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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东上车疾驰而去，他往后视镜瞧了一眼，看到冯月梅紧紧攥着陶楷的手，心中念道：“看样子这老太婆是不会把东西交给我了，不知道从陶楷那小子身上下手会不会容易点。”思来想去终究还是没个结论，林朝东不再去想，专心开车。行驶了大约半个小时，他将保时捷开进了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小区，这个居民区内以公寓楼为主，少有几幢别墅。林朝东的家便是这其中的一幢别墅。
他按下遥控钥匙，车库门缓缓上升。偌大的车库内已经停了两辆车，但就其地方看来，再停两辆车也无妨。林朝东把保时捷停放到车库内，走出来，按下遥控钥匙。他走进大门，坐到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一阵。
清洁阿姨从楼上走下来，看到林朝东已经回来了，对他说道：“林先生，骆先生刚才过来找你。”林朝东坐起身子，问道：“那他人呢？”
不待清洁阿姨说话，楼上传来一个中年男子洪亮的笑声，一个肥头大耳的白胖子走下来，像是从楼梯上滚下来一个肉球。这人名叫骆明辉，面色红润，大腹便便，身上穿的衣服是量身定做。林朝东高瘦身材，走过去要与他握手只能弯腰低头。他笑道：“果然是骆局长，我想除了你也没有别人了。”他请骆明辉坐到沙发上，对清洁阿姨说道：“今天就到这吧，你可以先回去了。”清洁阿姨点头称是，收拾好清洁用具便从后门走了出去。
林朝东说道：“你来好久了？”骆明辉捧起茶几上放着的茶杯，啜了一口，说道：“比你早不了多少时间。那阿姨说你出去了，我就想先回去，小慧说要我坐一会，可能你马上回来了。刚才我就在楼上和小慧闲聊呢。”
“那孩子，不说话，太过文静了。”林朝东轻轻摇头，像是在抱怨，他说道，“平常说话，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也看不出来。”骆明辉说道：“文静不见得是坏事，女孩子嘛，文静一点好。”林朝东仍旧轻轻摇头，叹他不懂生女孩的苦楚，他说道：“我还是喜欢男孩子，像你的儿子就很好。对了，你儿子叫什么……骆严峻？”
骆明辉纠正道：“骆彦君。”林朝东一拍大腿，说道：“恩，是了。你生了个儿子，我生了女儿，一男一女正好啊。”骆明辉早知他想说什么，随即接口道：“我早有此意。况且我们的儿女都是在同一个学校上课，以后让他们多见见。”
两人一言一语给自己的儿女讲好了亲事，像是有意如此，又像是戏谑之言。寒暄话语一过，骆明辉见楼上无动静，知道林佳慧正待在自己的房间，不碍事。当下，神情一变，严肃地说道：“听说你今天去了陶昌文的老家？怎么样，情况如何？”林朝东思量了一会，说道：“陶昌文和陈惜死后，那老太婆独自一人把孙子拉扯大，一个是半只脚跨进棺材的人了，一个是乳臭未干的小孩子，你说他们能干吗。”
骆明辉神情稍缓，仿佛心结已释，背靠在沙发上说道：“这样最好。没想到我们的儿女竟然和陶昌文的儿子同一所学校，说起来还真是天意弄人。不过要不是如此，我们还真的找不到那老太婆和那小鬼呢。”
“小慧回来跟我说路上碰见了强盗，还好有个男生帮了她。当时我也没多想，只是觉得这可能是那个男生的恶作剧。你应该也知道，上学那会，男生为了吸引女孩子的注意力会做出形形**不可思议的举动。”林朝东说道，“我担心那个男生心怀不轨，所以让人去查了查他。嘿，这一查……”
骆明辉接口说道：“这一查就把十几年前在我们眼皮子底下逃走的冯月梅还有陶楷给查了出来。”
林朝东说道：“冯月梅在陶昌文和陈惜死后，带着陶楷去了以前的砖瓦房，在那住了三年的样子。那里是一块老旧民居群，很少有人住了，我们当然想不到他们会搬到那里去。再加上当时这件案子传得沸沸扬扬，风声太紧，我们为了避避风头也没有再往下找。这才让冯月梅和陶楷躲了过去，这一躲就是十多年了。”
“不过没事，终究还是让我们找到他们俩了，该要的东西还是得要回来。”
林朝东说道：“那是当然。陶楷那小孩终究是会长大的，要是让他发现了他爸妈留下来的书信还有账目，我们还是免不了牢狱之灾。在里面蹲个十年二十年的，出来还有活路吗？”
