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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那天，在木器场喝酒，刘助理也在，小刘是后回来的。刘助理看到我，说什么都要我把小学同学聚会的酒给补上，在廖叔等人的说情下，我没有办法，在别人都没有动筷子的时候，自己先连干了三杯，一杯就是二两半的，三杯七两半，小半斤进了肚子。当时，我的胃里就是火烧火燎的，难受，强忍着。凑大家开席时，很热闹，刘助理放松了对我的关注，我谎说到外面上趟厕所。到了厕所，不等我动手扣嘴，就没有憋不住了，一张嘴，刚刚喝得三杯酒，连着中午的饭菜一股脑地喷涌了出来，很彻底，干的、稀的，很均匀。吐了出去，好受多了，胃里不再那么翻江倒海的绞腾了，眼睛都喊着几滴泪水。我擦了擦嘴，心里想道，吐了好啊！我看你们谁还能够喝过我？！我要是喝酒喝得吐了，那就瞧好吧，爱谁是谁，来者不拒。我怕最怕的是让人堵在酒桌上，不允许动地方。熟悉我的，是不会让我随便动地方的。不熟悉的，又逼迫着我玩命地喝酒，那就没有办法了，我只能采取下策，连着喝一杯两杯的，把自己弄吐了，然后，就可以大胆地敞开喝了。
廖叔担心我，看我上厕所去了好一会儿，就走了出来。我正好从厕所出来。怎么样？没事吧？我看你喝得太急了，怕你吃不消啊！廖叔说。
还可以吧！是太急了。这个刘助理啊，真是想要我的命啊！我遮掩着说。
慢点喝！他们不能和急酒，慢慢拉，一坐能坐一下午的。廖叔也到了厕所，方便了一下。廖叔，你的酒量还好吧？我推开屋门，让廖叔先走，以示尊敬。
廖叔并不客气，拍拍我的肩，好可以，不必以前了。以前，与你爸爸，我们老哥俩儿，要是弄一快了，非拼个一醉方休不可啊！
是啊！喝酒与年龄还是有关的。人一上岁数了，身体代谢缓慢，消化酒的能力减弱，自然就不胜酒力了。
我与廖叔到了桌上，刚坐下，略微抿了一口酒，我来晚了，不好意思！一个大嗓门从外屋地传过来。我禁不住扭头，看见小刘大步流星走了进来。
我认识小刘，来往的并不多，彼此有代沟，他比我大一些，应该是大一旬，我们是一个属相。
哈哈哈！我听廖书记说，咱们都在，那边来了几个林业局的大领导，我略微陪陪，走走过场，就回来了。小刘坐在刘助理给摆好的一个凳子上，还是咱们亲啊！陪领导吃饭，那就是遭罪。来！该我的了吧！小刘看了看我们酒杯里的酒，当仁不让地说。
怎么就该你的了？刘助理笑着反驳着小刘的话，我们刚刚坐下来，你看看，就抿了一小口，说是抿，不如说是舔啊！刘助理很风趣，端着自己的杯子，给小刘看。
那，我就再等等。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性急的男人！小刘在说“性急”二字的时候，故意把两字顿了一顿，眼神瞟着刘助理。刘助理不当回事，你啊！三句话不离本行！几杯牛皮散下肚了，就开始了胡咧咧？
不多！多乎哉，不多也！小刘仿效着某一篇初中语文课文的人物，怪声怪气地说。
我看，你是快上听！少喝吧，一会儿！刘助理眼神里真的有一些怜爱小刘的意思。可是，此时的小刘已经全然不顾了，没事！有事就一阵！就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怎么，廖书记，还有咱们的“社宣队”下乡的领导，也是咱们的老乡，一起弄一个？
好！不等我说什么，廖叔已经端起酒杯，一仰脖子，杯见底了。爽快！真爽快！小刘嚷嚷着，小老乡，怎么？学学咱们老书记，啁了，啁了！
我正在迟疑着呢，看着小刘这样说，洋装着难以下咽的样子，举起杯，慢慢地倒入嘴里，酒，如漂着火星的一溪流水，涌了进去。
