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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开始便是寄宿制学习,除了双休日能回家,其余时间都是待在学校里。陶楷整理好要换洗的衣服走下楼去,奶奶早已帮他准备好一些水果牛奶,利于他课余时间充饥。与他一同上高中的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陆晓雅,他们还是同班。不过陆晓雅中考时因姓名与身份证上的不符,已经改过名字了。改成了陆卓雅。不过陶楷在奶奶面前或者是邻居面前仍旧喊她小雅,而当两人在学校碰面时便喊了全名。过于亲密的称呼让他无所适从,在同学面前甚至让他有些尴尬。
陶楷与奶奶住在一起,十一年前发生的车祸让他失去了双亲,警察赶到时他们已经断气,脸颊被玻璃碎片割破而血肉模糊。他们身上也有多处骨头碎裂。陶楷坐在后座,车子被掀翻时放在后面装着塑料袋的衣物成了他的救命之物,再加上大货车司机一心想置陶昌文夫妇于死地,开车碾压了别克车头,没有对后座造成危害,他才得以幸存。
警察将他从车内抱出来,见他头部受伤,鲜红色的血从伤口流到额头,染红了头发还有左侧的眉毛。其余地方并无异状。救护车把他们三人都送去了医院,负责这件事故的警察在陶昌文的手机里找到他们家的电话,通知了在家念佛祈祷的老太太。
医院不远,但老太太赶到已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儿子儿媳都出事了,她一下子像是遭到了一个晴天霹雳,呆立在电话机旁回不过神来。她想赶快去到医院,但平日里她都吃斋念佛,鲜有出门,偶尔出去一趟也是儿子开车送她去的,她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过去。她找四周邻居求助,他们都详细地告诉她该怎么走,只是说上一两遍,她记不住。隔壁陆卓雅的奶奶见她一个人去甚是不方便,答应和她一起走。因此耽搁了不少时间。
陶昌文夫妇是当场丧命,她赶到医院看到他们俩躺在病床上,身体上都盖着一张白床单。另一个病房里是气息微弱的陶楷,他还活着,医生正在急救。
老太太早有预感,冥冥之中感觉危险正在靠近他们这一家,所以他们离开前特意送给他们每人一个平安护身符,哪想最终还是发生了悲剧。见到早上还身心健硕的儿子儿媳,不到中午就直挺挺地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她承受不住打击,跪倒在病床前,大哭起来。陪着她一起来的陆卓雅的奶奶站在一边,双眼红肿,也是不住地抽泣。
值得庆幸的是,医生说陶楷只是撞到了头部,无大碍,等过几天醒来再仔细查一查即可。老太太感激不尽,握着医生的手连声道谢。
陶楷醒来后医生仔细给他做了检查,身体恢复得很好,没几天便能出院。不过因为他头部受伤,丧失了一部分车祸前的记忆。老太太觉得这种记忆没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她还期待以后的日子他也别再想起来。她可不想自己的孙子再经历一次那种事。陶楷住院的期间,老太太一直陪伴着他,跟他说了小时候的事,至于车祸就跳开不讲。
警察数次造访医院,他们将追查车祸事件的最新情况说给老太太听。他们观看了监控录像,锁定了红色的大众车和蓝色装载白板纸的解放大货车,调查发现,两辆车均属赃车,车主在发现丢车后也都选择了报警。连日的搜寻,警方终于找到了这两辆车,但发现时两辆车都停靠在国道南面的一个废弃工厂里,且都被焚毁。他们说抓到凶手会立马通知她,但接连等了几日,警察都没有再来找她。报纸新闻的保质期就像成年苍蝇的寿命,最多一个月。这件高速公路上的车祸案最终还是淡出了市民的视线。她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太太即使心有不甘,又能干什么呢?还不如好好照顾孙子,抚养他长大成人的好。