“书信什么的能拿回来最好，不能也就算了，”骆明辉摸着剃得光溜溜的下巴说道，“关键是那本账簿。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林朝东说道：“去他们家时我就想好了办法。”骆明辉听他有计可使，问道：“什么办法？”林朝东喝了口水，心平静气地说道：“冯月梅那老太婆让陶楷去买菜时我已经跟她说好了，要她把陶昌文和陈惜留下来的遗物翻找个遍，务必把那本账目和他们的书信找出来，不然的话，我就拿陶楷开刀。像十几年前杀害陶昌文夫妇那样，杀了她的孙子。”
骆明辉怒道：“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她要是真找着了，交给警察，我们还逃得掉吗？”林朝东挥挥手，示意他坐下，他平静地说道：“别动气，我还没说完呢。我早就派人暗中监视她了。她要是找到账目拿来交给我，那也罢了；但要是她准备报警，那我就让她双脚都踏进棺材。”
略一沉思，骆明辉想也只能这么做了，但他仍不免有些担忧。他问道：“你这次派出去的人靠得住吗？别像上次那样了。”林朝东保证道：“这次放心，绝对没问题。”
骆明辉正待站起身来，楼上出来脚步声，林佳慧穿着拖鞋从楼梯上走下来。她淡淡道：“爸爸，骆叔叔，你们都在啊。”林朝东朝她招手，责备道：“成天就知道待在房间里，你就算出去玩玩也好啊。快来，爸爸刚和骆叔叔在说你的事呢。”
“对对，小慧啊，你爸爸还说让你和我的儿子结婚算了。”骆明辉又发出洪亮的笑声，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不知道你要不要啊？”
林佳慧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少有的笑容。她平日里说话都轻声细语，不喜亦不悲，能对人微笑说话，已经是非常客气。她说道：“骆叔叔家的孩子当然是好，不过肯定有不少女孩子喜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我还是喜欢自己处得来的。”骆明辉说道：“这孩子，真是会说话。朝东，你教她的？”林朝东惭愧地说道：“这哪是会说话。小慧啊，人家骆叔叔的儿子都不一定看得上你呢。没福分啊，没福分。”
骆明辉道：“别听你爸爸瞎说，你这么好的女孩，要是能当我儿媳妇最好了。要是不行啊，找个金龟婿也是不成问题的。”
林佳慧头脑中闪出陶楷的身影，但就这么一恍惚的功夫，她已经感到脸颊发烫，一阵绯红窜上了她的面庞。骆明辉和林朝东都以为她是受到了夸赞，羞愧不已，哪里知道她心中在想着一个男生。
她对林朝东说道：“等会快三点了，我们就去学校吧。”说完便走上了楼，像是不愿让他们见到自己的这般害羞的模样。
林朝东说道：“我这女儿……高中，大学，再过几年就得找人家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快啊。”骆明辉接着说：“转眼间的事情，当爸妈的还是得帮他们安排一下，就算是找人家的事，也得过过眼，省得被哪个臭小子骗走了。”
“说的没错。”林朝东赞同道，一会，他又说道，“刚才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骆明辉想起来了，连声说道：“对对对，差点就忘了。来，我们出去。”他领着林朝东走出大门，朝小区的公共停车场走去。停车场内车辆不多，骆明辉的私家车就停在其中的一个车位上。他按下遥控钥匙，一辆奥迪车的车灯眨巴了一下，他走过去，又按了一下遥控钥匙，后车厢自动掀开。
骆明辉拿出里面的一个旅行袋，笑道：“这次又要麻烦林先生了。”他们平日说话都是直呼姓名，只有在开玩笑时会用上敬语，什么林先生，骆局长皆是因为此。林朝东拿过旅行袋，说道：“哪的话，我们亲如一家，说什么麻烦啊。”
骆明辉这次来主要是为了这件事，事情办妥了他便开车离开。林朝东将旅行袋藏进卧室的衣柜中，待到三点左右就喊林佳慧可以准备东西上学。他仍旧开着那辆保时捷，送林佳慧上学。抵达学校，林佳慧打开车门从里面走出，她朝林朝东道别，却看见另一辆车驶来，停车后从车内走出来的人就是陶楷和陆卓雅。
