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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自己的男朋友一脸坏笑,石瑞娟也跟着坏笑起来:
“嗨嗨,你要敢象个不孝子一样跟你爸动手,小心我**评你喔。”
她男朋友刘佳和她小时候,都在她妈工作的那所街道小学里念书。从小就喜欢惹事闯祸的刘佳,以前被他的“未来岳母”,即石瑞娟那当小学老师的母亲批评了不知多少回。
刘佳坏笑着轻轻揪了揪自己女朋友的头发:
“行啦行啦,你爸怎样样我太不清楚,可我估计你妈不再舍得批评我咯。不是有句老话说岳母看女婿越看越顺眼的咩?”
小学时代的他总喜欢惹事,因此曾被石瑞娟的母亲批评过好多回。老师批评不听话的学生很正常,这也使石瑞娟双亲以前对刘佳的印象不太好。现在自然不再会有这类情况,小两口这会儿纯粹就是在说玩笑话而已。
说过“晚上再聊啦”之类的道别话以后,小情侣两人这次通话便结束了。当刘佳坐着由哈维驾驶的车回到老街,已经快到下午三点钟了。此刻的海州上空已是阴云密布,老天看来一副“看起来快下雨”的德行。
刘佳下车以后,肤色比天上乌云还黑的哈维自然驾车离开,这黑人要去哪里在此没必要多交待。
对刘佳这种性情随意的人而言,给他一个具体目标办事倒是简单,随便整理几件行李却是件嗦事。他倒不会为“具体该带什么行李”觉得犯难,却在“什么行李不该带”这方面感到为难。
在性情随心所欲的人行事风格里,往往多少有点“犹豫不决”的特质。虽然明知道凯丽-休斯的话足够可靠,知道自己这趟旅途真不必带多少行李,但刘佳依然花了个把小时的光阴来朝廷整理。
在他的认知里,有“休斯家包干旅途一切需要是一回事”这种想法。作为尼德兰王国的“上国”,即王土国的子民,刘佳可不希望,或说“不情愿”让“属国番人”小看上国来客。
造成这种思路的原因,除了刘佳这王土国“上国子民”的身份以外,他自己比较好面子也是因素之一。他觉得自己不能丢祖国的脸,可意识深处的想法,其实只是他自己不想在那些异国番人面前丢脸而已。
彼此相处熟识以后,刘佳对于熟人的身份背景倒不会太在乎。但要是与陌生人来往嘛,纵然对方是自己国家的同胞,他依然还是挺在乎的。
刘佳偶尔会貌似大度,故意在陌生人面前做出谦卑姿态,其中成因有许多,但归根到底只是他自己“当时想这么办”而已。如果对方不知好歹,将他的装模作样看成“真心低三下四”?几乎每次的结果都令误会者后悔莫及。
等刘佳收拾好行李,他才想起某件事,然后赶紧下楼去到自家店里。他老爸刘满福一听儿子说“未来亲家三口今晚要到店里吃饭”,倒是罕见地向宝贝儿子抱怨起来:
“你个混小子怎么现在才说?现在哪来得及弄好菜?”
在老刘这位干了大半辈子厨师工作的老师傅而言,纵然有好食材在手,也未必能做出一桌上好饭菜。别的不说,光是按海州本地传统工艺熬一锅“好汤水”,就至少得耗费一名厨师一整天的光阴。
“老爸你紧张什么,做点家常的就好啦。”
同样有一手好厨艺的儿子此刻故做胸有成竹姿态:
“就算下午我跟你说,那些干货也发不及啦。等下次过大节的时候他们要来,到时候咱们再提前准备算了,今晚随便点就好。”
刘佳所谓的“干货”,自然是指各色山珍海味食材加工的腌制品。海州土著日常饮食虽喜欢食用新鲜食材,但如果款待贵客,自然会供应一些平常较为罕见的菜肴,而这类菜肴大多会采用“干货”。
比方说海州土著平常食用的“蒜茸蒸鲜鲍”,倒是用新鲜鲍鱼来蒸食即可。谁都知道鲜鲍和同体积干鲍之间的价格差异,要是有贵客上门,海州土著当然会点一道“上汤三头鲍”之类的菜肴。
“上汤”的象征意义自不必说,“三头鲍”是指三只总重约五百克左右的无壳鲍鱼干,其价格自然与寻常新鲜鲍鱼贵重甚多。至于比“三头鲍”更高级的食材?这类几乎有价无市的奢侈食材极少有人舍得食用,多是饭馆或销售“干货”商铺里的镇店之宝。
正如刘佳刚才话里所说“发不及”,如果完全依照传统手续将鲍鱼干烹调成菜肴,其中需要经过的工序之繁复,纵然由手艺最熟练的厨师来处理,也至少得耗上一整天的体力。舍得将这类“既嗦又贵重的食材”弄成菜肴,如此款待的客人自然是“再贵客不过”啦。
无论“干货”还是“好汤水”,完全依照传统工艺都极耗时废工。至于利用现代工艺加快烹调速度?这类事别的厨师会干,老刘父子虽然都懂,却从来不屑一用。
刘家父子俩这方面有个共通点,就是他们都敢让自家人食用自家店里销售的商品。而那些利用现代工艺“作弊”的恶质厨师?有谁敢让自家人食用这样“作弊”出来的菜肴?
