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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赵大郎的喊叫,守兵有些厌恶的皱起了眉头,喝到:“这会是吃饭的时候,就你屎尿多!”
众人闻言,也是哄然大笑,赵大郎心中暗骂,但是却不敢露出愤恨的神色来,只是苦着脸,哀求道:“这位将军,小人今天吃坏了肚腹,所以憋不住了……”
“吃坏了肚子?”守兵一听,反倒郑重起来,工地上的饭食,可是大锅饭,如果有一个人因为饭食有问题而吃坏了肚子,那么,其他人也保不齐会出事。如果真是如此,那可是极其重大的事故,在曹操制定的法令当中,严重性仅次于扣克劳工的口粮。到时候彻查下来,不知道有多少人要因此掉脑袋哩。
“走,去医工那边看看。”守兵说着,便要过来带赵大郎出去。赵大郎一看自己弄巧诚招,赶忙道:“不用劳烦将军了,小人是今天吸了点冷气,所以肚子有些不舒服罢了,回头喝点热水就好,不用让医工看了。”
守兵将信将疑的打量了赵大郎几眼,又看看周围的屯民,问道:“你们可还有什么人吃坏了肚子?”
看到众人一起摇头,守兵这才冲赵大郎一努嘴,道:“赶快去吧!莫要乱走,否则格杀勿论!”
赵大郎答应一声,赶忙放下手中的陶碗,捂着肚子也跑进了那边的草丛中。
草丛里,陈丈八正蹲在地上大解,赵大郎见状大喜,赶忙凑到陈丈八跟前,也解了腰带,蹲在地上,然后向陈丈八亲切的打招呼:“丈八兄,许久不见了,最近可还好?”
陈丈八瞥了赵大郎一眼,冷冷的答道:“我道是谁,这不是少司马么,我好得很,就不劳少司马惦记了。”
少司马是赵大郎昔日在黄巾军中的称号,如今,赵大郎哪敢担这个名头?生怕自己的身份败露后,被官军给逮起来。
赵大郎打个哈哈,笑道:“丈八兄,这些旧日的称呼就不用再提了,丈八兄不也曾经是屯长么!我这只是关心丈八兄而已,而今我等日夜做这般的重活,每天却只有几碗稀粥果腹。像我这样的人也就挺过去了,可是丈八兄却是日餐斗米的豪杰之士,怕是撑不下来罢?”
“哼,每天有几碗稀粥喝就已经不错了,总比当初在广宗城中,活活的等着饿死的好。再说,朝廷一下子要养活十余万人,也不容易。好在马上就到二月了,到时候,先种一些瓜菜之类的东西,便又能多一点口粮,昔日遇到荒年的时候,不也有民谚说‘粮不足,瓜菜代’嘛。等种出了一茬豆子以后,就更不愁缺粮了,而且,只要挺过今年,屯营里便可以自给自足了,我有的一膀子力气,怕啥?”陈丈八一边说,一边轻蔑的望着赵大郎,谁都知道,赵大郎不通稼穑之事,农活极其稀松,陈丈八自然是瞧不起他。
在心中忍了几忍,赵大郎这才勉强抑制住了自己的怒气,说道:“丈八兄,如今官府可是要收我们六成的收成啊!从古自今,哪有这么高的田赋?当年朝廷最高也不过才收到十分之一,若是按照老规矩,那可是三十税一啊!朝廷这不是明显不把我们当人看么!”
“嘿嘿,有什么法子?睡觉我们从贼来着?再说了,如今我们所种的田地,所用的耕牛,都是官府提供的,我们就好比是在给官府当佃户,哼,这佃户又什么时候享受过三十税一的待遇?乡里当中,收四成租子的地主,已经算是有良心了!如今朝廷提供耕牛、农具,收到六成,又有何不可?”陈丈八说着,已经从旁边捡起一个土坷垃来擦屁股了。
“丈八兄,我们可都是广宗土著,这里的田地,本来就是我们的,如今他们官府又凭什么占了去?”赵大郎急忙说道。
“呦嗬,我怎么记得当初逼我抛荒了田地,烧毁了屋子,加入贼军的,是太平道的那伙贼人?现在反倒让我埋怨官府去?”陈丈八一边提裤子,一边冷嘲道:“再说了,人家是官府,手里攥着刀把子,我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听命,不成么?”
