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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
从外地出差回来,我莫名其妙地被安排到我们公社下乡蹲点,说是各个单位都抽调了人选,历时一年的下派工作,协助基层做好社会主义宣传教育工作,简称为“社宣队”。我没有说什么,在单位,我多数还是服从领导的,正如我在家服从我的老婆一样,二话不说,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可是,回到家里,我与老婆一说,老婆当时就炸庙了,气得火冒三丈,说死说活的,非要到单位找我们的领导。
你这么闹,我还真没在单位干啊?再说了,领导说,是下派锻炼,一般的人,还捞不着去呢,选拨的都是准备提拔的,你要是这么一闹,我下派的事,泡不了汤,等回来,提拔的事,可就好泡汤了。
我是实在害怕老婆到单位闹,那样,多丢面子;而且,惹得领导不高兴,那就闹大了,绝没有好处的。领导的看法,在某些时候,大过宪法。所以,为了安抚老婆,我就编了后半部分的谎话。你不是成天到晚的嫌恶我没有出息,不如这个,也赶不上那个吗,这回儿,我编一个弥天大谎,而又恰恰第迎合你的心理需求,我看你还说什么不?我说着,偷偷地观察着我的老婆。老婆听了前半截,没有反应,而听到后半截话,则马上露出笑模样来,真的吗?老公。
真的。我还能骗你!这是一次很好的机会。领导说了,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还让我要好好地珍惜着呢!
那,那咱们应该感谢感谢你们的领导。这么些年了,你看看,比你差的,资历也没有你老的,偏偏都爬到了你的上面,而你还是原地踏步,多不公平啊!有时间,你要到领导家去,看看!
是的。我倒没有这么想。我在附和我的老婆,说些过年话,哄着她高兴,你这么一说,提醒了我,不能忘记领导,也要看看领导。
老婆这一关,是过去了。
我们十几个人由县政府出车,拉着我们到了我们的公社。在公社的食堂里,公社领导组织了一个简单的欢迎仪式。在仪式上,县里的、公社的领导一一讲了话,然后,就针对本次工作,分配任务。领导围绕着各个村屯的需要,把我们这十几个人分配到各村屯。领导说了,我是葫芦头儿村走出来的,自然对葫芦头儿村比较熟悉,就安排我到葫芦头儿村工作。
我们葫芦头儿的书记和其他村的书记也都在场,领导安排完工作后,我们就在各村书记的带领下,下到村屯,马上协助开展工作。
我们村的书记,是看着我长大的,他老了,两鬓霜白,眼角堆满了皱纹。小子,是你啊!太好了!廖书记握着我的手说。廖叔,还请你帮助我。我不怎么明白村里的工作。
好!没有什么的。廖书记在路上,边走边和我说,你真以为你们工作组怎么的啊?错了,我的大侄儿的,你毕竟还是年轻啊,都是走过场。走过场罢了!你马叔我,干了这么些年,什么看不透?都是糊弄人。是不?
不能吧?我很看重自己的工作,怎么能像廖叔说的那样,是糊弄人,是走过场呢?
你小子还太嫩了,肉梭子发白,短练啊!说着,廖叔看着我笑了。我也跟着笑了笑,很牵强的,很无奈的。
你到了咱们村,就听我的吧,什么工作组不工作组的,到时候,你弄一份材料交上去,就万事大吉,不耽误你升官发财。
您看,您说的!我有些不好意思。谁不想升官发财啊,可是,要是升官发财,也轮不到我啊!
小子,你来对了!咱们现在的葫芦头儿村可不是以前了,慢慢你会懂的。
你先到家,看看你爸爸、你妈妈,是不好久没有回来了?
是的,有一阵子了。
那你就先回家。下午,就不工作了。不,你回家看老人也是工作。晚上,我们吃饭,给你接风洗尘。虽说论辈分,你小一辈,但你总归是工作组的领导,就是我们村的领导,让小刘场长埋单。
我知道小刘在外面村里办了木器场,听说很了不得,票子哗哗地往里流,就是女子也往身上贴。
在大队部,我与廖叔分手了,他说他回家看看,到小刘那里安排安排。我站在大队部,很怀旧的一种感觉涌了上来,这里有我很多童年的记忆。迈着沉重的步子,向家走去。
到了家,妈妈在家,爸爸出去了。我说了我的情况,妈妈很高兴,问我在家住不?我说,听从村里的安排,应该不在家住。妈妈听到这里,有一些不快,唠叨着,在家住多好啊!你,与你马叔说说,就在自家住吧?
我说说吧。我应付着,我不想在家住,家里事多,妈妈唠唠叨叨的,爸爸也不闲着,再说了,我的是来工作,如果住在家里,或是帮着家里干些农活,那让别人告诉了领导,说我假公济私,对我没有好处。但是,妈妈这样说了,我只有应付着,不能直接说出我所想的这些,不要再让老认为我操心。
晚上,在家吃吧,妈妈给你煮大碴子吃。再炸碗鸡蛋酱,弄几个小菜,陪你爸爸喝两盅。
不了。等休息的时候吧。廖叔说了晚上村里请客,以后,我的吃饭问题,也是由村里安排。妈妈你不用管,要是我不愿意在外面吃了,就回家吃。有什么,吃什么。
妈妈叹了一口气,唉,不管你啊!可,有一点,在村里,你要少于那个姓刘的小子来往,你看看吧,他把咱们村祸害的什么样,林子不像林子了,树叶没有几棵了,到处透亮。祸害人啊!