到了下午五点半左右,石瑞娟先孤身来到“刘记”找刘佳。她父母直到晚上六点以后,才一先一后各自来到“刘记”饭店。象这两位目前都有工作的老人,工作日下班以后无论要去哪里,基本都是这样各自到场,极少先会合后出发。
由于事先已有准备,等到石瑞娟的父母先后入席以后,刘佳便帮着自家店里人将今天晚饭的菜肴一一上桌。他先前说是说要陪客,说不打算到厨房里帮忙,可后来等他女朋友来到以后,他发现对方父母没有一起来,自然没好老留在女朋友身边“偷懒”。
相对老是腻在她身边的男朋友,石瑞娟她更喜欢看到自己男朋友忙碌的样子。她性情远比某些任性的女性大度得多,那类人可是“男朋友陪得少便嫌男朋友冷漠,男朋友陪得多却又嫌对方没志气”来着。
今天晚上这顿勉强算是“家常便饭”,实则包含厨师一番认真操劳的晚饭共五菜一汤。由于石家二老口味都偏清淡,其中两菜一汤都是些清淡的菜肴。
石家二老喜食清淡口味的菜肴,倒不是因为他们认为“重口味有损健康”。这两位的性格都较守旧,他们喜欢清淡菜肴的原因,只是因为自己从小便习惯了。他们那一代人的饮食习惯,才最能体现海州土著的传统饮食习惯。
而到了刘佳及石瑞娟这一代海州土著,其饮食习惯虽然没有彻底改变,却已与海州的传统口味有了显著区别。最近十余年越来越多流动人口定居海州,海州菜的特色变化受众多影响后,与传统口味已有了显著变化。
今晚这两道清淡的传统菜肴,分别是“家常清炸花甲”及“凉拌金针菇”。由于今晚这顿算是家常便饭,这两道原本应该算是餐前凉菜的菜肴,今晚却与其他菜肴一并送了上桌。
前文已多次提过,“花甲”是海州方言里对“蛤蜊”的称呼。将活蛤蜊用盐水养上半天,等蛤蜊自行吐净体内泥沙以后,便将连壳蛤蜊用开水稍烫。如果不先这么烫上一烫,想要去除蛤蜊壳,便必须长时间在水中进行,因为新鲜蛤蜊一离水便会自行闭合外壳。
海州传统风味的“清炸花甲”比想象中复杂些。洗净弄干的去壳蛤蜊肉可不能直接拿去油炸,必须将每个蛤蜊肉都沾上少许蛋浆。这蛋浆以少量生鸡蛋清配稍多玉米淀粉,再混入一点香菜末调制而成,既不影响“花甲”的天然风味,又令菜肴口感更复杂。
用小火油炸以前,蛤蜊肉上的蛋浆层越薄越好。油炸的时间也不能太长,当蛋浆表面刚开始略微变黄,便可以将“花甲”肉从油锅中捞出。
如果是家里的家常便饭,蛤蜊肉炸好起锅后随便放在盘里,稍凉后便可以食用,饭店里却不能这么偷工减料。“刘记”饭店供应的“家常清炸花甲”,厨师一起锅便马上用吸油纸将油炸蛤蜊肉表面多余的油吸掉。
这样稍一处理,菜盘里的残油便不会太多。熟蛤蜊肉外的蛋浆层吸油性极强,如果不将这多余油分处理好,蛋浆层的口感会显得极其油腻,整道菜肴的口感也会变差。
将去油后的熟蛤蜊肉摆在椭圆形白瓷盘中,再摆一朵红萝卜雕成的花作为装饰,“刘记”饭店的一道“家常清炸花甲”便可以上桌了。特意将成品菜肴去油,一点点小装饰自是更不可少,否则饭店凭什么把家常菜卖出比寻常贵数倍的价格?
