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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高月黑,狗吠街巷。风云莫测,不期而至。
李举回到大厅的时候,只见‘堂主’花月白直挺挺地坐在黄花梨座椅上,如石头般一动不动,又像老僧入定了。于是便轻镀着步子走到他对面的位置,待坐下后问道:“花兄,案件有何进展?”
花月白正在深思,突然听到问话后身子立马打了个激灵,便马上站了起来,作了个揖道:“禀告李教主,目前还没有新的线索。”
李举用温和的眼光看着他道:“你我原本就是兄弟关系,何须多礼,而且这里又没有外人在,多礼就显得太生疏了。”
花月白是李举的表兄,比他大了五岁,虽然他们是上下级关系,但是李举从未把花月白当作下人看待,一直拿他当兄长般尊敬。
创办‘神炬昭府’到如今已经有十五个年头了,从一开始的无名之辈到如今的鼎鼎大名,可以想像这中间遇到的挫折和困难有多少。花月白就是可以见证这一切的。而且他出的力也是最多的,因为他头脑清晰,分析问题到位,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所以即便给了他‘神炬昭府’的第二把交椅,李举仍觉得亏待了他,是打心底佩服他的。
花月白的脸平常都是面无表情的,如果让他硬扯些笑容来的话,那只能比哭脸还难看,比苦瓜还干涩。此刻他就是这副皮笑肉不笑和让人无法直视的表情道:“无论如何,我现在是在教主手下当差,不管有没有外人在,礼数还是要遵行的。”
李举笑着摆了摆手道:“罢了,花兄就是这副脾气,说了多少次还是这样,那就由着花兄吧。但是谈话的时候花兄总该坐着吧,不然我会觉得有无形的压力。现在请花兄谈谈对这件‘无头血案’的看法吧。”
“是,属下遵命。”花月白再次作了个揖坐回刚刚的位置道:“我刚刚就在想这个‘无头血案’而想出神了。这次凶手异常凶狠,我们两夜之间发现死亡的十二人都是只见尸身却不见尸首和手足。他们是什么人,是时候死的,死在什么地方,这又是何人所为,出于什么目的,还有什么目标,而死的这些人尸首和手足如今又藏匿在何处,我们追查了三天三夜都一无所获。现在这个‘无头血案’已经在‘喜来镇’和江湖上轰动了,弄得是人心惶惶和议论纷纷。我们再不尽快找出凶手,只怕.......”
李举闻后沉着脸抢先道:“只怕凶手会继续行凶示威,目前我明敌暗的局势已经对我们很不利了,若迟迟破不了案,恐怕我们‘神炬昭府’就将名声不保。”
花月白点头后接着道:“经过这三天三夜的调查和访问得知,受害人皆不是‘喜来镇’的本地居民,也不是登记在簿的外来人。那么有个可能性就是被移尸了。但为什么要移尸作案在此呢?又是通过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地移尸呢?别人作案了恨不得掩盖尸体永远不被发现,那凶手为什么非但不怕,还要连续两天在半夜里把尸身抛在我们‘神炬昭府’的门前引起狗吠呢?这次凶手明显是有计划有目的地冲着我们‘神炬昭府’来的,同时也是对我们的一种挑衅。”
李举咬牙道:“没错,现在连瞎子都看得出来是在挑衅于我们‘神炬昭府’。我们发现尸身上的血因早已凝固而变得暗黑了,尸身上残留的水滴明显是之前被冰镇过却因为受热形成的。可他们不但移尸在‘神炬昭府’门前,还特意在尸身上洒了些腥血引起一群野狗来抢夺尸体,这种针对性就愈发明显了。若不是我们听到动静赶紧出来察看,并瞧出尸身上抹有剧毒,那群野狗的性命也得交待在此了。到时传出去的就是我们‘神炬昭府’门前出了人命又出了狗命,这更是一个大话题了。”
说到这李举叹了口气接着道:“若不是冲着我们来,这种事情理应交给官府去查办。但现在就像江湖上的应邀比武一样,面对着这些‘战书’,为了保住我们的名声,我们不得不接受他们的挑战。”
