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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剑师。”
路飞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点了点头,看着年轻人,眼神亮的发着光,“你是,全真剑宗的剑师。”
“我是剑师,但我不是全真剑宗的剑师。”年轻人轻轻地笑着,语气柔软,摇头否认。
“但是,你身上穿的剑袍,有金丝绣着的‘全真’二字。”路飞脸上浮现惊讶的神色,“整个终南星域,只有一个全真剑宗啊。”
年轻人点了点头,“全真剑宗的确只有一个,但全真剑宗的剑师,其实只有三十六位,宗主王重阳,收了七个徒弟,也就是被世人称为‘全真七子’的那七位,这七位又各收四名弟子,加起来共计三代三十六人。”
“第三代的二十八位弟子,掌管着终南星域二十八星宿亿万生灵,尽管他们尚没有资格收徒弟,但许多人甘愿为他们效力,于是他们就成了全真剑宗的‘剑司从’,我正是第三代二十八位弟子中的第一高手,赵志敬手下的剑司从之一。”
看着目瞪口呆的路飞,年轻人一脸无比荣耀的神色,像是在告诉别人自己高中状元一般,咧嘴大笑起来,“现在,能卖茶给我喝了吗?”
“咛……”
话音未落,第二声几乎毫无差别的嘶鸣,以更加紧促和尖锐的鸣泣,乍然响起。
年轻人目光微微瞥向第二辆马车驶去的方向,微微摇了摇头,露出“与人打赌却又输掉”无奈表情。
“可以。”
不等路飞回答,站在一旁听了半天的瘦脸伙计,脸色微微发白,呼吸略显紧张,抢着答道。
路飞转过头,看着他,一脸的惊讶,“王虎,你……”
王虎没有理睬路飞,他拿起一个白瓷碗,自顾自地向后厅跑去,不一会儿就传出流水的哗哗声。
“小伙计,你是否想过,刚才若是你答应卖我一碗茶水,或许就能得到一个改变人生的大机缘?”
年轻人撇过头,一边打量着粥铺各种简陋至极的摆设,一边用揶揄的口气对路飞说:“人生就是这样,也许某一天,有人拉了你一把,从此你就再也不是那个卖粥的人,而是在粥铺买茶喝的人。”
路飞茫然地挠了挠头,脸上朦胧着一些顽固的傻气,他似未听懂年轻人的话,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粥铺,是不卖茶的吖。”
没过多久,王虎端着一碗茶走了回来,放到年轻人面前。
白瓷杯里漂浮着七八叶暗黄色大片茶叶,茶水红如鸡血,香气浓烈,闻之精神一震。
“这是什么茶?”年轻人看着王虎,问道。
“大红袍,武夷山特产。”
王虎略显急促地喘着气,额头上还有几滴滚烫的汗珠,似乎为了泡这一碗茶,费了不少心思和力气,一放下白瓷碗,他顺手把桌子上的碎银收了起来。
年轻人又看了看茶水,没有动,“这个白瓷碗,你洗了七遍了吗?”
“七遍,我数着次数洗的。”
王虎老实地点着脑袋,格外认真地回答,目光泛红地在那块碎银上来回游弋。
年轻人端起了白瓷碗,放在鼻子前嗅了嗅,然后他的双眸突然变得犹如剑锋般锐利,抬起头,一瞬不瞬的盯着王虎,寒声一喝:“大胆西毒余孽,你竟敢在这茶水里下毒!”
咣当!