事后陶楷虽然多次问及他的爸妈,老太太都说是车祸死去了,没告诉他这是一件谋杀案。村里的人心知肚明,但对他也是三缄其口。
陶楷回家后,老虎和小雅就赶来探望他。他只是感觉似曾相识,但又记不得他们,叫不出名字。老太太一一给他介绍,像是他们是头一次见面。过后的几天,小雅和老虎都会在下午的时间来看他,他对他们渐渐熟络起来。一个星期不到,已经能够像以前一样玩耍了。
不过老太太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心有余悸,决意搬家。她一个孤寡老人带着陶楷去往没有搬新家所住的老房子,那的邻居近几年也是离开的多,回来的少,是个清净少人的居所。陶楷在那住了三年,等到快上小学了又再次回去。
老虎大他两岁,陶楷刚上学他就已经是三年级的学生了,小雅虽小他一岁,但与他是一同上学的。小学读完,他和小雅一起上了初中,老虎那会已经是初三了,马上要面临中考。而当陶楷和小雅中考结束,老虎因成绩不行选择退学工作,离开了学校。高一开学,小雅已经改名叫陆卓雅,老虎放弃了高考在一家网吧当网管。
中午吃完午饭,陶楷背上书包,左手拎着一袋衣物,右手拿着一袋水果牛奶准备出发。出门走十分钟到车站,坐2路车,倒数第二个站下车便是学校。想来花不了多少时间,只是他手上拎着这么多东西,难免会累。老太太担心他拎不动,帮他拿着衣物,想陪他走到车站。
陆卓雅在门外喊他,陶楷应了一声,她走进来说道:“和我一起走吧,我爸爸开车送我们过去。”
老太太觉得开学第一天需要有人陪着他,但她年老体弱,去了也是什么都不懂,什么都帮不上。这会有陆卓雅的爸爸作陪,自然是再好不过。她把衣物递给他,说道:“既然这样,那阿楷你就一起去吧。”
陶楷说:“也好,省得奶奶陪我走一趟。”他与老太太告别后就和陆卓雅一起去了她家,她爸爸正在倒车,出了车库后喊道:“东西放到后车厢吧,你们两个上车。”
私家车比公交车要方便多了,但在开学的这天可就不见得了。校门前的路左右两侧被车辆停得满满的,附近的篮球场也无虚席以待。陆卓雅见停车困难,说道:“停不了车,那我们走进去好了,反正已经到了。”陶楷也赞同道:“缴费什么的我们会自己搞定的。”
陆卓雅的爸爸觉得也是,这么大的两个人了,这点小事总该会做吧。他们两个下车后,他掉头开走了。陶楷与陆卓雅在大门口放置的大块分班通知板前看了好久,寻找自己的名字。“你看,”陆卓雅指着陶楷的名字说道,“你在这。”然后她手指一路往下滑,在倒数的几个名字中发现了自己。
“我们同班。”陶楷说道,“不过我前你后,是不是说明我中考的成绩高于你?”
陆卓雅不屑地撇过头去,说道:“随机分配罢了,高兴什么。再说,中考都成为过去了,分数高低也不能说明什么。”
陶楷认为她说得有理,但他仍想出口反驳她几句,却又找不到合理的言词。他也学着她的模样不屑地撇过头去,不再与她争。他们走进教室,老师坐在讲台前的一张课桌前,桌上放着一台点钞机,他把钱放进去,点钞机发出“哗哗哗”的声音,钱数正确后就在名单上打钩。老师身后站着十几位等待缴费的学生,他们也排到了队伍后面。
开学的第一天是最轻松的,缴费完毕就是参观寝室,所有同学从寝室出来差不多就是晚饭时间了。除了晚自修要对着书本发一会呆,大部分时间他们是在校园内晃悠。