花月白接口道:“现在是骑虎难下,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而且我们这次面对的凶手不但沉着冷静,胆子过大,行为诡异,心思也很慎密。第一晚抛下了六具尸身已经引起轰动和我们的注意了,第二晚谁曾想又以同样的手段抛下了六具尸身在‘神矩昭府’门前,让我们后知后觉。待我们连续两晚严阵以待的时候,凶手倒像收到了风声没有再出现了。这就是一种心理战术,是越是这样,越容易使我们的神经脆弱,就越怕在松懈的时候再遭突然出击。凶手以逸待劳,我们还没有面对面作战就已经败下一阵来了。看来这次我们面临的是有胆识有心机会耍手段的对手。”
李举听后目光变成阴沉起来,沉思了好半会才开口道:“请花兄以目前所掌握线索来谈谈看法。”
花月白叹了口气道:“这次的线索只有那十二具尸身,但也不能全说是尸身,因为只有胸部以下和腰部以上的中间这么一截。光是这么一截,最多只能辨别是男是女,因为男女皮肤的细腻程度还有腰部骨架是不一样的。由此只能判断出死者是十男二女。”
见李举点点头后继续说道:“然而天下男女千千万万,光靠这个性别当然不是成为辨别身份的关键。而且在江湖上每天有着大量的杀戳,有些江湖人都是无亲无朋,所以靠死者家属和朋友上门报案提供线索的机会太渺茫。但即使这样,以现在的情况来看我们有一点点线索也不能就此放弃,我们还是要抓住这个渺茫的机会,不管是加大了我们的工作量,还是延长了破案时间,因为这也不失为一个笨的办法。”
李举再次点点头,沉思了会问道:“死者的头颅,身体特征,衣物信件等这些才是辨别身份的关键所在,而这些如今会身在何处呢?”
花月白还是面无表情道:“这些东西当然不会无缘无故消失的,那么只有三个原因,第一从未运来城里,第二运来城里后又运出去了,第三就是运来城里后还留在城里。若是第三种情况,就是一条新的线索了。但这些还需要我们进一步调查和探究了。”
花月白停顿了一下接着道:“凶杀案无非就是情杀,仇杀和乱杀这三种。但细说的话就是有针对性和无针对性两种。情杀和仇杀就属于有针对性的,因为对某件事情耿耿于怀而有欲杀之而后快的冲动从而酿下了血案。乱杀就属于无针对性,却会因为自己的个人喜好或是精神状态去干一些自己都不理解的事情,这时冲动就是魔鬼,让人无法控制心魔而造成悲剧。”
李举听后带着点悲凉的语气道:“但现在辨别不出死者的身份就意味着无法知道是哪种性质,不知道性质那就表明没有线索,没有线索也就意味着没有答案,我们面临的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们刚刚把案情细节复述一遍,就是为了更好的理清头绪,但照目前情形来看离破案是遥遥无期,因为这次凶手没有故布疑阵,也没有特地去分散我们的注意力,而是一点值得追踪下去的线索也没有给我们留下。这么久以来我一直信奉的一句话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现在却觉得‘人海茫茫,海底捞针’。时间它往往也是最直接最有力的证据,而一旦错过了最佳的破案时间,那么之前所付出努力就要付诸一炬,恐怕我们的‘神炬昭府’也要被天下人耻笑为‘蜡炬灰府’了。”
花月白见李举说到最后深深地叹了口气,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万念俱灰的神情,忍不住心中一痛,但仍正色道:“现在在出城的每个关卡口我们都设了暗哨,看看有没有一些可疑人物。而官府那边也在积极配合着我们的工作,每个关卡口都在严密的搜查。再说我们也在城里城外发布了公告,让老百姓们也参与进来,积极提供线索。黑子也在空闲时带领手下到处查看,甚至连城外荒郊也不放过,看看能不能争取一点线索。最重要的一点是我们现在已经积累了不少眼线,这次的凶手敢公然挑衅我们‘神炬昭府’,摆明了就是非常自负的,只要凶手露出一点蛛丝马迹,我们就可以寻丝找凶,所以大人不必过于担心。”
