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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之后的几天里,在紫亭能控制的范围里,所有一切的战争物资被集中起来,马匹、兵刃、铁铜器。所有的铁匠也被召集,日夜不停地打造兵器。而那些军械物资又迅速地被分发到新招的兵员手中,兵员还是远远地不够。但法融没有让这些停止,兵器仍在继续不停地打造,没有数量,越多越好。
五天后,紫亭军营的兵丁扩展到七八千名,能招到的兵员开始迅速地减少,显然汉民已经不太愿意打仗,有点家财的都想保命享受。也就在这个时候,朝廷的指令也下到了昭武校尉的手中。
果然是“攘外必先安内”,这就是法融所说的势,不以人意志为转移的势。
朝廷指令观察吐蕃大军动向,言明吐蕃大军未必会冒然进攻。根据吐蕃使节解释,那只是例行“军演”。责令紫亭昭武校尉,不得挑衅“友邻”,散布危言耸听。朝廷正与吐蕃商议“共同开发”,不得破坏“开放搞活”“战略机遇期”,否则以“三种人”罪论处。指令紫亭昭武校尉协助沙州迅速扑灭刁民暴LUAN,不得有误。
觉明接到这种指令,鼻子都气歪了,“奶奶的,看起来我们准备跟吐蕃打仗还得被‘三种人’罪论处?啥是‘三种人’?‘三种人’里绝大多数是爱国的,很少找到不爱国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三种人’都是忠诚的,朝廷指到那,就打到那的汉子,极少贪污腐败,难道还是朝廷之后用的那些‘能人’‘活络的人’,那群罪犯强?啥叫‘三种人’?”
觉明把那由绫锦写成的文书扔在桌子上,他坐在厅堂正中间,面对着众人又道:“啥叫‘共同开发’?紫亭跟吐蕃共同开发?汉地跟吐蕃共同开发?这叫什么事呀?”
一众军营将官十人在下面听得都摇了摇头,神色茫然。“不打仗了?”
“那我们拆了那些房屋这么办?谁赔?”
“那些征收的军械这么办?还有好多银子哦。”
“哎呀,担心这个干吗?”法融坐在第一个位置,此时站了起来。不耐烦地把双手举到胸前,向下压了压,示意众人安静。“听我说。”
众人停止了议论,法融接着道:“打仗还是要打的,所以这些军械、马匹、银子、拆了的房屋都不是问题,朝廷还要我们去镇压老百姓不是?那叫‘维稳’,‘维稳’也需要家伙,需要经费不是?甚至会超过军费。‘维稳’起来‘强拆’又算得了什么呢?官府在沙州又不是强拆一次二次了,所以才有那么大民愤不是?”
众人听此一说,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法融接着道,“问题是,紫亭肯定被吐蕃大军进攻,毫无疑问,否则他们搞这些干吗?而我们肯定不能去刺激民变,不能参与镇压。”
法融转身对觉明说道,“你带五百人去‘维稳’吧,此去沙州二百多里路,能走多慢就走多慢。”
觉明点了点头,道声,“好!”
法融又对旁边坐椅上的静悟说道:“大师兄,你带五百人,在觉明后面接应,凡是沙州那边逃过来的参与集会的百姓,我们给予保护,准备一些干粮茶水,城内多置一些铺位安置。”
“好!”静悟应道。
“其余诸位继续加紧战备,一切照旧。”法融说完,向众人挥了一下手,示意会议结束。
觉明带着五百名兵丁,第一天,出了紫亭城五十里,就扎下了营帐,都美MEI地休息到第二天中午,收拾东西开拔。
第二天又走了三十里,刚想找一个好地方扎下营盘,忽见前面尘土飞扬。
觉明出于军人的本能,见前面沙尘飞腾,知道来了不少人,他用马鞭一指左侧一块土坡高地,大喊一声,“抢占高地,摆开阵营!”