高中生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男女作同桌是不允许的。晚自修的第一节课老师就让全班同学都站到外面走廊,由矮到高站成两队,男一队,女一队。然后让两个男的坐一起,两个女的坐一起,如此这般分配座位。陶楷与陆卓雅原本是同桌,这会就是前后桌的关系。离得不算远并不打扰他们聊天,陆卓雅常常趁老师不注意转过头来与他说上几句话,若是真被老师盯得死死的,伸手过来传张纸条。
晚上第二节自习课,陆卓雅传来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两句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陶楷不知她是何意,写道:“?”再递还给她。一会,纸条再次被传过来,写着:“这是别人塞给我的纸条,你说他是什么意思?”陶楷见她补充了这么一句,马上就心领神会,戏言道:“这还不清楚,他想追你呗。”他笑着将纸条递给她,陆卓雅展开一看,扭过头来“哼哼”干笑两声。他们的动作幅度太大,被老师发现。头一天自习课就搞小动作,老师点名批评了他们,还告诫其他学生引以为戒。
下课后,陆卓雅离得他远远的,独自一人回寝室。他怕她生气,想追上去逗逗她,结果背后一个男生喊住了他。男生追上他,说道:“我们同个寝室的,不如一起回去吧。”他不好意思拒绝,看着逐渐走远的陆卓雅说:“好吧。”
这个男生坐在倒数第三排靠窗的座位,他记得他叫骆彦君。两人尚不熟识,一路上难得开口说话,即使一人开口,另一人也就敷衍回答,以消除沉默带来的尴尬。走进寝室楼,骆彦君说道:“你和陆卓雅是青梅竹马吗?”陶楷登时明白那张写着诗句的纸条就是他传的。他想青梅竹马指的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女,按照这个意思,他和陆卓雅当然算是了。不过他又清楚骆彦君说的“青梅竹马”还带有暧昧之意,他们并非这种关系。一下子他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们确实是青梅竹马,不过又不是你说的那种青梅竹马。”他说的话把骆彦君绕晕了,他听得糊里糊涂的。骆彦君说道:“什么叫是又不是?”陶楷向他解释了一番,骆彦君听得点头称是,还高兴地说:“我就知道你们不是那种关系。”
陶楷打量了他一番。近一百八十公分的个子,身材瘦削,短发,双眼有神,嘴唇稍薄,穿着一套运动装。他心想:“看不出他出手还挺快。”不过他倒是想问问他,为什么喜欢陆卓雅。骆彦君说道:“你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有吗?”陶楷皱着眉头说道。他与陆卓雅从小一起长大,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便产生了视觉疲劳。陆卓雅的模样在他看来并无特别吸引他的地方,因为他觉得这张脸本该就是这样。不过骆彦君这么一说,他细细回想陆卓雅的长相:稍高的个子,如泛光明月般白皙的皮肤,长发垂肩,明眸皓齿,笑时眼睛便弯成了两道弯,两腮处浮现酒窝。脑海中接近完整地拼凑出了她的模样,陶楷不禁感觉脸上一阵燥热,心跳加速,但他嘴上仍说着:“比丑的女生当然要漂亮一点,不过也就那样。”
陶楷说陆卓雅也就那样,骆彦君并不生气,他认为她不好看,对骆彦君来说是件好事,至少陶楷不会横亘在他与陆卓雅之间。
次日上课结束,陶楷戳了戳陆卓雅的后背,示意她转过来。他说道:“你知不知道昨天谁传给你纸条的?”她摇摇头,盯着他看。“不是我,”他解释说,“靠窗那排,从后往前数,第三个。”陶楷见她瞧向那边,神情并无多大变化,他看不出她是喜是忧,不由得多问一句:“你觉得他怎么样?”
