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书网 > 玄幻奇幻 > 西域护法 > 第二十八章 动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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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法融与一众师兄弟以及觉明约了彭祝在他的酒楼内聚会,众人叫上酒菜,东一句西一句地说着目前的严峻形势。

  吃过几巡酒菜,法融言道:“吐蕃大军压境,紫亭以目前的城防肯定保不住,也无军力能抵抗得住吐蕃大军的进攻。”

  他低着脑袋,有些脸红,但还是把话说了下去,“彭祝大哥,我们得拿你的酒楼用一下,不单如此,你还得演一场戏。”

  此时,觉明言道:“我知道彭祝大哥不容易,但只要紫亭还是汉地,能守住,军营以后也绝不会亏待彭祝大哥您的,虽然目前军营很穷困,我们也赔偿不起紫亭城中那么多的楼房财产,但此功绩大唐不会忘记。”

  听闻这你一句我一句的说法,彭祝恍然大悟,原来这一干兄弟是在劝说他放弃酒楼,“你们说吧,要我如何做?”

  一直来彭祝就是一个豪爽的人,这些年靠着开采玉石与开客栈酒楼,积下了不小的财富。但同时,他也是与众不同的一位商贾,崇佛教信墨学,清楚知何为大义,何为小义,“侠之小者,行侠仗义、济人困厄;侠之大者,为国为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对这些为了追经缉凶维护汉地瑰宝的师兄弟一直多有照顾,以前又是安排衣食住行,又是送银子给他们做盘缠,一家人对刘老头儿与刘苇也多有照顾。

  现在,他当然晓得紫亭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听闻这一众人所说,吐蕃大军最近只有离紫亭八十里,后面虎视的兵力超过紫亭唐军十余倍。当然他并不担心吐蕃大军会毁了他的家业,这一点他跟大多数的紫亭商贾并无区别。但他身上有其它的东西支撑着,否则当初也不会冒着同犯的危险收留了这一干朝廷通缉的要犯。

  其实在他眼里法融的一干师兄弟与觉明就是崇佛信墨的典范。佛推善,墨说侠,佛墨相通,佛是言,墨是行,言行一致。

  彭祝接着说道:“我一直来把你们当作自己的兄弟,虽然我不能跟你们一样杀敌报国,不能跟你们一样用自己的血与生命去捍卫佛法,践行墨学侠义。但要我舍弃区区一些银两还是不成问题的,你们有话尽管说。”

  听闻彭祝如此一说,法融哗地一声站立起身,让开身躯,单膝一跪,行了一个大礼,“彭祝大哥呀,我们欠你实在太多了,叫我们以后还如何报答得尽?”

  众人哗啦一下都纷纷让开座位,向彭祝行之大礼。

  彭祝一下子被搞得惊慌起来,“兄弟们何必行此大礼,这折煞我了。”说完连忙一一拉起。

  众人重新就坐,然后商议起下一步的法子。

  很快紫亭城传开了一个消息,今后二天,作为紫亭富豪之一的彭祝,将宴请全城所有的朋友,富豪商贾。而酒楼前光施饭菜救济乞丐,只要是贫困的紫亭之民,送于鞋袜糕点之类的礼品。

  兵丁军士们,在城门楼房各处,开始刷起这些告示。军营派人开始收买各种礼品物件,马拉人扛往彭祝的酒楼送去。

  彭祝的酒楼在北城,跟紧靠城墙的楼房隔着一条街,这条街虽然是新近发展起来的,但是也是极其繁华,距离自然也在城墙的百步之内。此时候,那条街巡逻的兵丁明显开始增加,而酒楼前开始堆放起大量的物品,由兵丁三步一岗地守卫着。

  这个排场自然引起了全城的议论。“这个彭祝想干吗?”

  “他变卖家财,做和尚去了吗?”

  “被吐蕃大军吓着了。”

  第二天,凡是紫亭城的官方头面人物一一到场,那就是昭武校尉等一干人,凡是商贾巨富也被一一请来。连着彭祝酒楼旁边的几家酒楼店铺也被包了下来,开始宴请与发放礼品食物。

  一天的宴请与分发礼品食物之后,第二天继续,堆积如山的东西,将在这天全部发送完毕。

  晌午之后,拿礼品食物的人流达到了高峰。此时,一干商贾巨富被留住,把他们请到了酒楼二楼靠街的走廊中,那里朝下观望,街道人流层层叠叠地在抢要礼品食物,几排兵丁们推开人群维护着秩序,推出能行走的一条走道,以免堵塞正常交通。

  法融与觉明等一干兄弟挂起全身戎装盔甲,旁边是一溜的商贾巨富与当地德高望重的长者,跟着他们一起走到走廊里,不一会就把那条走廊站满了人,众人面向街道行人站立。法融首先开口,大声喊道:“诸位乡亲,请安静一下,我有话说。”

  “大家知道,吐蕃大军压境,紫亭危如卵石。”几句之后,兵丁停止推搡行人,自然退走一边,底下的人群也开始安静起来,并且向喊话的酒楼底下聚集过来。

  “在这种情况下,大唐疆土不保,兵不够,将不够,城防是如此的不堪。”法融用手指一点街对面的楼房,接着说道:“房屋靠着城墙,吐蕃大军几乎不用搭建攻城梯子,直接可以用脚跨进紫亭城。”

  法融停了一下,缓口气继续说道:“我不敢说吐蕃大军会对乡亲做一些什么。也许就是如大家所想的,吐蕃大军会秋毫无犯,让大家继续过着目前的这种日子,并且可能会更好一些,但也可能沦为奴隶。请大家记住,你们是什么人?是汉地之民!我们也不敢保证吐蕃大军不会烧杀抢掠,谁也不能保证。我们不在了,我们战死沙场之后,谁来保护你们呢?”