说完,右手拔起插在马背上的青龙大刀,拖刀策马向那土坡飞驰而上。
觉明上得那高地,立马站定,看前面有数百民众从土坡下蜂拥而来,想从右边平坦荒漠,跑向紫亭。
那群民众,也看清楚了情况,见那土坡上突现官军。一阵子慌乱,人群就象一群没头的苍蝇,忽地跑过来,又折回去,又向左跑,又折向右,这数百人就如潮水一样前后左右涌来涌去。
紧追他们后面的还有一股更大的烟尘升腾而起,随着那烟尘的靠近,成了一条横着的线状,隆隆声之声犹如闷雷,大地为之震颤。
那烟尘与声音越近,土坡下面的民众们越来越恐慌,涌动的速度明显地加快,最后他们一齐按着原来的方向,从土坡下向紫亭方向冲跑起来。
他们背后的烟尘飞速地扑近,原来是数百的唐军铁骑,前面以披甲战马拉着战车开道。那战车分别由两匹披甲的战马牵引,战车两边辕杆直木是两把粗长的铁矛超过马身足有五六尺距离。
那是精锐,唐军的第一精锐,看到这种装备,觉明立即想到那是玉门关的铁骑,那是一支唐军对付突厥的军队,其中一部长期征战西域,看护大唐西大门。也是大唐起家的军队,打遍了大半个大唐。曾经四战西域,威震八方,后因抗击西域诸国联军,拖垮强敌,每战都英勇顽强,前赴后继,身不畏死,而被称呼为“万岁军”。
这支军队威名赫赫,部分精锐驻守此地的玉门关,是由大唐游骑将军许近西所率,而大唐第一精锐军营分布从玉门关至长安,既镇守京畿外围,也因西域重镇,而把部分精锐置于此地。
早春,朝廷接报沙州民变,显得紧张不安、各部意见相左。最后“矬子”立排众议,狠声说道:“那是‘三种人’又回来。”咬牙切齿地表态,坚决用武力镇压刁民“三种人”。此令很快由八百里加急送达西域各关卡重镇。
玉门关游骑将军许近西接报后,说道:“我们是佛祖教义训导出的的部队,我们不会朝民众挥动第一刀。”
在强大的唐军第一精锐,担任第一精锐中精锐的玉门关镇守部队,主官游骑将军许近西,他发出了令人震惊的命令,不得参与镇压民众,公然违抗“矬子“。
根据紫亭军营的探子所报,游骑将军许近西当时表示,民众抗议属于大唐民政,应该通过与民众商议解决,不应动用卫戍部队。
“宁杀头,也不做败类罪人,”许近西告之手下。
游骑将军许近西抗命,导致了后果,他的手下振威校尉李通,立即连夜密报沙州,沙州节度使张护与朝廷派来督军镇压的大臣一起商议。第二天,就由朝廷督军大臣伙同振威校尉李通又赶回玉门关,联系一干玉门关镇守官员逼迫许近西卸下军权。
许近西对他们说道:“派遣铁骑镇压百姓,刀枪无情,箭矢无眼,造成民众流血,玷污大唐精锐的声誉。”
最后狠声道:“兵士和百姓发生冲突,好坏难分,杀错冤枉,谁担其责?”
许近西最终在朝廷派遣的督军大臣与李通等大小将官压力下,同意向麾下传达卸职让位命令。他本人不会带着铁骑进入沙州镇压民众。许近西被带到了沙州看押起来,之后生死不明。
玉门关那支精锐被振威校尉李通接管,现在他们中的一支三百铁骑,追赶沙州集会民众到了这里。
觉明认出这支部队后倒吸了一口冷气,对付手无寸铁的民众需要铁马战车吗?他感觉到自己脊背阵阵发凉。
土坡下有僧人、劳工、农户各色民众,有男有女,甚至还有孩童,觉明眼看着后面赶来的披甲战车速度不减,带着尘土呼啸而至,不仅朝土坡下惊声大喊,“小心”。
他的喊叫,那里还能被听到,淹没在轰隆的马蹄声与车轮滚动声,以及声声惨呼惊叫声中。
呼声刚落,前面四五辆铁马战车已经闯入人群。刹那间下面跑得最后的人群,就如是被风吹起的草木枝叶,一排排地被顶飞到半空中,又哗哗地落了下去,被碾压在车轮底下。
觉明眼看着跑最面前的那辆双马战车,一路不停地顶飞人群,开出一条笔直的道来,到了末尾快要超越人群的时候,猛地一个打转,那人群被拖在后面的战车侧身惯性横扫了出去,那人就如弹射一样地飞起起,又如冰雹子一样地纷纷落下。
那战马前面的两根铁矛,左边一根象烤肉一样穿刺着一名年轻女子,右边一根如糖葫芦一样地穿刺着一名壮汉与老者,战车的车轮沾有血肉绞成的红白颜色,那战马披甲间前胸部分的铠甲流滴着撞击人后对方刮挂出的血汁,上面红白之色斑斑点点,红的是血,白的是肉,还有脑浆骨髓。
觉明看得浑身颤抖,呆如木鸡。双手捏着青龙大刀,横在身前,那大刀厚背部装饰的三个环铃,在他颤抖下以至发出轻微铮铮的金属颤音。
他身经百战,尸山血海并不少见,头枕敌尸睡,卧躺在血污中,对他并不算什么稀罕事。但如此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从来没有碰到过,也是他做梦也不敢想的情景。
“地狱呀,地狱呀!”觉明两眼抨出泪花,“我佛慈悲,救救我吧。”
觉明不怕人间战场,但他恍然间以为已经被佛放逐地狱,请佛救着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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