赵大郎从陈丈八的言语当中,看到了希望,赶忙劝道:“丈八兄!难道官府手里有刀把子,我们就甘心受他们的欺压不成?当初我们不都唱过那首民谚么?‘吏不必可畏,小民从来不可轻’!丈八兄,与其被官府当牛当马的使唤,不如找个机会……”
陈丈八闻言,脸色微变,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平常的神色,问道:“那以大郎之见,我等又该当如何啊?”
“丈八兄,开春后,官军必然要外出作战,到时候,广宗附近兵力空虚,只要我等联系上那些依然信奉黄天的兄弟,找个合适的机会起事,定能一举成功!到时候,进可占据广宗,称雄一方,退可以投靠人公将军,谋一份富贵。丈八兄,你在部众当中素有威望,可一定要祝我一臂之力啊!事成之后,我愿奉丈八兄为渠帅!”赵大郎一边出言蛊惑,一边在心里暗暗得意,谁说我是有勇无谋的莽夫,虎父无犬子,看我这招上屋抽梯之计,使得多么的精妙!
谁知,陈丈八却并不上他的当,冷笑道:“我陈某人没那个福禄,当不起什么渠帅!”听了陈丈八这句话,赵大郎心里乐开了花,就等陈丈八说出奉他为主的话了,可是陈丈八接下来的一席话,却将他瞬间打入了冰窖:“如今我只想安安分分的种好这几亩薄田,养活一家老小,你说的那什么富贵,还是自己去求罢!”
说完,陈丈八转身就走,赵大郎也急了,连忙从地上起身,想要追上去。然而,虽然他刚开始的时候,只是拿解手当借口,但是在地上蹲得久了,就难免有了一些便意。此时仓猝起身,凉风一吹小腹,赵大郎登时控制不住,肚中轮回过的五谷,便淅淅沥沥的洒了一裆。
赵大郎暗叫一声苦,恨恨的冲着陈丈八的背影,骂了几声,然后提起裤子,抠搂着腰,往回走去。
一路上,众人闻到赵大郎身上的恶臭,纷纷掩着鼻子,骂了起来,也有人出言嘲笑了几句。赵大郎阴沉着脸,回到自己所在的队伍当中,朝着旁边的守兵哀告道:“这位将军,小人肚子里走得急,拉在了裤裆之中,求将军容情,让小人回去换条裤子……”
旁边的众人无不大笑,倒是那名守兵的脸上,略微显现出了关切之意,道:“都拉到裤子里了,可见病情不轻!速速与我去医工哪里看一看!”
赵大郎唯恐去了后露陷,连连推拒,结果那名守兵将脸一板,喝道:“莫要不识好歹!过去查一查,看你到底是着了凉才拉肚子的,还是吃了什么坏东西?这可干系着整个屯营的役夫的安危,岂是你说不去就不去的?”
赵大郎无奈,只好提着裤子,跟着那名守兵去了医工那边,提心吊胆的让医工号完了脉,却听那名医工说道:“无妨,的确是饭后着了凉,伤了肠胃罢了,并非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赵大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而他身边的那名守兵,也如释重负,道:“如此便好!省得又闹出什么事故来。上次营中的粮官扣克口粮,被曹都尉一口气砍了二十多个脑袋,我可不想被什么事故给卷进去!”
看完医工后,那名守兵又亲自把赵大郎押回了屯营,与看守屯营的士兵进行了交割,然后对赵大郎道:“今天你就不用再来上工了,在家好好歇着罢!”