碎银子掉落到了地上,王虎被突如其来的一喝惊得浑身一颤,嘴里支支吾吾否认着,“没,不,我……”
“看来我没有找错地方,这里果然藏匿着西毒余孽。”年轻人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和煦的面庞仿若笼罩了一层寒霜,目光森寒地逼视着王虎。
与此同时,站在门口的少男少女猛然转过身来,面向王虎,手握剑柄,做出拔剑式动作,神色冷如寒冰,眼神充满了可怖的杀意。
“你在我一进门之时,便对我目露警惕之色;你在我身边站立时,双脚微微侧开,背部积蓄弓劲,目光时不时的瞥一眼后厅的大门,分明是在时刻准备逃生之路;你在我端起茶水要喝时,伪装着在看碎银,一脸贪婪,实则一直在紧紧盯着这碗茶水,生怕我不喝。”
年轻人面带讥笑,手掌一翻,把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的一枚鹅暖石般光滑的银白玉丸露了出来。
这枚银白玉丸下半部分是湿的,蘸着茶水。
在年轻人端起白瓷碗,放在鼻子前嗅着的时候,他偷偷把玉丸在茶水里点了一下。
丸底蘸着茶水的那部分,像是染了墨汁一般,一点点地变黑,最后污染的整个玉丸变成了黑色,竟有向年轻的手指继续扩散蔓延的趋势。
“这枚‘海胆珠’遇毒则变黑,能使整个珠子都变黑的,必然是剧毒之物。”
年轻人神情悚然,迅速把海胆珠丢到了桌面上,目光颤动,半响,他沉重吞出一口浊气:“小小年纪,竟已能使用如此剧毒,若是在让你躲藏几年,只怕又是一个为祸一方的大邪恶。”
“听到两声嘶鸣,你按耐不住了吧。没错,藏匿在另外两个地方的西毒余孽,已被清理了,现在轮到你了。”年轻人冷冷地哼了一声,杀气凌然。
“西毒余孽,个个歹毒邪恶,该杀!”
美少年双目喷火,踏前一步,“呛”,抽出鞘内精钢铁剑,森然地看着王虎,像是在看与他不共戴天的仇人。
王虎的脸色变得格外瘆白,他缓缓地倒退一步,垂下右臂,藏在袖里的鱼肠剑掉向他张开的手心里。
西毒一门,曾在西毒老祖欧阳锋的带领下强势崛起,横扫终南星域,沛莫能当,并很快将当时的第一大势力“丐神帮”斗败,一时间,悍极无匹,群雄臣服。
然而,西毒一门因西毒老祖欧阳锋杀人如麻,不择手段,狠绝无情,而且一门上下皆擅长用毒,手段诡谲,非但犯了众怒,还被贴上了“邪魔”的标签,惹得众多门派联合诛伐,替天行道,除恶扬善,人人得而诛之。
最终“中神通”王重阳击败了西毒老祖欧阳锋,全真剑宗联合各派把西毒一门连根拔起,直到今天,各门各派尤其是全真剑宗,对西毒余孽的追杀从未停止过。
年轻人讥笑更浓,眼神寒光涌动,一缕无形的杀气如冷风般扫过,前厅里骤然冷了许多,“我不得不承认,你的戏演得很逼真,难怪在陆城潜伏这么多年都未被查出,但演戏终究不过是伪装,只要多试探几次,哪怕只是随便聊聊,再细细观察,你浑身处处都是破绽。”
空气像是冻结了一般,让人止住了呼吸。
汩汩……
恰在这时,路飞端起了白瓷碗,像是渴了很久的人一样,仰头把茶水一口气喝了一大半,就连漂浮在上面的茶叶都被他吃了三五片。
“你……”所有人在一瞬间,愕然不已。
路飞放下白瓷碗,看着表情错愕的年轻人,淡淡的笑了,他拍了拍安然无恙的肚子,平静地说道:“剑师大人,我想您搞错了,这碗茶水一定没毒。”
“而且,王虎也绝对不是什么西毒余孽。”路飞指着王虎,像个顽固的傻瓜,异常肯定的说道。
年轻人看到路飞没被毒死,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站在门内的少男少女也狐疑地互看了一眼,惊疑不定。
路飞接着道出了一个十分充足的理由,“陆城对西毒余孽排查地非常严格,我们两个都受到过‘毒斑’测验,三个月一次,绝对是清白之身,不信你们可以去问问。”
西毒一门修炼的毒功诡异至极,以毒炼体,一旦修炼,纳入体内的玄气与毒物淬炼融合,化为玄毒,终生在无法散掉、弃掉,即便转修其他门派的功法,吸纳的玄气也会被玄毒侵蚀,久而久之,仍会把自身炼成万恶毒体。
一日西毒门人,终生西毒门人。
在与西毒一门交战过程中,各派剑师发现西毒门人只要一运转毒功,腹下章门穴便会浮现出一条蛇形毒斑。
蛇,赫然是西毒一门锦旗上的图腾。