陆卓雅装作仔细打量他,思虑良久后说道:“嗯,比起你来是要好一些。”她说的话重点在于讥讽,但同时也隐藏着一个“但是”
陶楷听她嘲讽自己,反叽道:“我也觉得,样样都比我好,就是眼光差点。”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聊得很是起劲,竟无视周围人的窃窃私语。他们不知道,某些个同学自己私下传着他们的绯闻,还当做新奇的故事说给别的同学听。不过纵然他们知道也不会横加干涉,急于辩解,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罢,于他们无碍。这种特立独行的性格是他们两人小时共同嬉戏玩耍,相互学习熏陶所成。
陆卓雅说要去吃饭,陶楷也不反对。他们一同走出教室,看到骆彦君在门口等着他们。骆彦君还没和陆卓雅说上一句话,假装只想对陶楷说话般说道:“陶楷,要去打篮球吗?”陶楷从小与老家附近玩伴打打闹闹,但篮球却是不常打,因为周边的篮球场总是被当做停车场。他想说不会打,但骆彦君的目的显然不是打篮球,于是他说道:“额……好啊。打完篮球吃饭?”他转向陆卓雅,像是询问她的意思。
“好啊,不过我就不打了,在旁边看着吧。”陆卓雅看时间还早,晚饭吃得早,晚上自习容易饿肚子。
他们走去篮球场,那边人不多,大部分同学都是在上课结束后就往食堂走。骆彦君手上拿着篮球,不时边走边拍几下,不然便是拿手指转球。他做这些动作时眼睛还会瞟向陆卓雅,不过她一直注视着前面,压根没有看他。骆彦君自讨没趣,安分地拿着篮球不再耍宝,但他的所有细微神情动作都没有逃过陶楷的眼睛,陶楷觉得他挺有趣,看到他这般表演心里不觉感到好笑,只是没有笑出声。
篮球场空得很,他们随便找个球场就开始打球。除了他们之外,还有三个男生也在打篮球。两个身材高挑,穿着颜色不同的运动服,另一个较为矮小,但肌肉结实,属于矮壮一类。他脱去衣服,**着上身,在两人高挑男生的夹击下躲闪运球,并将球漂亮地投入篮筐。他转过身,面向他们,神情中充斥着不屑,还伸出手对他们指指点点。
骆彦君不管他们,拿着球站在三分线外投篮。他的技术铁定不差,不然也不会在心仪女生面前露那么一手。他投了十个球,进了七个。陶楷赞叹不已,但他的表情过于浮夸,一看就让人觉得是骆彦君与他暗地说定的:进球就拼命叫好。
“你要不要来试试,”骆彦君对陶楷说道。这算是他的一个计策,一来陶楷不会,他可以对他稍加指点,凸显自己的篮球技术;二来陶楷去打篮球,他便能和陆卓雅单独聊聊天。
陶楷接过球,连投十个,一个都不中。他气不过,心想:即使不会,碰巧进一个也不无可能吧。事实偏偏是一个不中。他又投了几个,还是没有进一个。他羞愧难当,看到骆彦君这会却是对着陆卓雅侃侃而谈,心中突然涌出一股不快。他拿起球砸向篮板,球撞到篮板被弹出老远,篮球朝三个男生处飞去,刚好撞在矮壮男生的屁股上。
那个矮壮男生捡起球,不还给他们,说道:“这个篮球是你们的?”陶楷跑过去,说是他们的。矮壮男生接着说:“它撞了我的屁股,你转过身,让我拿球砸一下就当扯平了。不然,你就别想拿到球。”
陶楷心知如果同意了可不是被球砸一下这么简单,他说不准会使上全身力气砸他,要不就是狠狠地踹他一脚。无论哪种他都是不能忍受的。一般的学生被撞一下屁股,他道歉赔礼便了了,偏偏遇上这么个人。他们是三个人,动起手来他绝对打不过,但他心中也是有气,当下心一横,大不了就是被围殴而已,气势上不能输。
他嘲讽地说道:“我的篮球撞了你的屁股,我看是你该道歉吧。你把我的球都搞臭了,让我还怎么打?”
穿蓝色运动装的高挑男生叫喊道:“呵呵,难不成你还想让彪哥给你道歉咯?嚣张的人死得早,知道吗?”他说完,陶楷马上接上一句,说道:“你的意思是彪哥就是早死的命?”蓝色运动装的男生听他挑拨离间气得要上前动手,另一个黄色运动装的男生阻止了他,开口说:“那你就是想打架了?我们三个打你一个,你觉得怎样?”
陶楷见他们要动手,心中也是有些慌乱,但他极力不表现出来,还装作一副无所畏惧的模样,像是说道:“有本事上啊。”他就这么不说话与他们对峙。骆彦君与陆卓雅觉得形势不对,赶过去,骆彦君拍陶楷的手臂,问他说:“怎么回事?他们不还篮球吗?”
