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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旻打量着着眼前这个熟悉的长发男子,不禁回忆起十年前他离开蜀山第一次遇到此人的场景。
那是在秦淮河上的一条小船上,天旻就这么不知该去何处的飘荡着,终日借酒消愁。这天晚上,突然听得岸边有喊叫声,好像是一群人在喊着抓人,他好奇地从船舱里出来,问船夫说怎么回事。
船夫摇了摇头说:“我也不清楚,好像是青楼里的打手在追人,多半又是白嫖不给钱的小混混吧。”天旻也觉得无趣,正准备回船舱里睡觉,这时候水里突然爬上来一个人,长长的卷曲的长发,着实把船夫吓了一跳。天旻也一惊,身形后退一步剑已出鞘。
那个长发男子摸了摸脸上的水,对天旻友好的笑笑说:“兄弟啊,别激动,我搭个便船。”
天旻本来就心情不好,面露不悦,冷冷说:“你是什么人?”
那个人看起来二十岁不到,一脸稚气未脱却故作深沉的说:“嘘,我是个杀手。”
天旻一怔,冷笑一声,转身准备回船舱,不打算再搭理他。这时候在岸边追喊的人群好像发现了什么,有人喊道:“那个长毛在那条船上!快来人!别让他跑了!”然后就见他们纷纷跳上岸边的几条小船,就往这边赶了过来。
天旻面色一沉,对那个怪人说:“你做了什么?”
船夫也一脸欲哭无泪的说:“这位小哥,你还是走吧,那群打手老头子我真是得罪不起啊,我以后还怎么在这条河上做生意啊。”长发男子嘿嘿一笑说:“问题不大。”
然后只见他双手合十,缓缓分开,竟然祭出一柄长长的木杖。这木杖发着莹莹蓝光,犹如水一般环绕在木杖的四周,十分诡异。然后他手握木杖,指着那几条小船,低吟几句,只见几发炽热的火球无端从杖尖飞出,分别击向那几艘追来的小船。火球击中小木船,船立刻着起火来。
天旻大惊失色,心想这年轻个人居然是个术士,而且从火球的大小速度来看,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了,这种程度的术士基本都是头发斑白的老人,二十岁不到不是罕见,而是从未闻之。
船夫更是惊得大呼“妖怪啊”就想往河里跳。长发男子哈哈大笑一指船夫,只见一条冰柱从指间伸出,瞬间形成一个冰圈,捆住了老船夫,没让他跳下去。
眼见天旻长剑在手就要向自己出手,他赶紧伸出另一只拿着法杖的手,摆了一个“停”的手势说:“别激动兄弟,我不会伤害老人家的。”
天旻放下剑,依旧警觉地看着他。长发男子收回手,冰就碎裂在甲板上。老船夫着实受到了惊吓,坐在甲板上不停地喘着粗气。再回头看去,那几条追来的小木船已是燃起熊熊大火,船上的打手们纷纷跳往水里。长发男子看着他们那狼狈的样子笑的整个身体都在抽搐,对他们喊:“追啊!再追!还真以为小爷我怕你们?哈哈哈哈哈哈”
天旻这时候终于有点生气了,对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胡闹?”
长发男子摆摆手,终于停笑,脸上还是一脸的得意,他又念咒,引来一阵强劲的水流推着船前进,然后说:“没事没事。那几个被我烧了的船的船夫我找机会赔他们钱。你叫我莱斯吧,我来自魔界。”
魔界天旻也听说过,在很久之前,蜀山脚下的秋叶湖底岩洞被偶然发觉可以通往其他世界之后,大量人界移民就从那里过去其他世界。当时天界,冥界都是没有文明物种的,所以人类在那里很快就站住了脚。只有魔界,当时是有原住民的,人类经过了很久的战争才在魔界有了一席之地。据传魔界人的战斗能力是四界最强的,这虽然争议不断,但还是有很多人信服的。
莱斯不等他开口问就说:“好了我告诉你吧,我说了我是个杀手,我叫莱斯,对,我是个法师,对没错我真的只有十九岁,不是易容,我刚刚杀了罩着那个青楼的幕后老大,所以他们要来追杀我。我跑上你们船就是为了用这个不伤人的办法阻止他们追杀。明白了吗?”
天旻脸色微变,一字一顿道:“传言魔界有‘读心术’,是真的?”
莱斯嘿嘿一声,说:“真的真的。我还知道你叫凌天旻,我知道你在想到底是谁挑拨让一向宽厚的大师兄变得如此刻薄。我还知道你觉得生命如此无聊,身怀一身武功却无用武之地。我还知道……”
“够了!”天旻厉声打断他。
莱斯不好意思的笑笑说:“兄弟别介意,我不会乱说的。”
天旻哼了一声,不再说话,同时努力隐藏内心不去想自己的事情,免得被他看穿。莱斯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了,我不读你了,浪费功力。你不知道干什么不如跟我一样做个杀手吧?”