修为至高的各派强者,细细研究这门毒功之后,发现只需把一缕玄气从西毒门人的玉枕穴打入体内,蛇形毒斑便会不受控制的浮现在他们的章门穴上。
后来,各大门派清理西毒余孽时,依据毒功的这一特性进行“毒斑检验”,抓住了众多逃亡者,被抄家灭族者不计其数。
年轻人惊了又惊,他低头看了看桌上的海胆珠和半碗茶水,额头上浮现一个深深的“川”字,沉吟了半响,他抬起头,看向面色缓和了许多的王虎,不容拒绝地道:“把上衣脱了,我要亲自检验毒斑。”
王虎舒了一口气,抹掉额头上的冷汗,他微微一笑,坦然把上衣褪下,露出白皙的脊背。
年轻人面色凝重地抬起手,深吸着空气,食指和中指紧并如剑,冲着王虎的玉枕穴,蓦然弹出一道剑气。
在他指尖蔓延的前方,一道无形的气流破开空气,微微荡起了一抹涟漪,直接钻入了王虎的玉枕穴内。
伴随着一阵被人挠痒痒般的抽搐,王虎在原地转了一圈,体表并未见到任何异样。
“看吧,早告诉你们了。”路飞扬起脸,清亮的眼神澄澈如水。
见到这一幕,年轻人的脸色一下子阴沉了许多,半响,一直未开口的少女走到他的身边,声音细细地说道:“海胆珠不会验错,茶水一定是有毒的。”
“他或许是他的同伙,身上带有解药,自然不会被毒死。”目光从王虎转到路飞,少女神色冰冷,说道。
年轻人眼角抖颤了一下,看了看表情阳光纯净的路飞,心中咯噔了一下。
从走进粥铺的那一刻起,他便牢牢地掌握主动,步步为营,只差一步便能逼迫王虎铤而走险,自我暴露,而这一步的节奏,正是被路飞给打断地。
但是,路飞绝不可能是西毒余孽,这一点,他非定确定。
莫非,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迟疑了片刻,他取出一枚银针,用古老的验毒之法,把针尖轻轻地没入半碗茶水。
……
漫天鹅毛大雪,翻滚在混乱的风里,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放眼望去,倏忽之间,陆家庄的座座楼台银装素裹,笼罩在浓重的雪雾中,宛如坠入地狱。
大地滚白!
陆氏族人、铁甲剑师、奴仆、杂役工……陆家大门内的所有人,还未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一股难以形容的压抑气息从天空上坠落般的砸了下来。
最初,他们只是浑身一冷,忍不住打了一下哆嗦,然后,朵朵晶莹的六出雪花在他们的眉毛上骤然凝结出来。
一切发生的太快。
像是酷寒冬夜的凛风,横扫过湖面,一瞬间冻结了起伏的波澜,他们一口热气不及吐出,身体毫无征兆得僵硬在了空气里。
仿若有种不可抵抗的魔力笼罩住了他们,雪花如同疯长的藤蔓,从他们死气的眼睛里攀爬出来,顺着脖颈,向胸口、双腿疯狂地蔓延,包裹住了全身。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
厨房里,厨子举着菜刀,半只鸡已被剁成一块块,火夫手里拿着一截木柴,送向炉灶;走廊里,端着茶杯的小丫鬟,垂着头走路,迈出的脚还未落下,身后紧盯着她的嬷嬷,目光充满怒气,似在责怪她又打碎了一个茶杯;假山后面,一个胖小子脸上笑容灿烂,手里拿着一块偷来的点心,塞到了张开的嘴边,在他的不远处,一对年轻男女相拥在一起,目光深情,他的唇距离她的唇,不过咫尺。
陆家上下一千六百七十九口,在同一时刻,齐齐停止了人类最基本的活动,没有了呼吸,也没有了心跳。
一道身穿杏黄色的剑袍的婀娜身姿,缓缓地走来,漫天风雪仿若飞花环绕在她周身,把她的绝世容颜装扮地宛若天仙般高贵圣洁,不食人间烟火。
“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她踏歌而行,歌声轻柔婉转,若断若续,宛若天籁之音,隐隐间,含着一丝动人心魄的酸楚。
咔咔咔……
伴随着歌声如涟漪般散开,陆家上下一千六百七十九口,像是从高空摔下的冰雕,齐齐崩散,化为一地粉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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