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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神医大侠?”高长存感觉楚烈铮有些不对劲,后知后觉地问道。
“大公子,你喜闻乐见的情节要发生了。我就说花谷主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克星——比师姐还要克我啊……”楚烈铮苦笑一声,直起身子,拉着高长存往正门走,边走边道,“咱们进去瞧吧,反正都让人发现了。”
“诶诶?还没认完呢!”高长存不情不愿地被他拉着走,一眨眼却突然变得神采飞扬,嬉皮笑脸道,“——被发现了?果然被花谷主发现了?被发现了你偷窥人家?哈哈哈,本公子待会儿可要好好看看你怎么和人家解释!”
“所以说你就是故意的吧……”楚烈铮愁眉苦脸道,“还有高总管,他为什么不告诉我花谷主也来了……”
“这是理所当然的吧?”高长存道,“灭煞是花谷主提出来的,请柬是花谷主亲笔写的,要请哪些人来也是花谷主定的,选在咱们山庄同样是花谷主的主意……你说,这里怎么可能少了她?这不是跟一加一等于二一样是明摆着的嘛。”
楚烈铮道:“可是她不是不出忘忧谷的么……”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高长存道,“一个人一生能遇见几回传说中的‘煞’?能见过几回八方的英雄人物齐聚一堂?就冲着这两点,生死都得置之度外,也要过来凑个热闹。何况这是为武林造福的大好事,参加的人事后若不死,名望必是空前的高,名留青史流芳百代应该都没有问题。还有一点,‘煞’不据说是魔宗的么,‘他’那么厉害,不是有绝世秘籍,就是有绝世利器,或者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宝物。瞧,为名为利,也为了自己安全,各大高手不都来了?天赐峰还在极东来着,万里的路途,刘家二位爷不还是风尘仆仆赶了来?忘忧谷就在咱们边上,花谷主有什么理由不来?”
“是么……”楚烈铮思忖了一下,眼看就要到万英堂正门了,他蓦地停下脚步,拽住高长存,正色道,“那么,魔宗有人来吗?”
“啊?你被我妹子撞傻了?”高长存张大嘴巴,一脸不可思议,伸手探探楚烈铮的额头,又反手试了试自己的,失笑道,“魔宗是真正的故事传说啊,是比兄台你‘连死人都能治活’这种事可信度更低的传说中的传说!‘煞’还不知道有没有呢,魔宗——那是什么啊?”
“我在街上看到了有人袖口……”
“眼花了吧。”高长存斩钉截铁地道。
“……”楚烈铮沉默了一下,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进去吧。”
楚烈铮满心焦躁地推开正门进去,第一眼看到的却不是美丽神秘的花容花谷主,也不是他的师兄师姐,更不是他所敬仰的汾城双圣,而是……
一个倚在后门边上胖子。
楚烈铮推开门时,他第一个把视线投了过来,竟比花容他们还要敏锐。
那个胖子身形又高又大,有一双浓密厚粗的眉毛,脸上是一副慈眉善目、人畜无害的笑容,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个笨呼呼的大熊,倒不怎么难看,反而给人一种憨态可掬的可爱之感。
他见到是楚烈铮进来,咧开嘴很是开心地笑了笑,冲他挥了挥手,然后缩回阴影里很难注意到的地方去了。
楚烈铮吃了一惊,接着眼睛一亮,笑道:“魏燕然老兄?”
“见鬼,你认识魏燕然?”高长存细眉一蹙,薄唇一抿,从腰间抽出他那把鎏金折扇来,啪的一声展开悠悠扇了几下,气呼呼地道,“看他这样子……难道这家伙躲在后门偷听了我们的谈话?”
楚烈铮张口就想告诉高大公子咱们俩才是正宗“躲在门后”“偷看别人”的,你这么说实在很像是贼喊捉贼……但他转念一想,整个高家都是这位公子未来的囊中之物,他愿在哪儿看别人在哪儿讲话,都能干得光明正大义正词严,自己实在犯不上要教育他孰是孰非这些大道理,反正大户人家的世界和他这平头百姓的世界大相径庭,谁也理解不了对方。
于是他就果断抛下了高长存,咬着牙不去看花容投在他身上的似笑非笑的眼神,路过师兄师姐所在的那一小堆人和高庄主那三人时,也只是低眉顺眼团团抱拳行了一礼——认识的人还是必须要打招呼的,别人么,完全可以推脱说自己不识得。他一路目不斜视,步子大得让没有系腰带的外袍呼啦啦在身后乱飞,逃难也似的小跑来到在阴暗的后门角落里,兴冲冲地往那胖子胸口捣了一拳,低声叫道:“魏老哥!”
魏燕然也拍了拍楚烈铮的肩膀,成功地让楚烈铮腿弯一软,趔趄了一下。他呵呵笑道:“楚老弟,你也来啦?”他好像很担心似的伸头往楚烈铮背后瞅了瞅,道,“你这么跑过来,不和花大侠他们打招呼,他们会不会生气啊?”