陶楷本是想坐林朝东的车与林佳慧一同来学校，但被奶奶阻止，再加上陆卓雅来这么一问，便搭着他们家的车来了。林朝东想来陶楷被冯月梅阻止，心里多了一层警惕，不过后来又庆幸陶楷没有来成，不然骆明辉与他可不大容易交谈关乎他爸妈之事。
林朝东朝他们挥手，说道：“小慧你自己照顾好自己，阿楷你也是。我有事，先回去了。”陶楷与林佳慧都挥手致意，陆卓雅虽与林朝东不很熟，但也挥手向他道别。
三人一同进去，途中遇到刚从寝室走出来的郭彪。郭彪尽管不再每天跟着林佳慧，但他也不是个埋头读书的人，整天不是睡觉就是在课堂上玩手机。他见到陶楷他们，唯恐避之不及，又怎么会黏上去呢。
这次他们来校时间不算早，陶楷与陆卓雅走进教室，已经有十余名同学坐在各自座位上，还有几个课桌上放着书包，显然是人已经到了。他们坐到座位上，刚把作业拿出来，骆彦君就走了进来。他坐到他们附近，说道：“还是你们早，我还以为上了两周课，你们都会迟点到学校呢。”陶楷叹道：“我也想，但我奶奶要我早点到。”
陆卓雅说道：“谁让你早点啊？”陶楷不耐烦道：“就是你的阿婆，我的奶奶。”陆卓雅又重复问道：“谁啊？”
“我奶奶，奶奶！”陶楷对着她的耳朵说道，“听到了不？”
陆卓雅笑道：“听到了，乖孙子。”
陶楷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不过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了，他也不发火，心中暗骂一两句就过去了。
他们经常这般斗嘴，虽然双方既无情意又无敌意，但在旁人看来倒像是在打情骂俏，反而让坐在旁边的骆彦君看得无所适从，心中也是大有不悦之情。他插嘴道：“你们都是坐一辆车来的。”陶楷说道：“恩，我家只有我和奶奶，她的爸爸常常帮助我们，所以偶尔会送我来学校。”他与陆卓雅说话东拉西扯，还经常挖苦讽刺对方，但对骆彦君却是言语谨慎。与人相处，客气反而会加大双方的陌生程度。陶楷心知如此，始终无法像对陆卓雅那样，与骆彦君也是说说笑笑，偶尔对他冷嘲热讽一番。他说不上为什么，仿佛这种芥蒂由来已久。
骆彦君说道：“邻居之间相互帮助也是应该，要是我家与你家相邻，我想我爸爸也是会送你来上学的。”陶楷知道骆彦君家境富足，可能与林朝东有的一比，于是问道：“你爸爸和林佳慧的爸爸比谁更有钱？”
因家庭原因，陶楷从小对钱有种特别的情感。他深知没有钱的烦恼，所以努力读书为的也就是日后能赚取不少的钱养活奶奶，也好养活自己。不过他的这一个念头对他的生活态度产生了不小的影响。他总是会不舍得花钱，为自己也好，为别人也好，有时他甚至觉得自己其实是个吝啬之人，即使有多余的钱也放在身边好过花出去。因此，他对富裕的人家会异常羡慕，若有机会，他可能会大着胆子问问他们的家庭财富情况。
骆彦君说道：“那就不好说了，她的爸爸我不认识，而且我爸爸有多少钱我也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我爸爸是市卫生局的局长，医院什么的都是归他管，薪水奖金肯定不低。”
他们知道骆彦君出生富足，但没想到他的爸爸官居高位。村子里的村长住的家门庭院是怎么的豪华，陶楷心知肚明，那市卫生局的局长自然更富裕才是。连陆卓雅也微张着嘴，吃惊不已。
陶楷说道：“那你爸爸不是认识很多的高官？”骆彦君看到陆卓雅为自己所说感到惊讶，暗自兴奋，言语中不由得又带了一层得意。他说道：“那是，浙江省的市级官员，我爸爸少说也是认识了百分之六十。”
陶楷忽的冒出一个念头：“骆彦君以后的前途自然有他爸爸帮着铺平，而我却是什么都没有。如果我与骆彦君相诚以待，日后工作之时，他可能会看在同窗好友的面上帮我一把。到时我不是也前途一帆风顺了吗？”但他当即眉头一皱，叹气道：“我虽然家贫，骨气不多，但终究是剩一点的。难不成自己真的宁愿留着双手双脚不用而要靠关系谋个职业？”他思来想去，对自己说道：“还是自力更生为好。”他还妄想着说不定十余年后，他活得能比骆彦君要潇洒惬意。