李举听了花月白的话后并没有放宽心,还是黯然道:“以往我们遇到的案件也有离奇古怪和无从下手的,但都是我们主动去破案而非别人找上门强迫我们去破案的。这次凶手的反其道而行的行为真的让我坐立不安,从来没有过的内心慌张。现在已经过去了三个白昼,眼看今天的半个白天也过去了,依旧没有一点新的线索。这些尸身虽然用冰块冰着,防止腐烂发臭,但还是早点入土为好。”
花月白明白此刻李举的心情,便出言安慰道:“大人莫要多想,越想心神越乱,越觉得力不从心。时间充足有时也是有力的线索,我相信再配合我们的努力,破案是指日可待的。”
李举把放在桌上的双手交叉握成拳头道:“树大招风,名大招忌,就看这次我们能不能找到线索成功破案,保住我们的名声。很多时候人的眼里就是看着表面的东西,看中最后的结果。不管你在背后有没有努力,有多努力,只要结果是你败了,哪怕你败得不甘心,也无济于事,因为败了就是败了,就是这么简单。”
花月白一双精明闪着锐光的眼睛突然变得无尽柔和起来,他看着对面这个威风凛凛的男人就在这三天里慢慢变成了满腹心事的老人,他平时波澜不惊的心也变得痛楚和柔软起来。
他对李举一直是怀着深深的敬意和感激。虽然他比他年龄要小,但是他的气魄,他的胸襟,他的胆识,还有他的慧眼是他深深所敬佩的。
如果说他是匹千里马,那么李举就是伯乐。若不是李举赏识了他,他的才学哪能得到充分的发挥。
正是因为有了这份知遇之恩,所以他不以他的身份,他的才学在他面前摆架子和卖弄,他愿意奉献他有限的一生给他。
即使有‘神判花鞭’的美誉,又怎能及得上他对他一个肯定呢?
只是他老了,老得比他还要快,老得不自信了,老得让他痛惜。但即使他老了,又怎么能减少对他的敬意呢?
他知道这次困扰他的不是这起诡异案件的本身,而是藏在这案件背后的名誉。
可是他能去劝一个把名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的垂暮之年的老人吧?
噢!不!他不能!真的不能!
因为他知道这名誉是如何辛辛苦苦换来的。
这是经过多少个不眠之夜苦战,要绞尽了多少脑力,要费多少九牛二虎之力才换得来今天的这份荣耀。
所以毁掉了这一切就是把心中一直坚持的那份信念给摧毁了。
那么还能保证他能好好地活着吗?
于是他不忍心他也不能。
就在花月白闭口无语,黯然伤神的的时候,李举突然像想到了什么而话峰一转,喜道:“没错,我们还有希望,就不能自暴自弃。敌人越是打击,越是让我们无力反攻,我们越要暴起,越要给敌人有力打击。如今黑子已经去找一个最会创造奇迹的人了......”
花月白突然动容道:“莫非是誉满天下的‘枯仙’?”
‘枯仙’是从‘枯枝牡丹,仙鹰送命’这八个字里的首字简称得出来的。
除了‘神举力侠’李举外,‘枯仙’的为人就是他最敬佩的了。
听到这个消息,如何能不叫他动容,而且他相信以‘枯仙’的能力,一定可以找到一点蛛丝马迹的。
虽然‘枯仙’和他不是同一辈人,但是这个年轻人很有想法、创意和头脑,特别是处理起问题非常冷静、沉稳和细心,让他不得不发出‘江山代有才人出’的感慨,对于这种年轻人他是喜爱和爱惜的。
而让他最敬佩的是他在声名大噪时不焦不燥,也不骄不噪,更显得不卑不亢,充分体现了他的风度和风骨。
李举大笑道:“正是。”
花月白心里突然变得明朗了很多,正待开口时,门口突然有一人跌跌撞撞地冒失闯了进来,嘴里呼哧呼哧地喘着大口的粗气后也顾不得满头大汗,便口齿不清地大叫:“李教主......不......不好了......不......见了......”
两人闻后面色一惊,忍不住同时大问:“什么不见了?”
待来人断断续续地说完后,他俩立刻对视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后,脸上的凝重更深更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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