刘助理更加毫不含糊，不等我喝了，她的杯子已经放在桌面上。
看看，谁养鱼了啊？小刘咋咋呼呼的，在制造着气氛。不行！你养鱼了！小刘盯着刘助理的酒杯没事找事地说。而且，侧着身子，想伸出手，抓起刘助理的酒杯。
你看！好好看看！可养鱼了？刘助理不是省油的灯，举着杯，向下空，一滴的酒都没有，还说什么？怕是你的杯，养育了吧？刘助理径直绕过廖书记，走到小刘的面前，拿起了杯子，看看！是不是养鱼了？大家睁大眼睛看，果然，小刘的酒杯还有一小口，没有喝尽。
丢人了！丢人了啊！小刘不好意思了，从刘助理的手里接过杯子，一干而尽。真打脸了！我再自罚一杯！
不用了！刘助理还是心疼小刘，怕他喝多。怎么不用？就从我这儿立下这个规矩，以后，养鱼的，一概严惩不贷！可以不？小刘真的就倒了一杯，满满的，上了一个尖儿，一口就啁了，啁完，将杯子朝下，让大家验证是否养鱼了。
好！就这么的！廖叔也来了兴致，就听刘场长的，可以不，刘助理？
咱怕谁啊？刘助理眉头都不褶皱一下，很敞亮地说。
我还在扭捏作态，我，真的不行啊！
小老乡！你这就不对了吧？男人在什么时候，都不要说什么“不行”，多尴尬啊！小刘不认识“尴尬”这两个字，但会用，说成了“砍价”，也算是音误吧？
得！刘场长还是把口条捋直了，再说话吧！那不是“砍价”，是“ganga”啊！刘助理纠正小刘说。
什么“砍价”，还是“尴尬”的，我不管，就只管咱们喝酒。刘助理不会说“随便”吧？就说“随便”了，你还能怎么的啊？刘助理不信那份邪儿，今天，咱们就随便喝！
好！不是爷们，胜似爷们！哥哥喜欢！小刘说着，对着刘助理竖起了大拇指。
我领酒了！从我开始，咱们两口一个，左手端，右转弯！小刘场长说着喝了一大口。我坐在他的左边，廖书记坐在他的右边，刘助理坐在他的对过。小刘喝完，就该是廖叔的了，廖叔来了一口，没有到一半，有三分之一左右。怎么？太少了！小刘看着廖叔的杯子说。廖叔笑着，船到货到！不会耽误你的！好！船到货到！
接着右边的，挨着喝，有口大的，也有口小的。既然是船到货到，都不计较，都在关注下一口能不能闷了。各自都有数，能一口闷的，就随便，不能的，就端着杯，不放下，多抿几口。我们葫芦头儿村喝酒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别人提酒，你酒杯不放下，就不算第二次。而放下了，就算违规了。还有其他的一些规矩，什么神三鬼四王八二等。提酒不能提两口，那就是骂人，王八嘛。提四口也不好，鬼，让人犯膈应。最好提三杯，神仙，逍遥自在。就是这么一个说法，类似扯淡。可是，在场合上，还是多讲究的。
小刘场长那是很谙熟酒场的妖精般的人物，提酒怎么也得三杯，这是正常的套路。余下的散打，另外再说了。
小刘场长一领就领进去了三杯。大家都不差事，情愿不情愿，都啁了，然后喝水的，上厕所的，一时间，有些乱套。
等大家重新做好，小刘场长舌头略微有些发软，像手擀面似的，说：附加一条规矩，不能随便离桌！要请示！不请示，罚酒！不是罚酒！奖励，奖励一杯酒！
来！小老乡，咱们碰一个！我正不知如何是好，刘助理说话了：不可以！你提完了，不能再说话了，交酒权！
交是你酒权啊！我散打一会儿！小刘也不管人家同意不同意，对着我的酒杯，猛地一碰，他的酒有一拇指洒到了桌面上，我的也砰出了一点，然后，一张嘴，快连杯子都吞你下去了。我没有办法，只能也喝了。
好！我们葫芦头儿村的人，就是一个字：爽！两个字：爽快！小刘很高兴，喝完了，不等交换酒权，就咧咧歪歪地走到刘助理旁边，把坐在刘助理身边的那个人撵走了，你到我那边，咱俩儿换换地方。