这么一想，陶楷顿时觉得胸中豪气万千，想着该是读书努力了，否则庸庸碌碌过完高中三年，终是一无所获。话是这么说，但晚间自习课期间，他的脑海中被无数个念头充斥着。一会是无意间中奖，瞬间变得衣食无忧；一会又是陈晋舅舅不幸过世将大笔遗产留给了他，但这个念头被他快速抹去，还责怪自己胡思乱想；不过他想的最多的是高考进入一流大学，读书期间奋发向上，毕业后便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他的心思无法集中，写作业的速度也是慢的可以。陆卓雅已经在预习明日的课程，他还在磨蹭最后的几题。
自习课最后的几分钟，课代表要收作业了，他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完。他想着在课代表走到自己面前前，能快速将最后几题解答出来，但最后的题目本就是有几分难度，他又精力不集中，急于解答，怎么可能写得出。
眼见课代表已经捧着厚厚的一叠作业走来，他愈发感到急躁，双脚也开始不住地抖动。他的嘴里念着题目，一手抓着笔，一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一份作业册像是从天而降，哗啦一下落到他面前，他的思路被打断，怒从心来。他气得想将这份作业册扔向一边，但抓起来一看，名字出赫然写着陆卓雅三字，显然是陆卓雅看他写不出作业，急人之急，把自己的作业从前排扔给了他。
突然间陶楷觉得自己实在讽刺，明明是想着登高入堂，功成名就，却在下定决心后需要抄别人的作业才能免于被老师责骂。不过这时也不是思考的时候，课代表马上就要来了，要是这会不抄，难道还要去老师那解释自己为何不做作业吗？他打开作业册，将陆卓雅的计算步骤简化了抄下来，否则老师一眼便看出猫腻，害了自己又害了她。
他抄完最后的两道题，课代表已经走至他面前。他叠好作业册交给课代表，课代表朝他意味深长地一笑，这一笑惹得他心里发毛。
待下课铃响了之后，他对陆卓雅说道：“刚才谢谢你啊，不然的话，我可能要挨老师的骂了。”他已经想到自己的话一出口大概就会引来陆卓雅的嘲讽，但因她借给自己作业，被她说几句也罢，反正张嘴反驳也说不过她。
陆卓雅豪气地说道：“没事。以后英语，语文，物理化学什么的尽管来借，我都借你抄。”陶楷料想的果然不错，她这话明显就是说：你门门功课都不行。陶楷不与她斗嘴，顺着她的意思说道：“那是最好了，下次向你借作业你别不借啊。”他说完就拍着自己的脑袋责骂自己：“说好的奋发图强呢？怎么就抄起别人的作业了。”他改口道：“今天是时间不够，下次我还是自己写吧。”
陆卓雅劝道：“没事，抄我的吧。没准下次就是智商不够了呢。”陶楷被她说得哑口无言，顾自己整理东西，准备回寝室。他走出教室时，陆卓雅也差不多整理完东西，走出教室。他们正待离开，陆卓雅说道：“骆彦君还在找什么东西，等他一会吧。”
本是他们两人一道走。课间闲聊，吃饭，回寝室都是一起，由此同学间还闹出了不少绯闻。陶楷生性有几分自傲，对于有绯闻一事不怒反喜。而陆卓雅除了对甚为相熟的人才有话可说，对别人则是板着一张冷面孔，他们怎么说她全不在意，当做不与自己有关一般。骆彦君明白无误地告诉陶楷喜欢陆卓雅，自同班那天起便常常跟着陆卓雅说话闲谈。久而久之，陆卓雅虽不知道他对她心存好感，但也觉得骆彦君为人不坏，且爸爸身居高位，他自己却是温文有礼，没什么大架子，与他一同吃饭，闲聊，散步也成为了一种习惯。这会他们回寝室，陆卓雅觉得撇开骆彦君而去，似乎不妥，像是做了对不起他的事。
陶楷心知这段时间的相处，陆卓雅已经逐渐接纳骆彦君了，自己所处的位子实在尴尬。况且，骆彦君都这么与他说了，他若是再与陆卓雅过分走近，只会惹得骆彦君不悦而已。他对陆卓雅说道：“那你等他吧，我有事先走了。”他走下楼梯，心中空空荡荡，像是被掏空了似的。他突然有种感觉，仿佛刚才那一会，有什么东西被人夺走。有那么一瞬间，他将气全出在骆彦君身上，想着如何打压他，但这瞬间没有永远停留在他脑海。很快他就恢复了过来。
“既然他们两个走在一起，为什么不去找林佳慧呢？”陶楷心想。他走去了隔壁的一个班级，那里灯光通明，教室里还有三两个学生没有走，林佳慧就在其中。他走进去，在她身旁坐下。“你还不走？”他问道。林佳慧没注意到他走来，猛然间听他这么一说，被吓了一跳。