赵大郎听了,嘴上连连称谢,心里却是不大乐意。虽然能在家歇上半天,不用在工地上吃苦,但是,傍晚的那一顿稀粥,便也没了他的份,守兵可不会好心的把稀粥也送到屯营里来。而平日里赵大郎上工的时候,大多数情况下都在偷懒,并不怎么出力。所以,两相对比之下,回家歇息反倒是亏了一顿饭,别无好处。
憋着一肚子的气,赵大郎回到了自己家中。推门进去一看,家中居然空无一人,母亲与妻子居然全不在家。赵大郎见此情形,更是恼怒,恨不能砸几件东西出出气。然而,家徒四壁的他,也实在找不出几件可砸的物什来。赵大郎只好按耐下怒气,自己将污渍清洗干净,换了一条裤子穿上。
就在此时,打门外进来了一个妇人,正是赵大郎的母亲潘氏,看到儿子回来了,她赶忙上前嘘寒问暖,问他今日为何回来的这么早。
赵大郎将脖子一拧,板着脸问道:“阿母!怎么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你们都上哪去了?兰芝呢?”
潘氏听了,脸上有点讪讪的,道:“阿母这不是过去听孙仙姑讲道去了么,兰芝也在那里,孙仙姑还夸她学得快,要奖励她呢!”
赵大郎闻言,更是怒气冲天,大声嚷道:“我们赵家也算是正经门户,怎么能让女眷跑到那种地方去,与那些道士厮混!”
赵大郎气急之下,言语里不小心连自家母亲都给骂了进去,果然潘氏听了赵大郎的话,也将脸一板,训斥道:“人家正一道的诸位真人,最是守礼,凡是女眷去了,都只由两位仙姑接待,根本不让男子露面。如今各个屯营都求着真人们前去讲道,两位仙姑更是事务繁忙,分不开身,好些天才能来我们这里一趟,所以阿母这才赶着去听一听。再说了,仙姑们说了,只要愿意过去听她们讲道,每家送一升黍米呢!如今你在外面,整天吃不饱,阿母总得想点法子,找补点口粮不是!”
赵大郎这才略略息了怒气,回到了自己的那间房子里,躺在榻上睡觉去了。
赵大郎一觉直接睡到了傍晚,他的妻子宋兰芝这才提着一个小布袋,从外面回到了家中。赵大郎在一旁窥见妻子面有喜色,心里便不由得有些不痛快,乘宋兰芝进了里屋,赶忙跟了进去,关紧了房门后,赵大郎轮圆了胳膊,就给了妻子一个嘴巴,打得宋兰芝一个踉跄。紧接着,赵大郎便破口大骂道:“贱婢!你不好好的在家里呆着,跑出去浪什么浪!莫不是跟哪个野道士勾搭上了?哼!你莫要狡辩!真当我不知道?那些淫道,最擅长藉着讲道的机会,诱惑妇女,勾搭成奸!你若是让我打听出什么首尾来,我一定会将你们这对奸夫****给活剐了!”
宋兰芝扶着墙壁,眼中的泪水刷刷的往外直流,她恨恨的望了赵大郎一眼,一言不发的转身就去开门。
“哎呦呵,你这个贱婢今天还敢顶撞我了!”赵大郎一边怪叫着,一边揎起袖子,上前正想再打宋兰芝一顿的时候,却听的潘氏在门外喝道:“天都黑了,怎么还不做饭?还不快出来!”
赵大郎这才收了手,放宋兰芝出了门。
说起这宋兰芝,她本也是黄巾军中的另一位司马家的女儿。当日在广宗城中,赵大郎偶然见了宋兰芝一面后,便看上了眼,记上了心。回家之后,赵大郎便叫嚷着让父亲前去议亲,勿要将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娶回家来。
赵德听后细细一想,觉得这也是件好事。儿子都是二十多岁的人了,早到了婚娶的年纪。而且这小子自从知晓了男女之事以后,食髓知味,越发的胡作非为了,不知祸害了营中多少人家的媳妇。还是早早的给他结一门亲事,也好有个人能拴住儿子的心。
再说了,宋兰芝与他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两家结亲之后,也好相互有个帮衬不是?