那个人端着杯，离开，小刘靠着刘助理，倒上了酒，不知嘴里咕叽着什么，与刘助理一碰杯，双双都一喝而尽。
我点上一支烟。平时，我不抽烟。而在这酒桌上，二手烟笼罩着，熏得我很难受，莫不如自己也点一支，以毒攻毒。
小刘场长提完酒，自己就打破了自己所定下的规矩，整个场子大乱套了。我后来又喝了多少，也不知道了，说了什么也不清楚，记忆在某一段时间内成为了空白的一片，用我们喝酒人的行话说，卡片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头昏昏沉沉的，眼睛影影忽忽的。渐渐地，好多了，发现自己就躺在昨天晚上喝酒的那屋的炕上。我靠着炕头，整个身子囫囵地睡了一觉。我再一看，刘助理也在这个炕上，就在我的身边，也是没有脱衣服，还在呼呼地睡。
却总是没有脸，见到酒，不多的时候，很少有。而且，今天倒好，又都睡在一个炕上了。虽说，酒后，不自觉的，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过程发生，却还是不自在。
怎么？醒了？刘助理这时惺忪着，揉着眼睛，看着我说。
是的！你也醒了？
醒啦！这难受！这就喝得真是天旋地转的啊！
哈哈哈！没有少喝啊！我都不记得什么了！我不怎么自然地说。
记得不记得没有什么！是不老同学？我们在一个炕上睡的，你没有想非礼我吧？刘助理揉着眼睛，边看着我说。
吓死我，也不敢啊！我说的是真话，就我两个胆儿，我也不敢。想法，是有的；没有想法，就不是男人了。而，昨天，真的是连想法都没有了，酒可乱性，那是就喝少了；喝得烂如稀泥，你让他乱性，也乱不了。怕的是，一点小酒，那时，酒就是色之媒了！
完蛋！真完蛋！刘助理更加肆无忌惮地盯着我，你不会是一个太监吧？
刘助理这么说，我也不要脸了，反正我们是同学，是或不是太监，我说了你也未必就相信，要不你来试试？
来就拉！我还怕你不成了！怎么？试试？刘助理很泼辣，说着就在解纽扣。
我一下子就蒙圈了，来不及穿好鞋，趿拉着，就跑到了外屋地。
背后，是一阵哄笑声。看把你吓的，别尿了裤子！刘助理在屋里，嘲笑我。
怎么了？小刘场长从外面回来，看到我趿拉着鞋，不怀好意的说，是不是“受精”跳跑了？可是，要是“受精”逃跑，也不应是你啊，刘助理才对啊！我的脸那时应该是红了，忙着遮掩，我佯装到外面上厕所。小刘进了屋里，在刘助理的胸前抹了一把，妹子，好丰满啊！哥哥再给你丰丰胸？
滚犊子！刘助理打了小刘一小巴掌，盘着腿正襟危坐在炕上。
那笔无息贷款的事，怎么样了，宝贝？小刘问，他在迫切等着那笔贷款，好打发那些要账的。
快了吧！书记说了，不给别人，就给你！刘助理很得意，看着小刘，你不能白用人家啊！要付出费用！
好说！不会亏待你的！哥哥什么时候，亏待过你啊，妹妹！
说得好！你啊！为了那笔贷款，哪还管你总归妹妹的感受了？
怎么，老东西又纠缠你了？
去！你还知道心疼我啊？就不吃醋？
吃！昨天晚上，我还吃醋呢，真怕你们骨碌在了一起啊！
就骨碌在一起，你能怎么的吧？刘助理立刻板着脸，背转过去。
别生气嘛！小刘场长谄媚地伸出手，在刘助理的肩上揉捏着，揉捏着。刘助理的身子也逐渐地靠近了小刘场长，慢慢地把脸也贴在他的脸上。小刘趁机吻了她一口，手不再揉捏着，捧过刘助理，两张嘴巴热吻了在一起。
我从窗外，看到这些，不好意思进屋，就出了木器场，向老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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