“没事没事,我和高家大公子一起进来的,他们会以为我也是高家的某个公子或陪读或小厮什么的吧。”楚烈铮指了指身后——果然,那些英雄侠客们本来对忽然进来的一个面生小子心有疑惑,但眼力皆不凡的他们自然一眼就能望出来楚烈铮身上内力几近于无,脚步虚乏,恐怕还有伤在身,一点也不像能有资格参加灭煞的武林高手的样子,所以也就兴致缺缺,不再关注了。
花容现在正和茗烛低声说着什么,除了当事人之外,没有任何人发现刚才她眼波流转,隔了十多丈差点儿取走了半条性命。楚烈铮跟她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过节,虽不至于到怕她的地步,但能不打交道就最好不打,在大家伙儿面前互相都装作不认识他更是乐意之至。
“你好像受伤了?”魏燕然关切地低头打量他——他比差一寸就到八尺的楚烈铮高了整整一个头,也许比大师兄还高,只是他身材庞大看着没有舒云高挑罢了——还按在楚烈铮肩上的双掌直接就渡了内力过去,愤愤道,“谁揍的你?俺帮你揍回来。”
他是楚烈铮行游郦河时结交到的朋友。这位像熊一样强壮的胖子到现在都不知道楚烈铮的“天下臻”身份,不过他倒是很清楚对方武功很烂,在郦河时就数次出手帮楚烈铮揍了很多他的“仇家”。
人在江湖行走,结交的大都是和自己武功实力相近的人,要不然就去交好更加强大的高手,好让自己的头在脖子上更安分稳固一点。难得魏燕然与楚烈铮非亲非故,明知他的武功连路边混混高都没有,却交情匪浅,还一口一个“老弟”地叫着,比大师兄对楚烈铮的关心照料都多。
楚烈铮是这样一种人:我对每个人都好,你若对我也好,我以后就十倍回报你;你若对我不好,我也不怎么记仇,大不了不和你做朋友了就是。
不得不说,这种性格其实挺吃亏的,但是偶尔也能撞上一个专门吃软不吃硬的家伙,这时候就能多多少少占些便宜了。
人生,本就是有失有得。没有人能够一直占别人便宜而不付出代价——恰恰相反,当你觉得自己占到便宜的时候,你很有可能失掉了更加贵重的东西。
同样,你在付出代价后,即使没有当时获得回报,也会在之后的某一天,蓦然发现当初种下的种子已然开了花,结了果。
比如——现在。
楚烈铮很感动,不过感动归感动,他自然不会让魏燕然去揍柳随月和花容,于是轻轻巧巧带过这个话题,转而问道:“我说老哥,这厅子七八十丈方,大得很,你何不寻个桌椅坐着,非得跑到小角落里来?”
魏燕然帮他把被花容一眼激得紊乱的血气平复得差不多了,便收回手,眉眼耷拉下来,无精打采地道:“俺家依儿说不想见到俺,俺只能躲在这儿,可不是故意听你和高小侠讲话的。”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楚烈铮硬是怔了老半天才反应过来,道:“竟然真的偷听了……不,不是,你家……白依儿姑娘也在?!你又惹她不开心了?”
“嗯。”魏燕然应了一声,瞥了楚烈铮一眼,道,“俺听到高小侠叫你‘天下臻’,你真的是那个神医,比花大侠还厉害的大神医?”
“呃……”楚烈铮头有点疼,不知道怎么说——其实对不了解他的人,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该如何解释他的在江湖上传得神乎其神的“医术”是怎么回事,只好含糊其辞,嗫嚅道,“这个……”
“俺就知道你不可能只是一个跑江湖的武功废小郎中。”魏燕然用理所当然的口吻道,“你脑子特别好使,什么都难不倒你,除了不会揍人之外,就没有你不能的,俺早就知道。”说着他又咧开嘴笑着添了一句,“真不愧是俺中意的好兄弟。”
楚烈铮刚编出来的一肚子话顿时没了用武之处。他也发现了,对于魏燕然,与其说一些套话假话敷衍了事,还不如直接什么也不说——别看魏燕然一副憨憨傻傻的模样,傻人直觉往往准得要命,一针见血,其言必诛。
他勉强笑了笑,又一次转移话题,道:“老哥眼光自然是好的……那个,白姑娘在哪儿呢?”
他刚才在后门把万英堂整个扫了一圈,除了潜意识里自动忽略的花容和正好倚在后门的魏燕然,其他人都一一映入眼中,不管是认得的,还是不认得的。楚烈铮对自己的眼力很有自信,他没有看到郦河之主的女儿白依儿,说明白依儿压根就没在大厅里。
果然魏燕然老老实实回答道:“依儿把俺丢在这儿,自己去凤凰栖居找高家大小姐玩了。俺怕她一回来就瞅见俺,不高兴,所以就呆在这儿不敢出去。”
“老哥好可怜。”楚烈铮满怀同情地扯扯他的胳膊,把他拉出阴影,找个最近的貂皮软座坐了,举双手保证道,“没事,她现在不在这儿,你坐着也无妨。等到白姑娘回来时,我一定早早告诉你,好叫你及时溜回去,绝对不会让她看见你的。你且放心好了,包在我身上。”
他抬头四处看了看,正看到柳随月直直向他望来,狭长优美的凤眼灵动氤氲。他笑了笑,回头对魏燕然道:“老弟我想去和几个人打打招呼,老哥你来不来?”
“俺就坐这儿就行。”魏燕然道,“你要去见那几位大侠?小心点别受欺负了,他要揍你你就往老哥这儿跑,老哥帮你揍他。”
楚烈铮感激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魏燕然坐下来之后他终于能拍到了——谢道:“好兄弟。”
他转身就要走,却又被魏燕然拽住了:“你说的依儿来了就告诉俺的,可别忘了。”
“绝对忘不了,”楚烈铮回头粲然一笑,欣然回答,“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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