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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出现在居中屋子的门前,先探了一下头,及肩的乌发顶上打有二个小小的发结,分别插着细小的玉簪小花,乌发里梳下二根小辫,身着淡黄色绸缎小袄,腰下柳裙轻摆。
院门轻轻地开启,刘苇就站在他面前。恍然间法融眼前一亮,周围的视线仿佛变得模糊起来。
这时法融开始嫌弃自己的土头土脑,甚至有点心虚胆怯,感到自卑。他把双手的掌心在自己破棉袄上擦了一下。
“你…你好…刘苇”,他自己也不知道说出的那几个字。
法融今天是怎么了?要说胆魄,乱军中足够取敌将的头颅,朝堂上谈笑风生,不在话下。但就在这刹那间,他变得手足无措,张口结舌。
刘苇见着法融又惊有喜,几步抢上前来,一把抓住他的双手,“你来了。”
法融感觉到刘苇身上一阵淡淡的香味特别好闻,两人双目对视,空气仿佛凝结。他们浑然不觉旁边有舒生还在。
舒生见此,左右晃动了一下身躯,侧过头去。留也不是,走也不是,良久,仿佛有了主张,他转身往回走。
“小哥,谢谢你。”背后传来了法融的道谢声,舒生没有回头,脚步不停,举起右手轻轻摆了摆,示意不用谢。
刘苇拉着法融的手,往屋里拖走。法融这才有了对周围的知觉,他侧身向舒生道了声谢,说完后,见对方已经走出了几丈远。
进屋的时候,法融想起了刘苇身上的香味,那是他故乡的味道,茉LI花香。
刘苇拉着他首先看望了法融的干爹。刘老头儿的房间,在屋子厅堂后面的正中位置,此时躺在床炕上一动也不能动。床炕靠窗,那房间左右都有窗,纸糊窗间,透光性及好,显得明亮。看到法融与刘苇进去,刘老头儿只是略微把眼珠移了一下,看向他们,嘴角动了动。
法融直冲过去,坐到床沿,把他干爹的两只手叠在一起,捏在自己的手心里。“干爹呀,你可好?”
刘老头儿咽喉里发出咕噜咕噜模糊的喘气声,又仿佛在说话,眼角滴出一点浑浊的泪水。
法融见状,两眼泪如断珠,他用手拇指轻轻地擦去干爹眼角的泪滴,又把盖在他干爹身上的被子垫铺整理好,站起身,立在床头,倒下身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跪拜叩头大礼。
法融洗了一个澡,他干爹的住房在屋子中间,外面是厅,刘苇住在右边,法融被安置在左边,这一切都是刘苇早就安排好的。法融洗澡前,她就把自己千针万线衲好的靴子与一顶灰布棉帽放在他的床上,还有一套衣袍整整齐齐摆在旁边。
法融看到那灰布棉帽的时候差点笑出声来,他发现帽沿左右两边各绣着一对色彩缤纷的小牛,刚好能盖住他的耳朵。法融出生于隋开皇十三年,癸丑年,牛年。这对小牛显然是对他的祝福。见此,法融心里热乎乎、暖洋洋,脸上一直带着笑意。
傍晚,他在此地的所有朋友与师兄弟都来了,静悟、智圆、觉明、彭祝、舒生等等。左邻右舍都拥来,看望这位已成传说的名僧、武林高手法融。刘老头儿买下的这套房屋院子,顿时就显得有些拥挤。
一行人开始移动到彭祝的酒楼,当他们走到酒楼大门前的时候,刹那间鼓乐手吹起迎宾的乐曲。唢呐突响,法融吃了一惊,撇着嘴巴久久笑得合不上。
酒楼大厅里没有任何其它客人,彭祝夫妇今天就为法融准备了这一切。众人前后走到楼上,各自就坐,很多人法融并不相熟,显然是周围熟悉刘老头儿父女,以及法融师兄弟以及彭祝的一些朋友,左右邻居,也有觉明带来的军营朋友。
彭祝夫妇,男的三角脸,中等身材不肥不瘦,精明干练。女的发结高悬,瓜子脸,身摆垂柳,飘来飘去,一对夫妻相。他们在桌椅间穿行,和众宾客周旋。
众人落坐,刘苇坐在了法融的一边,另一边坐着觉明。他还是老样子那样,伸手一拍法融的肩膀,“兄弟,你总算熬出来了!可把我急的。”
法融每次受他一拍,都会一怔,这成了一种习惯,所以呆了一呆。之后笑出声来,“大哥呀,你可不一样了,我几乎不认得你啦!出来前呼后拥,宝马金甲。跟牢房时候乞丐样子,完全不同。”
觉明摇摇头,装着苦笑,“做乞丐多自在,下次我还想去坐几天。”
兄弟俩正要举杯叙旧,忽然听得楼下传来一阵嘈杂,接着一个尖嗓猴叫似的声音喝道:“爷爷们就在这里吃了,难道你们开店不让喝酒吃饭?今日让进还得罢了?否则我拆了你们的店。”