“杀手?”
“对啊对啊,你武功那么好,杀杀人喝喝酒跳跳舞,钱多了天下女人随便玩。这种日子你说惬意不惬意?”
天旻虽已年过二十,听到这话从一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嘴里说出来也是又好气又好笑,居然还有几分窘迫。“哎,你别看不起人啊。”莱斯好像有点急了,“我跟你说,就在刚刚那个青楼……”
“总算找到你这个臭流氓了!”天旻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他一回头,只见一只大鸟落在了甲板上,然后嘭一阵烟雾,变成了一个妙龄少女。这个女孩约莫十六七岁,鹅蛋脸庞,白皙的皮肤,一双水灵动人的眼睛。美丽至极。而且处于一种半熟半嫩的风韵,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你这疯丫头怎么追到这里来了?”莱斯一脸大惊。
“你不是会读心术吗?读我啊!”少女面带微笑,微笑之下又有一层淡淡的怨念。
莱斯摇摇嘿嘿一声说头:“我这读心术对脑子不正常的人没用。不过我猜猜你也是春心荡漾想我了。”
少女脸色一变,嗔骂道:“我呸你这个臭流氓,不要脸!”
天旻看着二人打情骂俏,一时无语,索性就坐下来看着。这时候莱斯突然转过身,对天旻说:“兄弟,家务缠身,不便久留,后会有期!”说完纵身一跃又跳到水里去了。
“哎!”少女一跺脚,哼了一声。然后低吟念咒,也纵身跃下,在空中身形就变成了一条鱼,坠入河里。
“怎么又想起那天了?”莱斯打断了天旻的思绪。
天旻回到了现实,依旧是这酒桌之上,这半夜三更,他淡淡道:“要不是你,我也许不会做一个杀手。”
“你的意思是怪我咯?”莱斯一脸调皮,:“你们这些蛮横不讲理的杀手跟我对杀手的定义根本不一样。我杀人从来不来硬的,都是用脑子。”
“哦。”天旻冷冷的回应。
那晚过后,莱斯走了。可是林程还是心有余悸,他多次追问天旻莱斯为什么要杀他。天旻都不正面告诉他,只是说莱斯脑子不正常。
这段时间,林程跟随天旻开始学习蜀山的基础剑法了,剑法比心法要好玩一些所以林程练得也积极很多,基本都能很快完成每天的任务。空余之时,他也会偶尔练练老道人教他的心法。这种心法跟蜀山的基础内功有很大的不同,给人一种阴邪之感,并且每次练完以后都有一种恐惧压迫感涌上心头。奇怪的是,这种感觉居然给人一种上瘾的快感,使得每次练完都有一种被一种巨大的心理压力压制的暗爽。
这一切天旻也没察觉,林程自己也没说起。
一个月无事,天旻整日就是教教林程武功,偶尔外出一趟。其余时间都在喝酒睡觉。本来嘛,这种级别的杀手,一般活不接,接了的活就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案发生。所以出手频率低得很。
然而这天下午,天旻外出一趟以后回来就对林程说:“你就在这件客栈里住几天,一个人小心点,尽量别外出。我去一趟华山办点事,少则两三天多则一周就回来。”林程点点头,虽然有些不情愿还是听从了安排。
西岳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
天旻在华山脚下仰望这五岳之一感叹之余也有些莫名其妙的伤感。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自己几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自嘲一番便往山上走去。
华山派库房。
这里的总管名叫卢广财,是个像狐狸一样精明的胖子。平日里爱好就是算账数钱。武功半废不废,不过对于一个掌管库房的人来说武功倒好像不是那么重要。他一直这么认为。
可是当天旻从屋顶跳入库房,极快的出剑,剑剑夺命之时,他才意识到武功这东西还是要紧。
他勉强抵挡着天旻的攻击,喊着:“来人啊有刺客!”天旻一剑挑翻他的武器,剑指喉咙,厉声说道:“想活命就闭嘴。”
卢胖子赶紧点了点头。紧闭嘴唇。
“好了你听我说,”天旻冷冷的说,“有人请我要你狗命。但是这趟活我有疑问,所以我有事情要问你,如果你能让我弄清楚了,我可以不杀你。”卢广财赶紧点点头。
“十年前剑门关一战你可前去蜀门?”
卢广财赶紧点点头。
“说话!”
“是是是。”卢广财吓得语无伦次,他仔细打量了眼前这个人,一身侠客打扮并不是魔教中人,“那那那时候我还不掌管库房,我也去了蜀山,跟其他门派一起对付魔魔魔教。”
“那我问你,那时候你们副掌门范达渊可曾让你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卢广财大惊失色,盯着眼前这个不止何许人也的刺客,长大了嘴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没那么多耐心,知道就快点说。”天旻冷哼了一声。
卢广财依旧瞪着眼睛,脑子却在飞转着,思考着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突然他好像明白了什么,感激地看着天旻说:“大侠我知道了,一定是那个过河拆桥的东西请你来杀人灭口的吧。”
天旻不置可否。只是用眼神督促他有话快说。
“好这个不仁不义的狗东西。老子不过前几天跟他分钱的事情闹了一点僵局他就要我的命。他越是怕我把他的丑事说出来我越要说!”