“恩。”陶楷简单回答了他,要想把原因解释给他们听他有些难以启齿,特别是背过身让别人砸屁股。骆彦君感觉陶楷的手臂在隐隐发颤,知道他们三个仗着人多拒不还球。他对他们说道:“篮球是我的,还给我吧。”矮壮男生轻蔑地笑了笑,说道:“要还你也行。刚才这个球砸了我的屁股,你背过去,让我砸一下就还给你。”
骆彦君说道:“这个要求太过分了,你觉得可能吗?”矮壮男子笑言:“有什么不可能的,不过要是你们不想要这个球了,我也没意见啊。”
陆卓雅虽是女生,但并不心慌,她赌定他们不会动手打她。她认为要是打架他们这边两个男生应该是打不过他们三个人,拿回篮球也许不可能了。她对他们说道:“既然这样,我们走吧,他们是不会还的。”
“我们不是不还,是你们不要啊。”矮壮男生无奈地说道,像是说他迫切想还球似的。
陆卓雅面无表情地说道:“对啊,我们不要了。这个球碰过了你的屁股,又碰了你的手,变得又脏又臭,谁要啊。即使你还来我们也是打算扔掉的。”矮壮男生被这么一番羞辱,把球往地上一砸,篮球弹得老高,落在另一个球场。他说道:“谁臭啊,再臭有你们的嘴臭吗?”
“郭彪,你又在干什么?”
他们几个循声而去,看到篮球场的入门处站着一个身穿宝蓝色连衣裙的女生。她皮肤白皙,与一般擦粉底的女生的皮肤还要白上三分,长发及腰,脸庞适宜,既不过于瘦削,又不多一层肥胖,似乎浑然天成,恰到好处。她朝他们走来,一阵风吹起,卷起了散落在地上的黄叶,在她惊艳的容颜下又附上一丝冷漠凄美的感觉,仿佛永远地拒人之外。
三个男生登时神态一变,凶恶斗狠,嚣张不屑的表情一下子被抛在了九霄云外,转而变成三张谄媚逢迎的脸。陶楷和骆彦君虽不像他们这般,但也不觉被她的相貌所吸引。骆彦君因陆卓雅在一边,不好多看,但眼睛仍会不自觉地瞟过去。即使是陆卓雅这样拥有漂亮外表的女生也不由得小声叹道:“好漂亮。”
郭彪嬉笑地说道:“没干什么,打篮球呢。”他还跑过去把篮球捡回来递给骆彦君。“还你们的球。”骆彦君接过球发了好一会愣。
这女生看在眼里,心里明白了几分,她不说明,只是说道:“我先回去了,吃完饭还要晚自修。”郭彪马上接口说:“我也饿了,不如我们一起去吃饭吧。”女生说不用了,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的冷漠郭彪早就习以为常,也不在意,照旧跟上去。其他两个男生也想跟上去,但被郭彪回头一瞪,马上缩了回去。
骆彦君拿回了球,说道:“我们也去吃饭吧。”陶楷同意,陆卓雅也没意见,再不吃饭,食堂可能就关门了。
吃完饭,骆彦君接着刚才吃饭时说的话题,滔滔不绝地讲给陆卓雅听。但陆卓雅似听非听,一直是没什么太多表情,偶尔会说上一句,不过这偶尔说一句就让骆彦君感到满足了。陶楷见他们聊得来,且已经表明对陆卓雅并无感觉,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他们两人一路,他独自从另一条路走回教室。
陶楷从食堂侧门走出,一路绕到了校长室所在的综合楼的附近。综合楼少有学生去,一般就是班干部会去,陶楷无心搅这趟浑水,竞选班委时他趴在课桌上睡觉,连投票都没投,自然没有来过综合楼。他沿着小路走去,发现这里临江而建,清幽静气,空气中带着浓浓的湿气和凉意,像被拧干的湿毛巾。陶楷大吸几口,感觉神清气爽,积郁一天的情绪也是一扫而光。他往教室走去,路上见着长在草地里的野花便摘一朵,捏在手指间把玩。前面的转角走来三个人,有说有笑。他离得他们还有一段距离,但他还是一眼认出了其中的两个。男的是篮球场遇上的郭彪,中间的女生也是在篮球场遇见的,名字尚不知道,另一个女生便不知是谁了。他当做没见着他们,侧脸避着,但他们似乎转弯后往前直走,与陶楷走的方向一致。陶楷干脆离着他们一段路,走在他们后面。
郭彪双手插袋,耸着肩,一路上嘻嘻哈哈说着无聊的话题,中间的女生并不理睬,面无表情地走着,像是无论他说什么都与她无关。倒是她一旁的女生被郭彪说得捂嘴偷笑,不过显然郭彪并不在意她。