听得吵闹,众人走下楼去。只见厅口里面站着一人,还有几个堵在后边大门。那人提着一只木桶,里面发出难闻的臭味,三四名伙计正在阻挡他们。那人看到法融一行人穿椅过桌地走过来,突地双手一扬,满桶液汁,哗啦一声朝着法融与和觉明他们泼将过来。
法融眼见旁边站着一干好友,若是侧身闪避,这一桶脏水势必全部落在他们身上。他应变奇速,单手一把抓起左边的一张大木桌,那桌子也足有几十斤的份量,被他轻轻一拎而起,一运劲向前一扬,桌面朝向脏水方向。那边觉明竟然也是同样的反应,单手抓起右边的桌子,两张桌子啪地朝前合在了一起,犹如一道墙壁向前推去。
哗地一声将泼来的脏水尽挡在桌面前。两人都顺手向前一推,把桌子抛向那人。
那人泼出脏水,便即把桶一扔,跃在一旁。呯嘭响处,桶和桌子前后落地,厅内臭气弥漫,原来是一桶满满的酒楼泔水。
只见那人尖嘴猴腮,但身形魁梧,稳稳地站在厅中,哈哈大笑,说道:“据说你们掌柜熟人请喝贺酒,我给你们添一个热闹,加一个汤,帮着祝贺一下。”
法融的师兄弟,以及觉明与带来的军士,见此人是来捣乱,将一场好好地庆祝法融出狱的宴席搞得臭气弥漫污秽不堪,无不怒从心生,纷纷向前,这如果一拥而上,顷刻就得把他给打死。
法融急道:“兄弟们,慢着。”众人当即停步。
觉明破口大骂:“操你奶奶,什么东西?想来搅局?打死你个王八羔子。”
彭祝此时已认出这人,抢身上前说道:“我道以为谁?原来是鲁三呀,怎么你带兄弟来砸我的场子?”
一众宾客听到此说,鲁三长鲁三短地,许多人开始交头接耳议论。
“那泼皮竟然来彭掌柜酒楼捣乱,不知他吃了啥豹子胆。”
“这泼皮,可是这里有名的无赖,天不怕地不怕。”
“这人不是善茬,今天肯定有备而来!有得热闹看了。”
鲁三冷笑一声,说道:“彭掌柜,我们兄弟最近饿得要死,你仗着有军营给你撑腰,不给人吃了,坏了我们的规矩。那倒也不要紧,但我们也得吃饭,这次受人之托,受人银子就得办事。”
彭祝急道:“我彭祝素来跟人无冤无仇,在此地开店吃饭,待人公道,从不与人结怨,你这有何说?谁给你的银子?
众人一听,都吵嚷起来:“就是呀,彭掌柜为人厚道,待人不错,怎么地有人买了地痞前来捣乱?”
“怕啥,绑了他,送军营。”
“能买鲁三来此捣乱的,肯定也不是寻常人。”
鲁三听闻这些窃窃私语,大喊一声,“彭掌柜为人不错这我鲁三知道,我们也不想难为他。但这个使我来的人,也没说要对彭掌柜下手,而是这位朋友得罪了他。”
说完一指法融,“有你苦吃,实话跟你说吧,那人你们肯定惹不起。”
说那话时,鲁三突然一个箭步,从厅口里,穿了几步,双手抱住一根楹柱,将头撞了去。连撞数下,只听得嘭嘭嘭几声,脑门已经血流如柱,洒得满面。许多人都惊骇起来,纷纷后退。众人见他耍出了泼皮的招数,无不赫然,均想:“今天若是在这撞死了,可就难以收场。”
鲁三停手后,大声叫喊:“你们快去报官吧,我不活了,死在你们这里。”
忽然间,人丛中窜出一个铁塔般高大的身影,疾步如飞,只一影之间,就欺身到鲁三的背后,双臂一翻,已勾住了鲁三的两条手臂,大声喝道:“拿绳子来。”此人正是智圆。
鲁三双臂扭动,要把智圆双手挣脱开,他那能料到智圆天生神力,根本是缝丝不动。并且高大的身躯挺立起来,拉着他离地足有一尺之高,鲁三着急之下双脚在前面乱蹬乱踹。
听到智圆喊叫,堵门的几个泼皮抢了过去,意图救住鲁三。这时候法融的五个师兄弟,同时一个箭步冲将上去,几把就拎着了其中二个,余下泼皮见势不妙夺门而逃,瞬间没了踪影,众人也不追赶,任由他们逃走。
四五个军士也上去帮忙,这里是边卡重镇,兵士们也兼职着维持治安,所以有人携带着捆绳之类的戒具。
那三个泼皮顷刻被众人捆绑成了三只粽子。觉明对带来的军士说了几句,由这些军士押送三个泼皮去边卡军营。
事情平息,伙计们就开始收拾厅堂。众人又回头,踏上二楼就坐,一时间酒碰碟撞,宴庆继续开始。
法融刚出监狱一天,就遇到冲着他来的一场风波,显然是想触他霉头,给他一个下马威。
看起来,法融在此地日子并不会太好过,会有更多的麻烦。谁跟他结上了梁子?法融细细地数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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