  此时,底下已经鸦雀无声,所有人都抬头看着法融,倾听着。

  “目前是什么情况?真正地危如卵石!紫亭周围已经无兵可搬,沙州节度使张护昏庸无道!残民以逞!导致西域各地民众奋起反抗。但是他连发告急文书,把周围守军调了去,吐蕃大军乘机发难,现在保护我们的只能靠我们自己,否则谁能保证,乡亲们不被杀戮?汉地疆土将易手,我们对得起列祖列宗吗?”

  底下骚动了一下,有人开始低声议论。

  法融侧身一挥手,向觉明示意。觉明跨前一步,手抚走廊的栏杆,大声喝道:“我是大唐昭武校尉,镇守紫亭,吐蕃大军压境之时,本昭武校尉全盘接管紫亭一切,全城进入战备。”

  觉明声粗气壮,几声喊后,下面复又安静。

  “本校尉征召全城所有汉民壮丁,为国征战,守护汉地!不从军者,不勉强,但不得阻挡,不得连通外敌,违者格杀毋论!”

  闻听此说,哗地一声底下炸开了锅。

  就在这时,街头人群后面出现了一阵大骚乱,伴随着骚动,一阵敲锣打鼓与唢呐声传来。

  远处,一众人在道路中间推开聚集的人群,开出了一个过道。

  此时,响起一个尖嗓门,大声唱道:“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鲁三领着一群壮汉,拔开人群,大踏步走来。

  鲁三本来被法融接到军营保护起来,以免他被吐蕃探子与刺客杀掉。原先,是想留着作为吐蕃在汉地杀人的证据,以便日后可向朝廷交待。

  但事到如今,法融就让鲁三去召集他的一众泼皮兄弟前来投军,鲁三他们早就与吐蕃阿尔金山头的讨击使拉巴格勒杀红了眼。如果不投军,他也出不得军营,出来就得被吐蕃探子武士杀死,杀不死也得被一辈子追杀。闻听法融一说,完全不作推辞,一口应允。到现在,他突然地走来,这一切,当然是经过排演。

  唢呐锣鼓声响,一行人拔开人群一直走到酒楼底下,鲁三大声喊道,“我鲁三与一众兄弟,早先就识得吐蕃贼子对紫亭心怀不轨,众兄弟为了保护乡亲们流血流汗,还加流泪。今天贼子们已经杀到了我们家门口!我鲁三身为汉民,岂能视之不理?现在我等兄弟百人,齐齐投军,保护紫亭与乡亲们。头可断!血可流!列祖列宗的脸不能丢!”

  “说得好!”底下有人大声喝彩,哄地一阵,“好…好..”叫声不绝,一齐拍起手,鼓起掌来。

  下面二名接待的将官,急忙地迎上去,接着了鲁三,把他迎上了酒楼。

  到了晚上,事情发展到了高潮。酒楼已经被清空,酒楼前十几张黑漆桌子拼凑起了一个戏台子,周围用竹杆子吊起大盘的油灯、火盆与灯笼,把四周照得光亮,清清楚楚。

  在酒楼大门的一边,门外一根红漆柱子底部有三条粗绳索绑定着,前面牵着三匹壮健的马儿,三名兵士分别抓住马笼头,稳定着马的情绪,前面清出了一个空地。

  彭祝站在戏台子上面,大声地向前面人群喊道,“为了大家舍小家,我彭祝舍得。保家卫国,人人有责。拉倒!”

  随着喊声,三名兵士向前赶动马匹,随着马儿的拉力,三根绳索被绷得笔直,那柱子慢慢地移动倾倒一边,哗啦一声,被马儿牵着的绳索拉倒了这根红漆柱子,轰然倒地。这个酒楼侧边掉下了几块砖石,弥漫开一阵烟尘。

  众人一阵子的鼓掌叫好。

  就此,紫亭城进入了全面的军事管制。

  北城外的彭祝酒楼,以及周遍商家店铺很快被拆除干净,并且哪个台子很快得到了加固改造,每天都有大群的人在那里听演讲、看表演,旁边摆开了桌椅板凳,成了昭武校尉的招兵场所,这样的场地,之后在紫亭城发展到了十个以上。

  全面军事管制,全面政治动员。

  政治动员这个东西,你可以说它是假的,是表演,也许确实是如此,但你要质疑它的时候,需要清楚的是,为了什么?人们的惰性决定了人们的血不可能每天都是热的,到国家发生危机,到民众受到威胁,你如何地去做到唤起他们的热情与责任感呢?不这样做,那大家只能一起等死,前方的路是未知的危险,没发生前谁也不清楚,那发生后还来得及吗?

  法融他们大可以用强制手段拆了那些妨碍城防的房屋,也大可以直接上街头抓壮丁,但可以吗?那是与民为敌了,到哪个时候,你的敌人可能不只是侵略者,而是还有民众。那是自掘坟墓,敌人等的就是这个,走进来,总比杀进来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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