“喂,郭彪,”那女生说道,“阿慧都说了让你别跟着,你怎么还厚着脸皮不走啊。”女生说完挽着中间女生的胳膊快步往前,把郭彪摔甩在后面。郭彪跨几步追上她们,脸上依旧是笑嘻嘻的,他说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们吗。最近不是常有漂亮的高校女生被强盗袭击,然后钱被抢走吗?要是你们碰上了,我在这一站,那强盗吓得哪还敢上来。”他说话时还盯着中间的女生看,说完后不忘问一句,“是吧,佳慧?”
陶楷记得那走在中间的女生姓林,是隔壁班的,那她该叫林佳慧吧。他见无论郭彪怎么逗趣她,林佳慧只当没听见,不愿理睬,不由得心中大感满足,有种复仇雪恨的快感。不过说起来,林佳慧冷若冰霜,脸部表情永远都只一种,大喜大悲不见得有,即使是嘴角微翘或是眉宇紧蹙都不会见到,仿佛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压抑在心底,不让常人有所察觉。相比较之下,陆卓雅虽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但至少平日里还是能见到她偶然一笑的。
那女生的说话声打断了陶楷的思绪,她说道:“倘若真有强盗,你还不是第一个逃的吗?现在什么事都没有,你吹牛也没人知道了。”
“哪有的事,”郭彪否认,“任何时候,只要是为了佳慧,我万死不辞。”他说得慷慨激昂,但在她们两人看来,无异于一个笑话。陶楷跟在他们后面,也是不由自主地偷笑。郭彪继续说道:“你们笑什么,我说的是真的。碰上强盗,我第一个扑上去和他缠斗。再说,我喊一声,跑过来帮我的人多得是。”
站在一边的女生正色道:“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去保护别的女生,偏偏来保护阿慧。”
“这还用说,”郭彪说道,他说话从不遮掩,脑袋里想到什么便是什么,这会他却是支支吾吾不愿接着说,嘴里还发出嘿嘿嘿的笑声,“佳慧这么漂亮,强盗肯定第一个来找她,我当然要保护她了。”
女生说道:“乱说,第一个碰上强盗的是今年高三的一个学姐。”
郭彪马上争辩道:“那是强盗没有见到佳慧,要是强盗见过佳慧,肯定第一个来抢劫他。”他这番话听来有赞美林佳慧貌美之意,即使常常面无表情的林佳慧听了也不禁心里欢喜,但郭彪说话实在有所欠缺,听他所说,像是极其期待强盗出现在林佳慧的面前。
陶楷也听说过这件事。九月开学,一个高三的学姐在学校到附近居民楼的这段路上碰见了一个戴着黑色针织帽的强盗,不光被抢去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连藏在书包里的手机也被抢去。由于这位学姐是她所在班级的班花,便有学生传言有强盗抢劫漂亮高校女生。许多住在附近居民楼的女生开始自危,校方也通知全校师生提高警惕,还给学生家长发了通知书。一些男生趁机以此为借口接近女生,一部分相貌平平的女生则是气恼竟没有男生来保护他们。
晚自修期间,陶楷和陆卓雅说起此事,他压低声音说道:“明天下午放学,我们一起走吧。”他的声音如蚊子般嗡嗡作响,陆卓雅听不太清楚,索性写了一张小纸条给他,上面写道:“有什么事,写上面吧。”陶楷写完,递给她。一会,陆卓雅把纸条再传给他,纸条上写着:“当然一起走了,我们不是一起来的吗?”陶楷本也是这么想,只是骆彦君看起来与她走得近,他担心他们已经说好一起回家,他这么插入有所不妥。既然陆卓雅并没有和骆彦君一起回家的打算,他也就放心不少。
中间下课时他说了回来路上遇见林佳慧与郭彪的事,还提及强盗犯案。不过,陆卓雅像是已经忘记了郭彪是谁,她一脸茫然,仰头看着天花板一会才想起来,说道:“你是说那个篮球场很嚣张的矮子?”
