一张嘴就说死了无数鬼怪,你要给我算卦还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老瞎子这根舌头可是能要人命,他听到我爹这么大放厥词,眼睛里闪过一丝戾气,看着我爹说:“妈的,小子,今个要是我算的不对,以后我一见你面就叫你爷爷,今个要是我算对了,你见着我就得叫我老师。”
我爹心里开了怀,左思右想怎么着自己也不吃亏,当即一口答应下来:“好!”
老瞎子摆开了架势,典型的一副神棍模样,冲着我爹又问了一句:“说吧,你要测字、抽签、算命还是想要知前程,要是我算的不准就叫你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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