货真价实的商家最良心,价廉物美?赔本赚吆喝也就罢了,要是常年如此,总难免让人起疑心啊。
“凉拌金针菇”也是一道简单的家常菜肴,只是将洗净的金针菇用开水略烫,然后加入少量熟菜椒丝做陪衬,再拌入少许酱油及麻油调味而已。
“刘记”经销的家常菜肴,并非所有都经过改良,其中一部份,如这道“凉拌金针菇”就是最传统的家常做法。到饭店里点家常菜肴来吃,可是海州土著“好吃”的表现之一。
在大多数海州土著的认知里,并不一定要求饭店里的“家常菜”比自家手艺美味,他们只是纯粹懒得自己动手下厨及饭后洗碗而已。
“好吃”的海州土著虽然贪图这方面的享受,但却绝对不是轻易便会上当受骗的蠢材。许多不良商家能骗到海州土著一回两回,却绝不能骗这些“海州佬”一辈子。海州土著愿意经常就餐的饭店,其档次未必会有多么高,服务水准未必会太好,但手艺及卫生状况却绝对不会差。
事实上,在“刘记”饭店的影响下,老街一带各种餐饮店家厨艺水准虽然参差不齐,但在卫生条件方面却都不至于多差。在老街一带做餐饮业的人,基本都敢食用自家店里用来销售的商品,这一点即便在整个海东省也算是罕见。
今晚的“家常清炸花甲”及“凉拌金针菇”两道菜肴都算清淡,另外两道菜肴的口味却明显重得多。这两道口味虽重,但却在一定程度上保有海州菜风格的菜肴,分别是“五香土豆”以及“咸鱼烧茄子”。
“五香土豆”是一道烘烤菜肴。如果按照传统做法,原本应该采用最传统的石烤炉,或好歹弄台现代电烤炉来烹调。“刘记”饭店这里由于所在地因素,所以无法特意安装传统石烤炉,店里只有一台电烤炉。不过这电烤炉是竖式结构,平日只用来吊烧烧肉烧鸡鸭之类的肉食,无法将切成块的土豆放进去烤。
事实上,这道“五香土豆”是用炒菜锅烤出来的。为了制作这类菜肴,“刘记”饭店有专用的厚底铁锅。先将土豆块用大量荤油炒过,然后倒进预先加热的厚底铁锅里,再盖上锅盖焖上一阵,成品菜肴的口感便与烘烤效果极其接近了。
烘烤好的土豆块,其中有一面已呈焦黄略黑,这是用厚平底铁锅烘烤的唯一缺点。但当土豆块上被细心地撒满五香粉及盐,当人闻着混合了五香气味的焦香味,一点视觉效果上的小遗憾马上便会烟消云散。
即便到这里还觉得不满意的人,看到这道菜肴的价格以后,也不再会有异议。十八元一大堆,分量足有一公斤的“五香土豆”,在海州可是相当良心的价格啦。
至于土豆块上撒着的那一点点绿色小葱叶段么,这纯粹就是装饰品而已。在荤油烤土豆的焦香味里,再混合进五香粉的味道,几乎所有人都会忽略掉那些微的葱香。
“咸鱼烧茄子”与海州另一道知名菜肴--“咸鱼茄子煲”极其相似。两者之间的唯一区别,就是菜肴加热时间的不同,导致两者口感会有细微差异。
这道菜肴同样也要用油炸过的咸鱼肉丁为辅料,再用炸过咸鱼肉丁的油来炸茄子块。茄子块略炸过以后捞出,再与先前炸过的咸鱼肉丁混合起来,用酱油、料酒及海州特产咸豆酱一起用大火高温来红烧。
如果是制作“咸鱼茄子煲”,这时候则是用小火配砂锅来焖烧。“咸鱼烧茄子”却是用大火加薄底铁菜锅,加热方式的区别会令两者口感有别。
等到菜肴起锅前半分钟左右,再往“咸鱼烧茄子”里混入大量干辣椒。这样菜肴里既会有辣味,但干辣椒在油质及加热时间的双重作用下,不会将这辣“显得”过于强烈。
当这道菜肴起锅的时候,同样也需要葱花及香菜末做为装饰。紫黑色的烧茄子上点缀着绿色装饰物,再加上菜肴中暗红色的干辣椒,光是看到便能让“重口味者”食欲大振。
至于炸过的咸鱼肉丁么,“咸鱼烧茄子”里有明显的咸鱼味,但咸鱼肉丁在之前的红烧过程中,起锅时已经快变成肉糜了。与其余食材相比,自然不再显眼,要是不了解这道菜肴加工方式的人,恐怕会以为“饭店偷工减料没放咸鱼”。
今天这顿家常便饭共五菜一汤,其中容易分类的菜肴共有两荤两素,两者各自有一道“重口味”,以及一道清淡的菜肴。而今天这道汤,却不是海州土著常饮用的“老火汤”,而是一道相对清淡的“滚汤”。
在过去科学技术不够发达的年代,当时海州土著总以为只有“煲老火靓汤喝”才有营养,所以异常鄙视“滚汤”。“老火汤”一次便要熬煮几个小时,比熬制某些传统草药的时间还长,加上里面那些口感已象“残渣”一般的食材,当时的人认为“老火汤最有营养”一点也不奇怪。
当时只有没钱也没闲,无法经常熬煮“老火汤”的海州土著,才不得不用“滚汤”来充数。等到了现代,王土国的科学技术已有了显著进步。在现在这个年代生活的人无论男女老幼,都多少对现代科技有了些印象。直到前几年,海州土著们才发现本地传统里最受推崇的“老火汤”,居然是除了美味以外别无可取之处的垃圾汤水。
在数小时的加温熬煮下,纵然只是用最小的火势,但这漫长的加热过程,已足够使食材里的营养物质产生化学变化。而这转换过程的最终结果,令“老火汤”里充满了大量“酊”。无论男女老幼,如果长期大量摄取“酊”这种物质,都极容易患上痛风之类的毛病,严重些甚至会影响到性命安全。
海州土著们大多“好吃”,但为了吃美食连命都不要的极端者却不多。由此一来,虽然海州土著虽然没放弃“老火汤”,但天天都喝“老火汤”的习惯却被大多数海州土著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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