“恩,就是他。他还讲些无聊透顶的笑话,不过林佳慧根本不理会他就是了。”
陆卓雅说道:“对啊,她谁都不理会。我听说,他们班级里好像很多男生都在追林佳慧,几乎所有男生都写过情书给她,但她不领情,统统被她拒绝了。只有那个郭彪,厚脸皮,一天到晚跟着她。她觉得多说无益,也不再说,直接把他无视了。”
陶楷想来也是这么回事,想着郭彪终究是落得个悲情角色,他不免有些同情起他了。他开口说道:“其实我还真是有那么点念头,要是强盗真出现在林佳慧面前,看郭彪怎么应付。他那种人,摆架子威吓一下倒有可能,动起手来他就惨了。”
他这番话自己觉得不无道理,如果郭彪一人,陶楷与他动手,应该是能制服他的。傍晚在篮球场他们是三对一,他有点发怵是在情理之中。结果陆卓雅对他的话却是假意奉承,实为嘲讽,她说道:“说得对,郭彪这种外强中干的人也就会那么吓吓人而已,像某些人今天在篮球场就被他吓唬住了。”
陶楷听得有点刺耳,质问道:“谁被他吓唬住了?”陆卓雅也不急着回答,像是没有注意到他的问题,等陶楷再问她时,才怪声怪气地说道:“我也不知道啊,不知道……”
“你说的是我吧?”陶楷皱着眉头,强颜欢笑道,“下次找他一对一,我不见得会输他,你看着罢。”
“我看着?让我看着你被他吓唬?”陆卓雅继续激他,“今天吃完饭走回教室,骆彦君跟我说你和他们三个对峙,他过去拉了拉你的胳膊,结果感觉到你的胳膊在发抖。在发抖哦……你该不会要告诉我是风吹得吧?”
陶楷知道与她争辩也是徒劳,不管他说什么,她还是会抓住他这一点来笑话他。他干脆不说话,看她还怎么嘲笑他。陆卓雅看到陶楷满脸怒气不从发泄,积郁在脸上像是个离魂索居的怨妇,又说道:“哎呀,明天我还真是担心呐。”
“你担心什么?”陶楷说道,“难不成担心强盗来找你?”
“对啊,要是碰上强盗,哎呀,”陆卓雅又一惊一乍地说道,“明天回家,强盗截住了我们的去路,我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哪想身旁还有一个只会发抖的没用男生。不明白的人还以为他得了帕金森。”
陶楷见她还模仿起了他发抖的样子,反叽道:“不会出现这种情况的,人家都说了只找漂亮的高校女生。”他特意在“漂亮”一词上加重了语气。
“是了,是了,”陆卓雅说道,“我这么难看,强盗是不会来了。”她装出一脸的愁眉苦脸,说道,“诶,其实我还真是想看看你那发抖的模样呢。”
陶楷朝她撇撇嘴,挥手赶她转过头去。他嘴上说她不漂亮,但心里却是反对自己这么说的。想来陆卓雅即使稍逊林佳慧一筹,但也算得上一个十足漂亮的女生,要是真被强盗盯上了,也不为怪。他细细想来,陆卓雅刚才嘲讽他时嬉笑作怪,被他稍加反叽则是红脸嗔怒,若是换做别人,她八成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态度,面上也毫无明显的表情。他不禁心有所感,想道:“她对我像是特别一些。”脑袋里浮现了这个念头,耳根子不觉发红发烫了起来。他马上不去多想,嘴里默默念着课本上的诗句,平复心情。但他念完一首诗,稍一抬头,一股幽幽清香似有若无地钻进他的鼻子,他注意到是陆卓雅头发上散发的香气。他伸出手去,轻轻撩起她的发梢。陆卓雅感觉有人触碰她的头发,便将头发往旁一甩,回过头来说道:“干吗,发抖男孩?手上沾了什么脏东西想抹到我头发上吧。”
“你也不看看是你的头发脏,还是我的手脏。”他反驳道。
“哼,我的头发可是今天刚洗过,”陆卓雅理直气壮地说道,“我是一天洗一次头,这样还不够干净吗?”
