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毕有伦难以入眠。
经过昨天的事情后,师父还会将册页传给自己吗?恐怕不可能了。
刚才师父听到屋顶有异常声响,肯定首先怀疑是我,他立刻灭了灯,说明是提防着我呢!看来,一定是只想传给路戈倚一个人了。后天或大后天路戈倚回来后,肯定会得到那份册页,自己在这里近一年时间的努力都将无任何价值。我毕竟是大师兄,师父怎么能这样偏心呢!
他不由想起了南太武山之事,暗想:任人摆布则一切落空,不主动下手更待何时。
次日,与顺发一起服侍师父吃了早饭,他借口买鸡煨汤给师父喝去了集市。
靠墙朝阳处,坐着外地口音的流浪汉。那流浪汉个头很高,一双脚比常人要大许多,他坐在墙边在阳光下捉虱子,看到人就傻笑,一笑口水就往下淌。
毕有伦买了两只肉包子,走过去蹲在他面前,那流浪汉仍是傻笑。
毕有伦问:“想吃肉包子吗?”
流浪汉兴奋地直点头,接过肉包子就大口吃了起来。
毕有伦看周围无人,迅速脱下了他的旧鞋,又从衣襟内掏出一双草鞋给他换上,然后起身离去走进不远处的药铺。
当晚,毕有伦对顺发说:“你这一天够累的,到我屋里去睡个够,今天我值夜吧!”顺发非常高兴地去睡了。
半个时辰后,他估摸顺发一定睡着了,便悄悄到师父房间的东山头,换上流浪汉的鞋,一步一步顺着小路走去,走了约半里地,到了一条石径停下,复又折返回到师父房间东山头的窗下。然后脱下流浪汉的鞋,重又换上自己的鞋。
这些做完后,他又悄悄进了厨房,在灶堂里添了柴火,将流浪汉的鞋烧了。
他憋着气轻轻走到师父屋子门边,里面传出师父轻微的鼾声。他推门进去,又掩上门,叫了一声“师父”,师父仍只有鼾声。他又轻轻摇了摇师父,师父还是没醒。
今晚,他在给师父熬的中药里加进了蛇床子、栀子、五味子、女贞子和蔓荆子,师父这一觉如无人干扰肯定会到天亮后才能醒。
他立刻开始寻找那只铁盒,找了老半天,什么也没有,急得他满头大汗。
他冷静了一下,猛地将师父被子一掀,仍然没有。他又耐着性子在屋内重新翻箱倒柜,还是不见铁盒的踪影。
他十分气恼,东西找不到,嗜睡的那几味药不等于白下了吗?仅有的机会,他实在不想失去,因为这个机会能给他的今后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他咬咬牙,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坏事要么不干,要干就干到底。
他猛力摇动师父的身躯,同时连叫大声“师父”。
终于,师父很费力气地将眼睁开,迷茫地看着毕有伦。接着又看向屋内,见到到处被翻得乱七八糟,自己身上的被子又落在床下,脸上更是充满疑惑。
“师父,你将那铁盒藏哪去了?”
“什么铁盒不铁盒,我怎么听不懂你的话了?”
“师父,昨夜我在天窗上都看到了。我不是要你的铁盒,我只要盒子中师父写的东西。其它我什么都不要,师父你就成全我了吧!”毕有伦近乎哀求。
“我写的东西本来是要给你和你师弟的,但最近我发现你不配得到。”
“为什么?”
“你名利心过重,为人做事都过于轻浮,你做别的事也许可以,但铸刀你是不适宜的。”
听了师父这话,他恼羞成怒:“我就是要你写的东西,我今后一定能铸出天下最好的腰刀。如果不给,师父不要怪我行为粗顽……”
“你总不至于加害为师我吧?”
师父话音刚落,他立刻用短刀顶住了师父颈脖,口中恶狠狠地迸出两字:“也许。”说了后,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发现,自从手刃猛子后,他对于危害他人性命已不太当一回事。
师父问:“你就这么想要盒子里的东西?”
他说:“师父放心,我取了盒子中的东西便自行离开龙溪,其它什么也不要。”
师父便让他将自己扶起来,接着让他将床上的草垫揭去。只见草垫下的床板上有一小小活门,铁盒就在活门下面。
他取出盒子放到桌上,却无论如何也打不开盒盖。
他问师父如何打开,师父说:“你先用左手按住盒子左侧凸出的圆钮,再用右手将右侧的圆钮向右转一圈。你想好了,这真是不该属于你的东西。我也渐渐看出,你一直羡慕有钱财有权势的人,山外的世界才是适宜你闯荡一番的地方。即便不发生今晚的事,近日我也准备跟你商量此事,下个月是你二十岁生日,我想在你生日后,给你一笔银子,让你去做个生意或做其它什么。今晚你要是一定打开这盒子,你我师徒之恩义就彻底断绝了。有伦,慎之!慎之!”
他当时哪里听得出师父话中有话,不顾师父的劝阻,左手紧按左钮,右手将右钮转了一圈。只听“咔嚓”一声,盒盖猛然弹开,从盒中“嗖嗖嗖”飞出三把柳叶刀,其中一把正击中左眼。
几乎是同时,他听见师父的叹息:“祸出于已,咎由自取。”
幸而这时他的脸因为看右方的钮而略微右侧,否则不光两只眼睛要瞎,眉心还要中上一刀。
他一手捂着左眼惨叫,心中升腾着仇恨的烈焰。他不顾一切扑上前,用另一手全力将短刀刺进师父的胸口。他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不忍。我不过想要你的那册页,你不给便罢,为何诱我被暗器伤了眼睛。
只见师父脸色惨白,两眼已无力睁开,想说什么已讲不出来,转瞬间便断了气。
他忍痛用右眼查看盒子,里面除了一些首饰别无他物。
他更为气恼,册页到底藏哪儿去了呢?
正在这时,院外传来声响,仔细一听,竟然是路戈倚与冉令慧提前一天回来了。后来才知道。他们二人在去穿云山途中,碰到冉驰风的一位好友,说自己家中正备有石头皮,所以回来自然提前了。
毕有伦不禁大惊失色,一时呆立着不知如何是好……
但是,他猛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迫使自己镇定下来,他知道这时的意念不能有任何混乱。
他迅速先打开东窗,接着将师父胸口的短刀拔出藏起,又抓起盒子中的首饰揣进衣内。
就在冉令慧推门前的一霎那,他自行往地上一倒,两眼紧闭,再不出声。
他的预先谋划与情急智生起了效用,路戈倚、冉令慧在听他“醒”后的叙述和查看了窗外的脚印后,得出的结论是:蒙面大汉由东窗跳入偷盗,毕有伦听到动静后进屋,见那人将刀刺向师父,便上前救师父,但反被蒙面人用柳叶刀击瞎了左眼。
然而,此后十几年每想到此事,他不仅没有任何在危急中安全脱身的成功感,而且一直为与那只铁盒子失之交臂而懊悔不已,因为他当时不屑一顾的那只破铁盒子,被路戈倚作为师父的遗物郑重其事地收藏了起来,再后来竟让路戈倚遇到了制作铁盒的匠师,为他从盒子的底座暗仓里取出了师父藏起的册页。原来那盒子是师父一友人相赠,用于藏物与防身,如用错误方式打开,则柳叶刀飞出伤人。
造化捉弄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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