但是,赵德的议亲,被宋兰芝的父亲给挡了回来。宋司马早就听说过赵大郎的污名,哪肯把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混不吝的浪荡子?
遭到拒绝之后,赵德也只好息了这份心思。但是,赵大郎哪肯罢休?最后,终于被他给找了个机会,使出自己当初拖别人家媳妇儿进草丛的本事,把宋家小娘也给抱进后院的菜园当中。
谁知,正当赵大郎在宋小娘的身上,驰骋得欢畅的时候,却被宋家的人发觉了动静,拿了个正着。
那宋司马可不比赵德,只生了赵大郎一根独苗,他家里有五个儿子,一个个身强体壮,人称宋门五虎。
宋兰芝是家中的幺女,平日里被哥哥们捧在掌心里,生怕她受一点委屈,吃一点亏。如今见妹妹被赵大郎坏了身子,宋家的五只大虫一个个怒发冲冠,将赵大郎赤条条的绑在一株松树上,险些活活的剥了一身的皮。最后,还是宋司马出面,喝止了儿子们的暴行,给赵大郎留了一口气。
宋司马虽然也恨不得将赵大郎生吞活剥,但是一来要顾及赵德的面子,二来,自家女儿终究是被坏了身子,日后纵然嫁给别人,恐怕也要受人轻贱,倒不如将错就错,答应下这桩婚事算了。那赵大郎虽然品性不佳,但是好歹与女儿年岁相当,又生得一副好皮囊,还算能将就得过去。
谁知,赵大郎回到家中,调养了几天,身体康复之后,反倒得了势,发起脾气来,怎么也不肯应承下这桩婚事。气得宋家的那五只大虫,险些就要带着人过来火并了。最后,还是是宋司马为女儿考虑,软下了身段,答应加倍的陪送嫁妆,这才让赵大郎允下了婚事。
由于这桩婚事,本就是赵大郎用强,所以夫妻二人婚后的生活,也并不怎么和谐。只不过,顾忌到自己的五个妻兄,都是大虫的脾性,赵大郎平日里倒是不敢太过欺凌宋兰芝。自然,宋兰芝也没像赵德所预想的那样,把赵大郎的心给拴住,赵大郎依旧是我行我素,时不时的找那些已经被自己拖进过草丛的女子风流一二。在那些女子面前,赵大郎拥有无上的权威,掌握着生杀予夺之权,她们哪敢反抗?只能乖乖的俯就赵大郎,虽然这些女子的姿色比不上宋兰芝,但是好歹没有五头大虫在背后撑腰不是?
于是,夫妻两人之间的感情,便越来越坏了。
之后,广宗城破,官府开始重新编制户籍,赵大郎与外舅宋家,自然被分在了两个不同的屯营当中,连面也见不上。没有了五个妻兄的威胁,赵大郎登时抖了起来,动辄便对宋兰芝一顿打骂,而那宋兰芝虽无力反抗,但是对赵大郎也越发的冷淡了。夫妻之间偶有行房之事,居然形似强啪一般,有时候闹出的动静,甚至让潘氏也不得不隔着房门劝架。
然而,赵大郎虽然表面上占着上风,但是他在内心当中,却是越来越怕了。而今,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而已,别说是“少司马”的威风,就连当初在乡里之间的那一点威风,都已经丧失殆尽。没有了赵德的庇护,他如今若是再敢把哪家的媳妇儿拖进草丛里去,信不信被分分钟教做人?甚至,会被分分钟教做阉人。
因此,对于自己的娇妻,赵大郎心中的危机感,也是急剧上升。在汉代,女性是有权利主动提出离婚的,若是宋兰芝铁了心要跟他分开,那他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就算他父亲赵德复生,那一套包揽诉讼的本领,如今在这军法管束的屯营当中,可没有半点的用武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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