陶楷也不服输,喃喃道:“有什么了不起,我上一次厕所洗一次手。有本事你也上一次厕所,洗一次头发。”陆卓雅被他的歪理说得无言以对,她瞪了他一眼,气急败坏地说道:“对啊,你洗得勤,你干净,我的头发脏,我真是对不起你啊。”
“好说,”陶楷嘴上赢得了胜利,笑道,“头发洗得勤干吗呢,又没什么用处。”
陆卓雅说道:“是啊,我也想不通。像你的手能写字,能打球,还能发抖,我的头发什么用处都没有,我经常洗干吗呢。”
陶楷说:“呸,别总拿那件事说事,好不?”
“那件事?哪件事?”陆卓雅装傻卖痴,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不过说起来,你那手发抖的毛病是不是经常上厕所造成的?所以说啊,前列腺不好得治,不然严重起来就造成了帕金森……”
陶楷闭嘴不谈。他把课本竖在面前,挡住陆卓雅,表明自己不会再与她说上一句话。他甚至希望明天回家那强盗当真出现在他们面前就好了,他就能够挺胸而出,洗雪前耻。这般一想,脑海中浮现了许多个他与强盗相斗的画面,而陆卓雅则是在一旁吓得花容失色,然后他打败强盗,她羞愧地承认错误,并且保证不会再以“发抖”一词嘲讽他。他完全没注意到还在上课,竟不禁笑出声来,惹得周围同学纷纷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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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壕刚刚给作者打赏"+lastUser.info+"贵宾";$(".co_vote_dt").html(html);varking_html="本章豪爽帝宝座就等你来坐了";if(king)king_html="在本章打赏"+king.info+"贵宾票,占领本章豪爽帝宝座!";$(".cv_top_one").html(king_html);}else{$("#authorSay").remove();}if(K17.isLogined()&&balance>=0){$(".kb_info").html("需消费"+$("#vipInput").val()+"0K币,当前拥有"+balance+"K币");$("#vipInput").bind('keyup',function(){varcount=$(this).val().replace(/\D/gi,"");$(this).val(count);if(!count)count=0;$("#cp_needKb").html(parseInt(count,10)*10);});}},'json');}K17.book.loadChapterVipTicketInfo();varisSubmit=false;K17.book.chapterChargeProps=function(){if(!K17.isLogined()){K17.login.form("window.location.reload(true);");return;}if(isSubmit)return;isSubmit=true;varchapterId=19152436;varbookId=1100408;varcount=$("#vipInput").val();if(!count)count=0;varurl="/props/chapterChargeProps.action";varparams={"chapterId":chapterId,"bookId":bookId,"count":count,"r":newDate().getTime()};$.post(url,params,function(data){if(data.status==0){K17.alertLog.newdialog("提示","打赏成功","sure","K17.book.loadChapterVipTicketInfo();K17.alertLog.newdialog.close();",300,"关闭");}else{K17.alertLog.newdialog("提示","打赏失败:"+data.message,"e",null,350);}isSubmit=false;},'json');}$(".btn_cp_vote").click(K17.book.chapterChargePro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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