“废话少说,说要紧的。门外那些人的迷药我用量不是很多。”天旻声音依旧冰冷。
“好,我说。十年前剑门关决战前夜,我是负责华山弟子的食宿的,那个狗东西跟我谈条件,要我给掌门人林大侠下一种药,我当时就拒绝了。可是这个狗东西威逼我,威胁要杀我全家,我也是实在害怕,那时候也年轻不懂事啊,大侠您明鉴啊我真不是那种……”
“你他妈废话再多说一句我就断你一条腿。”天旻恼羞成怒举剑就要砍他的腿。
“好好好。我说要紧的。于是我就按照他的要求给林大侠的晚饭里下了药。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药。后来听人提及有一种西域来的药能让人在是数个时辰后发作绵软无力,头昏目眩的药。而且还能在半个时辰之内散去,之后身体就查不出任何异样。我猜很可能就是这种药。”
天旻嘴角抽动,目光里似乎要喷出火来:“然后呢,回华山之后呢?”
“回来之后,这个姓范的混账东西为了防止有一天事情败露被人寻仇,还要斩草除根,先设计污蔑掌门夫人程氏与人通奸,后表示要以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的人头告慰英勇战死的林掌门的英灵。掌门夫人获悉后带着不满三岁的孩子连夜出逃。后来是死是活我就不知道了。”
“后来,姓范的当选了华山掌门后还去天山派以兴师问罪之名跟程龙翔起了冲突。”
“哼,难怪程氏母子连天山也不敢回,只能隐居江湖。全是拜你们所赐啊?”天旻眼睛里顿时杀气大盛。
“不不不不小的只是个跑腿的,主谋都是姓范的那个狗东西。”
“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天旻冷冷的说,“范达渊这种阴险小人卑鄙有余而智谋不足。能把一切设计的如此周密的怕是另有其人,况且你一个打杂的又何德何能让人给你库房总管一职,掌握华山数千人的钱粮大权。嗯?”
卢广财一听,扑通一声就跪下了,大喊着“大侠饶命大侠饶命”
天旻看着这见利忘义狗都不如的东西,冷声道:“把刚才说的都写出来,画押签字。”
卢广财一听脸色一沉,心道:这一写了,他还留我何用?
正思考着该如何应付,天旻看他一动不动,猜到他在打什么算盘,厉声喝道:“我他妈又不是你们这种两面三刀的狗东西,我说我不杀你就一定会留你一条狗命。日后如何看你自己的狗命还有没有人要了。”
卢广财吓得连连磕头,站起来就拿起桌上的笔纸,将一切老老实实的写下。
天旻得了这份书笺,想到此地不宜久留,就匆匆离去了。
华山林间小道。
天旻突然停下来,淡淡道:“好了你出来吧,别再跟我玩这套了。”
一个身影从树上落了下来,带着一声寒冷却又温柔的笑声。
“你早就知道我跟踪你了?”竟然是一个女子,带着一层薄薄的面纱,隐约露出一张柔美的脸庞,与之不相称的是她那眼神,却只透露出逼人的寒气。
“好久不见了,”天旻淡淡道,“寒月。”
寒月,人界四大杀手之一。竟然是如此冷峻美艳的年轻女子。
她脸色微微一动,语气还是那么让人捉摸不透,似乎带着幽怨,似乎带着调戏:“我叫你一声天旻,你就不愿意叫我一声筱寒吗?”
“陈姑娘,你也是响当当的人物了,自重。”
寒月呵呵一笑,也不多再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对天旻说:“杀手杀人,原则有三。一绝不透露雇主,二绝不违约放弃,三绝不牵连他人。”
天旻依旧面如沉水,道:“你想说什么?”
“敢问幻影同仁,你这一下就违背两条,还能在道上混吗?”寒月目光逼人。
天旻也不避开她的目光,嘴角一扬,道:“人你不是已经杀了吗?现在我只要把这笔委托费给你,一切就没事了。”
寒月微微有些吃惊,她道:“难道我帮你处理这一切的事你都算到了?”
天旻微微一笑,对她说:“陈姑娘,这次多谢出手相助。帮我处理了两难的事。委托费稍后就转给你,今日还有要紧事,他日有缘再请你喝一杯。”说完笑了一声,自顾就走了。
寒月在原地,看不出脸上脸色的变化。只是粉拳微握,哼了一声,小声念叨:“又是‘他日’”。转身往另一边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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