妈妈,这不是咱们操心的事。咱们就是吃豆腐渣的命,可不能操着国家主席的心。大小,由那些领导呢。咱们犯不上生气。
说是这么说,可是啊!妈妈摇了摇头,转移话题说,你廖叔的大姑娘回家来了,听说是与那个男的正在闹离婚呢。
闹离婚?不能吧?
怎么不能呢?那个男的,对大姑娘很不好。你马婶跟我说过几次了,说大姑娘回家一次,哭一次,身上让那个男的打得不像样子。
大姑娘不是自己找的对象吗?
是的啊!
那这么会这样对她?
那谁知道啊!说是后来嫌恶她了。你不知道吗,吴有兵的儿子就与大姑娘的男人一个单位,你说说巧不巧啊?
是吗?我还真不知道。我看见过几次大姑娘,都是路过,隔着很远,没有说话。我顿了顿,其实,我还是很牵挂大姑娘的。那么,他们没有孩子吗?
没有吧!你廖婶说,大姑娘不能怀孕的。作孽啊!真实作孽啊!妈妈说,一不小心,针扎到了手,手指肚冒着一小股血。怎么了,妈妈?没有什么的,不小心针扎的。妈妈把手指放在嘴边,吮吸着,不一会儿,手指肚就不出血了。
那个吴有兵还没有出监狱出来吧?
不知道。我反正没有看见过他。倒是他的几个孩子都出息了,所在的单位,都很好。
白瞎了大姑娘了!妈妈说,脸上掠过一丝的阴云,多好的姑娘啊!怎么就是这样的命啊?!
我再没有听到妈妈说什么,大姑娘,大姑娘,这几个字萦绕在我的心里,我有些坐不住了。想马上就看到她。那次刘助理组织的小学同学聚会,我没有到场,更没有看到大姑娘,现在机会来了,我不会错过的。
想着,我就不再等廖叔的招呼,他即使来招呼我,未必就会上他家;不如,我主动的到廖叔家去,弄不好,好能够看到大姑娘。这样想着,就与妈妈说了一声,妈妈,我就不等我爸爸,等哪天再来看他,你跟我爸爸说一下。我等廖叔家去!
妈妈坐在炕沿上,想穿鞋送我,我没有让,我出了屋门。走出院门,想着马上家走去。
廖叔在吗?我到了廖叔家大门口,就轻轻地问,边问着,边试探着向里走。我怕有狗,要是让狗咬了一口,别说看大姑娘了,就是看仙女也会后悔的。
院子里很静,应该是没有狗吧,我猜测着。奓着胆子,继续往里走。廖叔家的院子也干净,鸡窝、鸭窝、狗窝,以及牛棚在房子的西头,东头是一个两层楼高的苞米仓子。
门,没有锁。我一拉门,门开了,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人,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让我当时就愣住了。
谁啊?
我!你是?
你是?
哦!我是张……
还没等我介绍说出下句,那个人笑着说,我认出你了,老同学!
一听,对方说我是老同学,我仔细地看看,才看出来,站在我面前的就是大姑娘。快进屋坐吧!大姑娘在让我。
你怎么来了?大姑娘问我,转过身忙着给我倒水。大姑娘瘦多了,从后影看,就像一架洗衣板似的,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不胖不瘦的美人坯子了。
喝水!大姑娘转过来,我偷偷打量着她,脸上的颧骨很突兀,眼神充满了忧郁,嘴唇上,有一火泡晶莹透亮。
你还好吧?我不知道说什么了,端着水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还好!这不,闲着回家看看。大姑娘生硬的笑,让我更加的怜惜。你怎么有时间回家来了?不忙了?
我,我是下乡,分配到了咱们村来。这不,我来找廖叔,看看有什么工作安排给我干干,闲着真的很没有意思。
你啊,闲着,多好啊!也不少你一分的工资!大姑娘说。
这时,廖叔从外面走了回来。
哈哈!来了!我还想派人去找你呢!走吧!吃饭去!
廖叔,太早了一些吧?我看了看手表,才四点多。
走吧!到木器场,喝点好茶!小刘那里有好茶,还有好烟,不喝白不喝,不抽白不抽,不能给那小子省着。
廖叔看我恋恋不舍,屁股始终不离开炕沿。笑了,又说,走吧!以后,你们在聊,有的是空。不能给小刘那小子省着,咱们就去祸害祸害他!
实在是没有办法,我懒懒散散地做起来,看了大姑娘一眼,走了!有时间,找你聊!
好吧!你忙吧!爸,你少喝酒啊!别一喝就醉啊!大姑娘冲着廖叔说,又盯着我小声地说,你也少喝,你喝不过他们的,他们天天都是泡在酒缸里的,不跟他们比酒量!
好的!我说,心里很是甜蜜,大姑娘就是这么一句话,就不亚于投到了我心湖里一粒石子,荡起的涟漪足以让我以后的生活,充满了波折,也充满了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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