她说道：“明天的课程预习一下，等会就走。你不走吗？”陶楷迟疑了一会，他说道：“本来是想走的，但还是来看看你。”他注意观察林佳慧的表情，虽然他知道她的表情永远都是那样。
林佳慧听了心想：“他本要走，是专门回来看我。大概是特别关心我吧。”她心中反复思量，但依旧是面无表情，只是想到男女之情处，眼睛会闪烁几分，像是颇具灵光。她说道：“那好吧，你等我一会。”细声柔气，话语间充满了欢喜。没待课程预习完，她就收起课本放回抽屉里，说道：“走吧。”
陶楷只道是她快速预习完了要上的课程，便说道：“这么快？那我们走吧。”他们一同走出教室，陶楷远远地看到骆彦君和陆卓雅走在前面，心中的抑郁之情卷土重来。他心里念道：“别再多想了，身边有林佳慧就够了，难不成你想要两个？”他拉起了林佳慧的手，说道：“夜色好像不错，我们走慢点。”林佳慧没有抽回手，只是轻声道：“好啊。”
夜色迷蒙，皎月难寻，抬头望去是一片乌漆漆的天空，哪有不错的夜色。林佳慧问道：“你说的好夜色在哪？”陶楷仰天望去，不觉尴尬一笑，良久，他说道：“只要你在，便是乌云攒动我也能当做是天朗气清。”林佳慧抿嘴微笑，但笑而不语。
陶楷觉得女生羞赧微笑固然美丽，但这种常常面无表情，冷若冰霜之人能微扬嘴角更是可贵。他一时痴呆，头脑中闪过他们言行举止过于亲昵的画面，倏忽间脸颊便红了一片，幸好黑夜中不易察觉。
高中念书的这段时间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陶楷虽暗骂自己思想龌龊，实际上也无可厚非。这种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奔流甚急的情感很快侵占他们的内心。陶楷与林佳慧也是这般，他们以为是寻找到了贴身伴侣，忘乎其他。在校园的一棵老槐树下，陶楷悄然道：“要是像这样，即便高中是五年，六年，我也不去管它了。”林佳慧说道：“那倒不是，还是老样子读完高中三年，大学四年的好。”陶楷醒悟，责备自己道：“是啦，怪我。高中读得五年六年，我们只能是这样偷偷摸摸地过这五六年。我们还要上大学，工作，然后……然后我们……”
他心里所想此时却是不能化作完整的句子说出来，心中焦急但又无奈。林佳慧已然知道他想说什么，但因自己是个女生，说出来只会不好意思，也是闭口不说。他们踌躇了一会，都作罢，只当心照不宣便好。
走进寝室楼，两人分开，陶楷走入男生寝室。夜晚熄灯铃声响起，走廊上洗漱的学生纷纷走进寝室，有几个嘴上还留着泡沫，其余人则是湿了头发等着吹干。陶楷躺下休息，这一晚不觉疲惫，反而精神异常振奋。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周围的同学均传出打呼声，这让他更睡不着。他又翻了几下，上铺的骆彦君轻声说道：“怎么？睡不着吗？”
陶楷诧异骆彦君竟也没睡，他说道：“恩，睡不着。你也没睡着吗？”骆彦君说道：“是啊，虽然感觉好累，但闭上眼睛还是要胡思乱想。”
他们一言一语就这么聊了起来，聊到同学，老师，课程，父母，还聊了陆卓雅和林佳慧。两个男生聊自己心仪的女生本是很聊得来，但陶楷不知为何，当骆彦君说起陆卓雅时，心里总会有股怦然的触动。他假装打着哈欠，说道：“不早了，我们还是睡觉吧。”骆彦君说好，他不再说话，没几分钟竟然也发出了均匀的打呼声。陶楷睡在下铺，睁着眼睛，依旧睡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陶楷迷迷糊糊中听到寝室门被打开的声音。他睡得晚，这么早被吵醒，心中自然有股恼怒的感觉。他半睁着眼睛往寝室门看了一眼，只见是宿管阿姨拿着钥匙来开门的，大概是检查卫生什么的吧。他不去管她，把被子蒙在头上继续睡。不过他的被子很快被宿管阿姨掀开了，阿姨开口说道：“陶楷，快醒醒……别睡了，有人找你。”
陶楷被宿管阿姨拉了起来，半拉半拖地带到寝室门口。门外站着的是个男人，陶楷定睛一眼，是陆卓雅的爸爸陆利华。陆利华抓着他的手，喊道：“还睡？快去穿衣服，你奶奶出事了，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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